凌晨三點，剖腹產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老二剛吃完奶睡著，隔壁房間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奶奶！我要奶奶！"
我的心猛地揪成一團。
強撐著起身，推開女兒的房門。兩歲半的甜甜蜷縮在小床上，看到是我，哭得更凶了："不要媽媽！要奶奶！"她的小手拚命推我，指甲在我手臂上划出幾道紅痕。
三個月前，這個孩子發燒到39.5度，整夜掛在我身上，像只樹袋熊一樣不肯下來。現在居然說不要媽媽？
我把甜甜抱到客廳，婆婆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老太太穿著真絲睡衣站在門口，甜甜立刻從我懷裡掙脫，光著腳丫撲向奶奶。
"大半夜的，別嚇著孩子。"婆婆把甜甜摟在懷裡，手指輕輕梳理著她的頭髮。
"她是我女兒！"我的聲音在發抖。
"知道是你生的。"婆婆冷笑一聲，"生完不都扔給我們帶？現在嫌孩子跟我們親了？"
太陽穴突突直跳。甜甜出生到現在，800多個日日夜夜，哪頓飯不是我喂的？哪次生病不是我守的？就因為這胎坐月子，他們帶著孩子逛了幾天商場，買了幾件玩具，我就成了"外人"？
回到房間，發現睡衣前襟濕了一大片。不知道是奶漬還是眼淚。
第二天中午，甜甜舉著冰淇淋跑進來，小臉上糊滿巧克力："奶奶買的！"她得意地晃著零食，奶油滴在我剛換的床單上。
"飯前不能吃甜食。"我去拿濕巾，手抖得撕了好幾次包裝袋。
廚房傳來婆婆的聲音："偶爾吃一次怎麼了？你小時候沒偷吃過零食？"
我盯著女兒油汪汪的嘴巴。上周她咳嗽，我連冰糖雪梨都控制著喂。現在倒好，冰淇淋隨便吃。
晚上老公下班回來，甜甜撲上去第一句話就是："爸爸！奶奶給我買艾莎公主！"
他笑著摸女兒的頭，轉頭看我臉色不對，小聲說："媽也是好心..."
"好心？"我把吸奶器重重放在桌上，"教孩子說'媽媽壞'也是好心？大熱天給孩子穿加絨外套也是好心？"
夜裡甜甜又哭醒。這次我沒動，聽著婆婆跺拉著拖鞋過來抱人。隔著牆壁，聽見女兒抽抽搭搭地說："奶奶，媽媽凶..."
老太太的聲音清清楚楚傳來："媽媽不要你了，奶奶來要你，疼你..."
我猛地掀開被子衝出去。婆婆抱著甜甜站在走廊，一老一小都被我的樣子嚇住了。
"我辛辛苦苦帶了她兩年多，比不上你們帶這幾天？"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你們就是這樣挑撥我們母女關係的？"
婆婆臉色一變："誰挑撥了？孩子跟誰親是天生的！你自己心胸狹窄..."
眼前一陣陣發黑，胸口像壓著塊大石頭。扶著牆才沒倒下，卻看見甜甜把臉埋在奶奶肩頭，看都不敢看我。
第二天一早，我把甜甜的小書包收拾好。
"寶貝，"蹲下來平視她的眼睛，"媽媽帶你去外婆家住幾天好不好？"
甜甜眨巴著眼睛，小手突然摸上我的臉："媽媽不哭..."這才發現眼淚已經流到下巴。
婆婆在客廳大聲咳嗽。我抱起女兒，徑直走向門口。
"站住！"公公從沙發上站起來，"把孩子放下！"
老公趕緊過來打圓場："月子還沒坐完呢，去哪啊..."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的樣子，忽然明白了什麼。把甜甜往懷裡摟了摟，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爸，現在能來接我嗎？"
走出單元門時，陽光刺得眼睛生疼。懷裡的甜甜突然說："媽媽，我想吃你做的雞蛋餅。"
愣了一下，把臉埋在她帶著奶香的小肩膀上。遠處，爸爸的車正緩緩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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