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屬於青春類型的平淡。
序
我緊張地在家屬樓樓下踱步，手裡握著一杯凍檸葡萄
這已經是我續的第5杯了
是的，我在等一個人
他終於下樓了
清瘦的身姿帶著些微倦，修長的手指上拎著眼鏡
我緊張地理理頭髮，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手足無措
「hi～～」
我的聲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沙啞!??!!
望了望手裡的凍檸葡萄，好吧，甜的喝多了
「什麼事還得下樓說？」
他喉結微動，寬鬆的衛衣被春風吹拂，顯現出清瘦身板
「沒……沒事，你馬上就要去省會的高中了，我就是想來送送你。」
我努力剋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鼓足勇氣想要說出那四個字
「我……」
「怎麼了？」他的聲音帶些溫潤，讓我不由得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亮，好大
我愣了愣，想起他的優秀，想起他的惹人注意，想起他的人緣好
而我，一個低調的隱形人，固執的死宅女
要不是我們兩家家長認識的緣故，我和他還不一定能說上話
我後退了半步，喏喏了半天
「我，祝你前途似錦。」
（一）
我叫蘇安安，一個低調的宅女
我在班裡是隱形人，導致初中三年，記性不好的同學還不一定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成績中等偏上，乍一看挑不出什麼毛病，實則門門學得都不精
我不算丑，初中甚至有四個別班的男生在學校牆上給我表白
結果一問到班裡同學，才知道我也只是個外表惹人，內心清心寡欲的尼姑
清心寡欲，是我多年的標籤
所以我爸媽從來都不擔心我早戀
其實我並不是這樣的，我心裡也住著一個男生，只不過我善於偽裝
他是陳程，和我一起長大
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得上青梅竹馬，畢竟我們幼兒園、小學、初中都是一個班，兩家的家長關係也好，我們也住在一個小區
但我們好像也只是從小認識的程度而已，他性格才是真正的清淡，對人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疏離
他看起來十分親和，對每個人都很好脾氣
但那也是對每個人都這樣，這只是他慣有的客套
我和他，也就多說了幾句話的樣子吧
初三這年，他因為成績優異，被省會的高中優先錄取了
同學們都羨慕他不用中考，一時間禮物祝福淹沒了他
陳程從頭到尾都是淡淡地笑著，寵辱不驚
我喜歡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雖說他不用中考，但他還是參加了考試
最終拿了全省中考第三名
我也出乎意料地以年級第三十的優異成績進了市重點高中
我那天想去告白，可是又自卑
自卑害人啊～
（二）
開學了，我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我喜歡陳程
我剪掉了長發，打算在高中改掉我自卑的毛病
新班級里沒有我認識的人
這也許是一個新的開始
（三）
外貌上的不遜色給我帶來了些人緣，再加上我的學習不算差，但也不優異的使人嫉妒
我就又出乎意料地被同學們選為了班長
合著風水真的可以輪流轉，本是最不顯眼的我，在高中居然成了班長
因為職務的原因，我不得不跟很多同學打交道
漸漸地，我看起來就真的是那麼自信了
（四）
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的，樓下有些吵嚷
我正在寫作業，打算把窗戶關上
我探起身子按下窗把手，不經意往樓下一瞟，呆住了
樓下正在搬家，在一堆傢具里，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白凈的清瘦身影
怎麼會？他不是在省會上高中嗎？
透過斑斑點點的林蔭，陳程正搬著一張桌子，一年不見，他變得愈發稜角分明
我有些惘然，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在餐桌上，媽媽偶然提了一嘴
「陳程的媽媽老犯膽囊炎，他爸又忙，陳程就轉回來上學了。這孩子真孝順。」
咬下筷子上粘著的米粒，我耳根一紅
「我吃飽了。」
我趕緊回了房間，快乾涸的湖水再一次在我心裡驚起波瀾
（五）
「問渠哪能清如許，」
我捧著語文書，在走廊里背著
在重點高中，我這樣在走廊里背書的人並不少見
我心神不寧地看著書里的文字，其實我還懷著一個目的
現在還是初夏，我已經換上了清涼的夏季校服
我小心地將碎發別到耳根後，望著校園裡，希望能看見陳程的身影
畢竟市裡就一所重點高中，他要轉回來也只能來這
可是校園裡除了高一的那些不知道抓緊時間的新生，和一些自暴自棄的高二高三黨，我並沒有看見他
我稍稍偏頭，眼角瞥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我們在學校的走廊重逢
少年清雋的身姿上套著白色校服，不駝背，左手上抱著一摞書，右手的手指輕提著眼鏡
對面的我剪了清爽的短髮，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唯唯諾諾的孩子，我自信地咧開嘴角，彷彿初綻的山茶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我看見語文書上那一句似是自問自答的話
「年少憩月幾時有？」
「我相信，清風明月，永在我心。」
（五）
我在文科火箭班，他在理科火箭班
兩個班級差了一整個走廊
聽說他也當了班長
周末，我們兩家的家長約著一起吃飯
大人們談笑風生著，我和他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你不後悔嗎？放棄了那麼好的學校。」
我試探性地開口
陳程還是穿著白色襯衫，垂下的眼角里漫出些許星辰
良久，久到我都忘了我提了個這麼一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開口
「我不後悔。」
我正叼著一個水煎包，忙不趔趄嚇了一跳，水煎包掉在了盤子里
「你變了很多，蘇安安。」
我笑了一下，也回了一句
「你也是啊，又變帥了，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受歡迎呢～」
陳程搖了搖頭，突然彎嘴笑了
恰似春風拂我面，我很少看到他笑
「是啊，你又好看了。」
我偷偷抿了抿嘴，捂住紅透了的耳根
好奇怪，這一次陳程回來，跟我的關係親近了好多
（六）
文科班女生多，是非也多
就算我是個老好人，也有翻車的一天
無非就是我在黑板上記了高燦然的名字，因為她在自習課上實在是話太多了
然後我放學後就被她所謂的「姐姐」拎到了操場後面
我都快無語死了，明明大家不是小學生了，為什麼還會有這種肥豬流的橋段發生啊!?
真不知道高燦然是怎麼進的火箭班，憑她一身的肥豬流病嗎？！？？！
我努力維持著微笑，卻不料她的這位大姐絲毫沒有想要放過我的意思
我被她抓住了手腕，緊緊扣在我的背上
我固執的不肯道歉，畢竟我也沒做錯什麼
良久，我聽見大姐痛苦的「嗷～」了一聲
陳程把大姐的雙手扭在了後背，膝蓋緊緊抵住，眼中多了幾分狠戾
他狠狠一摁，鬆開了大姐
陳程把我攬在身後，神情陌傲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蘇安安。」
我抬頭看見他稜角分明的側臉
對面的大姐可能也只是耍耍威風，真要打起來就害怕了，她虛張聲勢了幾下就走了。
陳程轉過身，眼裡又變成了往日里的不問世俗
「蘇安安，他們沒怎麼你吧？」
我搖搖頭，擠出一個微笑
陳程那骨節分明的手轉過來，輕輕拭了一下我臉上的牆灰，風吹過，寬大的校服里高瘦的身板微微顯現
暮光傾灑在他白皙的臉上，陳程背對著光，我逆光看著他，就好像他本身在發光一樣
這麼唯美的場面，我只想說一聲
「蓋亞!」
NONONO走錯片場了
「陳程，謝謝你。」
「嗯。」
我和陳程一前一後走著，來到車棚
陳程伸腿跨上自行車，由於我的車被大姐摔壞了，他朝我招招手
「上來吧。」
我有些錯愕
陳程的車后座可以載人，當初我還問他是不是為了駝女生
到頭來，我居然第一個坐上了這個后座
車騎了起來，我輕輕扯著他校服的一角，陳程身上的沉香隨著風，飄蕩
我們飛馳在校園外的林蔭道，斑駁的疏影搖曳
校園裡響起廣播，是周杰倫的告白氣球
「你說你有點難追，想讓我知難而退～」
我微微盪起雙腿，涼涼的風吹得我腿痒痒的
「禮物不是挑最貴而是香榭的落葉」
「挺好的。」
我聽見他喃喃。
（六）
進入高二下學期，學習開始緊張了起來
我每天都被背不完的書苦惱到懷疑人生，真佩服我當初怎麼就選了文
我和陳程家的樓是面對面，我看到陳程房間的燈一直亮著
頓時有了學習的動力，懷挺!
（七）
我差一點點掉到年級前五十開外，好險
陳程一直是理科班的第一
我倆每天一起上下學，關係……有那麼些……曖昧？
我每天覺都不夠睡，在早自習上困成了狗
這天早自習，我聽見後桌的女生聊八卦
我本來對這些不感興趣，但我聽見了「陳程」二字，立馬來勁了
「你們知道嗎？高燦然喜歡陳程，下午就表白。」
？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高燦然這人怎麼陰魂不散，自從上次考試她掉到宏志班後，我就再也沒遇到過她，怎麼又出來蹦噠了？
好一個陳程，真不知長那麼帥幹什麼，天天的凈是事兒
我豎起耳朵繼續聽
「高燦然？那他倆有戲。」
我一個忍不住轉過去，問道
「為什麼他倆有戲？」
「班長也來聽八卦啊～你聽我給你分析分析哈：
高燦然是熱情似火的類型，人長的也好看，陳程呢屬於沉穩清冷型，長得帥不說，學習也好。」
我撇撇嘴，這算哪門子分析。
「還有還有，我那天還看見，陳程幫高燦然搬書呢!!!!」
「哇好羨慕(/≧▽≦/)」
我突然怒拍桌子，心裡安慰著自己：
陳程是個老好人陳程是個老好人他只是路過幫忙只是路過幫忙
我坐立不安的挨到了下午放學，在樓梯口徘徊著
陳程終於出來了，他背著書包，一隻手拎著眼鏡
我剛要過去，高燦然就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過去拍了一下陳程的肩膀
說實話，高燦然真的很耀眼
她與陳程肩並著肩，肆意地笑著，高高的馬尾一甩一甩
我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心中那片我以為荒蕪了的自卑原野，又在潛滋暗長
高燦然跟陳程說了句什麼，一把抓住了陳程的手
我看不下去了，從樓梯上跑下去
我腦子裡全是陳程與高燦然肩並肩的樣子
他們在一起，真的好閃閃發光啊
腦子裡在想別的，腿也偷了懶
我從二樓的樓梯平台上崴了腳，一骨碌滾到了一樓
我聽見高燦然「啊」了一聲，回頭看見陳程和高燦然
怎麼在這個時候碰到
陳程跑過來要扶起我，我忍著疼痛推開他，沒來由地發了一通脾氣
「煩死了，你不要再跟我一起走了。」
我也說不出為什麼，看著陳程臉一沉，我心裡也挺不好受的
我一瘸一拐地要走，陳程卻不由分說追上我，打橫抱起了我
我剛開始還想掙脫，但他勁比我大，乾脆就不矯情了
高燦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離開了，我眼神恍惚
我才發現我根本不是那個自信的人，在我看見有關陳程的一切時，那些自信的假象都會被撕毀
我總是在陳程面前感到自卑
我覺得我根本觸摸不到他
但現在我確實是在他的懷裡
「為什麼要跑。」
他連問句都是平淡的沒有語氣
「不忍心打擾你和高燦然，對不起。」
忽然，他停住了
「怎麼？」我以為他要指責我的多管閑事
「蘇安安，你是不是以為，我對所有人都是對你這樣。」
他放下了我，黑長的睫毛顫抖著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濫情？」
我抬頭，剛要說話，卻看見他雙唇緊抿
「不是，我……以為你和高燦然在一起了。」
「那我現在對你是什麼？鄰居？同學？」
「我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陳程，他突然紅了眼眶，雙手緊握
「朋友？」
他繼續抱著我回家，但從那之後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八）
我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我只是誤會了高燦然和陳程的關係，他為什麼要不理我這麼久
放暑假了，我打算去找陳程說清楚
我去敲他家門，等了半天沒人開
我坐在樓梯上，默默等著他回來
我有些困，頭枕在膝蓋上居然睡著了
可能過了有半個小時，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我躺在陳程的床上
陳程在書桌前寫題，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摁著筆
他穿著白色短袖，左腿伸直露出腳踝，右腿彎曲搭在書桌下的一個小箱子上
他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轉過頭看著我
眼神依舊淡然且流瀲
「樓梯太涼了，你睡得又死，就把你抱進來了。」
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好像就是平移了個坐標那麼簡單
我第一次覺得他好悶騷
我捂住發紅的耳根，想要問他為什麼生氣
不過剛要說出口才發現，我們的關係好像從剛才就又回到了原軌，現在再提就有點多此一舉了
其實想想也挺好的，這種不用解釋就可以和好如初的舒服關係
「給你，凍檸葡萄。」
他手提著凍檸葡萄，遞給了我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凍檸葡萄？」
我有些疑惑，我從來沒跟他說起過這個
「只需你說，不許我看嗎？」
他轉過頭，微微挑起了眉，上揚的眼梢閃出一絲悸動
這話說的有些奇怪，我沒有來得及多想，陳程就從書桌旁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束野百合
他在我詫異的目光中蹲下來，與我平視
「送給你，蘇安安。」
我怔怔地接過，張了好幾次嘴都說不出來話
「走吧，你媽媽剛才來電話了。」
我攥著野百合，像個落逃的新娘，一溜煙從陳程家走了
他這是，送我了一束花？
野百合粲然且怒放，宛若另一個恣意的我
他這是讓我不要自卑嗎？
（九）
由於是高三的緣故，我根本沒有時間想那一束野百合
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回憶起那一日他抱著我回家的沉香
其實那天我沒有睡得很熟，他一抱起我我就醒了
想到這裡，我就耳根發燙
凌晨2：46，我打算睡覺了，悄悄掀起窗帘的一角，對面的陳程還沒睡
「晚安，芳心縱火犯。」
我帶著笑意，喃喃著。
（九）
百日誓師了，我最近的學習狀態特別好，好幾次都衝到了年級前十五。
陳程一直穩居榜首
在學校時，有時候我會抽出時間去上一趟廁所
每次我都能在樓梯口偶遇陳程
他總是不徐不慢地走，用左手食指拎著眼鏡
這天放學，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他走路不緊不慢的樣子（他么老娘這點時間騰出來背書不香嗎？）
於是我攥著他的手腕，大步大步地向前走著
正值初夏，風中還微微帶有涼意
陳程遷就地跟著我飛速的步伐，眼裡多了些光彩
回到家我才意識到，我剛才居然抓了陳程的手誒!他可是陳程誒!
我從小就害羞敏感，現在再加上我學文的緣故，心思又多了幾分細膩
所以我現在耳朵根子又紅了!!!!!!!!!
（十）
「蘇安安，你看貼吧那個最熱的帖子了嗎？」
一到班裡，後桌就迫不及待問我
我搖搖頭，昨天我有點困，寫完作業就睡了，沒看手機
「就知道你沒看，我還特意把手機帶來了。」
我疑惑的轉頭，看著她點開我們中學的貼吧
點開最熱那的一條帖子
［高三文火班班長蘇安安和理火班班長陳程也太甜了吧！以下是照片佐證【照片jpg.】］
我手一抖，差點把她手機砸了
點開評論
［是吧，我經常看見他們一起上下學，關係實錘!］
［啊啊我的陳程男神！不過蘇安安長的好純凈!］
［卧/槽我以前咋沒發現學姐這麼好看!］
［在一起吧］
［高三黨路過，他們確實一開始關係就很好～］
什麼亂七掰蕉的!
我都不敢出班門了，害怕半路上被某個混貼吧的憤青認出來
放學時，我不敢和陳程一起走了，東躲西藏回到了小區
我總覺得後面有誰跟著，一轉頭，發現是陳程
他如往常一樣淡然地看著我，看不出一絲情緒
「你跑什麼？」他問我
我突然想起來一段文字
［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你妹的蘇安安，你在想什麼!!!!??
我給他說了貼吧的事情，陳程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那又怎樣？你很討厭跟我在同一張照片里嗎？」
我搖搖頭
「不是啊，只是我們如果被人誤會了就不好了。」
「哦。」他回了一句
「上樓吧。」他朝我笑了笑，正如月光。
我上了樓梯，在樓道窗戶上看著他也進了單元門，背影清雋
（十一）
很快，高考結束了
我們整了個年級畢業晚會，由於之前的貼吧事件，都慫恿我和陳程一起當主持人
陳程同意了
我緊張又害怕，這是我第一次與他肩並肩出現
之前不論是上下學還是偶遇，我都習慣性走在他後面一點點
我的稍微燙了一下短髮，發梢末端微微捲起，穿著陳程給我選的藕色高腰及膝裙
陳程穿著黑色西裝，扯動領帶間，我有種莫名的饑渴
蘇安安你又在想什麼!
我們一起走上台，台下全是起鬨聲
我羞澀地笑著，和陳程開始了主持
我出了差錯，也許是太緊張，我嘴瓢念錯了一句話
台下突然安靜
我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就是要逃離，那種熟悉的，久違的自卑感
我剛要轉身跑下台，手腕被陳程抓住了
我抬頭看著他，陳程目光堅定地看著我，不可置否地攥著我
我感受到了被無條件保護的可能
第一次這樣，是在高二那年，我被大姐欺負，陳程載我回家的時候
這次畢業晚會的照片佔據了貼吧，最火的一條還是陳程攥著我手的畫面，貼吧居然連同人文都有了
後來聽說這張照片被貼吧加了精，每屆的學弟學妹都對我們略有耳聞
晚會結束後，我和陳程走在回家的路上
高跟鞋不舒服，我赤著腳，拎著鞋子
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感慨著青春最好的時光
陳程突然停住，走到一家店裡，沒過一會雙手背在身後走了出來
暖黃色的路邊燈光曖昧，我站在人行道上，看著他朝我走來
他從身後掏出一大束怒放的野百合，單膝跪地
他的眼神不再帶著倦意，陳程認真地看著我，唇微動
「蘇安安，我喜歡你。」
我的瞳孔瞪大，後退了一步
陳程，喜歡我？
我吞了一口口水，腦子有些空
「蘇安安，初三那年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
你覺得我從省會回來是為了什麼？」
我有些想哭
原來每次我的逃避他都察覺到了
這麼多年我敏感且自卑的皮囊，在他的一次次撞擊下，撕毀。
我捧過野百合，看著陳程站起來，打橫抱起我
「地上涼。」他說
「我喜歡你，這是不爭的事實。」
夜晚的風搖曳著野百合，我環住他的脖子，蜷縮在他的懷裡，溫暖又安逸
（十二）
陳程是省高考第二名，去了清華
我也考上了北京外國語大學
何其榮幸，與自己愛的少年肩並肩
（十三）
這夜的風兒吹，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
我和陳程漫步在北京的郊外，聽著那首《我要你》
他與我肩並肩，夜風中身姿綽約
我依偎在他的懷裡，蹭蹭他毛茸茸的外套
他左手拎著眼鏡，右手輕輕的摸摸我的頭
我和他雙雙考上了研究生，現在一起住在北京
「蘇安安，請停止你的行為。」
我蹭的愈發厲害
他單手撈起我，深深在我唇上一吻
耳機里傳來任素汐深沉的聲音
我在十幾歲的年紀遇到一個如霽月清風般的少年，很慶幸，他現在正在我身邊
-正文完-
番外·陳程
這是我在窗前踱步的第五十圈，我打算下樓去見蘇安安
說起她，我總是一陣悸動
記得初三上學期，下著暴雨，她剛好帶了傘，我讓她等等我，一起去食堂
結果我去班裡拿飯盒時，發現同學幫我打好了飯，我就吃起了飯，忘記了蘇安安
吃到一半猛然想起她，我跑下來，心裡以為她早就走了
結果我看見屋檐下那個背靠柱子拿著傘的身影，心下一動
我第一次發現她藏在眼角的秀麗
後來我一直默默關注著她，發現她是個有點自卑的人
她那樣小心將自己封閉起來的人，也會有喜歡的人嗎
我被省會的重點高中錄取，臨走時她叫了我出去
結果她只是祝我「前途似錦」
我看到了她半天說不出口那句話的樣子
沒關係
我高二轉回了本地，一為媽媽的病，二為蘇安安
她變得很靈動，很開朗
可我知道這只是假象
她還是會在好機會前退縮，在誇獎前怯懦
她敏感又脆弱
我一步步把她從自卑里拉出來
幸好，我成功了
我們在二十五歲時結了婚，來到了南京生活
因為蘇安安喜歡梧桐，喜歡歷史的氣息
我是一名建築設計師，蘇安安是個小說家
三十歲，我們有了一個男孩，蘇安安叫他「寶貝」
我叫他「喂」
喂真煩人，天天纏著蘇安安給他講故事
每次我都陰著臉在電腦前敲著鍵盤，故意弄的很大聲，擾亂喂的故事氛圍
每天我都會懷念一陣沒有喂的日子
番外·陳辭小朋友一年級的作文
我的爸爸媽媽，是一對很奇怪的人
媽媽眼睛笑眯眯的，長的很好看，每天晚上都會給我講故事
爸爸對媽媽眼睛笑眯眯的，長的沒有我帥
爸爸每次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我纏著媽媽，實際上他可羨慕我了
媽媽說，爸爸這叫「悶騷」（這是媽媽幫我寫的，我不會寫這兩個字）
這就是我的漂亮媽媽和悶騷爸爸
(全文完)
by溫月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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