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裕之妻郑氏,向她丈夫道:“你今年三十九岁,我也三十六了,咱们还没有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以后咱们该怎么办啊?”
王家裕叹了口气,“哎,这事,我早知道。”
郑氏劝说道,“你还是再娶一妾吧!”
王家裕对其妻要他再娶一妾,大感意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满脸的不相信,问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是真的。”
王家裕听后很高兴,可是,脑中电光火石一转,想起一连串的事情。
三年前,他到胶州去做生意,有一位金老板知道他三十六岁还无子,大为意外道:“你都这般年龄了还没有儿子,岂不知无后为大?”
王家裕无奈地说,“这我都知道,娶一个妾回家替自己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是件好事,但怕家中妻子不答应。”
“她是不会答应,但她不能生儿育女也是事实,不应该反对。”
王家裕苦笑道:“我家中的那位不简单啊,每次我走在路上,看人家女人一眼,她总嘀咕个没完没了。”
金老板说,“你在这里多住几天,我替你物色一个美貌姑娘,在此成亲后再携她回家中,那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嫂夫人也无可奈何。”
王家裕想了想,娶妾而归,必会生波,但为了后代也顾不得那么多,不只答应了金老板,并且郑重拜托。
胶州有个贫家,家境贫寒,却有一女长得姿色不错,金老板去做媒,说虽是嫁给王家裕做小,不过一旦生儿育女,在王家便成了一个重要的人,何况马上可以拿到一笔银子,帮助家用。
贫家觉得这话也对,于是,答应此事。
王家裕在胶州过了几天好日子,然后携妾返回东海。
王家裕之妻郑氏看见丈夫携妾而归,心中大怒,三天不与丈夫说一句话。王家裕陪尽说辞,也没有用,什么无后为大,说了千百遍也没有用。
王家裕第四天去店里做生意,天晚回家。他的店开在闹市,家在僻巷中。他先到郑氏房中走走,郑氏在做针线,似以此排遣日子,理也不理他。
他回到妾房,相信小妾会笑面相迎,才到房门口听到里面传出叫苦之声。
他疾步而入,问道:“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郑氏将小妾打得遍体鳞伤。
王家裕对于郑氏的脾气了解甚深,他也惧内,除了安慰其妾一番之外别无办法。其妾见丈大怜爱备至,更为伤心,两人相拥互相倾诉。
谁知郑氏躲在窗外偷看, 一眼瞧见两人那般恩爱,心中大怒。她本来要冲进去,但在房前止步,她另有法子。
隔天,王家裕从店中回家,没有见到小妾,心中大惊,忙问家人:“姨娘去哪里?”
郑氏大声应道:“为什么不问我,只有我知道。”
“她在哪里?”
“从外面买回来的女子,必非完璧,”
郑氏道:“我问她,她一口咬定她是个姑娘,她不说实话我才打她。”
“她是完璧,在胶州第一夜见过红,不然我也不会花钱买她。”
“原来如此。”郑氏对于自己冤枉了她并不后悔。
“人呢?”王家裕问。
“我以为她非完璧,又不老实,把她卖了。”
王家裕气得差一点一口气回不过来。
郑氏说,“我卖了十五两银子,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她?是赚还是赔?”
王家裕没有回答,心中有一点快感,因为他花了三十两银子买来的,这回损失了十五两银子,对她也是一种惩罚。如果她多卖了一些银子,让她赚了反而会让她大为得意。
这事已过了三年,郑氏却要王家裕再娶妾。
“我不想麻烦。”王家裕道。他想娶妾生子,但却故意这样说。
郑氏继续劝说道,“找一个女子,身家清白,生的儿女才是好儿女。你去找找看。”
王家裕还在犹豫。
郑氏生气道:“你不讨小妾生一个儿子,人家都在说我的不是。”然后叮嘱,“你还是快点讨一个妾来吧!”
郑氏既然这样热心、王家裕便也放心了。
一个月后,他从扬州娶回一个女子,才十八岁,长得甚美,人说扬州女子柔情似水,此话不假。郑氏待她很好,王家裕也很爱她, 一心以为这回不会有事子,毕竟是大娘子叫他讨的。
一个月后,那个美女暴毙。郑氏说是她服毒,王家裕知道是郑氏谋害,但也无可奈何。王家裕料理完丧事后,离开家,在离店不远之处,另购一幢房屋。
郑氏知道丈夫生气,购买了房子在外面居住,原以为他十天八天就会回来,未料一个月也不见踪影。
又听说丈夫连娶二妾,使她难以相信。当她知道是事实后,一声不响就搬去与二妾住在一起。
王家裕没有理她,并且决定,只要她对二妾中的任何个或打或骂,他便将她驱逐出门。
半个月,一点事也没有,郑氏对待二妾,十分温和,视如姐妹。于是,王家裕放心一些,对郑氏也有了好脸色,他希望三个女人能和睦相处。他更希望二妾之中,能有一人替他生个儿子。
可是不到半年,郑氏返回老屋。二妾呢,一个走了,可能又是郑氏把她卖掉,一个死了,死因不明。王家裕为此怏怏不快。
从此,王氏的彪悍嫉妒,名闻东海。
有人向王家裕道:“王老板,只怕你以后别再指望娶妾了。”
王家裕点点头,“我知道,我是绝子绝孙命,不知是做了什么坏事,得到报应。”
“你那老婆做的,难道还不够?”
王家裕欺然无语。
王家裕有一天经过天妃庙,供的是天妃圣母,庙中香火甚盛,香客非常多。他想,自己去抽支签,看看运气如何。
他进入天妃庙,买了香表,焚化叩拜天妃圣母,并且将自己连娶四妾的经过叙说一遍,又将郑氏悍妒的情形一五一十说出来。他拿起签筒,默祷道:“郑氏如死,弟子可以再娶,再娶才能有后,如果郑氏不死弟子也无后,请赐一签明示,弟子认命。”
他求得一签,签上有四句话:
莫教丝萝断,拾来碧玉环。
剖明恩怨事,白首永团圆。
他粗识一些字,但对于签中所说,不甚了解。
王家裕五十岁生日时,家中摆设盛宴,款待亲朋。郑氏忽然想到,年已半百,这样大的年纪没有儿子,将来王家裕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财产会落在本家哪一个人的手中,那时候自己可能会非常凄惨。想到这些便闷闷不乐。
她娘家兄弟郑运贵发现,问道:“姐姐。今天是姐夫五十大庆,正是喜日,你为什么不高兴?”
“你不知道,我想到没有替你姐大生一个儿子,心中很难过。”
“姐姐,你没生,不是你的错,有的女人会生孩子,有的女人不会生孩子。不过有件事你做得不对。”
郑氏最听不得人家说她不喜欢听的话,怒冲冲问道:“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姐夫娶妾生子,被你打跑了的有,打死了的有,这事你做得不对,外面人都在说你,如果不打跑打死她们,儿子可能已经十多岁了,你什么也不用愁。”
郑氏更加愤怒,一只碗砸过去,差点砸到她兄弟的脑袋上:“你好大胆,也敢说你姐姐的不是。”
郑运贵躲过那一砸,狼狈而逃。走之前,他向王家裕道:“姐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能没有儿女传宗接代,我去替你找一个女子做妾。”
“我五十岁了,很难找得到。”
“试一试。”
王家裕阻止道,“不用试了,就算找到了,也是送人一命。”
郑运贵附耳说道,“在外面找一幢房子住,不让我姐姐知道,也不会有人告诉她。”
王家裕想,这也是个办法,便向小舅子郑重道谢。
郑运贵想,姐夫虽年已五十,但有这样庞大家当,还是会有人愿把女儿嫁给他的 ,因为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至于姐姐悍妒,闻名一时,但是住在外面,不给她知道,她无论怎么凶狠也无可奈何。
郑运贵在各处找了三个月,没有人愿把女儿嫁给他姐夫,因为他姐姐太厉害。
他告诉人家,不会与姐姐住在一起。
“她一旦知道住在哪里,便会搬去住在一起,以前就是这样,一个死了,一个走了。”这事,似乎人人都知道。
郑运贵无可奈何,他想,自己可能无法完成任务了。几天后,突然有一个女子求见。看她年纪二十多岁,长得还不错。
她说,听说郑运贵在替姐夫说亲,她愿意出嫁,不过要三十两银子给她母亲,因为她母亲生病要银子治病,也要银子生活。
郑运贵说道:“姑娘,三十两银子没有问题,有一件事不知姑娘知道不知道,我姐姐十分厉害。”
“知道,我不怕。”
“这样很好,你先拿十两银子去用,我去向我姐夫说一声,两三天后派人来迎亲。”
这个女子叫陶玉环,就住在东海门外三里路的陶家村。郑运贵送她回陶家村,家中只有母女俩,老母已经快七十岁了,病倒在床,陶玉环所说是实。
郑运贵马上赶到姐夫店里,告诉姐夫一个名叫陶玉环的姑娘愿嫁给他作妾,索三十两银子供娘治病、生活之用。
王家裕听到陶玉环这名字,“玉环”使他心中一动,他在天幻庙求签,签中有一句“拾来碧玉环”,其中有“玉环”两字,莫非是应在陶玉环身上。
王家裕说,“三十两银子,没有问题。至于说她的娘生病,一旦她嫁给我,她的娘就是我的岳母,生活我应侍奉,生病我应找医生替她治疗,那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姐姐,我担心她又会谋害一条人命。”
郑运贵说,“我跟陶姑娘谈过,她说不必担心,她相信会和我姐姐相处融洽。”
王家裕娶陶玉环进门,本来想另外找房子给她母女住,陶玉环却说:“郎君不必如此,我可以和大娘子住在一起,相信她会好好待我的。”
“我担心……”
“郎君不必担心。”
陶玉环母女住进家来,郑氏已是咬牙切齿,尤其还有一个病人,更使她火冒三丈。第二天,她便到玉环之母房中,向那病妇吼道:“我这里不是医院,你早点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是随女儿而来,”病妇有气无力地道:“女儿走,我也走,女儿留下,我也留下。”
“我会要你们一起走,除非你们甘愿做鬼。”
“你不要生气,”病妇道:“我正想与你谈谈。”
“与我谈什么?求我让你们母女留下来是不是?”
郑氏手插着腰,凶悍如虎,“做梦!十天内你们搬走,十天不走要你好看。”
病妇道:“你听我说,你最好不要和我女儿过不去,她很厉害。”
郑氏不屑地道:“她有什么厉害,她碰到我,才知道我更厉害。”
“她会功夫,”病妇告诉她,“三五个男人,一同对付她,她也能轻易地把他们制服。”
郑氏不在乎地说,“你不要吓我,她可以对付五个男人,我可以找十个男人来对付她。”
病妇叹口气,“你既然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我不希望出事,我会向我儿女提这件事。”
郑氏嘿嘿一阵冷笑,“想留一条命,趁早搬出去,不然你这老婆子可能不是病死,而是另一种死法,死得惨惨的。”
郑氏发泄一通之后,忿然离去。
当她迈出房门时,似有什么东西在门口一闪不见了,像是一个人影。不可能是人,郑氏想,可能是自己一时眼花。
王家裕在娶陶玉环入门的第一夜,两情欢洽。
王家裕说道,“你是一个好女子,希望大娘能够容得下你,不会给你罪受。”
“相信她不会。”陶玉环道,她说来十分有信心。
“我本来是想,不要住进来,再找一幢房子给你们住,不让大娘知道,即使她知道找去,你不开门她也无可奈何。”
“我不怕她。”
“你还不知她的厉害,我真希望她会有所改变。”他叹口气,“我曾经去天幻庙烧香、抽签,签文的第二句是‘拾来碧玉环’,有‘玉环’两字,但愿是应在你身上,一切会变好。”
“我有两个名字,起初叫碧玉,后来,又叫玉环。”
“这么说,签上的那个人,指的便是你,”王家裕很是惊奇,“我把四句念给你听,第一句是‘莫教丝萝断’,第二句便是‘拾来碧玉环’,三、四两句是‘剖明恩怨事,白首永团圆’。”
“郎君求得的签,如果是应在我身上,也是一件奇事,”陶玉环道:“白首永团圆,相信会做得到。”
王家裕轻轻拍拍她,“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
“担心什么?”
“大娘子会欺侮你。”
“我刚才说不怕她,郎君可能不信,我有个秘密,除我娘知道外别人不知道,我要告诉郎君。”
“你有什么秘密?”
“前些年,有一位老尼姑,常来我们东海化缘,每次到我家时,我都留她吃一顿素饭,把锅子里的荤油洗了又洗,她总说我是一个好姑娘。如此过了半年,她又来我家,要住下来养病,我答应让她住下来,不久,我发现她并没有生病,但还是侍候她。其实,我也不贪她什么,只觉得她年纪已老,要化缘也化不动了。有一天夜里,她叫我起来,向我说,她发现我有一副好心肠,只要我发个誓,不乱伤人,便教我功夫。我发了誓后,她便教了我功夫。原来,她是一位武林奇人,功夫精湛。我学了三年,师父才走。”
王家裕有点不相信地说,“看你很纤弱,我真不信你会功夫。”
“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知道,东海南乡那件事,不知郎君听说没有?”
“听说过。”王家裕回答。
南乡发生强盗拦路,许多商人视为畏途。
有六名强盗,拦截行旅,客商,不只搜光银子,好一点的衣服,也被迫脱下。后来,路上出现一个会武功的黑衣少年,他几次出手,将那六名强盗撵走,并要他们从此不得在南乡骚扰。那六名强盗果然未再出现,传说,他们吃了黑衣少年的大亏。东海人都知道这事,他们更相信,那黑衣少年功夫非凡。
陶玉环说,“一个黑衣少年撵走六名强盗,那个黑衣少年不是别人就是我,我是女扮男装。”
王家裕诧异道:“原来你有那样强的功夫。”
“都是师父教我的。”
王家裕放心道:“那就太好了,大娘子就不敢欺侮你。”
“我不怕她。”
“我可以放心了。”
郑氏决定,先从病妇下手。她备了一副毒药冲在药里,打算送去给病妇喝,只要喝下去,准死。
她将药放在房间里,让药先凉凉,这样等会儿她就可以亲眼看着那病妇喝下去,随后她便出房门,躲到菜园里去。
她再回房时,药已凉了,她端去给病喝,向病妇说道:“这一碗药,喝了后你的病就完全好了。”病妇十分感谢咕咚咕咚,几大口便喝下去。
“你不能怪我。”郑氏阴险地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氏狞笑道:“没有什么意思,我曾警告你们母女,十天之内,夹住尾巴滚出去!你们没有听话,现在由不得你了。”
“你想怎样?”
“不肯走出去,只好把你抬出去。”
“你要毒死我?刚才给我喝的是毒药?”郑氏拿了碗,快步离去,为了不留痕迹把盛药的碗仔细地洗了又洗。
一个时辰后,她相信病妇已死,便去她房间。走到房门口听到里面谈笑风生。
母女俩在里面说话,那个病妇不但没有死,病好像还轻了许多。郑氏大为奇怪,为什么毒药失效?她想,莫不是自己去菜园时,被那小女人发现,以药易药,毒药才无效。
郑氏决定,从陶玉环下手。可是恶念初生,就碰了钉子。
一日,陶玉环来到菜园,看到大娘子。陶玉环向他道:“大娘子,我们俩好好相处,不要给东海人看笑话。你以前做些什么我不管,如果你想对我怎样,你会吃大亏的。”
“你这个臭婊子,竟敢恐吓我。”
“你再骂我,我就要你知道厉害。”
“你敢怎样?”
这时,是春夏之交,百物繁生之时,毒蛇正到处活动。不远处,有一条蛇,缓缓爬来……
“看看那里。”陶玉环指一指。
郑氏大骇,惊叫:“蛇!”
陶玉环弯下腰去,拾起一块砖头,投向相距两丈远处,正巧砸在蛇头上。蛇死了,但身子还在那里扭动不已。
“我的厉害还不只是打死一条蛇,我会捉一条蛇,放在骂我的人的床上。”
“我不信你敢捉蛇,”
“将这一条死蛇放在床上,蛇身还在扭动,看来也不怎么舒服。”
郑氏怒道:“你敢这样吓我?
“你再骂我,我就会找一条蛇送给你。”陶玉环说完,扬长而去。
郑氏骂后还顿一顿脚,诅咒她快些死去。她想,自己用毒药毒不死她娘,必须下狠心从她下手。
趁哪一天,那个死鬼回来晚一些,拿刀把这臭婊子撂了,才可除去一个大害。她打定主意,准备了一把利刃,等着机会。
三天后,夜深天黑,王家裕还未回来。郑氏提着刀,向陶玉环房中闯去。
房门闩着,她大喊道,“开门。”
“大娘有什么事?”陶玉环在里面问。
“我有话和你谈。”郑氏狞笑道。
陶玉环知道她此来一定不怀好意。她想,也可趁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使她从今以后别再那样凶悍。打定主意,打开房门。郑氏手中提着刀,疯狂般闯进来,举刀便砍。
陶玉环才要出脚扫倒她,忽然有了变化,郑氏举起的刀,砍不下来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阻住。
接着,刀落在地上,郑氏两眼发直,人也倒地,不停地一阵阵抽搐,如同中毒一般。陶玉环这时不但不愿出手杀她,还要想办法救她。
郑氏不停地抽搐,并且呻吟着,如同有人在打她。
陶玉环急忙吩咐下人,“把她送回房中去。”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抬回房中去。郑氏不久醒来,还叫痛不已,她叫她的使唤丫头:“你看看我的屁股。”
“都是青紫色。”
“肚子呢?”
“也是青紫色。”
“快叫姨娘来。”
陶玉环来到,问道:“大娘,你现在觉得如何?”
郑氏哭道:“若不是你,我这条命几乎没有了。”
这话,使陶玉环大惑不解,“大娘,你的话我不懂,不知是什么意思。”
郑氏道:“我一跨进你房门,那个扬州女人就扑过来了,另外,还有两个女子,三个人合力要把我打死。你看我身上都是青肿。”
陶玉环看一眼,吩咐女佣到药店去买药回来,她要替郑氏医治。
“后来如何?”陶玉环问。
“她们像是非把我打死不可,正当此时,忽然来了一位神仙般的人物,挥退了她们,告诉我天妃圣母要见我,要我与他一同走去见天妃圣母。”
“见到没有?”
“见到了。天妃对母说,因为我曾经谋害人命,所以那些冤魂要找我索命,我本来该死在她们手下,不死也会变成一个白痴。”
“她们怎么又饶了大娘?”
“天妃圣母说,因我家来了一个福星,福星不是别人就是你。由于有福星在家中,所以这十年之中不会死人,也不会有人变白痴,虽然我被鬼打了一顿,但是人幸无事,若不是你我不是一条命也没有了。”
“天妃圣母还说什么?”
“她说放我还阳,要我好好做人,如果我再杀人,会被人杀;如果我打人,会被人打;如果我骂人,我说话时嘴巴会发臭。”
“大娘子不要杀人,不要打人,也不骂人,那样就好了。”
“如果我再骂人,你知道天妃圣母怎么说?”
“说大娘嘴巴会臭。”
“还说,我以后的嘴巴会永远臭下去,除非求一个人救我。”
“求什么人救大娘子?”
郑氏说,“求你,求你含一口水,我张开嘴,你把那一口水喷在我口中,洗洗我的嘴才会不再臭,不然会一天一天臭下去,一月一月臭下去,一年一年臭下去。”
陶玉环迟疑道:“不会吧!如果非这样不可,我只有含一口水喷大娘子了。”接着又说道:“现在,我们设法医治大娘子的伤要紧。”
王家裕回家来,看见郑氏被鬼打成这样,先是觉得报应,继而又同情起来。陶玉环对郑氏十分友善,总侍候她。一个月中衣不解带,郑氏颇为感激。
她伤势痊愈后,把家中大权交给陶玉环,自己吃斋并拜天妃圣母,对丈夫王家裕与陶玉环恩恩爱爱的情状,再也不妒忌。
大家对于郑氏能容纳一个女子作王家裕的妾,都啧啧称奇,她娘家的人也不解。有一次她的嫂嫂问到此事,郑氏忽然恨起来道:“如果我不容纳那臭婊子、贱货,老天会罚我,我无可奈何,尤其使人生气的是那个臭婊子已怀孕了……”
嫂嫂忽然掉过头去。郑氏问:“什么事?”
“我闻到一阵臭味,其臭无比,不知从哪里来的。”
郑氏想起天妃圣母的警告,问道:“是不是从我的口中发出?”
嫂嫂闻了闻,点点头。
郑氏非常害怕,不敢再说话,火速回家,找到陶玉环递上一碗水,哀求道:“救救我!”
陶玉环也闻到臭味,臭得使人恶心。她问:“大娘子骂了我?”
郑氏双目流泪:“是的,求你原谅我。”
陶玉环叫郑氏张开嘴,含口水喷进她口中,立刻,臭味就没有了。
郑氏双膝一跪,发誓道:“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