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乞讨者(1)


我们村,我知道要过饭的有两家:一家是大炮家,另一家是树果家。可能还会有吧,我感觉,因为要饭不是体面的事,所以大多数人家尽量不让别人知道。

大炮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外号,可能是这个人说话粗门大嗓,直来直去,才会有这种外号吧!

那时大约四十几岁的样子,他家一共有五个男孩,老二比我大两岁,老三老四是双胞胎,比我小四五岁,大炮的媳妇是在生老五的时候大出血去世的,那时好像是一九七三年,家庭主妇的去世,对这个家庭的打击是巨大的,此时大炮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父亲跟他过,七口之家全是男人,孩子除了最小的,都是“”吃死老子”的“年纪”。


最小的这个男孩最初是老爷子舍着老脸,抱着小孙子走东家,串西家,串遍了村里有奶着孩子妇女的家,求人家这个给喂一口,那个给喂一口过来的。

家里没有个妇女计划着吃,离新麦上场还有两三个月,家里就断粮了,一大家子六七张嘴,借粮也不是办法,一天老爷子背着小孙子无奈走上了乞讨的这条路。

一个60多岁的老人,带着个嗷嗷待哺幼儿,不用卖惨,老人只要把家里的情况简单一说,就会把一些妇女和老太太感动的流泪,所以不管到哪家都会多少给点,没有空手出来过,有的奶着孩子的妇女,还会主动给小孙子喂口奶。

后来老人家有了经验,每当遇到哺乳期的妇女 ,都会求人家给小孙子喂口奶,大多数不会被拒绝。

就这样,老人要一天基本上够一家吃上一两天,小孙子也能吃上奶,老人这一要饭就停不下来了。新粮下来,老人还是坚持天天外出要饭,一是剩下的粮食可以春天吃,再就是五个男孩的家庭要考虑给孩子盖房娶媳妇,没有其他经济来源,粮食是一项主要收入。

听人说,老人后来常把要来的、吃不了的一口口的窝头晒干放起来,吃的时候,在碾子上碾碎,蒸窝头吃,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杂面”窝头。

后来,老大到了说亲的年龄,感到在家娶亲无望“下东北”了,老二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已经包产到户了,兄弟几个都已成年,都能干活挣钱了,不几年家庭境况就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