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周寡妇正准备抱着女儿小宝睡觉,听见门口有人在叫嚷:“我今天非得把这小子找出来,看我不打死他。”
被吵醒的小宝从窗外看见一群人举着火把拿着锄头,拉了拉周寡妇的衣角说:“娘,我害怕。”
自从五年前丈夫张柱子意外去世后,周寡妇就一个人拉扯着小宝长大。丈夫去世时,小宝才一岁,婆婆说她克夫,加上小宝是女娃,婆家就再也没有一个人管过她们娘俩的死活。
而周寡妇并不是张家村的人,八年前家乡闹旱灾,家中只留下了她一人,她跟随同村的人流浪到张家村,张柱子见她生得漂亮便把她留在了家中,两人很快就成亲并有了小宝。
“小宝别怕,娘在这呢。”周寡妇把小宝抱在怀里,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屋里四周。
“啊,娘那里有……”还没等小宝说完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大嫂,你睡了么?”顿了一会门外一个粗狂的声音继续说到:“村里遭贼了,我们正在搜查,你要是没有睡,我们就进来看看,免得有什么意外。”
周寡妇迟疑了一下,慌张地说:“没事,我们屋小,没有贼进来,我和孩子都睡下了,就不便开门了,不然你们去别去找找?”
门外的人不死心,继续说:“大嫂,我这不是担心你和孩子的安全吗,你还是开门要我们进来看看吧。”
周寡妇回答说:“谢谢你大兄弟,我家连耗子都留不住,不会有贼惦记的,我一个寡妇带着小孩实在是不方便开门。”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周寡妇都把话到这个份上了,门外的人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了,只好无奈地说:“那大嫂就事就叫我们,我们都在门外。”
看见门外的人不继续纠缠了,周寡妇松了一口气,连忙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宝哄她睡觉。
但小宝却执意不睡,指着西南角说:“娘,我刚刚明明看见有一个人进来了,就在那个角落里。”
听到小宝这句话,周寡妇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其实她刚刚是见到这个人进屋了,只是她担心,要是她去开门,若是贼人起了歹心,那她和小宝就危险了。
于是她就打算装作看不见,一心想着等门外的人走了之后,贼人便会自行离开。可现在被小宝戳破了,也就不好装下去了。
周寡妇额头开始冒冷汗,就在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心生一计。
“小宝,快叫表舅,这是从娘老家来看你的表舅呀。”周寡妇起身坐了起来。
接着又带着埋怨的语气说:“表弟,你看我孩子都六岁了,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盗贼听到周寡妇的话都愣住了,悄悄地收起手中的匕首,一言不发地看着周寡妇母女。
周寡妇又走下床点亮烛光,略带责备的语气对小宝说:“你看看你这孩子,怎么都不叫人呢?”
小宝只能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表舅。”
盗贼听到小宝叫自己表舅后,慢慢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这时,周寡妇才看清他的模样,是一个估摸十七八岁,略显瘦弱的少年。
周寡妇想起一些之前自己老家闹干旱的事情,突然心生一丝怜爱,于是说到:“这彻夜赶路,想必你该饿了,大晚上的也不好再生火了,我们娘俩今晚的剩饭,你要是不嫌弃,我端来你将就下。”
少年点了点头,于是周寡妇把剩饭端给了少年。少年显然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周寡妇端上来的饭菜。
吃完后的少年一边摸摸索索一边对周寡妇说:“姐,我来得急,也没有给孩子带什么礼物。”
周寡妇见状连忙制止他说:“你来看姐,姐就很开心了,小孩子不需要礼物。”
眼看很快就要天亮了,周寡妇拿出一个布包,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周寡妇把布包塞给少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一个寡妇,不便留宿你,这眼看天就要亮了,你赶紧离开张家村,这十两碎银子,你收下,我只有这么多了,你先拿着。”
少年羞愧难当,迟迟不接周寡妇递过来的布包,周寡妇只能硬塞给他,又继续说:“孩子还在看着,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切记多想以后,踏踏实实的。”
突然少年跪在地上,流着眼泪羞愧地对周寡妇说:“姐,你的大恩大德我记在心里,我谭辉一定会报答你的。”
周寡妇连忙扶起他说:“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要你能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就行了,趁现在外面没有人,我就不留你了,你赶紧走吧。”
谭辉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张家村。
小宝见谭辉走后,问周寡妇:“娘,他真的是我舅舅吗?”
周寡妇回答说:“是的,他就是你舅舅,天都快亮了,赶紧睡觉吧。”
谁也没有在意这件事,就在大家忘记这件事的时候,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三年后,这天村里来了一辆豪华马车,为首的是一位身穿红色大袍,头戴方翅乌纱帽的少年郎。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走进了村里,正在村头玩的小宝看着为首的人有些眼熟,但是实在是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他们一行人直径走到周寡妇家门口,这下把周寡妇给整懵了,连忙问:“你们是?”
为首的人走到周寡妇前说:“姐,我是谭辉呀,你还记得我吗?我来接你和小宝了。”
周寡妇激动地说:“是你呀,你回来了。”
谭辉要其他人守在门外,自己则跟着周寡妇进屋叙旧。
原来,谭辉是个秀才,可惜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吃百家饭长大,上次路经张家村,就是为了上京赶考。
可惜,路上遇见了劫匪,盘缠被抢了个精光,不仅误了科考的时辰,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于是迫于生计,谭辉一时动了歪脑筋,走上了行窃这条路。
谭辉感慨万千,对周寡妇说:“还好遇见了你,要是遇见了其他人哪有今日的我。”
接着又欢喜地对周寡妇说:“如今我已取得功名,王爷要收我做女婿,我和他说家中还有姐姐和小侄女,他特批准我来接你进京。”
周寡妇连忙拒绝:“使不得使不得,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我一个乡间妇人不懂什么的,再说我不求你回报我的。”
谭辉见周寡妇拒绝,连忙说:“三年前的那天,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了,我没有什么亲人,那天要不是你,我只怕走上了不归之路,你改变了我一生的命呀。”
“我已在京中给你买好了一处小院,我让小宝去念书,在这个小乡村小宝很难出人头地的。姐姐你多为小宝考虑考虑。”
周寡妇考虑再三后,便答应跟随谭辉进京。后来小宝跟在谭辉身边学习,因为学富五车,不比男子差,最后嫁给了当朝宰相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