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有印象时,她虽然已是中年妇女,可是风采依旧,风韵犹存。
她说起话来也是温和亲切,每每见到我,都会很热情地同我打招呼,说一些关切的话,让我对她产生了许多好感。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美丽妇人,却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都说农村人靠天吃饭,遇到风调雨顺的日子,家家粮满仓、谷满缸;遇到天旱的日子,抢水就是一场技术活。
抽水机每到一处水塘,就会连续工作几个日夜,各家各户在水沟边挖一个缺口放水,待水田水灌满,才将缺口堵上,然后将下游的缺口打开,上游的水田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下游的农户就会担心,水还没到自家稻田就会放光,于是乎,就有人耍起了小聪明。
破烂王家的稻田处在较下游的位置,他心急如焚。一天夜里,趁着月黑风高,一个鬼影扛着一把铁锹,打着一个手电筒走在了田埂上,咔嚓咔嚓的脚步声与虫鸣蛙唱交织在一起,黑影将正在放水的稻田口堵上,又将流向下游的口子打开,水哗啦哗啦一泻而下。他又马不停蹄,沿着水沟匆匆走向下游,一会儿功夫,他就到达最下游的稻田,在田埂上挖了一个豁大的口子,水哗哗哗地冲进田里。
鬼影在微弱的星光下露出狡黠的笑意,他扛起铁秋心满意足地溜回家里,琢磨着趁天未亮,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水改回去。
谁知天不遂人愿,日上三竿,破烂王还在美丽的梦乡神游,一阵尖锐嘈杂的吵闹声将他从梦里拽了回来。
“谁这么不长眼,吵醒人好梦。”破烂王极不耐烦地嚷嚷。
他汲着拖鞋出门,见“四傻娘”跟自个媳妇吵起来了。
“四傻”娘虽说平时热情谦和,但事关稻田收益,这事不能谦让。她指着破烂王的媳妇“阴山姥”的鼻子,大声斥责:“你们家也太不讲理了,我田里的水都没放满,你就把水沟打开放水,只顾自己放水,也太自私了。”
“阴山姥”岂是讲得理清的。
“你说这话笑不笑人呢?我……我一晚上睡到大天亮,么时候去挖沟放水了?快……走开哟!”“阴山姥”激动得语无伦次。
“四傻”娘一听这蛮不讲理的话,气得眉毛倒竖,声音也拔高了几度:“你这婆娘,说话忒不讲理,水都放你田里了,这还有假,你还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四傻”娘越骂越激动,话赶话如同海啸般涌来,手指头都快戳到“阴山姥”的鼻子尖。
“阴山姥”一把抓住“四傻娘”的手就咬了下去,“四傻”娘抓起“阴山姥”的头发撕扯了起来,两人扭打在一处,叫骂声不绝于耳。
“阴山姥”头发抓成了鸟窝,眼看就要处于下风,破烂王一看不妙,抄起一个小凳子对着“四傻”娘的额头砸了下去,一声凄厉地惨叫,“四傻”娘的眼前漆黑一片,血水顺着她的眼角汩汩地流淌,她痛得失去了知觉,渐渐地倒了下去。
等到她醒来时,她的头上缠着绷带,眼睛被纱布包住,肿胀的脸,让她有些面目全非,那烧灼般的刺痛,让她的面部神经都跟着扭曲起来。
可是更痛的是她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左眼,医生给她安了一个义眼,有人说是狗眼,至于到底是什么眼,我也不清楚。
破烂王却死不承认他是故意动手的,只说是失手误伤,最终他也没有被拘留。而那个风华绝代的“四傻”娘却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