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间冷暖:陪90岁老年看病(2)

  陪90岁的老娘看病一个多月,体验了医间冷暖,面对一个90岁而且有多种老年基础病的老人,遇到的有温暖,有冷落,有同情,有推托,有拒绝,还有乘人之危的骗子;有分内的事情却不负责任,有分外的热情相助,凡人种种,世态炎凉。


8月2日上午在皮肤特色医院看完疼痛科,中午回到我家旁边的金湖湾海鲜酒家吃了个中午饭,家门都没进,又到了神经特色医院。医院的神经科医生看过老娘,看了皮肤特色医院开的药,说这些药都是非常对症的好药,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要开的了。但是专家号已经挂了,我说老娘经常吃的一种神经类的药叫罗拉,您能不能给开一些,在别处还真不行,神经科的这位医生还真给一下子开了三盒。同时嘱咐我,你可以看看我们医院的疼痛科,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她从电脑上也看到了我挂了他们医院的疼痛科。


  疼痛科的一个姓赖的主任医师简单地问了一下老娘的病情,就说这个可以做手术。但又补充说,由于病人年龄大,手术效果也不可能很理想,有50%好的可能就不错了,由于还有很多的基础病,也有可能做了手术更糟糕。你们看看是做还是不做?我说当然是要做了,不做分分钟都难熬啊!但是我纠结的是病房不知道是几个人。我说,因为老娘年龄大耳朵背,必须要有陪床的呀!那个主任说陪床是不行的,那你们再找找能不能住在特需病房,如果能住的话,是单间可以陪床,如果需要我做,我仍然可以去给你们做。这个疼痛科先开了普通病房住院单,住院押金1万元,术前检查800多元。嘱咐我先交了手术需检查的项目费用的800多元,住院押金1万元先不用交,定下来住院了再交这1万元的住院押金。


  在住普通病房没有通知前,我也拼命联系住特需病房,实际上也是没放弃住普通病房。

又过了两天,8月4日,中间人就是那个做古董的朋友,他告诉我,下周一也就是8月8日可以到特需门诊开住院单,办理住院手续了。


  8月8日,是个周一,一大早,我就带着老娘到了特需门诊大楼,也没有挂号,我的理解是先看病再补号。推开诊室,欲告诉主任说我们来了,门就不让跨进一步,主任见不到,迎面出来个护士,护士看了一下我推着的老娘,说你就在外边等着吧。这个时候老娘疼得喊爹喊娘的,我就又硬往里冲,护士同情地说,要不那你先到旁边这个房间等吧,说着给我开开了旁边房间的门。旁边这个房间好像放了一些用布蒙着的医疗设备,这个房间的阳台和主任门诊阳台是连在一起的。我从阳台拉开推拉门,看得见主任的门诊,主任正在给几个医生讲一个CT片子,还是核磁共振的片子,大概有四五个穿白大褂的人在专注地听。这个主任有60多岁,高高的个头,看着很睿智和健康。我告诉主任,我在隔壁等您!谢天谢地。主任终于知道我们来了,知道这回事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这家医院的普通门诊赖主任的助手,打电话通知我,如果要住的话,就可以办手续了。我说,我正在联系你们医院的特需门诊,能稍等下吗?普通门诊回答说,如果你不住的话,我们就安排别的人了。我说,能不能再等一下呀?说不能等了,那也只好这样了。


  过了好大一阵子,特需门诊的主任终于出来了,看了一下老娘说,哎呀,很不巧啊,刚才听护士说,你们要住特需病房,就在前几分钟市里有通知,这个时期,特需病房不能收人了,你们再想想办法吧!还有什么办法呢?我又马上联系普通病房赖主任的助手,她说这个普通房间已经安排出去了。我焦急啊,又是我的办事不力,把老娘折腾来折腾去的,老娘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我家老娘不应该这样受苦啊!她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她也是很关心医院和病人的安危的。


  我20世纪80年代初在对外经济贸易部办公厅秘书处工作的时候,老家邯郸地区医院找我想进口一台国内当时还比较罕见的CT扫描机。当时,起码是省会石家庄没有,河南省会郑州没有,山西省会太原也没有,老家邯郸地区医院肯定更是没有了。但这个医院的院长是我的一个同县老乡,他也知道我给部领导做秘书工作。我给领导说了,说邯郸是革命老区,也是患癌的高发区……巧合得很,这位领导还曾经在邯郸地区所属的涉县一二九师工作和战斗过,对这里的人民很有感情,还真的同意了,还很积极地办理,给有关司局和位于二里沟的有关进出口公司说了,让他们办理。我就把邯郸地区医院的来人介绍给了这个司局和有关进出口公司,而且这台机器,几乎是白送的一般,给进来了,安装在我老家的邯郸地区医院。


  进口CT的过程,老娘是知道的,她也不懂得什么叫CT扫描机,但是她知道是治病救人的,是诊断癌症的。平时,她是对我使用权力很谨慎的,是怕我以权谋私。当时是“汽车热”,有老家人找到我,想通过我买汽车,我老娘是极力反对的。但在老家人想买CT扫描机那阵子,老娘不但热情接待他们,还支持他们进口治病救人的机器,经常问他们搞得怎么样了,进度情况什么的。这个时候,老娘和我讲出了初衷,大意是汽车是给私人买的,CT扫描机是给公家买的,私人买的是想着自己赚钱的,给公家医院买的是治病救人的。


  我仍然在主任门诊的隔壁房间没有走,我又给我联系的人——做古玩的朋友打电话,他才给我说,他同学的爱人就是一个外聘的科室的小护士,也没有更大的本事了,你再找找别人吧!


  疼痛科的那个护士又出来了,说你再稍等等,主任在想办法。哎呀,谢天谢地了!又过了一会儿,主任终于出来了,给我说,这样吧,正好我有个病人住在海淀区的一家私立医院,如果你们同意,也可以住进去,我去做手术。


  护士给了我位于海淀区的私立医院的联系方式。


  联系好住的私立医院,还没有去住,要“回扣”的人就来了,我不知道叫这人要“回扣”的好,是叫“医倒”好呢,还是叫“医骗”好?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这段微信是住院的前一天10日上午转发给我的,转发给我的就是做古玩的朋友,发给他这段信息的人就是那个神经特色医院代我挂过两个专家号的所谓外聘护士的老公。


  我一看这个微信里边有诈!他说他已经先垫付了7万块钱给主任,就是说,这已经既成事实了。如果我把这7万块钱给了这位外聘护士的老公,不但我付出了7万块钱,还意味着主任已经收了我的钱,这样就把主任推到了收受贿赂的嫌疑上了!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毁人,我也不能行这个贿。但是我没直接给我认识的这个中间人“亲戚”说我不给,我只是给他说,我还是当面给主任为好!更主要的是,打死我也不相信主任收了他7万块钱。(《未完待续》)

(《北京文学》2024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