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光】之十 ) 图片为后添加
第一代云母厂女工(91岁母亲)
云母片
大约在六十年代的头几年里,儿时的笔者模模糊糊刚刚记事。记得当时年龄28岁左右的母亲,为了挣钱贴补家用,去哈巴河县城的一家云母厂打工剥过云母,当过两年多的云母矿加工厂临时工。
当年云母厂临时工的工资比较高,每月能挣40多块钱。干活的临时工如果有谁愿意长期在厂里工作,只要劳动表现好,不论家庭成份高低,厂里许诺可以转为国家正式职工。
云母厂设在城镇小学围墙西侧与二道渠以东的中间地带,有几间土坏平房带一个不大的院子。其中两间房子是切割车间和成品检验室,一间是办公室,二间是加工云母的集体劳动工房。
厂里负责人是县里派来的技术员,叫张道民,他管理工厂,重点负责生产技术,每天领着十几个女职工剥云母。工人中有汉族、有民族,多数是妇女家属,好多阿姨都带着吃奶的婴幼儿上班。
我的母亲也带着哺乳期的妹妹,干活时把妹妹放在跟前的纸箱子里,随便给个小东西当玩具,一边手剥云母,一边照看娃娃。我是一个男孩子,比妹妹大二岁多,所以妈妈上班时就把我托付给邻居民族阿帕照看。
原矿云母块
阿帕家一个男孩和我同岁,另外两个姐姐分别大我一到二岁。妈妈剥了两年云母,我在阿帕家玩了两年。为了表示感谢,妈妈每年都要纳两双绣花鞋送给阿帕,有空还给阿帕教汉族的热炒菜......
阿帕汉语讲不好,我常和他家孩子在外边一起玩耍,为了喊叫我方便,阿帕给我起了个“瓦里汗”的哈萨克族名字。现在我需要注册网络平台APP时,一般都会用瓦里汗作我的网名。
云母厂里的劳动是把矿山运下来的云母疙瘩,交给加工厂妈妈她们这些女工,用开刃磨尖的钢锯条一层层剥开,再经过侧刀车间裁边,然后分级装箱运走。妈妈告诉我,这些云母是用在飞机上的。
云母是一种造岩矿物质,呈六方形的片状晶体,特性是绝缘、耐高温。工业上用得最多的是绢云母,广泛应用于涂料、油漆、电绝缘、电焊条、塑料、造纸、沥青、橡胶等化工工业。
哈巴河县矿产资源十分丰富,后来被国家地矿部门誉为“有色金属带上的一颗明珠”。但当时受地质勘探技术制约,矿产深部开采尚属空白。但云母属于山区浅表性非金属矿藏,便于开采,投资不大,所以当时妈妈们剥的云母片远近驰名,非常吃香。
母亲在云母厂干了两年,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每天“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而且几乎每天都带着妹妹去干活,除了生病请假,平时从不缺勤。由于妈妈剥出的云母质量好,等级高,还经常帮助进厂的新手,向民族女职工手把手传授剥离技术,受到了厂领导和大伙的好评。
厂里根据群众推荐和妈妈平时的工作表现,决定给妈妈转正收为正式工。县上的缝纫铺 (手工业联社前身) 也要调妈妈去工作,但因婆婆我奶奶得了呼吸系统慢病,家里又增人添丁,全家老小离不开妈妈。所以婉拒了厂里的好意,从此妈妈再也没有去上过班。
后来,因本地区的富蕴、阿勒泰县等地储量大,品位高的大型云母矿相继开采,各地老云母厂(包括兵团企业)纷纷技改扩能,进行规模化经营,生产成本大幅度降低。也因为人造云母的研发成功,哈巴河县早期的云母厂也因此关闭,终结了使命。
如今,在我的家乡哈巴河县将居列克前山丘陵一带,仅次于俄罗斯乌拉尔铜矿的亚洲第二大阿舍勒多金属矿己建成,黄金产量在阿勒泰地区也曾经名列前茅。一座规划中10万人的现代化未来铜城,正在稳步发展建设之中。
做为哈巴河县历史上的第一代临时女矿工,我的母亲虽然没有文化,是个家属,但如今每月还能从政府领到二千多元的生活补助金。妈妈说她做梦都不敢想,下辈子还拥护共产党。
今年,母亲己年满91岁高龄,长子都已接近古稀之年。她自己的几个兄妹嫡亲早己离世,现在老人虽然一身老年病,天天吃药,但记忆力挺好,个人生活尚能基本自理。提起过去,她还能结结巴巴地给你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云母半成品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