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戏竹马(彤琤)节选二

2022年07月05日02:10:18 娱乐 1818

青梅赖竹马

青梅戏竹马(彤琤)节选二 - 天天要闻

男主角:展煜慎

女主角:左善善


“小哥哥,你要加油喔!”

在倒数计时声中,位于现场观众席中的善善高兴的对着展煜慎招招手,展煜慎回以一个近乎取笑的笑容,因为他看见工作人员全气急败坏的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节目已快要开始了,这种现场直播节目可不容许她突如其来的嚷嚷。

善善乖乖的闭上了嘴,见到选手座位上展煜慎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善善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娇憨的傻笑。

在乐队的伴奏声下,节目隆重的开始了,展煜慎丝毫没有临场的紧张,无视于两位现场主持人一出场后连珠炮似的寒暄介绍话语,像是置身事外似的对善善打出一个暗号,那是一个要她乖乖的暗号。

善善皱了下小鼻子,连忙正襟危坐,摆出一个她自认为最乖巧的姿势,殊不知,他们俩人之间的小动作全让摄影机清楚的拍了下来,守在电视机前的两国观众全瞧的一清二楚,而现场的观众经由现场电视墙上的播映也瞧见了这一慕,霎时,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就连主持人也不能避免。

既然所有人的目光全系在这位年纪最轻的参赛者身上,主持人自是不会错过这个访问的机会,当场两人就全朝展煜慎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展开一连串的访问。

“身为最年轻的参赛者,压力大不大?”、“有没有信心啊?”、“怎么会想来参加这次的比赛呢?”诸如此类的问题,两位主持人善尽职责的作了最详尽的访问。

只是,像是作对一样,展煜慎清俊的脸上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别说是回答问题了,跟两位主持人一脸热忱的模样比起来,展煜慎看着两位主持人的表情就显得冷淡……不,根本就像是不想理会一样。

场面有一秒钟的尴尬,但幸好两位主持人经验丰富,连忙将话题转移,而且,很幸运的,他们这次转到一个展煜慎绝对会开口的事──“现在我们来听听妹妹怎么说?”两位主持人招来了善善,也带走了大家停留在展煜慎身上的注意力。

善善蹦蹦跳跳的走上台,但却是直接走到展煜慎的身边。

“听说,我们的小选手煜慎是因为妹妹才来报名参加的。”主持人神通广大,连选手参赛原因都有研究,只不过,他们的研究少了一点。

“她不是我妹妹。”展煜慎出人意表的开口纠正。

“嘎?”主持人这下子还真难再接话下去,就连台下的左子跟林月瑶也愕然。他们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煜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在场面变得难堪之前,善善替两位主持人解了围,就看她笑得异常灿烂,甜滋滋的对两位主持人解释,“我不是妹妹,我是小哥哥的新娘啦!”

童言童语的天真注解引起极大的“笑”果,现场扬起了忍俊不住的笑声,林月瑶跟左平更是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就连两个主持人也对这样的答案感到莞尔。

展煜慎责怪似的瞪了善善一眼,那一眼大家都瞧明白了,就好、像是埋怨善善将两人秘密泄漏出去似的,漂亮的脸上还有微些的红晕,那付困窘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好笑,也由衷的喜爱上这一对可爱的两小无猜。

“原来,我们煜慎小选手是带着小未婚妻来加油的。”主持人甲调侃展煜慎。

“那我们就请煜慎的小未婚妻献上祝福之吻,预祝煜慎旗开得胜。”主持人乙起哄

“不行!”善善很大声的拒绝了。

这么大声又响亮的拒绝让两位主持人愣了一下。善善见大家安静了,她这才很认真的跟主持人解释道!

“我要等小哥哥拿到大奖杯才能亲他。”这才是她妈咪教她的程序嘛!善善很给母亲面子的说出她拒绝的原因。

“嘎?”两位主持人又是一愣,接着便跟台下的观众一样,亳不客气的大笑了起来

善善没理会那些人,在笑声中认真的对着展煜慎交代着,“小哥哥,你一定要赢喔!不能骗善善。”

展煜慎没说话,可能是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安抚似的摸摸她的头

善善笑了笑,知道这是小哥哥对她的保证,她等着要回去跟大宝阿毛他们炫耀呢!

虽然刚刚才说要等他羸才要亲亲他,但这毕竟只是林月瑶的交代,显然善善比较倾向主持人的建议,就见她的一双手已有自主性的拉下展煜慎的颈项,然后,很用力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软软甜甜的童音又追加了一句:“加油!”

好、好、好可爱的小女孩喔!每一个观众在看了善善童椎的无邪举动后,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善善做完这件她心目中一直想做的事后,便遘着她的小短腿回到她的座位,在那里,左平跟林月瑶正等着她,看的出他们的表情有些以她为傲的样子,毕竟,要生出这么一个让人艳羡的女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经过善善的插花,大伙儿在笑完之后,节目又开始进行下去。

双方人马透过卫星连线介绍了裁判、比赛选手,而高达十万美元的奖金可不能不提,最后,当然是介绍这场比赛中最有看头的人物──臧原新彦!

当对方主持人在访问他时,那个一脸笑容的男孩突然对着麦克风问道:“若是我赢了,刚刚那个小女孩能不能当奖品?”

透过翻译,每个人都从字幕上了解藏原新彦所讲的,就如同刚刚他从日本那边的画面上,清楚一切事情的发生一般。

日本那边的主持人被问住了,连忙将烫手山芋丢给台湾的主持人,要他们问问看台湾方面的意思。

台湾的两位主持人虽然不能转过身看身后电视墙上的翻译字幕,但两位主持人经由耳机传来的同步翻译后并无语言上的问题,两人的脸上保持着笑容,但其实在心中早暗骂对方主持人已不下数十次,可以说是不爽到了极点。

这种问题要他们怎么接下去嘛?

两位主持人依旧笑着,脑汁都快绞尽了还想不出回答的话,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后悔,他们怎么会接了一个这么难搞的节目?

“你想都别想。”

突然冒出的日本话让大家愣了一下,尢其是那些等着翻译的翻译人员,他们等着运转的脑子差点打结了,怎么台湾这边会冒出日文

镜头定格在展煜慎平静又冷淡的脸上。

“嘿,你说什么?”臧原新彦顽童似的脸上带着挑琤似的反问。

展煜慎冷哼一声,连理都懒得理他。

“不说话?”一双晶圆的大眼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藏原新彦坏坏的笑了,“那就代表你答应了,要是我赢了,那个小女孩就归我。”

慢慢的,展煜慎转过头,定定的看向转播中的摄影机,透过传送,他斜睨对手的影像被清晰的传送带日本那边的电视墙上。

“归你?”展煜慎以完美的日语发音嘲弄似的冷哼一声,“你等着吧。”

“反正,就这么说定了。”藏原新彦才不管展煜慎,自顾自的下了结论。

透过画面分割的处理,萤幕上的两个大小孩各据一方对视着,大有“多情剑客为爱对峙”的意味存在。这样的发展完全出人意料,所有的观众可以说是兴奋的了,至于分处两地的四位主持人则惨了,这样子是要他们怎么接下去啊?

“呃……我们现在来讲解一下规则……”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虽然转的有点硬,但好歹也是将话题转开了。

大略的讲解了比赛规则后,这场未开战就有点激烈的比赛终于开始了……第一个问题,是由许多小正方形所组成的不规则立体图形,而所有的选手必须把这许多不规则的立体木块拼成一个完整的大正方形。

哨音一起,所有的参赛者一致展开行动,惟独两个人除外,这两个人正是从一开始就惹人注目的大小孩,藏原新彦跟展煜慎!

跟其他参赛者的手忙脚乱比起来,藏原新彦的动作可以说是慢条斯理的。就看他对着一堆的木块看了看,而后选定一个当基准点,再看了看,挑出来的就是连接这块基准的木块,以此类推下去,他动作虽然慢,但每挑出一个就又拼凑上一个。

至于展煜慎,他的动作就又更慢了,藏原新彦巳经拼了快半个了,他远一个劲儿的对着一桌子的木块看……“妈咪,为什幺小哥哥会说奇怪的话?”善善好奇于这个问题比战况多。

在一旁观看的左平跟林月瑶是心急的,毕竟,那个莫名其妙被当成赌码的小女孩就是他们的女儿。

“因为小哥哥的妈妈是日本人。”

林月瑶分心的解释着,而展煜慎这时终于开始动手取桌上的木块。

“为什么?”在展煜慎以势如破竹之姿,一块接着一块的拼凑着木块时,善善又问

在展煜慎毫不间断的拼凑动作中,正方形的雏形巳具备,藏原新彦瞄了展煜慎一眼,皱了下眉并加快了动作,可惜,一个完整又漂亮的正方形已呈现在展煜慎的桌面上。

展煜慎的表现可以说是大爆冷门的了,在观众的掌声中,林月瑶抱着左平又叫又跳的,善善扯扯她的衣摆,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妈咪,为什幺小哥哥的妈妈是日本人?”

林月瑶眉开眼笑,现在的她就比较有心思去想那些陈年往事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四章如同林月瑶所说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来有点话长,等若干年后,善善大到足以了解事情的始末时,展煜慎巳让他外婆给带回了日本。

要是早知道一场比赛会改变一切,说什么她也会阻止他参加那场比赛的。直到今日,将满十八岁的善善还深深懊恼着。

谁都没想到,这一场竞争激烈的IQ测验比赛会引来展煜慎的母系亲人,虽然不是一出现就忙着争夺展煜慎的抚养监护权,但经过三年的牵扯后,那一年,善善八岁,展煜慎就让人给带走了。

至今,整整快十年了,靠着书信与电话联络,这两个打小就鲜少分离的青梅竹马被分隔了十年的光阴,就好比牛郎织女般,一年仅能在她生日的那一天见上一面。

唉……怔怔的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左善善陷入莫名的情绪中,脑子空空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封编号五百七十八号的信。

远远的,董语霏就看见她最安诤的朋友正呈现发呆状态,顶了下鼻粱上的超粗黑框眼镜,一个坏坏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就看她蹑手蹑脚的接近,一把夺走摊在桌面上的信……“亲爱的小哥哥,冒号,从你被带去日本后,逗号,巳经有九年零八个月了,句号,你好吗?问号,我很好……”董语霏非常大声的念出信件内容,而且就连标点符号也没放过。

“霏霏,把信还给我。”善善气急败坏。

“左,我拜托你好不好,你的信怎么数十年如一日,每次一开始就是亲爱的小哥哥,接着便是写你们分开的日期,再下来就是写“你好吗?”、“我很好。”的这种废话?”董语霏受不了的大翻白眼。

从专一开始,两个外地人因同住一间寝室而结成好友以来,董语霏一个礼拜就看见一封类似内容的信件,看到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我又没叫你看,把信还给我。”善善伸手要信。

董语霏耸耸肩,二话不说的将信纸揉成一团,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扬起,接着,纸团便身归垃圾筒了。

“你怎么这样?”善善跺脚。

“左,我这是为你好,这种内容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你那个小哥哥怎么受得了?”

董语霏大义凛然的模样可以说是慷慨激昂了。

“你……”善善语塞。

“我什么我?”董语霏凉凉的反问。

善善无语。

她知道,董语霏是不会害她的。

在班上,虽然满脑子鬼灵精怪的董语霏被当成特异独行的孤僻份子,一副粗大的黑框眼镜更像是要将自己与人群隔离,但这种孤立自己似的冷漠从来就对她左善善就无效

自两人结识以来,董语霏就是对她好的。这种事,不用明说,只需心领神会便能明白,加上同寝室的缘故,更让善善知道她对她的照顾。

为什么会对左善善特别?董语霏自己也曾想过这问题。这样的差别待遇有点没道理,不是吗?但她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连董语霏自己也弄不清,更遑论是没心眼的善善了。当然,善善她自然是不知道董语霏最后找出了答案。

这答案……很绝!谁都没想到像董语霏这样思想异于常人的人,竟将答案归类于最传统的宿命论!缘分!

谁让她一眼见到左善善时就觉得她很顺眼呢,这就是缘分吧!董语霏是这样的自嘲

直到现在,专三了,三年同寝室的学生生涯中,在善善的心里,早将董语霏当成自己的亲姊妹,而每当两人意见相左时,虽然机率很少,但若真发生了,大多时候,善善是听从董语霏的话的。

“左,我告诉你,你这样是不行的。”董语霏直接点明,“你到底把你的小哥哥当成什么?”

“什么“什么”?”善善眨了下圆滚滚的大眼睛。

“别跟我装傻,是哥哥还是情人?”粗厚黑框眼镜下的一双利眼瞪了她一下。

“哎呀,你知道的。”两朵红云飘上白皙的粉颊。

一直以来,董语霏是知道善善的心事的。

“是啊,我是知道,要是你当他是兄长,那这样公式的问候信件就没什么问题了。”董语霏耸耸肩,“但你我都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压根就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一种,你把他当偶像、当目标、当成下半生要斯守的对象……”

“霏霏。”善善害羞的打断董语霏滔滔不绝的形容。

“害什么羞呢?你想嫁给他是不争的事实嘛,有什么好害羞的。”董语霏不以为然。“好了,你不要偏离主题,我问你,从头到尾他给过你什么承诺?”

在善善张口嗫嚅的同时,董语霏挥挥手,直接打断她的话!差点都忘了,善善早将他们两小无猜的甜蜜往事一一告诉过她了。

“算了,你不用讲了,我知道,你小哥哥在你小时候说要让你当他的新娘。”

善善用力的点点头。

“拜托,我的大小姐,你们小时候再怎么亲近,现在你们也被分开了十年了耶。”

董语霏用力的柏了下额头,不敢相信,善善竟然到现在都还把小时候的戏言当一回事?

“你们分开时是几岁?。”董语霏重新发问,一面接收善善发出的资讯,一而重复的低喃:“……你八岁……他十五……”听完后,董语霏差点当场昏了过去。“拜托,这种年纪所说的话能听吗?”

“小哥哥他说话算话的。”善善反驳。

“是、是、是,他说话算话,但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十年前的事耶。”董语霏大翻白眼,她真快看不下去了。“而且,他在日本,你在台湾,虽然说距离是一种美感,但我告诉你,空间上的距离绝对是感情上的一大杀手,一大杀手你懂吗?”为了要强调话中的严重性,董语霏特别在杀手一词上加重了语气,这才又接着说下去,“尤其是像你跟你小哥哥这种空间加时间的分隔,十年,整整十年耶。”

“没有啦,我们去年还见过面,小哥哥每年都会回来帮我过生日的,就算没有,我妈咪他们也会带我去日本找他,让他帮我庆祝。”这次,反驳的声音小了一点。

“是喔,一年见一次面。”董语霏冷哼一声,“你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我们还有打电话、写信……”善善愈说愈小声。

“打电话?亏你说的出口,从你来台北读五专、必须住宿舍开始,你们通过几次电话?选不是得等学校放长假,你回家以后才能通话。”

“那……那还有写信嘛,我们一个礼拜至少写一封信给对方。”善善试图理直一点、气壮一点,她努力过,真的,只可惜声音小的像是做错了事一样。

“像这种“你好吗?我很好”的信,我看你还是少写几封吧,才不会浪费两国邮差的时间,替你送这种没营养、没内容的信。”

“你怎么这样说?”善善嘟起嘴,感到心受到伤害了。

“忠言逆耳,我说的是事实。”董语霏耸耸肩。她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好听,但这全是她心底的实话嘛。

见善善咬着唇不愿开口,董语霏自行拿了一本杂志翻阅了起来。

室内就此沉默了一会儿……“霏霏,我该怎么办?”善善还是开口了,声音中明显的带着困惑。

“若要我说……”董语霏一把合上手中刚翻开的杂志,“那我告诉你,长距离的感情是很不容易维持的,连续剧、小说、漫画上所描述的那些可以忍耐、可以坚持守候的人,根本就是纸上谈兵、是骗人的,只有缺乏实际经验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空话。”

一副专业的语气,乍听之下,真会让人以为董语霏是个历尽沧桑、对生活有许多深刻体验的专家学者。

善善仔细的打量着室友,董语霏的话让她无法不感到质疑。

毕竟,戴着难看眼镜的董语霏看起来,顶多就像个早熟一点的黄毛丫头,说出这样危害她多年信念的论点,其中的真实性着实有待考证。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善善提出疑问。

董语霏扬了扬手中的杂志。“书上说的。”

“杂志上说的可靠吗?”善善微愕。基本上,她大半的时间都用在进修日本语言上,很少有机会丢接触除了日文以外的资讯,但她多少也知道那种时尚杂志上的文章没什么可取的。

“再烂的文章也总有它可取之处,重要的是阅读的人能不能从文章中挑出它的道理来。”董语霏将话题带回正题,“左,我劝你,对于这种长距离又长时间分隔的感情不要抱过多的期望才好。”

“为什么?”

“左,你看起来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像春天的两条虫嘛!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想不出来?”董语霏因为受不了善善的驽钝而翻了个白眼,“相爱的两个人在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都已经不能保证保有天长地久的爱情了,更何况是你们这种情形呢?”

“我们不一样。”善善小声的坚持着。

“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我们……”善善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吧?那我替你说好了。”董语霏毫不客气的搅过发言权,“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你们两人的感情基础比别人薄,从头到尾,双方根本就没有明确的表示彼此的情意,远有,别人家了不起分隔个一年半载、三五寒暑,而你们更了不起,一次就来个十年,还好比牛郎织女星一样,一年只见一次面,这些,就是你们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了。”

“你怎么这样说。”嘴上这样讲,但善善却无法提出反驳。

“左,长时间的爱情很容易就这么不了了之的,你知不知道?尤其你们两个人的情感基础本来就比别人薄弱,你所有的印象观念全是从八岁时延续过来的,那他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来他的心思呢?”董语霏语重心长。“左,十年不是十分钟、十个小时或十天那样,随便转个身就能度过的,十年是一个很漫长的距离,很长、很长的距离,长到可以让你们两人之间原本就存在的空间距离加上平方号了。”

“……”善善无法接话。

“你自己想一想,我只是不希望你把自己拘泥于这份不确定的情意,”董语霏耸耸肩,抓了一本书就自行出去了。

对着空白的信纸,善善的心充满了许多不确定的感觉。

不是因为董语霏而起的,至少,不全然是的。早在董语霏的一席话前,她的心中就一直有这种惶惶不安的不确定感了,而董语霏临时的一番话只是加剧了这种感觉而巳。

最近,常感觉心是空的,或者,没那么夸张吧,不过就像是拼图缺了一角,在大半的版面上就是空空荡荡的缺了那么一块……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很多事……都不再是那么的确定了。

她对小哥哥……生平第一次,善善对自己的心意开始感到怀疑了。

在六岁之时历经了一次生命丕变后,命运之神像是不愿放过展煜慎似的,在没人能预料的情况下又开了一次恶意的玩笑。

打从懂事以来,展煜慎就是明白父母亲当初结合的经过的。

犹记得年幼时的模样,每当入睡时刻,他的母亲总会用温柔迷人的嗓音说些故事哄他入睡,伴他入睡的床边故事除了一般小朋友所听到的外,大多时刻,母亲会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诉说一则让人难忘的情爱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有关一个穷困的留日学生与日本贵族千金的相恋经过,穷困的男学生是个孤儿,不像一些有家人做经济后盾的留学生,生命中除了读书就是打工赚取生活费,原本,这样的人跟学校裹有贵族血统的千金小姐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但就像是上天注定的一般,两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邂逅。

一次、两次、三次……不期而遇的巧合让贵族小姐逐步注意到这位自食其力的留学生,他的文采、他的傲骨、他的斯文有礼、他的壮志凌云,他一切的一切让贵族小姐由欣赏、倾慕到深深的爱恋,贵族小姐完全不可自主的爱上了他,因为爱,贵族小姐她放弃了矜持、放下了身段,由于她的主动示爱,这才进一步的发现男学生隐臧了对她多年的爱恋。

王子与公主相互爱恋,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这一切,原本就该是配上一个圆满的结局才适当的,只可惜,种族上的差异加上门户之见,贵族千金的寡母自然是不愿独生爱女下嫁一名贫困的留学生,在寡母的百般阻挠下,逼不得巳的,贵族小姐选择了爱情,当男学生完成学业后,她丢下了母亲、丢下了她本该继承的头衔与财富,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跟着挚爱到一个让她完全陌生的国家──台湾。

一长串曲折坎坷的爱情史对展煜慎而言,不只是耳熟能详,他简直都快要能倒背如流了。原因无他,只因当事人无巧不巧就是他亲爱的父母亲大人!

由于没有刻意的隐瞒,还当成床边故事一样的告知,即使当时的展煜慎才六岁之龄,但“私奔”两个字……他就算不是完全了解,也大概知道是他的父母亲为了彼此相爱,因而放弃了他们的亲人。

就因为母亲的毫不隐瞒,一直以来,展煜慎就知道自己的亲人是不多的,尤其是父母亲跟小弟弟发生意外后,他仅剩的亲人就是干爹、干妈与善善了。所以当律师上门来说是代表御形家族、也就是展煜慎的外婆前来之时,展煜慎的惊讶是太大了。

一场因为善善而参加的电视擂台赛竟引来不曾见过的血亲,这真是展煜慎始料未及的,他去了日本见过御形家的大家长、也就是他的外婆!人人敬畏的御形明子。

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一吹会面,她冷淡的问他要不要回日本,而他没说话的摇摇头,之后,他就回到了台湾、回到了善善的身边。

日子应该恢复平静,但……不是的。

首先,左边隔壁的陈家房子莫名其妙的高价被收购,不让人意外的,收购人自然是御形家族,而右边隔壁!也就是展煜慎原本的家中──来了许多人拍照、录影,看得出目标是那些当成摆饰的生活照。幸好林月瑶不定时的会打扫这间屋子,要不然,真不晓得这些人是要照些什么回去。

对于拍照的事,每个人直觉的就是认为御形婆婆想追忆爱女的婚后情景!对于这点,大家都能接受,也就不多予理会,但除此之外,陈家被收购的房子经过整理后便住进了几个人、几个让御形婆婆所指派来的学者!

不要问为什么展煜慎会知道,因为这些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家庭教师,而接着,这些家庭教师便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由于善善去上课,想来除了看书外也没事可做,所以在可有可无的情况下,展煜慎接受了这几位家庭教师的授课。生活变成另一种模式的平静,偶尔,在林月瑶的提醒下,展煜慎会拨个电话到日本请安,照例,在请安的电话中御形婆婆总会问一次要他回去的话,而他也总是习惯性的给予否定的答案,这样的日子一日拖过一日,渐渐的,御形婆婆不再是口头上随意的询问了,她的意思很明白,她要展煜慎回去缎承御形家的一切

虽然御形婆婆到后来的态度都表示得很强硬,但由于展煜慎的不愿妥协,整整三年,这件事就一直僵持着,直到御形婆婆心脏病发的病危通知,与御形婆婆进加护病房前所下达的命令!不择手段带回展煜慎,即使是用不当手段逼使展煜慎养父母的经济来源完全中断。

就这样,为了左平、为了他的公司,为了不让他辛苦大半辈子的心血全让御形家给毁了,展煜慎终于首肯,他离开林家、离开善善、离开他唯一依恋的地方,将自己置身于这个对他而言,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地方。

日子过的飞快,至今,也快十年了……疲惫的揉了下额角,展煜慎在心中轻叹一口气。

偌大办公桌上的一隅摆着一个古朴原始的原木相框,习惯性的,展煜慎停止观看公文的视线牢牢的盯着相框里的影像。

这张照片是在他遵守他对善善的承诺,以黑马之姿跌破专家眼镜、获得那次IQ比赛压倒性的胜利时所拍摄的,相片里头的背景是无比的热闹欢欣,那是在为他的获胜大肆庆祝的场景,面对境头的主角不是别人,当然是他跟他的善善。

直到现在,展煜慎都还能在心中仔细的描绘出当时的情况,还记得……漫天飞舞的亮彩纸片中,善善童稚单纯的小脸上漾满了因兴奋而堆起的灿烂笑容,她奔向他,以全然的信赖飞扑到他的身上,在他接住她的那一刹那间,快门让人按下,留下了这幅珍贵的照片。

这无疑是一张珍贵的照片,当然,所谓的珍贵不是在它的有形价值上,一张花个百来元就能加洗无数张的照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会让人觉得珍贵的,完全是在照片上所展现出来的事物、一种无形的珍宝。

照片上清楚的显示了善善的笑、善善的真、善善的信赖……相对于那张完全不设防的小脸蛋,展煜慎向来只显得淡漠的漂亮面容也温暖了起来,甚至于一抹旁人难得见到的灿烂笑容也毫不吝啬的绽放。

很明显的,由这张照片上可以看出,展煜慎的笑是因善善的开心而起,而善善的开心则是因为外人对展煜慎的肯定及加在他身上的荣耀,眼前这张照片的珍贵,就在于它完全将展煜慎与善善之间那种独立遗世、紧紧相系的神韵留了下来。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能选择不要离开她啊!对着照片上漾着甜蜜灿烂笑容的小人儿,展煜慎露出一抹不得已的苦笑。

当时,婆婆的一个令下,御形家族立即挟带了庞大雄厚的财力对左平的贸易公司展开了经济胁迫,每个人都认为他的屈服全是为了保全左平的公司,但除了这个原因外,其实他肯回来还有另一项原因。

没有人知道,那一日他回到自家屋内发现了什么宝贝,在阁楼内,他意外的发现母亲生前所写下的几本日记。

那几本日记伴随着他度过一个安静的午后,而随着他速读般的翻阅,他像是与逝去的母亲融成一体,感受着她如何熬过丧父之痛、跟母亲是如何的相依为命……直到少女芳心的蠢蠢欲动转化成波涛汹涌的爱恋,在满含对母亲的深深亏欠感下,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至死不悔的爱情……看完了几本母亲亲笔手写的日记后,展煜慎更了解父母之间的深刻爱意,也悉知了母亲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遗憾!遗憾着自己无法对母亲致孝。:遗憾为了忠于自己选择爱情、而不得不将家族缆承的责任丢在一边;更遗憾自己的小孩无法叫一声外婆,而母亲无法见到自己的外孙……就是这一连串的遗憾加重了心中那把天秤的彼端重量,为了左平的公司,也为了死去母亲的满心亏欠,十五岁的展煜慎带着替母亲赎罪的心情来到了日本,当他的外婆出院后,开始了他的新生活,也开启了他为御形家族卖命的第一章……

为御形家族效力的情形绝对只能用卖命来形容!

展煜慎原以为母亲的娘家了不起就是有点祖传的家业,最多就是顶个贵族的虚名罢了,他可怎么也没想到,母亲这个贵族千金的身份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千金”!

在控制全日本政商关系的三大家旅中,“御形”就是其中之一,这可想而知,其家族名下的产业之繁多,努力之庞大简直是常人无法想像,对展煜慎而言,面对这样的御形家旅实在是超出他当初所想像的。

自丧偶后便一跃成为家族龙头老大的御形明子,也就是现在让政商界敬畏、推崇的御形婆婆!女强人的封号确实不是浪得虚名,早在她请家庭教师来替展煜慎授课时,便早已展开她的栽培计画,以至于当十五岁的展煜慎初回到御形家时,她就迫不及待的将家埃产业一一交到他的手上。

当然,为了稳定民心着想,表而上主事的人还是她御形明子,但实际上,当时的管理工作她早就一项项的交给隐身于幕后的展煜慎处理。,十五岁,才十五岁耶,真不晓得是御形明子特别看中展煜慎、信任展煜慎能力的关系,还是想虐待童工、顺带整垮整个家族,她竟然那么放心又大胆的将处理权全权交到展煜慎手上,一点都不在乎他当时才年仅十五岁。

至今,不论是隐身于幕后当操纵黑手,或是现在这样直接站上抬面当个名正言顺的家族领导人,巳经快十年了,他就像个没有自我、没有思想的人,无情无欲的替整个御形家族卖命了快十年了。

漫长的十年,有点难熬,大量的工作让展煜慎觉得自己像个活死人般,只是一个没有自我思想、只知为御形家埃卖命工作的傀儡,除了工作就什么也没有了。而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每一年当中,也就只有善善生日的时候,凭着能见善善一面的信念他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彷佛一整年的辛劳就只为了与善善这一日的相聚。

替自己感到有点可悲,就算是替母亲赎罪,这十年……他为御形家所做的也够了吧?

再次叹了一口气,展煜慎的视线落在面前堆积如山的公文上。

真的很想丢下一切,不带一丝牵绊的离开,问题是……他能吗?

虽然他跟婆婆两和人由于个性使然,相处起来就是那个样子,说亲不亲、始终维持平淡的关系,但他注意到了,婆婆刚做检查的健康报告上载明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在她身体状况每下愈况的时候,他实在无法丢下她而一走了之,毕竟,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但……善善呢?他实在不想再跟她持续这种被分隔两地的关系了恼人的两难问题是如此的让人为难,但目前的他却无力改变什么。展煜慎在心中叹息。

夜深了,但展煜慎却不忙着离开,撑着疲累的身躯,他将自己埋首于工作中。

他不否认他是在逃避,将自己置身于工作中,让自己逃避去面对两难的抉择;他也知道事情总要有解决的一天……但,那绝对不是在他身心又疲又累的情况下,此刻,就让这些烦人的问题先丢到一边去吧。

展煜慎收敛心神,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公文,宁静的暗夜里,陪伴他孤单寂寞身影的,只有一盏盏明亮的灯光……足踏直拌轮鞋,邵齐飞也似的火速赶往蓝球场。

他快迟到了,约了几个朋友打球,结果他这个发起人到现在还在这里,再不快点,那几个球友恐怕会先杀了他,然后把他这个迟到大王登报作废掉。

在全速前进当中,邵齐心中也忍不住抱怨着!

其实,会迟到实在也不能全怪他嘛,谁让他这么忙呢?

学生会长一职是全校投票选出来的,推不掉。,班代一职则是班上同学不愿放过压榨他的机会,他没有开口说不的权力;至于摄影杜,那是自己的兴趣,即使被推选为社长让他觉得有点麻烦,但因兴趣所在却不能不参与。,而吉他杜是学长在毕业前极其慎重的交到他手上的,在他找出适合的接班人之前,他还得继续无条件的担任代理社长一职……除了这些职务所带来的公事之外,更有一堆大大小小落在他头上的差事呢!

仔细想想,有时候邵齐还真替自己抱不平,但他又能如何呢?

“人生以服务为目的!”、“助人为快乐之本!”这两句蠢话真不晓得是哪个人发明的,害他每次想拒绝找上门来的差事时,对方总会用这两句话堵他,害他像个廉价劳工似的,面临四处被压榨的处境。

由于一面赶时间、一面想事情,一心二用的结果是,当邵齐发现前方有人时巳为时已晚,在来不及煞车的情况下……什么束西?火车头速度般冲过来的形体让善善愣了一下,当她察觉不对时!

完了!善善害怕的闭上眼睛。

惨叫声在剧烈撞击后重重的扬起,善善不想这么没志气的,但真的……好痛喔!

对方一身的铜皮蜡骨撞的她头冒金星他就算了,人高马大的硕大身躯还要命的叠在她身上,这时候,善善的痛苦绝对不是一个痛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你没事吧?”邵齐反射性的问。

“你再不起来,我会死掉。”善善痛苦的呻吟着。现在的她,多少能体会那个卖烧肉棕被压死时的痛苦了。

邵齐吓了一大跳。有这么严重?

“求求你,不要发呆了。”善善觉得自己离死期不远了,真的。

邵齐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压在人家身上,连忙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

“是你?”看清善善的模样后,邵齐吓了一大跳。

他知道她,左善善,同班的女同学,他巳经注意她好久了。

善善没理会他,因为她正努力于爬起来的动作上。要命,全身都痛……“有没有怎么样?”邵齐连忙扶她起来。

忍着痛,善善拍拍身上的尘土,对邵齐摇摇头。

“真的没事?”邵齐有点不相信;看她痛得脸都快要变形了。

“没关系的,你赶时间,你先走吧。”善善善解人意表示,只是她实在是太痛了,讲话的声音无可避免的带着点哽咽的音调。

“你怎么知道我赶时间?”

“要是不赶时间,你就不会这样横冲直撞了。”善善一面解释,一面伸手擦去因剧痛而冒出来的眼泪。

邵齐说不上此刻心中的感觉,很奇怪,真的。

“你为什么不骂我?”印象中,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是先开骂再说。

“你又不是故意的。”

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邵齐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天,向来辩才无碍的邵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难道……你是故意的?”善善奇怪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邵齐立即否认。

“那就对啦。”善善一副“我早就说了”的表情。“好了,我真的没事,你赶时间就快走吧。”

邵齐迟疑了一下,见善善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才离开。

滑了两步以后,邵齐没来由的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感觉到,这时候他绝不能就这么离开。

果不其然,他才一回头就看见善善跨出一步后就趺坐在地上。

“怎么了?”邵齐又滑了回来。

“没事,大概扭伤了吧。”善善努力扯开一个笑容。

“扭伤你还说没事?”邵齐奇怪的叫了一声。,突然发现,这个叫左善善的女人,他是真的无法了解她的想法。

“我……”

不等善善说些什么,邵齐一把便轻而易举的拦腰抱起她。

“你做什么?”善善吓了一跳。

“带你去看医生。”

第五章大概是楣星高照吧,善善让邵齐这一撞可撞惨了,左脚扭伤,每天得像个钟楼怪人一样,一跛一跛的去上课。

当她脚伤痊愈时已是两个礼拜后的事了,但由于期中考的逼近,善善可没时间四处溜达以资庆祝,由于不想到图书馆去人挤人,放学后她只好回宿舍K书了。

“很好的决定。”

董语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没把善善吓死。

“霏霏,你干嘛?人吓人是会嗷死人的。”善善拍拍胸口。

董语霏耸耸肩,脸上带着笑,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错。

“怎么了,笑成那样?”善善奇怪的问。

“替你高兴,“挥别儿时戏言的迷思,投奔新恋情!”,速度梃快的嘛!真是不错,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想通了。”

“你在说什么?”善善困惑。

“还想瞒我。”董语霏有一点不高兴了。她巳经不计较这件事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了,现在还想瞒她?

“瞒你什么?”善善如坠入五里迷雾中,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你跟邵齐在一起的事。”董语霏直接了当的明说。

“邵齐?我跟他在一起?”善善张大了嘴,活像看见有人吞了一只赖蛤蟆一样。

董语霏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你别开玩笑了,邵齐?我没听错吧?是那个学生会长、我们的班代、还身兼一堆乱七八糟社长身份及校园才子之称的邵齐?你怎么会提到他?我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善善后知后觉的做出反应。

拜托,就算她有点不关心学校或班上的八卦新闻,但邵齐的名气实在是大得由不得她不知道,又不是想不开、想和他的拥护者对立,她怎么可能跟他有任何关系?

看出善善的反应不是装出来的,董语霏皱眉。

“我是说真的。”善善急忙保证。

“我又没说不信。”看善善紧张的样子,董语霏觉得有一点好笑。

“那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谁告诉你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呢?既然连我都知道了,大概全校都知道了吧。”董语霏的笑容几乎可以说是幸灾乐祸的了。

“完了啦,难怪最近大家都怪怪的。”善善哭丧着脸,总算明白这几日女同学对她的奇怪态度是从何而来了。

“又不是世界末日。”董语霏倒有心情取笑她。

“不是你被仇视你当然这样说。”善善没好气,“真莫名其妙耶,我跟他又没怎么样,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传闻?”

“他最近跟你走的很近。”董语霏说出她,自己所看到的。就因为她曾见过,所以才会相信上厕所时顺使听到的八卦消息。

“有吗?”善善没有特别的感觉。

“这几天他时常找你。”

“那不过是他撞伤了我的脚,心里过意不去坚持陪我去看医生而巳,我跟他说过不用了,但他又不听,那我也没办法啊。”善善现在真是气死邵齐的好心了。

“其实,邵齐的出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推了下眼镜,董语霏语出突然。

“你在说什么啊?”

“让你有所比较嘛,与其让你一直将自己设限在儿时的戏言中,那倒不如让你展开一段新恋情,由邵齐当对像……勉强合格啦。”董语霏兀自做下了评断。

“新恋情?拜托,就算是要发展新恋情,对象也不可能是他。你别忘了,咱们校花对他公开的暗恋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连校花都看不上了,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

“勉强合格”?真亏你说得出这种话。”善善为董语霏的评断感到好笑。

没错,她是长的不丑,但也没漂亮到哪里去,原本,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白,天生的白皙让她列为平凡的相貌占了那么一点点优势,可惜,在日本的安室奈美惠崛起后,她那晒不黑的肌肤倒显得有些落伍了。

在平常的时候,夸奖她的评语绝对跟美丽无关,不是秀气就是乖巧、可爱、文静之类的,但这类的夸奖听久了倒显得有些做假,她一直就是知道,自己不是美丽的,不懂为什么人们总要在一个人的外貌上做文章。

当然,不是。目卑才会有这样的念头,只是她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罢了。因为她也会照镜子的嘛,总分辨得出什么样的脸孔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不过,没有颠倒众生的相貌善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可能是因为她始终记得展煜慎对她说过的话吧,她坚信,一个人的内在是比外在重要的!即使每个人总是以第一印象来评断一个人。

“左,这未尝不可能。”董语霏认为,只有看的出她左善善独特魅力的人,才是够格与她在一起的人。

“拜托,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善善朝空气挥了挥,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假设。

敲门声不期然的响起。

“左善善,外找。”

“咦?谁找我?”善善不解。只有异性才会被阻隔在女生宿舍的大门外,但除了班上的男同学外,她的异性朋友数可以说是等于零,而班上男同学是不可能会来宿舍找她的,那……会是谁呢?

董语霏但笑不语,由女同学显得不怎么高兴的声音中,她约略能猜出来访者身份。

果不期然,帮忙叫人的女同学带着点眸睨的眼神瞄了善善一眼,接着以不屑的语气为她们斛答,“邵齐!”

在等待的同时,邵齐的心是有点无法自制的紧张。

真的很奇怪,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在平时,要他对着全校师生演讲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轻而易举,就算是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性的大型比赛也不曾让他紧张过,但现在只要他一想到等一下就能见到左善善……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可是这念头莫名其妙的就是让他紧张起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左善善的呢?邵齐回想。

是一个周末的午后吧,那一日他从吉他杜离开时巳过放学的交通尖拳期了,本想到学校附近的那一家唱片行买几张CD,可是清亮的哭声让他停下脚步。

那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大概是跟家人走失了吧,小小的身子站在人来人往的走道上哭得有点大声,一张小脸哭得涕泗纵横,像只孤苦无依的小花猫般,让他在同情心开始泛滥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好笑。

正当他想日行一善,上前帮助这个小孩时,没想到却有人快了他一步……是左善善!当时,他一眼就认出她。

素净着一张脸,没有时下最流行的紧身小T恤配超迷你短裤外加夸张马靴的打扮,左善善就像平常一般,一身粉色系的及膝洋装,没有额外的赘饰与夸张的彩妆,整个人就是让人觉得干净清爽。

就见她沫着一抹恬静的微笑蹲了下来,由于隔了一小段距离,他听不清她对小男孩说了些什么,但不管她是说了些什么,重要的是她确实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男孩止住了啼哭,而那温柔的模样意外的惹人注目。

后来,他有点无聊的跟在她的后面看后续发展,整整三个钟头,从街上的寻找到进警察局的等待,他像个神经病一样的跟在他们的后面看,就连他们进警察局求助于警察他都还在外面等着看结局。

最后,男孩的家人终于出现了,他也看见她与男孩的挥手道别,从头至尾,她的脸上没出现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在那三个钟头里,他就是看见她对小男孩的耐心与温言浅笑,然后,他跟着她到车站,目送她上车……他一直就弄不明白,像她这种外地生,每个礼拜只有周未才有返家的机会,当她把迷途的小男孩送往警察局后,警察局内大有人会照顾那个孩子,但为什么她肯浪费那么多的时间继缤陪伴一个迷途的孩子呢?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在班上时他就会忍不住的研究起她,但因为两人一直没有交集,所以他也不曾跟她有其他的接触,只在闲暇时余,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观察在班上时略显安静的她。

直到这一次,两人的相撞撞出了更进一步的联系,对她的兴趣也一日日的逐渐加剧,说不上那种感觉,但当摄影杜开始筹画校庆那天的成果展览时,在一得知身为社长的他是无可避免的必须交上作品的时候,毫无道理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想为她拍照的意愿是这样的浓烈,让他一从摄影社团离开后就直奔女生宿舍,极老套的站在大门口请人为他找人,然后,八百年来难得出现的紧张竟出现了,让他无措的对自己感到陌生。

就在邵齐的引颈期盼下,善善的身影终于从紧闭的门扉后出现,由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善善的身上,是以邵齐并没发现走在善善身边,一脸老大不高兴的董语霏。

“你总算出来了。”邵齐吐了一大口气,自觉快让路过的好奇眼光给淹死了。

“我的脚已经完全好了,不用再看医生了。”善善连忙主动声明,说话的同时眼光直直的盯着脚尖,说什么也不肯看向他。

自从从董语霏那里听来学校内盛行的传闻后,善善她就不太敢看向这位万人迷先生了,生怕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愈瞄愈黑,就算是出来见他也得拖着董语霏作陪。

“我知道。”邵齐阳光似的招牌笑容浮现。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左善善就突然让他觉得心情变得很好。

“没事不能找你吗?”邵齐好心情的逗她。

“当然,如果你没事的话,最好不要来找我。”善善想也不想的就顺口回答了。

这样的答案让邵齐愣了一下,而董语霏则是受不了的翻了个大白眼。

“嗯……”邵齐说不出话。

一般而言,向来都只有女孩子主动跟他搭讪的份,身为天之骄子的他,从来都没主动跟女孩子示好的,谁知道……生平第一次像这样跟女孩子调笑就踢到铁板。

“左,邵齐自然是有事才会来找你。”董语霏看不过去。虽然对莫名其妙被拖出来当陪客的事有点不悦,但她还是决定帮阳光男孩一把,要不然,还不晓得要在这里陪站多久呢。

“是吗?”善善看向邵齐,就见邵齐连忙点点头,接着便递给董语霏一个感激的微笑,好像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默契存在似的。

善善忍不住一脸困惑的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校庆的时候摄影社的成果展我想请你当我的模特儿。”

“我?模特儿?”善善惊讶的张大了嘴。

是她听错了吧?这位风靡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竟要她……对,就是她左善善,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当他成果展的模特儿?这有没有搞错啊?远有什么事能使她更惊讶的呢?

善善的反应让邵齐有点担心,她这是什么反应啊?

“左善善?”邵齐尝试性的唤了一声。

善善回过神,一脸奇怪的看着邵齐,忍不住担忧的对他说道:“邵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需不需要去看看医生啊?”

“嘎?”邵齐让善善的话弄得有点迷惘。“什么意思啊?”

就在场面有点失控,两个人对彼此的说请逻辑不能达成共识时,幸好,现场还有保持理智的人存在,董语霏看不下去的拖着善善往回走,在宿舍大门阖上之前抛下一句“意思是她答应了。”

“霏霏,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我答应了。”

一回到房内,善善不可思议的对着董语霏嚷嚷。

“有何不可呢?”董语霏才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当然不可了。”善善比手画脚,“那……那你也是知道的,流言都传成这样了,要是……要是再跟他有什么牵连,那我就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拜托,不过是拍个照,有什么好跳到黄河去的?”董语霏一脸“你别大惊小怪”的模样看着她。

“会让人误会的。”善善忍不住皱眉。

“误会什么?大家都是年轻人,做个朋友嘛!难道犯法了?”

“不是犯不犯法的问题……哎哟,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董语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善善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我当然知道你在说什么。”董语霏推推眼镜。“左,你想太多了。”

“这不是我想的多不多的问题,况且,撇开流言的事不说好了,我根本就不适合做什么模特儿,你怎么可以答应他呢?”

“助人为快乐之本嘛!”董语霏露出一个皮皮的笑容。

“这个忙大可不需要我帮,我相信学校内多的是女生乐意帮他的。”善善委屈的嘟着嘴。

“多交一个朋友没有坏处的吧?”董语霏好笑的看着她,“尤其你根本就缺乏与异性朋友相处的经验,跟邵齐在一起,我相信你会有收获的。”

终于说到重点了,而这正是她最不想面对的。善善的一张小脸快挤成一团了。

“左,你别这个样子,我是为你好,我相信只要多一点和异性朋友相处的经验,就能帮助你琤清你的情感,让你认清楚,像现在这种分隔两地的相思是否是必要的?”董语霏展开劝导,“邵齐是一个好的人选,他年轻、外向、好相处,年龄相近的你们不怕没有话题好聊,还有,他有抢眼的外型、不算低的IQ,不会在初次印象就让你的小哥哥比了下丢……反正,就是这样了,先别说什么以后的发展了,至少大家先做做朋友嘛。”

看着董语霏的侃侃而谈,善善的心情莫名的感到低落。

“分隔两地的情感,真的无法维系吗?”轻声的,善善开口问道。

这问题巳经困扰她好几日了。心田脑海中展煜慎的形象愈来愈模糊、心感到有点漂浮不定的同时。

董语霏斜睨她。“问题是……靠你这样维持……有用吗?”

“你的意思是,这世上没有人能维持长距离的感情罗?”善善有点不能相信。

“有是有啦,不过,那也只是极少数的例子,能做到的人大都是一种类型,那就是不把爱情当成生活必需品的人。”

见到善善不甚了解的表情,董语霏自动地补充说明,“说白话一点,这种人很实际……也可以说是死心眼啦,他们不懂得变通,也不懂得什么叫作浪漫,跟这种人朝夕相处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乏味,我想,也就只有这种乏味的人才能熬得过分隔两地的相思了。”

抿着唇,善善不接腔。

“总结一句,左,我只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真正心意,不希望你是为了延续童年时期的想法而划地自限的把自己给绑死了,你还这么年轻,正值生命绽放到最灿烂的年华,不能因为目前没有恋情的发展就认定了自己对儿时同伴的感情,你好歹得确认一下的是不是?要是你虚掷了这些年的光阴后,这才发现自己当初的坚持是错误的,那岂不冤死了?找谁来赔你的青春呢?”

“但是……”明知道董语霏说的有道理,但善善仍有她的顾虑。

“还有什么好但是的?”

“交邵齐这个朋友有点危险,我不想成为校园里的女性公敌。”这便是她烦恼的。

要知道,不是她想得太多、庸人自扰,实在是邵齐在学校的知名度太高了,想想,先前他们之间在什么都不是的情况下就能传出绯闻了,那要是朋友……就算是最、最普通的朋友,想来也就只有被渲染得更不堪的分了,她可不想自找麻烦。

“反正耳不听为净,别理那些闲言闲语就是了。”董语霏耸耸肩。谣言止于智者,对于那些听信谣言的蠢蛋,她董语霏向来就懒得多予理会的。

“跟邵齐做朋友……”善善仍有点运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跟学校内最有人气的风云人物有来往。

看出善善的犹豫,董语霏安抚她,“我知道要你一下子就放开自己是有点难,但多交一个普通的异性朋友也不是坏事嘛,而且,这并不琤触你根深蒂固的自我设限,只是做做朋友,又不是要你跟他进教堂,是不是?”

“拜托,他只是要我帮他拍照,你怎么会扯到教堂?”善善蹙眉,打从心里不能接受自己跟别人配对的念头。

“对了,就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拍个照!”董语霏弹了一下手指,很高兴善善终于有点开窍了。

“那你要跟我去。”善善没来由的冒出一句。

“Why?”董语霏着实愣了一下。又不是小学生上厕所,还得携伴不可。

“这是条件。”善善翻开书,开始有心准备期中考的考试了。

“什么鬼条件?干我什么事啊?”

“别忘了,从一开始就是你帮我答应他的。”善善提醒她。

“喂,那是……”

善善挥挥手,打断董语霏成串想辩驳的话。“不用再说了,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谁理你啊?”董语霏一脸的莫名其妙。

“反正你去我就去,要不,什么都免谈。”善善一脸没得商量的果决。

接下来时间里,当善善专心于期中考的准备时,不时可以听见董语霏的喃喃自语什么嘛,真是好人难做#@%*&$……这一辈子,藏原新彦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场改变他一生的比赛!

因为那场比赛,无论是天才的美名、御形家的疟承权、大众的焦点、或原本只属于他的赞美……没了!什么都没了!

就因为那场比赛,他失去了一切,而这全赖他那个莫名出现的表弟!展煜慎!

这够让人想不到的吧?

展煜慎?表弟?这两个名词之间会画上等号还贲是让人有点意外。不过,千真万确的,这个掠夺他所有的人,正是他的远房亲戚,那个跟人私奔的阿姨所生的孩子!母子两之间的相像让人无法怀疑这一点。

对于那场改变他一生的比赛,藏原新彦想了许久。

怎么会这样的呢?输了,他输了……怎么会输的呢?真是……输得好、输得妙、输得聒聒叫!

哈!真是太让人愉快了,终于有个人能代他承担这一些沉得压死人的责任了!不说长辈们那些永无止境的期望了,单是能摆脱那些压死人不偿命的家族大包袱……光是想想,藏原新彦就算是作梦都会偷笑。

自从展煜慎出现后,婆婆的注意力全被转移了,那些永无止境的枯燥课程虽然没有结束,但只要想到远方有人跟他一样,得学这些无聊的商业理论……嘿嘿,不是他坏心,但他心里确实觉得平衡多了。

还有,当展煜慎被接来日本后,拥有让人艳羡的高智商又年龄相近的两个人难免被比较,所有能分出胜负、比出高下的事全让长辈们注意着,而沉静寡言的展煜慎也果真不负众望,每次总是“殿殿吃三碗公饭”的小胜他一筹。

从没有人知道,在每一次的比较、让展煜慎比下去后,藏原新彦的心里有多高兴啊

大凡来说,每个人总想当第一名,但他藏原新彦才没那么傻,老当第一名……那是多累人的一件事啊?再说,第二名有什么不好的呢?他就偏偏只爱做第二名,没兴趣让自己拼了命去争取那第一名的荣耀。

很奇怪的论调,是不?但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是他藏原新彦的智慧所在了。

举例说明好了,就像现在,虽然逃不过宿命、还是无可避免的得替御形家族出力,但身为第二名的他可就比老是第一名的展煜慎好命多了。

首先,他不用背负整个御形家族的成败使命;接着,不用为整个御形家族名下产业的连作伤害宝贵的脑细胞;再来,他可以不用跟严肃正经的婆婆同住;最后,也就是让他最高兴的一点了,他不用顶着御形家族大当家的身份让媒体当猴子观察!

哈!综合以上几点,他这个担任辅佐与执行工作的特别机要秘书,怎么能不替自己感到幸福呢?

若要问起他对展煜慎的观感……说老实话,他藏原新彦这辈子很少佩服人,不过,对于展煜慎这个小表弟,无可否认的,藏原新彦在心中是佩服他的。

当然,不光是因为展煜慎在电视擂台上打败他的缘故──虽然或多或少也有一点啦──真正让他佩服的是他这个人……嗯,该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天上人间少有的稀有人种吧,他还真不是普通的逆来顺受耶,婆婆交代他做什么事、不管是多么困难、多么匪夷所思的事,这些不可能的任务他就一定会做好不说这个,只要想到这个展煜慎竟然能跟婆婆同住到现在就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

那样一个性情古怪、严肃、不荀言笑、又老爱嫌东嫌西的老太婆……他怎么能忍受啊?藏原新彦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以来,藏原新彦总觉得展煜慎的人格是倾向“阿信型”的性格,真的!这可是他多年研究所得到的结论。

也就是因为看惯了展煜慎逆来顺受、埋头苦干的样子,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也就难怪他会这么样的吃惊了。

“慎,你不要反应这么激烈嘛。”清了清喉咙,藏原新彦檐任起说客的职责。

展煜慎没说话,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只是静静的整理桌面上的东西。

“我知道事情让人有点无法接受,但你也知道的,你都二十五岁了,也该是适婚的年龄了,那荻野家的小姐条件也不错……”摸摸鼻子,藏原新彦自己都觉得有点讲不下去了。

说老实话,所有对展煜慎的佩服累积到今日,那当真是达到登拳造极的境界了,现在不能说是佩服、该说是崇拜,真的,他无比的崇拜这个表弟。

这些年来,虽然御形婆婆已不管事,但她的威信与声望依旧非比常人;常常,一个随便的眼神就让人难以招架了,更别提那对厉眼的怒目而视,面对她,寻常人绝对是只有吓得落荒而逃的下场,若要说贴切一点的话,那就是小宝宝看见她,十个有九个会吓得哇哇大哭,剩下那一个不哭的是因为睡着了不知道要怕。

从没有人敢违背御形婆婆的决定,直到今日,这样的纪录终于被刷新了,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让他佩服到五体投地的表弟!展煜慎!

事情的起因很单纯:御形婆婆擅自安排了相亲,不知情的展煜慎受征召到达现场后,一发现是相亲的场合便看也不看一眼的甩头就走──这可是史上出现的第一个不买御形婆婆账的人!然后,他就在这里了,因为不言不语的展煜慎散发出一种让人感到不安的气息,那他这个特别机要秘书就被派来了解他的情况了。

“慎,好歹你也说一句,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没办法,闷葫芦采一贯反应,坚决不答话就是不答话,藏原新彦只好不耻下问了。

停下手边整理的工作,展煜慎眯着眼看着他,让人意外的接腔了。

“你问我怎么想?”那语气让人莫名的感到危险。

“呃……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面临这样的事你一定不高兴,本来的嘛,莫名其妙被抓去相亲,你是该不高兴的。”表示认同,是安抚的首要原则。

冷哼一声,展煜慎冷冷看着他。

“不过,你也该体谅一下婆婆,她年纪那么大了,老人家嘛,总是会有含饴弄孙的心愿,那你又正逢适婚年龄……”

“适婚年龄?怎么?不都说长幼有序?应该先解决你的婚事的吧?”展煜慎直视藏原新彦的眼,看得他都有点心虚。

“不说适婚年龄好了……”清咳尔声,藏原新彦连忙转移话题,“我想,婆婆大概是平常只看见你忙着公事又没交女朋友,这也难怪老人家会兴起帮你相亲的念头……

“我为什么会这么忙呢?”这一次,展煜慎更不留情了。

这下子,藏原新彦更加没话说了。谁让他当常脚底抹油,硬是把他分内该做好的事全一古脑的留给展煜慎“顺便”处理。

没理会藏原新彦词穷的窘样,展煜慎继续整理手上的东西。

想了老半天,依旧想不出好的安抚辞令,藏原新彦只好无言的看着展煜慎收拾东西,然后,他愈看愈不对、愈看愈不对……“慎,你在做什么?”

“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头也不抬的,展煜慎骞然冒出这一句。

“你别开玩笑了。”藏原新彦吓了好大一跳。

哇,拜托,别吓他,他的心脏无法负荷这样的玩笑。

展煜慎不理他,手上整理的工作没停下。

“别这样子嘛,就算是相亲的事你再如何的不高兴好了,事情没那么严重的。”藏原新彦像是有点神经质一样,紧张的去抓住展煜慎忙着做分类处理的手。

双手被牢牢的握住,展煜慎没有任何推拒的反应,他只是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眸子盛满了疲累。

“慎……”藏原新彦说不出话来,那一双毫无光彩、了无生意的眼让他心有不忍

“当初会接下御形家的责任,只是为了补偿我母亲心中的遗憾,十年了,这十年内我所做的,相信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就算是替我母亲赎罪,我相信,我做的够多了。”

“慎,你是御形家的一份子、是唯一的继承人,婆婆不是为了要让你赎罪才让你接下家族的经营权,你不要这样说自己。”藏原新彦有点着急。不知怎地,展煜慎的样子让他的心感到很不安。

“这些巳经不重要了。”展煜慎平静的语气中有着不可错认的哀伤,“我累了,很累、很累……”

“累?没关系,你休几天假,让自己轻松一下。”藏原新彦连忙建议。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暗哑的低语诉尽他未说出口的感伤。

他能逆来顺受、牺牲一切的为御形家做尽所有的事,但惟独他的情感,这已经是他所仅剩的了,任何人都无法干预,更别想以他的婚姻来当成利益输送的筹码。

这场不在预期内的相亲触犯了他内心的最底限,也冷却了他一直放不下的责任心,对于御形家……他不觉得有留下的必要了。

在展煜慎的注视下,藏原新彦心虚的松开他的手。

“这些是所有的机密文件,全交给你了,属于御形家的,我没带走一分一毫。”展煜慎将手边的文件一古脑的推向他。

展煜慎毫不眷恋的转身而去让藏原新彦慌了手鲫,将东西丢在桌上后,连忙追了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御形家的不就是你的?你可是御形家唯一的继承人。”藏原新彦对着离去的身影大喊。

展煜慎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看着藏原新彦,“这是问题吗?”

藏原新彦语塞。当然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症结是出在哪里。

眼睁睁的,藏原新彦看着展煜慎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真是挥挥衣抽,不带走一片云彩啊!藏原新彦在心中苦笑,知道这下子死定了,不说婆婆将怎么怪罪他没把人留住的事了,光想到展煜慎出走后,那些多得吓死人的工作就全落在他头上。

婆婆啊,没事搞什么相亲大会呢?你的安排真是要害死人了!

第六章透过镜头,邵齐终于明白,当初他为什么会直觉的想找左善善拍照了。

或者,她不是最亮眼、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但她有一种属于她左善善式的美丽,一种当你发觉后、便会逐渐深受吸引的独特魅力。

该怎么说呢?跟一般女孩子比起来,她显得有点安静,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发觉,她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澄澈得像个孩子,白皙的肌肤让她像个细致的日本娃娃,白白嫩嫩、水灵水灵,尤其是每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唇畔便会浮现两个小小又稚气的梨窝,无端端的惹人怜爱。

在看多了那些自许美丽、只会争奇斗艳的女孩子后,左善善的存在……该这么说的吧,那感觉上就有点像在一堆花枝招展的洋娃娃中发觉到样式最干净单纯的日本娃娃,虽然不是当中最漂亮、最惹人注目的一个,但只要发现到她的存在就绝无法漠视那份纯净之美……“喂,你们到底好了没?”

忘我的世界让突如其来的叫唤声打断,枯等快一个小时的董语霏觉得有点受不了了

搞什么嘛!难得的假日,明明跟她说是出来野餐、“顺便”拍照的,结果呢?让她像个白疑一样的盯着那一篮食物发呆,真是没人性耶。

“霏霏,你饿了是不是?”善善知道,最终让董语霏肯答应出来的,是邵齐准备的那一篮子食物,看她那样子,只怕早饿壤了。

“你说呢?”董语霏没好气。没办法,原本她对邵齐的野餐提议是存有少许的幻想的,总认为像邵大才子这样的人才,想得出野餐“兼”拍照的这种上道提议,地点应该也不会让人太失望才是。

结果呢?……学校的花园!他竟然选了学校的小花园当拍摄地点!

有没有搞错啊?他哪里不选就偏偏选在没情调的学校里?没错,这个小花园由于位置偏僻了些、也少有人来这里闲逛,所以还能称得上幽雅静谧,但光想到是学校的一隅……哇咧!就算它再怎么有情调也都变得没情调了。

妈的!枉费她这么看好他的IQ,真是浪费她的好感了。

“你饿了?没关系,饿了你可以先吃嘛。”放下手中的照相机,邵齐爽朗的笑了笑

“你不知道吃东西就是要人多才好吃吗?”董语霏瞪了他一眼。

哪来的奇怪理论啊?邵齐笑得有点尴尬。

“要不,我们休息一下,你说好不好?”善善揉揉笑得发僵的脸颊,征询邵齐的意见;毕竟,食物是他带来的。

“好啊。”邵齐笑笑,没什么特别的意见,反正他刚拍完了一卷,也得停一停,让他有时间换一下底片。

像是训练有素般,董语霏巳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野餐要用的餐巾垫子给铺好了,连同那一大篮的野餐篮也了提过丢,正努力忙着将野餐篮内的食物一一端出来。

趁着邵齐换装底片的时刻,善善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让她困惑许久的间题,“真奇怪,你怎么会想找我当你的模特儿呢?”

摆了一上午的POSE,她脑子里就一直想着这个让人难解的问题。

阳光般的灿烂笑容浮现,邵齐开朗的笑容亮眼得让人感到炫目。

“等照片洗出来,你就会知道了。”邵齐卖了个关子,装妥新底片后,大大的笑容里尽是满满的自信。

可惜,善善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早巳随着董语霏取物的动作而转移。

像是变魔术一样,就看见董语霏一样一样的将食物从野餐篮中拿出来,接连不断的动作看得善善有点吃惊。

“哇……好多东西喔,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感觉邵齐所准备的份量足够喂饱一个篮球队,他以为他在喂猪吗?

“说好了出来野餐嘛,又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所以就多准备了一些。”邵齐笑笑。

董语霏没空跟他们瞎扯那些外交辞令,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抓起三明治就吃。

“霏霏,你真有那么饿吗?”看见董语霏的吃相,善善噗嗤一笑。

“没办法,我在发育。”董语霏口齿不清的说道。

发育?一口可乐差点让邵齐喷了出来。

“你在发育?”好不容易才吞下那口差点吐出来的可乐,邵齐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她

看了半晌,邵齐附和似的点点头……“嗯……确实是需要再发育,祝福你。”

有点坏心的,邵齐戏谵的以可乐代酒,还煞有其事的举杯致意。

本以为,这样挑琤的举动会让董语霏兴起一场层枪舌战的,不料,她就像是没听见一般,不但不把邵齐当一回事,还非常努力的吃着她的东西,手上的三明治一口接一口,等全塞到嘴里后还拿起一个牛角面包蓄势待发。

在董语霏努力的把食物塞满她空洞的胃时,善善跟邵齐就以一种叹为观止的神情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吃得这么“凶猛”?

没在意两位旁观者的奇怪眼神,董语霏照常吃她的,等到她将牛角面包也塞进了嘴里,还喝光了一整瓶桂花酸梅汤来帮助吞咽后,她这才拍拍屁股、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

“左,我看……我们可以走了。”吃饱喝足,就是走人的时候了。

“嘎?”善善有点无所适从,一开始叫她来的人是她董语霏,怎么现在要她半途而废的也是她董语霏?

“哇,这招也太阴狠了吧,你把左善善带走了,那我今天还照什么相啊?”邵齐哇哇大叫,连声抗议着。

“没办法,像“我们”这种“确实需要再发育”的身材,怎么可以浪费你邵大才子的底片呢?所以还是让我们回去,等过一阵子发育完全后再来让你照相好了。”董语霏耸耸肩,脸上还装出一脸的无可奈何。

既然巳经让她吃饱喝足了,谁还甩他要照什么相啊?也不探听清楚,找喳找到她董语霏的头上,有没有搞错?当她董语霏是软柿子、是那么好欺负的?

直到这时候,邵齐才发现自己适才的失言,因为他竟忘了左善善跟董语霏她们两人的身材相若,说她董语霏身材上的不是,就是说左善善的不是……这下子,留了个话柄正好让董语霏拿去当筹码,真是失误。

“霏霏,邵齐他不是故意的。”善善失笑。她还是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现在的情形,敢情是咱们董大姑娘不高兴了,正在欺负人呢。

“这可难说了。”董语霏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镜,“左,听话,我们回去等发育完再来让邵大才子照相好了。”

知道董语霏在刁难人,善善忍着笑跟着她走。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行不行?”邵齐连忙追了上去。

“道歉。”董语霏要求。

“对不起。”邵齐认栽。

若邵齐以为这随随便便的三个字能换取和平,那他可就错了。

就看董语霏斜睨了他一眼,拿乔的推了下眼镜,“不行,不够诚意。”

邵齐没撤,总算明白为什么董语霏会让班上同学评列为孤怪、难缠的份子。

“全是我不好,就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了。”邵齐像唱大戏一样,又是打恭又是作揖的,深怕董语霏真的无理取闹,要是左善善受到怂恿,真的被带走了,那他上哪儿再找一个人来取代呢?

善善看不下去,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你当你在唱大戏啊?”董语霏忍俊不住,躲在镜片后的双眸映着晶亮的光彩。

“霏霏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别当真。”看邵齐一脸出神的模样,善善以为他让董语霏搞迷糊了,是以出言解释。

邵齐就这么直直看着董语霏,想确定一下他刚才所看见的。

“你看什么看?”邵齐的注视让董语霏不自在,像是要被看穿了一样。

“喂,董语霏,你可不可以把你的眼镜拿下来?”邵齐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干嘛?”充满防备性的眼神看向邵齐。

“跟你同学三年了,好像没看过你拿下眼镜的样子,好奇嘛。”邵齐皮皮的一笑。

邵齐这一讲让善善也好奇了起来,她这个同居人也没见过呢!

“是啊,霏霏,我好像也没看过你拿下眼镜的样子耶。”善善附和。

“就那个样子嘛,有什么好看的。”董语霏想随使带过这个话题。

“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你就拿下来让我们看一下嘛。”邵齐坚持不放过她,他想确定一下,刚才那一闪而逝的耀眼光彩是不是出于他的错觉。

“你很无聊耶。”董语霏不理他。

“霏霏,不要这样嘛,每次都看你那副又丑又大的眼镜,要是哪一天你换眼镜了,说不定我还真的会认不出你,你就拿掉眼镜,让人家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嘛。”善善的好奇心巳被激起,忍不住央求着。

“是啊,说不定很上相,让我帮你拍几张照片,我会把你照得美美的喔。”邵齐拿起相机对着她,一面用话怂恿。

“谢谢你喔。”董语霏没好气,回过头避开镜头,“麻烦省省你的底片吧。”

邵齐的自尊心因董语霏无心的举动而略略的遭受到打击,怎么?他这个摄影社社长都亲自出马了,她大小姐还嫌弃哩。

好强的个性容不得遭受这种拒绝,董语霏避若蛇蝎的态度惹毛了他,邵齐拿着相机追着她跑,说什么也得替她拍一张照片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技术。

看着董语霏跟邵齐像对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玩着你追我躲的追逐,袖手旁观的善善不自觉漾着浅浅的笑容,只不过,没一下子的时间,轻愁拢上心田,随着没来由的愁绪,她的视线像是失焦了一样,思绪已不知不觉的飘向远方,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忆君迢迢隔青天……何当重相见…………何当重相见……努力躲着镜头,董语霏无法克制胸腹中逐渐上扬的火气。

“喂,你有毛病啊,别把镜头对着我。”有违她在班上留下的老成自持的沉稳形象,董语霏生气的大叫……不,咆哮着。

“你才是有毛病,让我照张相是会死啊。”邵齐没理会她,摆明了是跟她拗上了,就看他手捧着相机,努力的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角度,只等董语霏回过头。

“我警告你,别再把镜头对着我。”

“我就偏要对着你,怎么样?”

“相不相信我会毁了你的照相机。”就她所知,他手上的那台相机可不便宜。

“是吗?那你好歹也得回过头来拿我的照相机……要不,你要怎么毁了它呢?”一连串“吐槽”的话像是有自主性的从嘴里冒出来,邵齐从不晓得自己有这种邪恶的天分。

“你到底想怎么样?”董语霏被惹毛了。

“不怎么样,不过是想替你拍张美美的照片罢了。”

“请你不要搞错对像好吗?你该注意的目标是左善善吧?”

对喔,怎么光顾着和她瞎闹,竟把左善善晾在一边?

董语霏的话让邵齐产生反射性的反应,就看他连人带镜头的转过头去看善善,透过视窗,他愣了一下。

是他看错了吗?那是一个不一样的左善善,迷离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怔怔的直视前方,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像是一个期盼情人归来女子。

介于女孩的椎气与成熟女人的风情,酝酿出一个让人陌生的左善善、一个绝对惹人注目的左善善。凭着摄影者的宜觉,邵齐用脚指头都可以确走,这绝对会是一副绝佳的好作品,当下,快门不断的被按下──他不会笨到错过这样难得的镜头。

突然,镜头里的女子有了转变,散涣的焦距渐渐凝聚,未知的神情转为不可确定的惊喜,那种发,目心中的喜悦洋溢于表,就像是在黑暗中沉睡许久的蛹,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晨曦的到来,在暖阳的照射下忙不迭的破茧而出、展现最美丽的神采。

像是个发光体般亮了起来的善善,美丽不可方物,自然,邵齐按下快门的速度是一张快过一张,他想捕捉下所有的她,就怕漏掉了一丝丝微小的改变……但……左善善怎么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有这么样丕变的神情呢?

这个疑间才刚拢上心头,然后,邵齐经由镜头发觉了答案。

那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男子,玉树临风、卓尔不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领袖的气质,一张清俊有型的面容是由漂亮的五官所组成的,看得出是一个不常笑的人,虽然他现在正不吝啬于这么做,可是只要用心一点,不难发现他的笑容只针对他面前的人,就像是全世界都让他抛在一边,只有他眼前的人才是唯一重要的。

像是分离后的久别重逢,两个人隔着一小段距离相互凝望着,那种眼中只有彼此的烁烁眸光,就好像是要诉尽所有隐藏在心中的相思般,辐射着两人才能懂的热;浮现在脸上的浅浅笑意是因对方而起,就像是天地间仅剩下他们两个人,而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邵齐持着照相机屏息以待。

他在等。直觉让他深深相信,只要再等一会儿,一定能让他拍摄到好的境头画面。

如同要印证邵齐的假设,两个对立的发光体在下一秒奔向对方,会合的刹那迸出耀眼的火光,绚烂夺目,灼热得让人燃起燎原的感动。

喀嗦、喀擦的快门声不绝于耳,一张、两张、三张……邵齐忘我拚命按下快门,那是一种身为摄影爱好者的狂热,无法容忍自己错过任何一个足以成为永恒的珍贵镜头

但……该死的!

底片竟是这般不堪使用,刚才才换上的不是吗?怎么拍没两三下便已见底了呢?邵齐手忙脚乱的卸下用完的底片,只期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再重新换上一卷新的。

从头至尾便静静观看一切的董语霏制止了他。

“你干什么?”邵齐的语气无法不冲。

“够了,你拍的那些已经够你包办整个成果展了。”知道这种时候,久别重逢的两人最需要的就是独处,董语霏不敢相信邵齐竟是这般的不识相。

“你不懂的……”邵齐无法解释,那种生怕错过好作品的意念。

“是的,我不懂,但我知道,要是你再继续的留在这边碍眼,我会让你一张照片也得不到。”趁邵齐没注意,像泥鳅一样的滑溜身手一闪,董语霏已摸来了那卷刚被卸下的底片,并作势要抽出底片。

“还给我。”邵齐着急。

“那你走不走?”董语霏要他选择。

邵齐陷入严重的两难局面。

“我给你三秒,一、二……”

那个“三”字还没来得急被唱名,赶在董语霏抽出他最得意的心血前,邵齐便心慌意乱的急急做下决定!

“我走!”

董语霏冷哼一声,挟带着底片,侦着一脸心有不甘的邵齐离去。脸上,难掩一抹得意之色。

想跟她斗?

哼!门都没有!

置身于熟悉又怀念的怀抱当中,善善秀气的小脸蛋上漾满了不可置信的惊喜神情。

小哥哥不再是模糊的了,他是这样的鲜明、这样的真切,一颗心空下来的部位在此刻全被填满,恢复完整的心房刻画着一个鲜明的影像,而这影像正有力的怀抱着她。

这是在作梦吗?

如果是,那她永远都不想要醒来……“善善?”展煜慎心疼的拭去挂在她眼角的泪珠。

“小哥哥……你真的回来了?”哽咽的鼻音诉尽她的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因为思念而起的南柯一梦。

可以说是积非成是吧,这几天,董语霏的话在她脑海中发生效应,让她原本就巳有些不安的心产生一种不确定又恍惚的感觉,一颗心随着那些专家的理论、道理浮浮沉沉的飘荡许久。直到适才,在乍见想念已久的身影时,她还以为自己快要疯了,竟然幻想起身在远方的容颜……现在的小哥哥是幻觉吗?应该不是吧?要不,这让人熟悉的怀抱怎会这样的真切?

“是我,真的是我,我回来了。”媲美广播主持人的好听嗓音诉说着他的保证,轻轻的在雪白额际烙下一印,成功的抚平善善所有的疑虑与担忧。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喔。”将自己紧紧埋入那副思念巳久的胸膛,善善直言不讳的倾诉她的思念。

“有像我这样的想你吗?”展煜慎向来淡漠的俊颜上流露着外放的情感,拥着怀中的软玉温香,力道正不自觉的加紧。

承受着展煜慎有力的拥抱,直到这时候,善善那一颗飘荡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直直的掉落在展煜慎为她张敢的口袋中!

原先所存在的不安与猜疑全被隔绝在外,她知道,她的心会有她的小哥哥细心替她呵护守候着,没有什么空间或时间的问题,董语霏所有的假设是永远也不可能成立的,会让她心口产生这样灼热的感觉的,这世上也就只有她的小哥哥了。

“我想你的,一定比你想我的多。”露出一个带着泪光的淘气微笑,纤细的少女心思开始有心情计较这些了。

展煜慎并不跟她争辩这种问题,他依旧是拥着她,像是想借由这样紧密贴合的拥抱感受什么似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展煜慎那一颗因疲惫而显得空洞的心开始涌进一股暖意、一种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感觉……那是源自于善善所传达给他的力量,空洞的心不但温暖了起来,也像是获得重生般的活了过来。

善善静静的被拥抱着,她感觉到了,她的小哥哥心里头有伤,他好累、好累……“小哥哥?”善善心疼,环在他身后的小手不舍的轻拍他宽阔的背,像是呵护、疼惜一个受委屈的孩子般。

她想呵护他的那份心意,展煜慎心领神会,脸上的表情不自主的放柔了。

“我没事了。”放松了拥紧她的力道,展煜慎摸摸她的粉颊,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

看着那张魂萦梦牵、熟悉却因分离而显得有一丝丝陌生的俊颜,善善的心涌起一阵难受的感觉,不想再分离,她真的不想再跟她的小哥哥分开了……“小哥哥,你不要回去日本了好不好?我不要再跟你分开了,每次,我都要等好久好久才能见你一面,总是一天一天数着,希望生日能快点到来……咦?我的生日还没到耶?”难受的话语急转直下,善善七不搭八的冒出疑问。

突然让她想到,距离她的生日还有一、两个月哪,怎么……怎幺小哥哥现在就回来了?

看着她后知后觉的发现疑间,继而产生困惑的可爱神情,展煜慎的心中溢满了怜爱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像是承诺般,展煜慎宠爱的在粉嫩的颊上亲了下,“以后,你不用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只为期盼生日的到来,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真的?”善善的高兴只维持了一下下。

哪有那么好的事?上天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变得这么眷顾她了?善善极有自知之明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无法不感到怀疑,尤其适才展煜慎所表现出身心皆疲累的模样,这让她有些担忧。

“没事。”

“小哥哥?”善善不肯相信。

知道她不肯轻易放过这个问题,展煜慎轻吐一口气,这才以平淡的语气随意带过,“我不能让人夺走我所仅有的。”

善善有听没有懂。

小哥哥“仅有的”?那是什么啊?

“好了,别谈那些了,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知道她听不明白,展煜慎也没有详谈的打算,索性换个话题。

“对了,小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在展煜慎的提醒下,善善这才想到,而且连带发现两名同伴巳失去了综影,“咦,他们两个呢?刚刚还在这里的啊?”

“你的朋友巳经离开好一会儿了。”十年的光阴让展煜慎习得一身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本领。

董语霏胁迫邵齐离开的全部经过都让他看在眼里,虽不知道董语霏是何许人也,但她的玲珑心让展煜慎印象深刻──要是让展煜慎知道,许多让善善心生不安的长篇大论全是由董语霏这个始作俑者灌输的,不知道展煜慎将是作何感想?还会对她有好印象吗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单纯的脑袋瓜子只能装进一个问题,先前的疑问巳让她先搁在一边了。

“我还以为,你的注意力应该是摆在我身上的。”睽违许久的好心情使得展煜慎佯装不悦的逗弄她。

“小哥哥……”有点无措,难得的相聚,她并不想惹小哥哥不开心的。善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看着他。

“快一年没见,怎么没变聪明一些?逗着你玩的……”展煜慎带着宠爱的神情揉乱那一头如云的发丝,“你的朋友们早走了,那一个带着夸张眼镜的女孩子……”

很详尽的,展煜慎将看到的经过全告诉了她。

“哈!真奇怪,怎么他们两个人就像相斥的磁铁一样,碰在一块儿就是斗嘴?”善善咯咯直笑,解决完一个问题后,这才想起先前的问题,“对了,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跟同学在这边拍照呢?”

“我一回到台湾就先拨了通电话回家,干妈跟我说的。”两句话,展煜慎便解释完得知她行粽的来由,没提及他因浓烈的思念而让计程车司机飞车赶来的经过。

展煜慎不经意提到的“回家”两个字,让善善的心顿时觉得暖洋洋的。

“家”!他始终是把这边的家当成归处,那是他们共同的家呵……一双纤细手臂没预警的拥住他,善善漾着傻笑,再次将脸蛋埋入他的胸膛。

“怎么了?”展煜慎察觉出她没来由的喜悦。

“没有。”善善闷着声音,但仍听得出她洋溢出来的欣喜之情。“真好,幸好我有打电话回家跟妈咪说,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

善善满心幸福的感觉,没想到那一通报备的电话会获得这么好的回馈。

“要不要说说,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跟同学在这边拍照?”心急着见她,他一得知她的去处便挂上电话赶了过来,没来得及听完这整件事的来由。

“我们是野餐,“顺便”拍照。”善善纠正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展煜慎坐到满是食物的餐巾上。

“野餐?这么好的兴致?”

“是邵齐提议的,这些东西也全是他准备的。”顺手拿了块小蛋糕递到展煜慎的嘴边喂食,善善迳自笑了起来,连忙说出她对这些食物的感言,“像不像是在喂猪?”

咬了一口蛋糕的展煜慎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啊!我不是说你,你当然不是猪,我是说这些食物多得像是在喂猪啦。”善善发现自己的口误,急急忙忙的表明她的意思。

展煜慎但笑不语,两人之闲的默契让善善知道他的不介意,又开始高高兴兴的接着说了下去!

“都是邵齐啦,他莫名其妙的跑来找我拍照……你知道吗?他可是我们学校里有名的才子耶,本来……”

现成的野餐便宜了这对久别重逢的人儿,善善比手画脚的叙述与邵齐相熟的经过:从同班同学的点头之交,经过一撞之后的结识……当然,她也说了女同学不理性的仇视,与董语霏大力的支持后,致使她在这里拍照的原因。

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他诉说,善善不再是那个文静的她了,在展煜慎的面前,她就像只开心的小云雀,吱吱喳一喳一的诉说这一年来所曾发生过的趣闻,就如同想一次填补分别时所留下来的空白。

带着笑意,展煜慎满脸宠眷的侧耳凝听。

那让他夜夜思念的甜美嗓音呵,此刻是这般的真实,她真的在他身边,在他的身边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伴随着虫呜唧唧,刻画心头的深深思念一一被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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