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想念远在天堂的父亲

潮新闻客户端 张同乐

马上父亲节到了,每年父亲节的时候总想写点什么,可静下心来又不知道从何写起。又到了浙江的梅雨的季节,雨滴敲打着窗户,发出细碎的声响,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夜晚。那时,我害怕打雷,父亲总会把我揽在怀里,用温暖又低沉的声音说:“别怕,爸爸在呢。”如今雷声依旧,可那温暖的怀抱,却只能在回忆里寻觅。

父亲是个小学教师,他的教龄跟我同岁,可不幸的是父亲永远定格在55岁那年,当时他的教龄33年。

整理旧物时,翻出了父亲的老机械手表,表盘上的指针早已停止转动,就像他的生命定格在了那一天。轻轻擦拭表身,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记得他总爱把这手表戴在左手的手腕上,因为他要用手表看时间到学校给孩子们敲响上课的钟声。又有多少次梦到父亲穿着整洁的中山装,手拿教案,走进教室给孩子们上课的场景。

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个民办教师,拿着每月18.76元的月薪,家里有他、妈妈、姐姐和我。小时候家里穷,都住在乡下,父亲周末的时候要不去山上砍柴,要不就是在家里写教案。父亲有种不怕输的毅力,在教学之余报考函授几年,后顺利考上公办教师,终于可以拿着红色的粮油本,到乡粮站领取粮油米面。

父亲教书是一把好手。由于父亲教学水平高,得到教育办的认可,父亲从乡镇的优秀教师一步步地成为省级优秀教育先进工作者。几乎每年的教师节,父亲都能拿到好几个证书。父亲的奖状、证书,摞起来有1米高。父亲的所有获奖证书,妈妈用一个床单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父亲生前用过的箱子里。妈妈告诉我,这是父亲生前最珍贵的荣誉,万一哪天,父亲回来了,他自己能找到他的证书。

每到过节,父亲总会用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带着我和姐姐去六公里之外的乡里赶集。走在靳村街头,路过王伯家的面店,口水滴得老长。父亲会买一碗肉丝面,分成两小碗,让我和姐姐吃,他则叫碗青菜面(我们北方叫素面条)吃。

王伯给父亲的碗里放个煎蛋,父亲会把碗里的煎蛋夹出来,让王伯切开,分给我和姐姐吃。父亲总是笑着说自己不爱吃。那时的我天真地信了,如今回想,满心都是懊悔与自责。

现在,每回趟老家,我都会到靳村桥头王伯家的饭店转转。我常独自坐在我和父亲曾坐过的位置,点上两碗面,一碗放着一个煎蛋。可对面的座位,再也不会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父亲对我的学习,要求非常严厉。小时候,每天作业做完后,要我在旧报纸上练习毛笔字;如果哪天不练习毛笔字,肯定会有惩罚。父亲喜欢订阅《应用写作》《读者》《教育时报》《洛阳日报》,只要文章里有经典的优美的句段,父亲会用红色笔圈起来,让我抄写,然后让我背诵起来。

由于父亲的严厉要求,现在我也能在各大报纸、媒体写几个豆腐块大小的文章,是报社的特约记者、作协的会员。

父亲是在2008年中秋节的前一天离开我们的。父亲去世后,妈妈担起了全家的担子,妈妈多次教育我和姐姐:“虽然父亲不在了,咱们也要活到人头,别让左邻右舍看不起咱,永远记着,维持一个人需要一辈子,得罪一个人就是一分钟。”

2012年我们家就在县城买了房子,从乡下搬进了城里,虽然房子不大,最起码没给父亲丢脸。

父亲去世后,叔叔、舅舅、三个姑姑、姨们,都对我们家无微不至地关照。今年我家老大已经大二,下半年就该实习了;老二今年也该初中毕业。我不会严厉要求我的孩子,我相信孩子懂事了,你不用教他,他们也会知道怎么去做人、怎么去生存。

这些年家里也发生一些事,奶奶、外公、伯父、外婆、爷爷也相续离开了人世,父亲,你在天堂那边遇到咱家的亲人了吗?

今夜,泪水打湿键盘,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曾经无数次幻想,若能再与父亲相见,我一定要紧紧抱住他,告诉他这些年我有多想他。我学会了他没来得及教我的一切,也懂得了他沉默背后深沉的爱。可是,这世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阴阳两隔,有些话,永远也没了诉说的机会。

父亲,您在天堂那边还好吗?这里的每一处风景,每一个瞬间,都藏着与您有关的回忆。我知道,您从未真正离开,您的爱,早已化作春风、夏雨、秋阳、冬雪,永远陪伴在我身旁。

父亲,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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