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泽华
有人说,婚姻讲缘分,我不相信。然而,十年后,我终于承认了。
其实,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如果不是我弄丢了她给我的电话号码,也不会苦等十年才相见。
曾经的那段美好的时光,像海苔一样,一直让我流连忘返。
上大二那年,我喜欢上了英语系的一个女生,她叫周子涛。
第一次相遇,那是秋天,一个傍晚,她穿着粉红色长裙,看上去小鸟依人,婀娜多姿,坐在池塘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观赏池塘里的鱼儿。
我正坐在离她约十米远的一张休闲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额尔古纳河右岸》津津有味地看着,当我抬头轻松一下眼睛时,在目光里,她吸引了我。
正当我被她深深地迷住时,突然,她的手里书滑到了池塘里。
她一阵惊呼,我跑了过去,一手抓住池塘边上的一棵杨聊,一只手快速地抓住书。还好,书没有全部浸水,只打湿了封面。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脸像一团天边的晚霞,说:“谢谢您!”
我若无其事地说:“不用谢!”
话说得那么简单,然而内心渴望她请我喝一杯奶茶,或者喝一杯咖啡。
第二次相遇,在食堂吃饭,那天我下午没课,睡忘记了晚饭时间,起床时发现已经七点钟了,于是急急忙忙地跑去食堂。
正当我问食堂的阿姨,还有饭菜没有?她出现了,笑着对我说:“哟,你也是现在才吃饭?”
我笑着说:“是的。下午没课,我睡过头了。”
她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学习废寝忘食呢!”
两人打了饭菜,坐在一起吃饭。
于是,我们就聊了起来。
她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她,我叫郭兴寒,土木系的,学的是水利专业。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周子涛,外语系的,学的是英语专业。
九十年代,我们都没有手机。
走时,我把寝室的座机号码给了她,说,有时间可以找我聊天。
她也把自己寝室的电话号码给我。
一个星期后,就是寒假,我回贵州过春节,她回黑龙江过春节。
她先走,走时,我给她买了一条围巾送给她,送她去火车站。
她的同伴问我,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我笑而没答。她也没说话。
过了春节,上学,她来找我,给我带来了好多土特产。
那天晚上,我们一同去了学校门口的餐厅吃饭。
吃了饭,我们一同去看电影。看电影回来,我送她到楼下时,我向她表白,说:“子涛,我喜欢你!”
她害羞地笑了,说:“明天再说,我得回去了。”
第二天,下了课,我很激动,打电话给她,请她吃饭,然后去看电影。
她说,她有事,然后把电话挂了。等我再次拨过去时,是另外一个女生。她说,子涛出去了。我请她捎话,子涛回来,叫她给我打电话。
我等到晚上十二点,她一直没给我打电话。
这一等,就是五天,我心灰意冷,怀疑她根本不喜欢我。
直到星期六,她打电话过来了,下午请我去学校旁边的森林公园划船。我有些激动,打扮一番后,急急忙忙地去了校门口。
我怀疑,她肯定带上几个女生,结果,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儿,手里拿了一袋零食。
那天,我们玩得特别开心。傍晚,我们在公园的一家餐厅吃的饭。但是,我一直渴望她给我一个回复,她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正当我迫切需要答复时,她主动说:“我给你说,我不想谈恋爱!你千万别误会,不要认为我不喜欢你!”
这话,我不爱听,这就是委婉地拒绝。
从此,我的心和她之间越来越疏远,然而,她并不是那样,一到星期六,下午雷打不动,总是约我去玩耍。傍晚,喜欢和我共度晚餐。
大学毕业,我先去了广东一家水利水电建设集团。
我走时,她还没有找到工作。
我走那天晚上,她来见我,说:“兴寒,7号之前,学校要求毕业生全部离校。我已经搬出去了,在校外和几个同学租了一套房子。如果你要和我联系,打这个电话。”接着,她拿出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上火车时,由于人多,非常拥挤,我的钱包被小偷偷走了。
我报了警,结果警察没有抓到小偷,于是,我和她失去了联系。
春节,我回学校找过她,没有音信。
我打听,有一个老乡和她认识。他说,不知去什么地方了?但是,他们班有一个QQ群,我认识他们一个男生,我请他把你拉进去,你看一下,她在群里没有。
我进了他们的群,但是没见她在群里,我便在QQ 群里留言:请问,谁有周子涛的联系方式?
没有人回答,反而被群主把我踢出了群。
她家在黑龙江哈尔滨,国庆节,我向单位请了三天假,和国庆长假加在一起有十天,我相信十天会找到她。
她曾经给我说过,她家住在哈尔滨南岗区,十六中学旁边的一个老小区,她爸爸妈妈是老农垦人。
当我找到那个地点时,全是热火朝天的施工区,原来棚户区改造,这批人全搬走了。
我打听了两天,都没有人认识她。
我又去学校打听,有一位老师帮我联系了几个人,都说,和她没联系,也不知她去了什么地方。
我相信,她会来找我,毕竟我公司的名字她是知道的。
一年后,她没有联系我,也没有找我。
二年后,她仍然没有联系我,也没有来找我。
五年后,十年后,她仍然没有联系我,也没有找我。
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我妈妈劝我,该结婚了,否则找不到女人了。
单位的工会李主席也急,每次碰见我,就会摇头晃脑地问我:“郭兴寒,你到底要娶什么样的女人啊?单位每年都会进一批女生,你怎么不心动呢!难道,她们长得不漂亮吗?”
我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在等一个人。我在等周子涛。
国庆节,李主席叫我去办公室,说:“郭兴寒,星期六下午,我们旁边的学校里有一场相亲会,你参加吧!年龄不小了,你该结婚了。否则,工作怎么做得好?”
早上,我起床去商场买了一套崭新的西装,把自己打扮得像个阔少爷一样。
然后,吃了午饭,精神抖擞地就去了。
一进校门,几个阿姨就迎上来,问我名字,我拿着李主席给我请帖,说:“郭兴寒!”
一位阿姨带着我走上台,我发现台下有四五十桌单身男女。
主持人递了一个话筒给我,然后要我自我介绍。
我拿着话筒,自信地说:“大家好,我叫郭兴寒!今年三十三岁,是一名水利设计工程师。现在在广州一家水利水电建设集团工作。”
简单地自我介绍后,我走下台,正朝我的座位走去。
正当我寻找座位时,突然有一只手拦住了我。
我一看,原来是周子涛。
我笑着说:“你是不是周子涛?”
她笑着说:“是啊!怎么了?离婚了?”
周围的人投来惊诧的目光,我不得不解释,说:“离什么婚?根本没结婚呢!”
她说:“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周子涛见周围的人盯着我和她,起身拉着我在一旁,说:“我给你说,今天相亲的全是小年轻人。我们俩啊,根本配不上。我们干脆找个地方喝咖啡吧!”
我笑了一下,说:“行啊!我也不想来,单位李主席要我来。说我再不娶,就没人要了。”
她捂着嘴笑,然后说:“我和你不一样。年龄大了,走哪儿,我都盼望遇上意中人。说来好笑,偏偏遇不上。”
走出学校,在街道对面的一家朝式咖啡厅坐下,两人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
我问她:“这几年去哪儿了?”
她倒问我:“来广州后,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说:“上火车时,钱包被小偷偷走了。电话号码也被偷走了。”
她沉默了,好久才说:“对不起!我冤枉你了。我以为你在广州遇上知心爱人了呢!你不知道,自从你走后,我每天都会去门口那家小卖部问有没有人打电话给我。问了几次,那老大娘就厌烦了,吼我,说,有电话自然会叫你。”
我问:“你毕业后去哪里了?”
她说:“我去了四川大凉山支教。我以为你根本不喜欢我,所以把自己封闭起来。”
她说着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我拿纸巾给她,她接过纸巾擦了擦泪水,说:“支教结束,我回到了哈尔滨。第二年,我爸妈就出车祸走了。房屋拆迁,我便一个人来广州找你。我既害怕找到你,又渴望找到你。害怕,是怕你结婚了。渴望,我希望你还在等我。”
原来,我误会她了。
我说:“去哈尔滨找过你。那年国庆节。但是,你家已拆迁了,没找到人。我去你学校找老师,老师联系了几个同学,都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我看她很伤心,劝她走一走。
我们在公园的一个角落里坐下来,我问她:“现在怎么样?”
她说:“在一家私人培训机构当老师,工资不错。”
我语重心长地说:“子涛,我们结婚吧!”
讲述人:郭兴寒。贵州人,现居广州。
(图片来源于头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