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儿媳啊,简直不把我当人看!"我坐在客厅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那是1997年的一个夏日傍晚,蝉鸣声透过老小区的梧桐树叶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楼下收音机里传来《天仙配》的唱段,伴随着几个老人的吆喝声。
我今年已经六十二岁,退休在家照顾孙子小宝已经三年了。
儿子李建国和儿媳王美芬都在国营纺织厂上班,九七年国企改革正如火如荼,虽然两人岗位保住了,但工资发放总是不太准时。
每每这时,儿媳的脸色就特别难看,动不动就拿我和老伴出气。
家里那台老式黑白电视机还是九十年代初买的,屏幕只有十四寸,看久了眼睛发涩。
儿子常念叨着要换台大彩电,可儿媳总是一句"钱紧"把话题岔开。
我和老伴陈大树退休前,一个在钢厂当了三十年车间主任,一个在纺织厂织布车间干了三十五年,腰椎落下了毛病,冬天疼得直不起腰。
退休后的日子本该悠闲,但为了帮儿子减轻负担,我们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孙子的责任。
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们那一代人,哪个退休后不是这样?
院子里的张婶子比我大两岁,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孙子做早饭,送上学,再买菜做午饭。
刘大爷家的儿媳妇在银行上班,他七十多了还照顾着两个孙子,从不叫苦。
我们这些老人啊,把青春献给了国家,把晚年给了儿孙,自己的日子反倒是夹缝里偷来的。
那天中午,儿子打电话回来说厂里发了奖金,晚上要带些好菜回来给我和老伴改善生活。
我高兴得赶紧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从柜子底下翻出了珍藏的一小包铁观音,是以前单位发的福利,舍不得喝,想着招待客人用。
"妈,您看我给您买的这个收音机,台州产的,音质好着呢!"儿子李建国下班回来,递给我一个崭新的收音机,盒子上印着"红星牌"三个大字。
那是他用自己的奖金买的,知道我喜欢听戏曲,尤其喜欢沪剧《芦荡火种》,每次听到"炊烟起,茅屋里,吴妈妈唱支山歌想丈夫..."这段时,我总是跟着哼唱,眼睛湿润。
"建国啊,妈不要什么收音机,你自己攒钱要紧。"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暖烘烘的,像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原来那台老收音机是六十年代末的产物,声音沙哑,调频还时常出问题,有时候正听到关键处就没了声音,气得我直拍它。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那收音机通体红色,崭新发亮,像是一块抹了蜜的红砖。
就在我打算把收音机放到柜子上时,儿媳王美芬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收音机,脸上顿时变了色,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又乱花钱!家里这么紧张,还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美芬,这不贵,就一百多,我发奖金了。"儿子解释道,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一百多!你知道这一百多能买多少肉吗?能买二十斤猪肉了!能吃多久?"王美芬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像是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大妈。
"这不是想给妈买个收音机嘛,她喜欢听戏..."儿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再说了,你妈他们住我们家,也不出钱不出力,光知道花钱!"王美芬气势汹汹地指着我的鼻子,把我三年来的委屈全都勾了出来。
我双手颤抖着,像是风中的柳叶,胸口憋闷得难受,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
这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一下一下地扎进我的心口。
我颤抖着站起来:"我不出力?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照顾小宝,洗衣做饭扫地拖地,样样都做,这叫不出力?"
记得去年冬天,小宝半夜发高烧,我一夜没合眼,用湿毛巾一遍遍地给他擦额头,凌晨三点多烧退了,我才靠在床边打盹,腰疼得像是要断了。
"那是您应该做的!您住在我们家,吃我们的,用我们的,难道还要我们伺候您吗?"王美芬毫不客气地说,眼睛里闪着寒光。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三年来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像是山洪暴发,冲垮了我筑起的所有堤坝。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按时按点地做好早饭,送孙子上幼儿园,回来洗衣服、打扫卫生、买菜做饭,晚上八点多接孙子回家,辅导功课到十点。
即使手腕疼得抬不起来,我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美芬,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儿子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罕见的怒气。
"我说错了吗?他们有退休金,一分不拿出来贴补家用,天天在这里吃我们的,还要我们买东西孝敬,哪有这样的道理?"王美芬越说越激动,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在驱赶苍蝇。
我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滴在那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蓝色老式罩衫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三年前,儿子和儿媳结婚后,问我们要不要同住,当时老伴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还特意从柜子里拿出多年的积蓄,买了一套新家具作为贺礼。
我和老伴商量过,要把退休金拿出来给儿子,可儿子坚决不要。
他说:"妈,您和爸的钱自己留着用,我们年轻人有手有脚,自己能挣。"
后来知道儿媳性格强势,我处处忍让,生怕惹她不高兴。
就连买菜都特意挑她爱吃的,花样做了端上桌,她却连声说不好吃,嫌这嫌那。
刚开始我还难过,后来也就习惯了,反正能让孙子吃饱就行。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一直沉默的老伴站了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那是厂里退休时发的《工人日报》合订本,他总爱翻来覆去地看,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美芬啊,你知道退休金是怎么来的吗?"老伴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像是敲在木鱼上,一字一顿。
"那是我们这把老骨头,一年年熬出来的。"
"我和她,一个在钢厂干了三十年,一个在纺织厂干了三十五年,没有一天迟到早退。"
"你知道五十年代建厂的时候,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睡车间,吃大锅饭,夏天四十度高温下干活,汗水湿透了衣服又干,结成一层层的白霜。"
"我的手,你看看。"老伴伸出他那双满是老茧、粗糙不堪的手,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疤。
那是年轻时干活留下的印记,每一道疤痕都记录着一段艰苦的岁月。
"这都是金属切削的痕迹,现在天气一变就疼得睡不着觉。"
"你妈的腰,是纺织车间里站出来的毛病,到现在直不起来。"
"我们的青春都给了工厂,给了国家,这点退休金,是我们应得的。"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停了下来。
儿媳站在那里,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们不是不想出钱,而是要保留一点尊严。"老伴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每天五点起床吗?因为我们知道,你们上班辛苦,我们能帮就帮一把。"
"我们照顾小宝,不是应该的,是我们愿意的。"
"我记得小宝去年发高烧,你婆婆一夜没合眼,第二天还照常做饭洗衣服,腰疼得直不起来,她也没说一个'累'字。"
儿媳的眼神有些闪烁,但嘴角依然倔强地撇着。
"至于钱嘛,"老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那是他一直珍藏的老物件,深蓝色的粗布,四角已经磨得有些发白。
我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是我们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原本是准备养老用的,后来有了孙子,就改成了给孙子上学的教育金。
"这里有两万块,是我和你婆婆准备给小宝上学用的。"
"我们每个月省吃俭用,就是为了存这笔钱。"
"美芬,钱不是不给你们,而是要用在刀刃上。"
说着,老伴从布包里掏出一沓钱,都是八十年代的老版人民币,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每张都用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粘好了破损的边角。
那是我们的血汗钱,每一张都凝结着我们的青春和汗水。
儿媳王美芬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强硬起来:"那也不能乱花钱买收音机啊!"
"收音机怎么了?"老伴轻轻地说,声音里带着无奈。
"你婆婆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每天忙里忙外的,就喜欢听个戏。"
"建国孝顺,买个收音机给他妈,有什么错?"
老伴顿了顿,看了看满脸泪水的我,又看了看儿媳。
"美芬,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对我们俩老人的态度,就是在教小宝将来怎么对你。"
"人啊,总有老的一天。"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在了儿媳的心上。
我看到她的脸色变了,眼中泛起了泪光,像是被雨打湿的玻璃窗。
儿媳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知了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叫着,仿佛在为这场家庭风波伴奏。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银色。
老伴轻轻拍着我的背:"别想太多,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这把年纪,心宽一点。"
"我不是心不宽,"我抹着眼泪说,"我就是觉得,一辈子为家为国,到头来却连自己儿媳妇的尊重都得不到,心里难受。"
想起自己年轻时对公婆的态度,虽然不是事事顺从,但起码有基本的尊重,从不当面顶撞。
"人心都是肉长的,给她点时间。"老伴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那双手粗糙但温暖,就像我们四十多年的婚姻,历经风雨却依然坚实。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五点起床准备早饭。
推开房门,听到厨房里有响动,以为是老伴起来了,走进一看,吓了一跳。
儿媳已经在那里忙活了,正在案板上切着葱花,锅里煮着稀饭,散发出香甜的气息。
"妈,您再休息会儿,我来做早饭。"王美芬的声音有些局促,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我愣住了,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儿媳忙碌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您去看看小宝吧,他刚刚醒了,正在找您呢。"儿媳没有回头,但声音柔和了许多。
我点点头,转身去了孙子的房间。
小宝正坐在床上揉眼睛,看到我进来,立刻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奶奶,我昨天梦到您了,梦到您带我去公园玩了。"
我蹲下身,摸着他的小脑袋:"奶奶今天就带你去公园,好不好?"
小宝兴奋地点头,脸上的笑容像是春天的花朵。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儿媳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开始主动承担一些家务,周末还会帮我捶捶背。
有一次,我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菜刀:"妈,我来切吧,您的手腕不好。"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低着头,耳根有些发红。
虽然我们之间的交流还是不多,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默契的和谐。
小宝似乎也感受到了家里气氛的变化,变得更加活泼开朗。
他喜欢缠着我讲故事,特别是那些我小时候的经历。
每当我讲到自己小时候如何在河边摸鱼,如何在田野里捉蚱蜢,他都听得目不转睛,小脸上满是向往。
一个月后的周末,儿子儿媳带着我们去了照相馆,一家五口拍了全家福。
照片洗出来后,王美芬把它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还特意买了个镀金的相框。
每当有客人来访,她都会骄傲地指着照片说:"这是我们全家,您看我婆婆多精神!"
那种语气,像是在炫耀一件珍贵的收藏品。
"妈,那天我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一天,儿媳忽然对我说,声音里带着歉意。
"我上班太累了,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像是不敢面对我的眼睛。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人生在世,谁没有个火气上头的时候?
何况她还年轻,工作辛苦,带孩子也不容易。
再说,能主动认错,已经很难得了。
九七年的国企改革如火如荼,儿子和儿媳所在的纺织厂也不例外。
厂里经常开会讨论如何提高效益,如何面对市场竞争,儿子作为技术骨干,常常加班到深夜。
儿媳也不轻松,厂里的订单减少,她所在的财务科每天都要精打细算,生怕出什么差错。
有一次,儿媳回来得很晚,脸色苍白,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厂里裁员了,很多老工人都被辞退,她心里难受。
"妈,您说这世道怎么了,那些工人为厂里干了一辈子,说裁就裁,连个说法都没有。"她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
我递给她一杯热茶,轻声说:"人活一世,不容易。能力有大小,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多替别人想想,自己心里也舒坦。"
儿媳点点头,默默地喝着茶,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老伴依然每天忙碌着,照顾孙子,料理家务。
只是心里踏实了许多,不再提心吊胆,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惹儿媳生气。
有时候,我会坐在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觉得生活虽然平淡,却也充实。
转眼到了1998年春节,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
电视里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赵本山的小品引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小宝学着电视里的动作,惹得我们笑得更厉害了。
"爸,妈,我和美芬商量了,"儿子忽然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饺子皮。
"我们打算换套大一点的房子,三室一厅的,给您二老一个安静的空间。"
我和老伴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现在的房子虽然不大,但也够住,而且是单位分的福利房,地段很好,离菜市场和公园都很近。
"是啊,妈,"儿媳接过话茬,擦了擦手上的面粉。
"现在厂里效益好转了,我们俩也有点积蓄,该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了。"
"听说东边新开发的小区环境不错,绿化好,还有老年活动中心,您和爸可以去那里下下棋,打打太极拳。"
我和老伴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喜。
看来儿媳是真的想通了,愿意为我们着想了。
"还有,"儿子继续说,"我们决定,以后家里的开支,我们来负责,您二老的退休金自己留着用。"
"您们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现在该享福了。"
我的眼眶又湿润了,但这次是幸福的泪水。
想起那天的争吵,再看看现在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样子,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甜。
"妈,您别哭啊。"儿媳慌忙递过纸巾,声音里带着关切。
"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别记恨我。"
"傻姑娘,我怎么会记恨你呢?"我拍拍她的手,"都是一家人。"
儿媳的眼睛湿润了,她抱住我,像个孩子一样靠在我肩头。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亲情就像那盏摇曳的灯光,风雨再大,也不会熄灭。
家,并不完美,但它始终是我们栖息的港湾。
春节的最后一天,天气格外晴朗。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客厅镀上了一层金色。
我坐在沙发上,翻看着那本陈旧的相册。
里面有我和老伴年轻时的黑白照片,有儿子的成长记录,还有小宝的照片。
一页一页翻过去,仿佛看到了时光的流逝。
老伴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想什么呢?"他轻声问。
"想咱们的日子。"我合上相册,"以前总觉得苦,其实回头看看,也有甜的时候。"
老伴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是扇面上的褶皱,饱含着岁月的痕迹。
"人生就是这样,苦中有甜,甜中有苦。"
"关键是和谁一起过,和亲人一起,再苦也是甜的。"
我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的体温。
四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我们一起走过来,互相扶持,从未放弃。
晚上,我和老伴坐在阳台上,望着满天的星星。
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凉,老伴给我披上了毛衣。
"老陈,你那天说的话真管用。"我轻声说。
"什么话?"老伴问,眼睛依然望着远方的星空。
"就是你对美芬说的,她现在对我们的态度,就是在教小宝将来怎么对她。"
老伴笑了:"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人啊,都是在生活中一点点成长的。"
"美芬不是坏孩子,只是年轻气盛,不懂体谅。"
"现在好了,她明白了,咱们一家人也就和睦了。"
我点点头:"我们这一辈子,吃过苦,受过累,但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儿孙一天天长大,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老伴握住我的手:"对,这就够了。"
春节的爆竹声传来,新的一年开始了。
我知道,生活中还会有磕磕绊绊,但我们会一起面对,因为我们是家人。
"妈,来吃水果!"儿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和老伴相视一笑,起身走进屋里,迎接新的一年。
多年后,当我坐在新房子的阳台上,看着已经上小学的孙子和儿媳有说有笑地从菜市场回来,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那年的泪水已经干了,但它浇灌出的理解与宽容,却如春风细雨一般滋润着这个家。
小宝长高了,牵着儿媳的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新鲜的蔬菜。
"奶奶,我给您买了您最爱吃的茄子!"他兴奋地喊道,脸上的笑容像是阳光一样明亮。
儿媳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温情:"妈,您猜我们今天在市场上遇到谁了?您以前厂里的老同事张阿姨!她还特意问您好呢。"
我笑着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家,就是这样,有委屈,有误解,但也有包容,有理解,有成长。
正如那个老旧的收音机一样,虽然已经不再崭新,但每当它播放出熟悉的戏曲,那声音依然清晰动人,就像我们的亲情,历经风雨,愈发醇厚。
收音机上的旋钮已经有些磨损,但它依然忠实地工作着,如同我们这些老人,虽然年岁已高,但仍然努力为家庭付出。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客厅的全家福上,那里面有我们的笑容,有我们的泪水,也有我们的爱与包容。
这就是生活,平凡而真实,有苦有甜,但只要心中有爱,再长的路也不觉得远,再难的坎也能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