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的时候我大伯去世了,几个子女虽然哭的哭天喊地的,但我知道他们并没有过多的痛苦和不舍,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大伯一辈子好吃懒做,打我记事起,几个堂哥堂姐提起他都气的唉声叹气,堂嫂一说起来更是恼的咬牙切齿。大伯母40来岁就死了,那时大伯也刚过40岁,正是壮年,家里穷的叮当响,几个孩子也都半大不小的,正是该他尽力操持独挑重担的时候,他却基本躺平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很少见他下田里去,地里的活都交给了堂哥堂姐他们。无论刮风下雨秋收夏种,人人忙的陀螺一样,七八十岁的老人都去地里帮忙出力,大伯永远不急不慢,别人都干了半晌午了,他才提着他的大茶杯到了地里,脚还不知道沾没沾到泥呢就又提前离场了。至于平时不太忙的时候,孩子们下地再累他也不管只管提着他的茶杯去跟老头们打牌聊天。家里洗衣做饭担水劈柴,啥也不管不顾,只知道到点了就回家吃饭。十二三岁的堂姐挑水压的一路上歇几次,大伯坐在树荫里扇着蒲扇喝着水心安理得。
大妈去世的第二年,大堂哥就结婚了,婚事是大妈去世前就定下的,是用二堂姐换亲换来的。堂嫂一进门就经常找我爸妈控诉大伯,每次说起来就恨的牙痒痒。过了不到一年,堂嫂就跟他分家另过了,而十几岁的二堂哥就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大伯要花钱只能从二哥手里要了。二哥那时候卖小菜,收废品,不管干什么,他就算忙死大伯也很少主动给他帮忙,有时就算喊他叫他他也总是这不舒服那不得劲的推脱,而一说不用他干了出去打牌比谁都带劲。二堂哥气的也是没辙,每次喝点酒就跑我爸跟前哭诉。懒成这样,手里又没钱,堂哥平时自然也给不了他好脸色。后来二堂哥也是用三堂姐换亲取了媳妇,但不管是相亲还是结婚办酒,二堂哥有事都跟堂嫂和我爸妈商量,大伯是也不问也不打听。不管是大哥家还是二哥家有了孩子,大伯也都很少帮忙照看,而他的女儿给他拿点什么吃的或他自己买了什么好吃的他都自己放起来自己偷偷吃而不让孙子孙女吃。两个儿媳妇到现在提起来还是忿忿不平。
不过大伯这人有一样好处,没心没肺也没脸没皮,不管哪个孩子怼他几句吵他一顿,人也不吭也不语。这么些年如果是个有脾气的人,成天被自己孩子指责嫌弃,气也得气死了。大伯还是一如既往,不改本色。前几年得了偏瘫,虽然治好了,但行动已不是很方便。他很想像其他的老人一样两个儿子家轮着住,但两家都不愿意,最后我爸给他们问定是一家一年拿两千块钱让他自己做着吃。今年开春病重了,实在没法动了,二哥不在家,才商定平时由大堂哥家给他送饭吃,他自己住在二哥的院子里。大堂嫂对他记恨了一辈子,能给他做什么好的。据村里人说,最后两个月他瘦的皮包骨头,屋里臭的没法进人。
有因就有果,年轻时他没有为家庭为孩子尽到责任,老了孩子对他也就没有那种不舍与孝心。他的死对他对子女都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