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亲近蕅益大师身边的居士,却并不真正信任大师

明朝的居士虽然亲近蕅益大师,却并不真正信任!那这位居士是谁呢?


大家在读《灵峰宗论》的时候,应该对一个人有印象,这个人就叫钱牧斋。在年谱当中讲到,蕅益大师五十六时多病,《寄钱牧斋书》云﹕“今夏两番大病垂死,季秋阅藏方竟,仲冬一病更甚,七昼夜不能坐卧,不能饮食,不可疗治,无术分解,唯痛哭称佛菩萨名字,求生净土而已。具缚凡夫,损己利人,人未必利,己之受害如此;平日实唯在心性上用力,尚不得力,况仅从文字上用力者哉?出生死,成菩提,殊非易事,非丈室谁知此实语也。


从这封信,大师主动地寄信给钱牧斋,似乎可以看出大师对钱牧斋的关系,还是比较靠近的。


那钱牧斋这个人的情况,先简单介绍一下。钱牧斋也叫钱谦益,字受之,号牧斋,晚号蒙叟,东涧老人,苏州府常熟县鹿苑奚浦(今张家港市塘桥镇鹿苑奚浦)人。


明万历三十八年中探花(一甲三名进士),官至礼部侍郎,后降清,也为礼部侍郎。清康熙三年五月二十四日,钱谦益八十三岁高龄去世,葬于虞山南麓。


众所周知,蕅益大师是明朝四大高僧之一,但是他在世的时候,因为见解极度出类拔萃,对于当时的今人乃至古人,在见解上如果有不当之处,他都有评点。他号自己为八不道人,大师自述的《八不道人传》说到:“生平尝有言曰,汉宋注疏盛,而圣贤心法晦,如方木入圆窍也。随机羯磨出,而律学衰,如水添乳也。指月录盛行,而禅道坏,如凿混沌窍也。四教仪流传,而台宗昧,如执死方医变症也。是故举世若儒若禅若律若教,无不目为异物,疾若寇雠。道人笑曰,知我者,唯释迦地藏乎。罪我者,唯释迦地藏乎。孑然长往,不知所终。”


由此便可以看出,蕅益大师在当时这个时期,受到了很多人的批评甚至是攻击。


而钱牧斋作为靠近蕅益大师的居士,也是和大师常有联系的居士,按理说应该了解大师的见地的高明。可惜,他并没有真正洞察到大师的高明!


钱牧斋这一生最崇拜的是憨山大师,他自称是海印弟子,海印指的就是憨山大师,他认为自己是憨山大师的弟子。


当然憨山大师对他也寄予很高的希望,憨山大师在《答钱受之太史》中说到:“久向居士为当代裴杨。法门保障。且知慈念殷勤。准拟一诣丈室。昨云慈航曾待于锡山。当面错过。大为怅然。适辱慈音远及。法供种种。捧诵再三。弥感情至。益令妄想飞越。足不容缓。但雨雪连绵。少晴出山。尚有云栖一行。湖上无多留连。归次吴门。必入毗耶之室。先此致谢不宣。”

  
又言:“昨幸见居士。大慰夙心。现宰官身。竖正法幢斯时大有望焉。若山野朽株。为法门弃物。承法爱之深。自信夙缘。虞山之会。匆匆未尽所怀。辱联舟远送。更感惓惓。”


又言:“山野自愧为法门弃物。生无补于世。而忧法之心。如出诸己。故所望于居士者。重且大。切愿乘时深畜厚养。以胥天眷。其于社稷苍生。引领翘足极矣。安忍不发深心重愿乎。”


但同时憨山大师也指出,钱牧斋这个人有慷慨意气用事的毛病。这一点,憨山大师对钱牧斋说到:“如居士正宜坚秉愿力。以负荷为心。障回狂澜。切不可以慷慨意气为任,又难以随时上下,为善权方便也。此山林蔬笋心肠。在大光明藏中。必有以寝处也。所谓大道之妙。难以言传耳。山野年来衰病日作。意非久处人世者。此生无复再晤之时矣。言之悲酸。山野所悲。不独时事。即法道寥寥。目中所赖护法之心。如居士者。指不再屈。岂特金刚幢耶。山野岭南之行。所得印心弟子一人。为冯昌历者。即四先生逸书之一也。惜乎早逝(书尾阙数行)。”


钱牧斋的意气用事,似乎在佛学研究上也有所存在。他曾写过一本《​楞严经疏解蒙钞》​自称“海印弟子虞山蒙叟钱谦益钞”。在这本注解当中,他秉承的是宋朝长水法师的注解,他写到:​“蒙钞引用疏解略例,此钞禀承长水。”之所以,他以长水法师的注释为秉承,他认为:“紫柏有言,长水疏经,为百代心宗之祖,卓哉斯言。即寂音义学之诃,亦可以息喙矣。”


并且他认为,憨山大师的楞严注解相当好。他讲到:“曹溪憨山海印大师德清悬镜一卷通议十卷(大师少依长千无极法师讲筵。探探楞严教观。缚禅台山冰雪中。坚凝参究。以此经印证照瞩。居东海那罗延窟。枯坐三年。海湛空澄。一夕发悟。全经观境了此心目信笔述悬镜一卷。词富理圆。包络观网。晚年结制南岳。门人之请。复著通议。以释全经。举要言之。则亦悬镜之余耳。大师气宇如王。游遍知海。梦登弥勒栖阁。亲受识智染净宗旨。胸中一部楞严。自海印发光。不思议心中流出。一心三观。融会发挥。自他师训解。则为口头三观。数他家之珍。自大师演说则为当体三观。观掌中之果。文字性离。无别解脱。悬镜之云。即清凉镜光无尽之义也。乃欲执世谛文字。评量虚空。不己愚乎)。”


对于明朝憨山紫柏二大师一些微细见解的问题,应该钱牧斋也曾经请教过蕅益大师。蕅益大师在《复钱牧斋》中便言到:“济云斗诤,不啻小儿戏。阅儒释宗传,窃议可付一笑矣。续灯事,遍集明朝语录,乃可成之,非朝夕能办,未填沟壑,当以三四年为期也。著述须实从自己胸中流出,方可光前绝后。设非居安资深,左右逢源,纵博极群书,遍采众长,终是义袭而取,不可谓集大成也。大菩萨乘愿力阐正法,须如马鸣龙树,智者清凉,立极千古。若圭峰长水辈,虽各有所得,犹未免为明眼简点,况其余哉。乞丈室裁之。憨大师性相通说,久为教家嗤笑,无能为害。达大师以能所八法所成释性境二字,不过承鲁庵之伪,习而不察,白璧微瑕耳。交光用根一语,毒流天下,遗祸无穷,非一言可罄。宗镜对毕,乞寄还山中,所许通翼,亦乞慨付。”


很显然,蕅益大师对于憨山老人紫柏大师,在微细见解处的不当之处,也是有直接指出的。但是作为钱牧斋来说,他似乎并没有真正相信。


他在《​楞严经疏解蒙钞》中便说到:“幽溪力扶台宗。专依会解。教典博涉。观网详明。教博则文多泛滥,观详而理未周圆,识见每涉于支离,义解罕据其精要。玄义多文,广明师说,骈一家之枝指,铺四教之陈羹,此类实繁,束之高阁可也。


蕅益标释三摩,正明三昧,辨梵音之楚夏,订法相之总别,长水吴江,宗指印合,咨决初首,仗此证明,是以度众而取之。此师律仪清肃,心眼孤明,著作专勤,未见其止。若其自立坛墠,凌躐古今,破立自由,是非不少。当俟诸方哲匠,公虚楷定,非蒙所敢置喙也。”


从这一段,可以看出钱牧斋对于明朝天台宗幽溪传灯大师的批评,显然是过分了的。而对于灵峰蕅益大师的评论,也着实令人深感震惊,足以看出他对于蕅益大师出类拔萃的见解,并没有真正的信任,甚至还有非议之心。


另外,钱牧斋对于明朝曾凤仪居士《楞严经宗通》一书,也批评得相当尖锐。明朝曾凤仪,字舜征,号金简。钱牧斋在他的注解中说到:“卢陵曾祠部凤仪《楞严宗通》(金简谒南岳天台寺。礼智者大师拜经台。发愿书楞严于石室。以终拜经之愿。已而遍采宗语。配合经文。取宗通说通之义。作为此书。永明有言。佛教已明。须陈祖意。达佛乘者。皆与了义相应。今则假借门庭铺陈公案。始焉主宗而宾教。终将挟祖以令佛。谓阿难飞光印可。尚是从门而入。不如明眼宗师。回头磕脑。撒手彻悟。如斯判断,大妄语成。岂惟阿难不逮宗师。抑且如来远输诸祖。任汝说玄说妙,一味过头,正恐判教判宗,两门负堕。近世儒者。此风尤炽。裨贩指月。柝洗传灯。不知眼翳五华。自谓口吞诸佛。滥觞未艾。作俑有人,能无三叹于金简哉。


而明朝曾凤仪的见解,印光大师在《与友人论校经纲要书》中言:“如李长者之《华严论》,憨山之《法华击节》,曾凤仪之《三宗通》,及禅家以念佛作话头看,以净土依正作本分说等,不得律以教家常格,谓为错讹而稍加更改。以彼另属一宗,揽一切法指归向上,设一更改,于本注前后血脉隔断,又不能于教理始终意义吻合。一经稍改,两途俱失,剜肉作疮,有损无益。还他本来面目,流通后世,譬如春兰秋菊,各擅其美,尽忠行孝,俱振纲常耳。”

清朝​杨仁山居士在《等不等观杂录》卷二《佛学书目表·般若部》中也推崇曾凤仪的《宗通》:“
引证渊博,会通宗旨,文义畅达,震醒聋聩。
而且钱牧斋却大胆地对曾凤仪的《宗通》进行如此严厉批评,由此更可见,钱牧斋有意气用事的缺点。


或许跟年龄也有关系,钱牧斋他比蕅益大师年龄大一些。明末四大高僧,海印憨山德清大师(1546~1623)、云栖袾宏大师(1535~1615)、紫柏真可大师(1543~1603)、蕅益智旭大师(1589~1655),而钱谦益(1582~1664)他的年龄较长于蕅益大师,故与蕅益大师的交往,他并没有真正的执弟子礼,而内心深处想必认为这是属于朋友之交。自然而然也就很难能够得到真正的法益,对蕅益没有建立信任,由此也就更可以看出了。


相对于另三位高僧而言,钱牧斋曾说:“余于三大师,宿有因缘。云栖曾侍巾瓶;海印亲承记;而紫柏入灭之岁,梦中委咐嘱。”


四大高僧中其余三位全都讲了个遍,并且都很尊重,而独独少掉了最为关键的蕅益大师。这里也可以看出,钱牧斋是道眼不够高明,而却自以为高明,故而于见地微细差别处辨别不得,以至于忽略了见解最为出类拔萃,早已久证无生的最极殊胜大善知识蕅益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