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凉秋,再无酷暑浮躁,倦怠整个夏季的神情,渐渐从慵懒中复苏。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奇妙,只要能动,就不想窝在窝里沤肥。
一整年了,自从去年洒泪挥别就不曾来过,不是不想来,是所有的向往里,突然滋生了些许的恐慌与哀伤。
一路寂静,无人无车,只有绵绵涟涟的小雨,友开着车调侃“知道世界上最奇葩的合拍是什么?”“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友笑笑说“你步行,我开车,依然会并肩前进。”
友见我不语,又问“你知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是什么?”我依然不解。
“你走在雨里,我坐在车里,一路同行,但猜不透你想要去哪里。”
原本憋着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多么熟悉的一幕,但已物是人非。也是下着小雨,却是在这条路的另一端。我坐在车里缓缓前行,哥提着东西后面急赶,追了好久都没放弃,直到停下车哥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哥才擦着脸上的水珠笑言“两条腿怎么也不好追这车轱轮,可把哥给遛死了!”大冬天的,哥在细雨里依然跑出了一头汗。
直到此时此刻才懂那脚步里的厚重。
友笑笑递出纸巾说“想去哪里想见谁,上车马上去!”
可以吗?想去哪里想见谁都可以?
抬头透过雨幕,路的尽头依然寂静,无人无车。在这条路的尽头,可否还有想要去的地方,可否还能见到想要见的人?
曾经的青石板小路,曾经的快乐与期许,曾经摘不完的紫色地丁花,曾经吹不尽的蒲公英降落伞,曾经那个扎着羊角小辫的女孩,多少次在青石板上跳格子跳到天黑,只为等一个疼她护她的人下班归来,当她走出那个村子再回时,那条青石板小路已被水泥覆盖,覆盖的还有她整个童年的色彩。
她不喜欢现在的水泥路,因为那冷冰冰的路面再也钻不出她喜欢的紫色地丁,再也触摸不到那光滑的石板格子,再也等不到那个陪她长大的人。
友一踩油门冲进雨幕,瞬间消失在路的尽头,我收起伞往前跑,直到跑不动,直到喘的透不过气来,直到在山顶看见整个村庄……
那个村子有我童年的记忆,有我小学的老师和同学,有我忘不了的邻里百舍,但是一家一家捋过来,哥走了,那里再也没有了我停靠的岸,再也找不到栖息的枝。
站在山顶,望着那条路从村子里延伸到村的另一端,第一次如此无助与落寞,第一次如此恐慌和害怕,原来这条路是那么的远,远到再也看不见。
友的车从村里钻出停在路边,我只能坐进车里稍作调整。友说“穿过村子有一条返回的路。”
“我知道。”
友问“原路返回还是穿过村子?”
是啊,原路返回还是穿过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