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辽西的老墙像一面面历史的镜子,映照着古城小山村的风土,折射着故道硝烟未尽的风情。
你的目光,或游走,或停留,从这头逡巡到那头,那种沧桑和厚重感扑面而来,每一次跳跃于指尖的触摸,都能带给你涤荡心胸的震撼。
那种古朴,是经千年风雨剥蚀后的繁华落尽,那种斑驳,是历风霜雨雪之后的千磨万击,那种坑洼之间,你侧目凝眸,能深深感触到,那些烽火的洗劫,那些烟火的熏染,那些香火的浸润,其实,已经在日升月落之间赋予了它不灭的灵魂。
一个个弧度敲到好处地切割着尘世与云霄,抬望眼,是碧空如洗,却也是烟火升腾。时光静默,流年无语,写在风里的,是古人,古都,古郡,古墙,遗存千年的泛黄的书信,无字之书,涵纳千言万语,传给后世子孙。
蓬蒿满门,墙头上的那几缕轻盈的茅草,在连日的阴雨中泛出了新芽。一抹鹅黄怯怯地打量这个风沙与梅雨无缝衔接的夏天,好在背靠的是阴翳蔽日的大树,云卷云舒里,是灯火如豆中的拔节,是星光璀璨中的生长,亦是烟火闪烁中的厚积薄发。
有断壁残垣,间或于杂草和蓬蒿之中,砖头瓦块散落一地,点缀着夏日里荆棘遍地的疯长。每一个断面,都是一本记忆,每一个执着的坚守,便也是古村人文的延续。
山色旖旎,不时飘来一片云,带来一阵雨,洒落的点点滴滴里,暗含着农人五谷丰登的渴盼。只不过山岭中,容易事与愿违,草盛豆苗稀,渲染着人迹罕至的静谧。
山路肆意地延展,就像一幅铺开了的画卷,浓墨重彩,丹青翰墨,挥洒绘就的是清丽脱俗的山村小景。
墙是那面墙,山是那座山,只不过人影憧憧,车流如龙,车马喧闹里,四季更迭时,变幻的是演绎山乡故事的载体,书写着自己,记忆着他人,因为人的不同,村子被赋予了不同的生命和使命。
门前的大碾盘,墙角的轱辘,似乎被遗忘在了时光里,但是只要被看到,被注意,被定格,被留存,那么生命便是无限期地延续下去。
菜园子里的小推车,门前的花丛,大山里的野枣花,还有那灌满清凉的水准备给苞米打药的平板车,如走马灯似的在你目光里轮转,若有片刻的静止,便是昨日的重现,若是不停地变化,便是今时的骤变。
篱笆院子,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在空旷的山沟沟里,不因无人而不芳,那一瞬的惊鸿一瞥,疑似天颜,却也是默默地绽放,默默地荣枯。
经雨支楞起来的茄子秧,南瓜秧,引领着东北小院的夏日风采,无论是匍匐于泥土零距离,还是高仰着头与天空接轨,每一根脉络里流淌的,都是绿意葱茏的酣畅淋漓。
初生的牛犊,目光里总带着一点点的认生和恐惧,没有眼波的流转,也没有巧笑倩兮,呆呆你看着你,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最关键的是,它或许不懂,你的镜头对着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此时此刻,应该奉献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包,才算配得上此刻的邂逅之缘。
天高云淡,清澈得沁人心脾,古人常言九重霄,目之所及,不知在几重。云去留无意,附着在烟囱上,墙头上,树梢上,铁塔上,无处不在。庭前花落,云卷云舒。山中一日闲,细数尘世流年。蓝天上映照的温柔的眉眼,笑意缱绻,只道是,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