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來源：商務部等製圖：蔡華偉
山東濟南歷下區的一家手機店裡，市民黃育珍將舊手機交給店員。數據遷移、隱私清除……經過一系列操作，這部手機最終折抵800元。
「我新換了台大屏手機，算上換新補貼和折舊費用，價格很合適。」黃育珍說。
今年，消費品以舊換新政策加力擴圍，手機被納入補貼範圍。政策助推下，二手手機市場呈現哪些新態勢？舊手機流向何處？市場潛力如何激發？近日，在山東，記者走進二手手機店、回收企業，對商家、消費者、行業專家進行採訪。
誰在買賣二手手機？
在濟南漢峪金谷商務生活街區周邊，劉文虎經營着一家二手手機店。玻璃展櫃內碼放着數百部二手手機。
瞧見一位顧客進店，劉文虎拿起一部手機熱情推薦：「看看這款，九成新，還在保修期內。」
這些二手手機從何而來？
劉文虎說，他有兩條主要收貨渠道：「七成來自手機運營商和品牌專賣店的置換渠道，其餘的是顧客主動拿到店裡來賣的。」
除了像劉文虎這樣的自營門店，電商平台和大型回收企業在二手手機銷售領域佔據重要位置。
2024年1月，商務部等9部門發佈《關於健全廢舊家電傢具等再生資源回收體系的通知》，提出發展「互聯網+」回收模式，鼓勵採用「互聯網+」二手流通方式。
轉轉集團是一家深耕循環經濟的企業，在全國開設800餘家實體回收門店，還上線了手機應用程序，發展二手電商。「根據消費者需求，我們提供門店、上門、郵寄3種回收方式，提高舊物回收流轉速度。」轉轉集團首席執行官黃煒說。
哪些人群在購買二手手機？
「二手手機的用戶，以外賣員、學生和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居多，一些中老年人不捨得購買新機，也會選擇二手手機。」劉文虎告訴記者，「另外，一些創業公司會團購二手手機作為工作機。」
轉轉集團提供的數據顯示：在平台交易的用戶中，18歲至34歲的用戶佔比達七成。「如今，越來越多年輕人開始『賣閑置、買二手』。」黃煒說。
隨着以舊換新政策落地顯效，二手手機交易市場有何變化？
「市場上流通的二手手機數量增多，我們進貨成本更低、優質貨源更多，流轉速度更快，比如在保修期內的九成新熱門機型，一般到店一兩天就能出手。」劉文虎說。
「以舊換新政策實施以來，回收訂單量明顯提升。」轉轉集團相關負責人調出一組數據——今年前5月，平台的手機數碼類商品回收訂單量比去年同期增長超40%，線上應用程序和線下門店的銷售訂單量分別增長近70%和近50%。
舊手機流向何處？
最近，青島市民張琳要出手一部舊手機，打算預約上門回收服務，心裏卻有些打鼓：「雖然在線上平台估過價，但上門驗機後會不會被『大砍價』？」
「前期如果根據手機情況如實填寫，質檢後的價格一般不會有太大偏差，而且我們還提供7天保價服務。」一家回收平台的工程師上門後，當面對手機進行了全面「體檢」。
質檢過程中，工程師發現張琳的手機充電口處有明顯劃痕和印漬。「看似不起眼的小瑕疵，導致回收價格比預估的降了一些，不過仍符合我的心理價位。」張琳坦言，把手機掛在網上賣，或許能賣到更高的價格，「但買家魚龍混雜，選擇大平台交易更放心。」
手機即將出手，張琳仍心存顧慮：「手機里存着很多照片和聊天記錄，這些隱私信息光靠恢復出廠設置，真能清除乾淨嗎？」
在工程師的提示下，張琳打開回收平台的手機應用程序，進入「官方質檢直播間」，直播鏡頭下，手機隱私深度清理的過程一覽無餘。
在該回收平台位於青島西海岸新區的智能質檢中心，技術員正通過軟件深度清除手機數據。「在恢復出廠設置的基礎上，我們還自主研發了深度清除軟件，可多次清除用戶數據，確保無法被恢復。」智能質檢中心負責人田野介紹。
舊手機最終流向何處？
「手機回收利用產業形成了再流通、拆解、元器件再使用、提煉貴金屬等完整產業鏈。」田野說，「經過質檢，多數手機被賣給個人消費者或者商戶；確實沒有再流通價值的，將交給有資質的第三方進行環保處理。」
質檢中心緩衝帶上，待檢手機排列整齊，準備接受「體檢」。先由智能設備檢測一道，再由質檢師對其展開「外科手術式」的拆解檢查。
「經過367道工序、20項外觀檢測、55項功能檢測後，機械人將手機送往無人立櫃分類儲存。我們根據手機『體檢報告』，制定價格區間，為消費者購買提供參考。」田野說。
如何破解不敢買、不願賣難題？
「在政策扶持與新消費理念帶動下，二手手機市場形成循環閉環，發展前景良好。」青島黃海學院教師李艷麗說，「但我們調研發現，市場仍存在一些堵點亟待打通。」
在濟南的大學城，學生小陳花1399元購入一部二手手機。到手幾天，手機就出現黑屏問題。「拿去維修，才發現這部手機進過水。」小陳委屈地說，「一開始，賣家遲遲不處理；後來，又說過了保修期，沒法退換，讓我自己解決。」
「二手手機幾乎沒有售後，基本是『離櫃不退不換』。然而，一般消費者並不具備即刻鑒別能力，這就使不良賣家有空可鑽，將成色差的機器改裝出售，消費者發現後難以維權。」李艷麗說。
而在供給端，估價、質檢等環節不透明，缺乏可信評判標準，出售者難以獲得公平價格，也制約着市場交易的積極性。「我最近打算出手一部手機，對比了好幾家線上回收平台，也去實體門店問過，價格竟然能相差500元。」濟南市民孫先生說。
數據安全問題仍是消費者不願賣舊手機的一大原因。「我們調研了70多名在一線城市生活的白領，超九成不願出售舊手機。他們要麼留起來，要麼物理銷毀，認為沒有必要冒隱私泄露的風險去出售。」李艷麗說。
推動二手手機市場發展，必須破解不敢買、不願賣的難題。
「建議政府引導設立二手手機第三方評估機構，根據市場供需、機型熱度等重要參數，對二手手機進行公平估價；同時出台相關政策，打擊改裝機亂象，規範定價行為，提升市場信任度。」李艷麗建議，「針對隱私泄露問題，可推廣採用國際認證的清除技術，如多次覆蓋存儲數據，防止信息恢復。」
根據行業估算，「十四五」時期，我國手機閑置總量將達到60億部，二手手機潛藏價值將超6000億元。「持續完善治理路徑，通過政策規範、技術創新和生態閉環建設等措施，二手手機市場將釋放更多發展潛力。」李艷麗表示。
來源：人民日報
作者: 李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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