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間,澤州城內有戶姓秦的富家,家主名叫秦世安,因祖上幾代人丁不旺,所以母親給他娶了兩房妻室,大夫人姓江,出身商家,二夫人姓陳,農家女子。
江氏過門第三年生下一子,取名文泰,六年後陳氏也生一子,取名文謙,陳氏體弱,生產後小病不斷,於第三年初秋生過世,秦母心疼小孫子文謙,放在自己身邊悉心養育。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十多年過去,長子秦文泰已經成婚,妻子劉氏出身小商之家,已生下一子,孩子出生兩年後秦母過世,臨終把丫環夢荷給兒子秦世安做了妾室。
夢荷樣貌出眾、賢惠善良,秦世安非常喜歡,若不是大夫人江氏阻攔,他就讓夢荷做小夫人了。
秦世安雖喜歡夢荷,但也沒有疏遠江氏,輪流在她兩個房裡留宿,也會給自己留出單獨休息的時間,畢竟上了歲數,不能太過操勞。
秦文謙已經十七歲,兩年前就在自家鋪子學本事,秦世安心裏有個盤算,準備過些陣子讓他跟着老夥計外出,學學進貨收債,再給他擇門親事,然後把家分了,兩個兒子一人一半。
當年秋上,秦世安收到表弟一封信,原來是舅舅生了病,想讓外甥一家過去住幾日,姐姐姐夫都不在了,除了家人外,舅舅最挂念的莫過於秦世安這個唯一的外甥。
秦世安也挂念舅舅,收到信後即刻啟程趕往端氏縣,留次子秦文謙看家,老管家秦鍾協助,此舉也是為了歷練秦文謙,夢荷一年前生了個女兒,借故身體不適沒有跟隨。
秦世安待下人不錯,趁此機會給了他們幾天假,內宅除了秦文謙與夢荷母女外,就剩丫環小柔和廚娘陳媽,偌大個宅院難得清靜。
這天傍晚,忙碌一天的秦文謙回了家,夢荷早已讓廚娘準備好飯菜,她知道秦文謙好酒,特意準備了兩壇。
「姨娘,爹娘大哥都不在家,我還是不喝了,免得誤事。」秦文謙知道父親有意歷練自己,不敢馬虎。
夢荷笑道:「有鍾伯在放心便是,少喝幾杯解解乏,來,姨娘給你倒上。」
「不勞煩姨娘,我自己來就行。」雖說夢荷只比自己大六歲,但畢竟是長輩,秦文謙不敢無禮,連忙起身接過酒壺,只喝了三杯就結束了,害怕酒多誤事。
接下來的幾日,夢荷每天都勸秦文謙多飲幾杯,還對他說些模稜兩可的話,大概意思是勸他離開這個家,秦文謙單純,並未在意。
轉眼到了第七天,按日子來說父親一行也快回來了,秦文謙不敢大意,把鋪子里的賬目和存貨詳細清點,整整忙了一大天。
傍晚回家往飯桌上一座,頓覺勞累,不免多喝幾杯,他本就好酒,多飲後更來興緻,加上庶母夢荷一再勸酒,兩壇汾釀很快見了底。
「姨娘,今日喝得太多了,到此為止吧,孩兒該去休息了。」秦文謙已經醉了,趁着還算清醒趕緊打住。
「行,早點休息,小柔,你扶二少爺回房去。」夢荷說完又叫廚娘收拾碗碟,然後拉着女兒回了屋。
不一會兒小柔返回,說二少爺已經睡下,此時女兒也睡著了,如往常一樣,夢荷將其抱去西屋,那是小柔的房間,從周歲開始,女兒經常和小柔睡。
眼見到了二更天,夢荷也上床休息,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迷迷糊糊之時,夢荷突然感覺床邊好似有個人,驚嚇之餘喊道:「小柔,小柔,掌燈來......」
「來了。」隨着一聲答應,小柔舉着燈燭進了屋。
「呀!」看清狀況的夢荷與小柔同時驚訝,原來床邊之人竟是秦文謙,他此時半坐床下,雙臂搭在床上,一隻手還抓着被角。
夢荷又休又氣,怒道:「無禮,小柔快把二少爺叫醒,讓他出去......」
「二少爺,醒醒,二少爺,醒醒......」隨着小柔幾聲喊,秦文謙迷迷糊糊醒來,看明情況瞬間醒了酒,慌裡慌張跑了出去。
醉酒夜入庶母卧房,實在無禮至極,秦文謙自責悔恨,次日一早跪在夢荷卧房前賠罪,乞求原諒,夢荷隔門一番數落,隨後低聲哭泣不再理會。
秦文謙沒了折,找到管家秦鍾討個主意,秦鍾也沒什麼好主意,只盼老爺回來後別那麼動氣,能從輕處罰二少爺。
當天下午秦世安等人回來了,一向恬靜溫柔的夢荷突然改性,哭着鬧着讓丈夫懲罰秦文謙,最好把他趕出家門。
秦世安剛正,對貪色之人向來痛恨,兒子此舉令他大怒,除按家規鞭打二十外,還罰秦文謙禁足一月,去祖先堂跪拜恕罪。
秦文謙自知犯錯,甘願領罰,希望以此贖過,也希望庶母大度,可夢荷顯然難以解氣,不肯原諒,她在丈夫耳邊吹風,意思是把秦文謙趕出家門。
畢竟是親生骨肉,秦世安不忍將兒子趕走,便規勸夢荷:「我已重重懲罰,他也給你多次賠罪致歉,就別趕他走了,事情都過去了。」
見丈夫不肯,夢荷又跑到大夫人江氏面前哭訴:「我雖是妾室,可當初老爺也是遵從太夫人遺願明媒正娶的,發生這種醜事,若文謙還在這個家裡,我有何顏面面對家人,面對下人呀!求大夫人為我做主。」
看着夢荷擦眼抹淚,一再哀求,江氏嘆氣道:「嗨!文謙也太不像話了,辱了我秦家祖宗的臉面,應該趕出去讓他吃吃苦,省得日後做出無法挽回之事,妹妹別哭了,大姐為你出氣。」
江氏是當家主母,又是秦世安的大夫人,說話自然比夢荷有分量,秦世安再三思慮採納意見,將秦文謙趕去陽城縣。
陽城縣是秦家原籍,那裡還有所老宅和一間生意平平的雜貨鋪,是秦世安的曾祖創下的家業,雖值不的多少錢,祖墳也早已遷去澤州,但卻仍然保留,算是給後輩留個念想吧。
秦世安之所以將兒子趕去陽城,一來是受大夫人和夢荷竄拖,畢竟家和才能萬事興,他不希望家宅不安;二來是對兒子秦文謙有些失望,小小年紀就這樣貪酒,還做出出格之事,確實難以原諒;第三點最關鍵,是希望兒子經受些磨鍊,將來能有出息。
夢荷也是夠狠的,她勸說丈夫:「老爺,當晚之事除了小柔和陳媽外,還有秦管家知曉,乾脆讓她們跟着文謙一起去陽城,省得我一見到就想起那件醜事。」
「好,全聽你的。」秦世安爽快答應,其實他也想找幾個貼心下人,跟着過去照顧兒子,秦鍾老成持重、小柔懂事聽話,陳媽細心周到,這三個還是一家,絕對值得信任。
秦文謙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接受懲罰也是應該,但大娘和姨娘如此無情,竄拖父親將自己趕走,他還是有些心寒悲憤,以至臨走時都未和二人辭別。
到達陽城後,秦鍾找人將老宅重新修飾,室內之物則有小柔和陳媽布置,一番收拾後,雖與澤州大宅相比天上地下,可冬暖夏涼、遮風避雨,也算不錯了。
秦文謙除了有些好酒,對飲食起居等並不挑剔,感覺已經不錯了,他現在唯一的想法,是把雜貨鋪打理好,一來做給父親看,不讓他老人家失望,二來做給大娘和姨娘看,有賭氣的成分。
安頓下來沒幾日,家裡多了兩個下人,一個叫馮彪,年輕力壯能趕車,另一個叫郭岱,聰明機靈會來事兒,是秦鍾從人牙子那裡買的,都已在衙門報備,二人是秦文謙的隨從,時刻跟隨。
秦文謙有些意外,對秦鍾道:「鍾伯,我都這麼大了,沒必要讓他們隨時跟着吧,再說我們剛來,手裡沒那麼多錢,鋪子暫時也不景氣,盡量減少花銷。」
秦鍾道:「二少爺不用操心,老爺臨走時給過我錢的,缺不着,雖說這裡是咱家祖籍,可畢竟離開幾十年,人生地不熟的,小心點兒好。」
「那行,您和陳媽身體不大好,家裡也沒啥事,多太操勞,等我把鋪子做興隆了,給小柔招個上門女婿,也讓您和陳媽有後。」秦文謙對秦鍾一家視如親人。
「二少爺隨老太爺,心善仁厚,將來定有福報。」秦鍾看着秦文謙長大,喜歡這位二少爺的性子。
時間飛快,眨眼兩年過去,秦文謙成了家,妻子是城內裁縫鋪孫掌柜的女兒,賢惠懂禮,樣貌也不錯,這門親事是陳媽物色的,提前與老爺夫人通了氣。秦世安最近半年身體很差,不能遠行,是江氏與秦文泰來此主的婚。
令秦文謙奇怪的是,大娘與大哥來後,秦鍾竟臨時雇了十來個護院,理由是最近不太平,多些人手防備,保證大夫人和大少爺安全。
成婚不久,秦文謙安頓好鋪子事務,帶妻子回了趟澤州拜見父親,秦鍾讓馮彪與郭岱跟隨,包括那十來個護院一同前往。
秦世安的病看上去不重,只是偶爾有些糊塗,大娘與大哥讓秦文謙放心,有事會隨時派人通知,秦文謙想着生意,又不好意思面見庶母夢荷,五日後返回陽城。
轉眼又是兩年,劉氏生下一子,秦文謙做了父親,小柔也嫁給了郭岱,秦鍾對這個女婿很滿意。
雜貨鋪現在生意興隆,秦文謙也小有名氣,他想着年底回趟家,一來是看看父親,二來是想把這幾年的成就相告,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自上次離開後兩年沒回去,大哥來信總是一切安好。
得知少爺回澤州,秦鍾又如上次那樣,雇了些護院跟隨,秦文謙說大張旗鼓沒必要,但秦鐘不為所動,說小心為上、安全第一。
到家後令秦文謙很意外,父親雖然身體不錯,但腦子糊塗的很,有時連妻兒都不認,還有件事更意外,那就是庶母夢荷出了事兒。
原來一年前夢荷逛廟會與丫環走散,一去不復返,該動用的關係都動了,該托的人也託了,衙門也打點了銀子,可就是找不到,女兒文玉現在由大夫人江氏撫養。
世事無常非人力所控,秦文謙對此無能為力,雖說他心裏對庶母夢荷還有怨氣,但這一刻還是希望她能活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找到。
不日回到陽城,秦鍾得知夢荷失蹤非常驚訝,當晚他將秦文謙叫到偏院,說有要事商量,屋裡還有陳媽很小柔。
小柔還是那副急性子,搶先開口:「少爺,小夫人絕非失蹤這麼簡單,肯定是被人算計了。」
秦鍾與陳媽也是這個態度,同時說道:「是啊少爺,此事沒這麼簡單。」
對於秦鍾一家的態度,秦文謙很是不接,疑惑道:「你們......你們怎麼這樣想,誰敢算計姨娘?」
秦鍾長嘆一聲,眼淚道:「少爺,若非小夫人,恐怕你已被大夫人害了。」
「啊!」秦文謙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秦鍾道:「少爺不要驚訝,聽我慢慢告訴你......」
隨着秦鍾一家詳細訴說,秦文謙也知道了內情,所謂貪心不足蛇吞象,所有一切需從大夫人江氏和秦文泰的貪心說起。
當年江氏先進門,秦文謙的母親陳氏兩年後進門,江氏既貪心又嫉妒,經常暗中針對陳氏,陳氏大度能忍則忍,秦世安忙於生意,對這些並不知情。
陳氏生下文謙後小病不斷,第三年就過時了,秦鍾懷疑是大夫人所為,可沒有證據怎敢亂說?其後秦母親自撫養孫子文謙,秦鍾也放了心。
夢荷給秦母做丫環時,與秦鍾一家關係很好,做妾之後亦是如此,也因她只是個妾室,沒有遭到大夫人江氏過分針對。
秦文謙十六歲時,也就是夢荷生下女兒文玉不久,有一次秦世安去外地收債,當天夜裡文玉突然發燒,夢荷不願打擾下人,便去東院大夫人處討個主意,畢竟江氏做過母親,應該有對策。
來到東院大夫人房外,發現裏面亮着燈,原來文泰在屋裡,正和母親說話,只聽得江氏道:「富家家業都是交給長子,你爹倒好,要給你和文謙那小子平分,真是糊塗。」
「就是,西城胡員外前不久生了病,就是把家業給了大兒子,也不知道爹是怎麼想的,我感覺他對二弟比對我好多了。」文泰性子隨母親,也是貪心嫉妒。
江氏道:「你爹現在身體不好,夢荷以後也不見得再生,文玉是個女娃,早晚是別家人,將來跟你分家產的只有文謙,若是他不在了,這萬貫家財不都是你的,幾輩子都花不完呀!」
「娘,你的意思是弄死二弟?讓爹知道了可不得了!」江氏的話顯然把文泰給嚇住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心不狠怎能成大事?我知道你爹的打算,他想從明年開始讓文謙外出歷練,咱家在懷州有大宗生意,你爹肯定會讓文謙跟夥計去那裡進貨收債,去懷州必走山路,到時山路截殺,要麼埋掉,要麼丟到溝里喂狼,就算報官也沒用,這幾年出的事兒還少嗎?不都是不了了之。」江氏這番話透着陰毒,聽得夢荷一身冷汗。
秦母臨終讓夢荷給兒子做妾,是希望她幫着照顧孫子文謙,現在大夫人母子要害文謙,這可如何是好?
夢荷也想將所聞告訴丈夫,可大夫人母子只是商量,並未採取行動,她們若矢口否認,豈不置自己於危險之地,若自己出了事兒,誰來保護文謙周全?
明知文謙有危險卻無能為力,又不能對丈夫明講,旁敲側擊也沒用,眼見離文謙外出走商越來越近,夢荷心急如焚。
恰逢此時秦世安等人去看望舅舅,只留下秦鍾一家,夢荷無奈之下決定冒個險,這才託辭身體有恙沒有跟隨。
夢荷沒有娘家人,在這個家裡除了已故的老夫人和丈夫,最信任的就是秦鍾一家,所以秦世安一行離家後,她立馬就把秦鍾找來,講出危機的同時,也把自己的計策說出。
秦鍾跟隨秦世安多年,了解主人的秉性,也知道他對大夫人很信任,二少爺才十七歲,年輕氣盛,直接告訴他更不明知,目前來看,夢荷的計策既是無奈之舉又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一拍即合,秦鍾又把妻子女兒找來,四人謀劃仔細開始實施。
夢荷想不到秦文謙把控力很強,父親走後不貪酒,直到第八天晚上才找到機會,趁他酒興正濃連番勸杯灌醉,再由秦鍾一家將其扶到自己房裡,演了一出庶母設局誘子。
出事後夢荷跑去大夫人處哭鬧,大夫人樂得其所,幫着在丈夫耳邊吹風,成功將文謙這個眼中釘趕出家門,夢荷又以醜事為借口,讓丈夫將秦鍾一家也趕走,其實這是幾人預先謀劃的,為的是文謙的安全。
秦文謙等人離家前,夢荷偷偷給了秦鍾一筆銀子,這些錢是自己的私房錢,有老夫人賞的,也有丈夫給的。
到陽城後秦鍾依舊不放心,擔心大夫人和大少爺派人謀害,因此才買了馮彪和郭岱跟隨二少爺,以防不測,包括秦文謙成婚,以及回澤州跟隨的那些臨時護院,都是出於此等考慮。
講完過往內情,秦鍾又道:「少爺,當日您受老爺責罰,我們心裏都很難受,特別是小夫人,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您可千萬不能怨恨小夫人呀!」
庶母拼着名節拼着性命保護自己周全,秦文謙感激萬分,哪裡會怨恨?他現在擔心的就是庶母的安危,失蹤快一年了,是遭了不測還是仍然活着,若是活着又會在哪裡?
「少爺,聽您說老爺現在糊塗的厲害,會不會是大夫人和大少爺搞的鬼?」
秦鐘的這句話點醒了秦文謙,他思慮一番後說道:「明日你我帶上馮彪偷偷回澤州,鋪子里的事由郭岱負責,家裡讓陳媽和小柔幫着少奶奶打理,叮囑她們莫要透露我的行蹤,若有人打聽,就說我病了不便見人。」
「少爺,要不要再雇上幾個人。」
「不必了,人多扎眼,我們仨就行,放心吧。」
交代完家務,秦文謙三人去了澤州,在城西一個偏僻客棧住下,深入簡出,暗中觀察自家動向。
通過近一個月觀察,發現大娘的奶媽周婆子每隔三天都去趟城外,找一個野郎中抓藥,秦文謙有印象,上次回家時就是這個周婆子負責給父親抓藥煎藥,難道葯里有問題?
帶着這個懷疑,秦文謙讓郭岱扮作乞丐,瞅准機會將周婆子的葯掉了包,然後拿給一個姓顧的郎中查看。
顧郎中的醫術在澤州數一數二,他告訴郭岱,此葯經常服用會令人神志不清,秦文謙聽完郭岱回稟很是憤怒,可此事不莽撞,得想個妥善之策。
就在絞盡腦汁想對策時,老天爺給了個機會,江氏的親妹妹從高平送來書信,說幼子即將大婚,請姐姐過去住一陣子,秦文泰陪母親前往,家裡讓妻子劉氏負責,據下人說,主母此去至少半個月。
三人知曉後立馬有了決斷,江氏與秦文泰離開的第二天,周婆子在野郎中那裡抓藥後被秦文謙控制住,然後帶着她回了家。秦鍾與郭岱則雇了一幫護院將秦家圍住,沒有他與秦文謙同意,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個是秦家二少爺,一個是曾經的管家,這二人一出口,誰都不敢造次,連劉氏這個大少奶奶都不好使。
秦文謙與秦鍾嚴審周婆子,問她為何要抓這種葯毒害主人,若不講出實情就將其送官。周婆子嚇破了膽,如實交代,說是受了主母江氏指使,才找野郎中配藥。
確認無誤,表明猜測正確,秦文謙沒有遲疑,即刻報案,差役將周婆子和野郎中帶走後,秦文謙一面命郭岱請來顧郎中為父親治病,一面嚴審丫環小雯,因為夢荷失蹤那天,就是她陪着去的。
周婆子被帶走把小雯嚇壞了,不敢隱瞞如實交代,原來她是受周婆子指使,故意與夢荷分開,周婆子說是大夫人的意思。
矛頭有對準周婆子,秦文謙將此事告知衙門,推官大人一起詢問,周婆子不敢隱瞞,交代實情,根據她的交代,差役將當日擄走夢荷的兩個無賴抓獲,二人供出,當時將夢荷賣給一個叫鄧勝的人販子。
秦文謙私下送給推官一筆銀子,包括辦案差役人人有份,這些人得到好處賣力辦案,兩日後就把鄧勝給抓住了,根據鄧勝交代,差役們在沁水一個地主田莊里,找到了一臉憔悴的夢荷。
夢荷被接回的當天,江氏與秦文泰剛好回來,沒等進門就被差役帶去衙門,證據和指認面前,二人已無法抵賴,特別是秦文泰膽小懦弱,兩板子下去就全招了。
當日之所以找人擄走夢荷,是因為她又有了身孕,江氏擔心她誕下男丁徒生煩惱,乾脆一了百了,趁着丈夫糊塗斬草除根,將夢荷賣入他鄉為奴。可憐夢荷受盡磨難,生下一個男丁也沒保住。
至於用藥將丈夫搞糊塗,是怕他哪天回心轉意,將文謙給接回來平分家產,倒不如讓他糊裡糊塗過完後半生。
事情大白,推官非常氣憤,打了江氏與秦文泰各三十板子,遊街三日,並嚴禁她們涉足家務,秦家家務暫由秦文謙掌管,待秦世安病癒後,按家規處置江氏母子,衙門不過問。
顧郎中很厲害,花了兩個月時間清除秦世安體內毒素,清醒後的秦世安得知詳情大怒,想用家規打死二人,在秦文謙與夢荷規勸下從輕處罰。
秦世安讓江氏和大兒子文泰,帶着劉氏和孩子去陽城生活,永世不得回來,至於秦文謙的妻小和陳媽小柔等人,自然是搬回澤州。
善惡終有報,害人反害己,江氏母子機關算盡,到頭來一場空。
經此一劫秦世安心情悲痛,覺得自己這個當家人太不稱職,為此心裏有愧,再加上吃了幾年糊塗藥身體虛弱,在趕走江氏母子的第六年過世。
父親走後秦文謙當家做主,他對夢荷如親生母親般孝順,還給妹妹文玉找了個好婆家,陪送的嫁妝拉了十幾車,在他看來,庶母對自己的恩情太大,今生今世都難以報答。(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