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完成任務後我穿越回來了,男主居然也跟着我回來了

我穿越了,好消息是,完成任務後我穿越回來了。


壞消息是,男主也跟着我穿越來了。


(一)


從天啟大陸穿越回來之後,如果忽略掉一些後遺症,那麼我終於回到了從前平靜的生活。從前的刀光劍影已經成了夢裡的場景,也不用再擔心隨時死於非命。


「嘟……嘟……」副駕駛上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張秘書。我強忍住把手機扔出窗外的衝動,這是我唯一會懷念穿越經歷的時候,因為在那裡——沒有加班。


裝死到鈴聲響完,我發誓在下次上班前誰也別想聯繫上我。


我勻速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車窗外已經隱隱能在夕陽的餘暉里看見月亮的身影了,腦海中幻想着家裡小床的溫暖,我從未這麼深刻的理解歸心似箭這個詞,哪怕車前有人也不能阻止我回家。


等等!車前為什麼會有人!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撞上了,我猛打方向盤,車子向路邊的欄杆衝上去,好在這段路人少,我的車速也不快,總之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我怒氣沖沖的下車,我無比確認剛才那人是憑空出現在馬路上的。等我趕到那人之前出現的地方的時候,什麼都不剩。


瑪德,見鬼了。


大概是加班太久加出了幻覺。然而,一轉頭我就對上了一張臉,這張臉化成灰我也認得。


真是加出幻覺了,因為這張臉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我準備無視他直接走掉,然後一把長劍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伸出手,敲了敲,卧槽,實物。


「你果然沒死。」模樣俊美的青年冷冷的看着我。


我一把推開攔住我去路的長劍,指着他罵道:「哪來的沒禮貌的不良,馬路上多危險跑這裡玩!?拿把管制刀具在街上亂晃,法治社會這麼囂張?我勸你趕緊跑,再這樣我報警了。」


罵完我直接縮回車裡,好在只撞壞個車頭還能開,青年呆愣在原地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我抓緊機會直接跑路。


遭不住了,這煞星怎麼也來了。系統售後呢?我要投訴!


(二)


很久之前,其實也沒有多久,因為我穿越回來只隔了一天。


一天前,偶然穿進一本小說里,但我並不知道小說的內容。一個自稱系統的未知生物找到我,告訴我只要男主成為世間最強,我就能回去。


「那男主在什麼地方?」我聽見系統的話,一邊隨口問道,一邊研究着新長出來的尾巴。


中洲。」


「那我現在在哪?」


「無盡海。」


「啊?那相隔多遠啊。」


「哦,不遠就隔了幾百個中洲。」系統回答。


我尋思着男主成為最強是必然的結果,隔了這麼遠我只需要苟到大結局就好了。


但系統的話打破了我的幻想。「男主成年之前比較容易死。」


「?那我能幹什麼。」我不熟練的用新尾巴遊了一圈,新號好像是類似鮫人的生物,而且檢查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有什麼特殊能力嗎?」


「沒有。」系統果斷的回答。隨之而來的是一段詭異的沉默。系統似乎也意識到理虧,跟我解釋道:「出了一點小問題啦,核心區絕育了,只能在這邊陲小服建號了。」


我瞅着旁邊的一塊石頭,尋思着撞上去是不是就能迅速重開。


系統像是察覺到我的想法,攔在面前,急忙解釋:「哎呀,你也不用這麼著急嘛,咱們還是有優勢的,我向上級申請給了你很長的練級時間,年輕人不要衝動嘛。」


「什麼意思。」


「男主出生時間在一千年以後。」系統說完,就消失了,只在空氣中留下一句「自己重開是高危行為,兩個世界都會直接銷號的。」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緩了緩心情,開啟了長達一千年的練級生活。


(三)


回憶完痛苦的經歷之後,我打了個哆嗦,伸手去把窗戶關上。


是的,我一路馬不停蹄趕回家,已經不想再管關於天啟大陸的破事,雖然不知道男主怎麼來的,但只要別來找我就一切都好說。


關上窗戶,我鬆了一口氣,心裏默默祈禱明天醒來一切都只是個夢。


或許是這個世界沒有神的結果,我的祈禱失敗了,一回頭,沙發旁邊出現了一個明顯穿着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青年,手持長劍,滿臉肅殺,甚至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殺意實質化。


還是跟來了。我在心裏無奈的嘆口氣。


「你是誰?私闖民宅可是犯法的。」我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在沙發上坐下,有一瞬間有擺爛的衝動。


青年看到我坐下,隱隱向後退了一步,猶豫片刻,指了指身後的方向。


大門外的庭院里,院牆上的花被踩掉了一盆。我知道了他怎麼進來的了。也對,對他們那個世界的人來說飛檐走壁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他人財產不能侵犯的概念近乎為0。


「好吧,你想打劫什麼,我盡量配合。」


「這是你的新把戲嗎?這個地方是怎麼回事。」青年將劍尖對準我。


「打住。」我伸出手指將劍尖推遠:「首先我並不知道你是誰,因此我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其次,拿管制刀具指着別人是一個很不禮貌的行為。」


「你真不認識我?」青年遲疑了一下,問道。


我面不改色的回答:「不認識。」


「許久不見,你胡扯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青年忽然笑笑,收回了長劍,也坐到沙發上。


「你既然不信我,還問我做什麼,小扶淵。」我聳聳肩,微笑着看着他。


青年,也就是扶淵,坐下之後四處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所以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問。


「殺了你。」他盯着我的眼睛回答道。


我覺得有些好笑:「我承認,之前為了達成目的用了一些過激手段,但從長遠來看,造成的後果對你們來說甚至是有益的,更何況你們不已經把我一箭穿心,鎮壓在無盡海,我也沒有再顛覆什麼的能力,你們不必如此趕盡殺絕吧。」


「不知道。」扶淵理了理衣服,「長老們說雖然你的魂燈已經熄滅,但是卦象顯示仍有一線生機。」


「所以你就來了?」


「嗯,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好吧,假設你完成任務之後又怎麼回去呢。」


扶淵陷入了一段沉默。


我裝作恍然大悟,道:「哎呀,小扶淵你——是被放逐了啊。」


我這麼說並不完全沒有根據,在天啟大陸的歷史裏,上一個絕世天才平定動亂之後,因為其舉世無敵的能力,被世家構陷最終也死於非命。


「你說過可以來找你的……」他說話的聲音幾乎小的聽不見。


「什麼?」我沒聽清,扶淵卻不願意再重複,直到一聲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扶淵難得有些尷尬,解釋道:「這個世界沒有靈力,我的好多法術都用不出來……」


我大概能猜到他是餓了幾天,嘆了口氣,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食物。


忙活一陣,我把一碗面遞到扶淵面前,他拿着筷子,卻遲遲沒有動作。


「沒下毒,起碼在這個世界,我和你沒有什麼衝突。」我以為他是在害怕我下毒,於是好心解釋了一下。


「我第一次到水雲間的時候,你也是做的麵條。」扶淵說完,默默端起碗吃了起來。


我在腦海里回憶,在遙遠的過去,在未決裂之前,扶淵也算和我有一段師徒之緣。


「啊,我想起來了,雖然後面斗得你死我活,但論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尊才對。」


(三)


一千年的漫長時光里,得益於高出旁人數倍的壽命,我花了五百年時間,終於打通無盡海。


等我離開無盡海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最難的副本就是無盡海。失去奮鬥目標之後,我在人間遊戲百年,因為鮫人未分化前雌雄同體的特點,我在人間扮演了各種角色,無論是朝堂之上的官員,還是煙花巷柳的花魁,感興趣的我都試了一遍。


後來戰火起,我意識到自己單打獨鬥太過麻煩,於是找了幾個志同道合的小夥伴開始創業。天乙派自此出現,得益於我在現代所接受的教育,先進的思想對半宗派半封建的仙俠大陸形成了降維打擊。


短短几年就成長為一個不可忽視的宗派力量。直至男主出生的年代,天乙已經成為了當世第一的宗派。


天乙發展到後期,我已經進入半閉關,半養老狀態,只等男主出現,等他度過成年之前的時間自己出去創業,然後我再苟到大結局。


由於我常年縮在天乙派內的水雲間,知道我的人逐漸減少,只傳說在天乙禁地水雲間,有一個從未露面,也沒有任何徒弟的長老。


所以,當我掐着男主出現的時間趕去收徒大會的時候,場下一片竊竊私語。


由於上次閉關太久,這次出關的時候,已經是男主出生後的十六年,我顫抖的算着男主的位置,好在他還活着,還來參加了天乙的選拔。


雖然我的出現引起了一段時間的騷亂,但天乙好歹是大宗門,很快組織好了紀律,選拔繼續開始。


幾輪比拼下來,最終名單出來了。出乎意料的是男主是最後一名。


當然一開始我並沒有收徒的打算,只要男主在宗門內,那麼他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證,今天我純屬是來湊熱鬧的。


但因為排名靠後,長老們的親傳弟子的名額已經沒有了,剩下的只能統一收到內門。


「咚咚咚。」白天考核的大廳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敲擊聲。


我默默進去,發現男主正在敲擊着測試的水晶球,似乎是想把它敲下來。


他似乎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將水晶球敲下來之後,迫不及待的從包里掏出來另一塊不明物體,然後將兩個物體一撞。


「我靠!」男主大吼一聲,連忙扔出手裡的東西。


我迅速捏了個結界,將爆炸圈在結界里。


「謝謝道友!」男主道了聲謝,連忙去撿殘留的碎片,嘴裏嘟囔着:「怎麼會爆炸呢,唉下次換個方法試試。」


我感覺到我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兩下,我忽然明白了男主為什麼容易死,原來除了命運的考驗,他自己也作的一手好死。


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哪不對了之後,男主猛的回頭,看見我之後愣在原地。


瞧着他被炸之後的滿臉灰,與爆炸頭,模樣有些滑稽,我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宵禁之後,你為何還在這裡?」我問到,迅速恢復一臉嚴肅。


「回……額……」男主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什麼原因滿臉通紅局促的行禮。


「晏。」


「回晏長老,弟子不是故意的!」


「你來這裡是為什麼?」


「弟子想知道水晶球的極限是什麼……就拿着聚靈石來試試……想做個防守法器……」


「防守法器?」


「弟子天生體弱,遇到危險保命就是靠這身外的器物了……」


我想起來男主早期的時候時候是有體弱多病的設定,我思忖片刻,結合男主熱衷測試八字的作死行為,最終下定決心。


「你可願隨本座回水雲間?」


男主反應過來,磕了幾個頭,說道:「弟子拜見師尊。」


雖然我原意是讓他去水雲間,當個合住夥伴,我好看着他,不過收徒的話,既然最終結果差不多,那麼四捨五入也一樣。


和大多數話本里主角悲慘黑暗的童年生活不同,這個世界的男主,稱得上是家庭幸福,出身豪門。父親是王朝的攝政王,母親是異國的公主,一出生就是世子,在父母保護下也沒有經歷過什麼算計,除了身體不好,堪稱人生贏家。


第二日,我在水雲間見到了男主,我才如此清晰的意識到,天啊,我收了個徒弟。


翻了一下午藏書閣,我勉強制定出男主的修鍊計劃。


「這裡還有別人嗎?」抱着秘籍,男主忽然問我。


我搖搖頭,以為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忍受不了孤獨。「你可以隨意進出水雲間,若是嫌外面太遠,也可來找本座,如果你不覺得本座無趣的話。」


這就是命運交織的起點。


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男主都愛跑到我的院子,少年練劍的時候我就愛待在樹蔭下,尋個舒服的位置坐着,再帶上幾本書,完美。


當然偶爾也會看着男主發獃。


少年出落的越發英姿颯爽,劍眉星目,玉樹臨風,但因為自幼體弱,眉宇間多出了一分破碎感。


少年就像一棵茁壯成長的小樹,迸發的生命力充滿着希望和光明,只是待在他身邊,就算是我這樣活了這麼久的人,也能感受到生命的流淌旋律,當然若非我活了千年,怕也是會被他的明媚晃花眼睛。


「師尊,徒兒新研製的點心怎麼樣!」少年練完劍,洗了把臉,撲進我懷裡。說來慚愧,再過幾年他該比我高了。


我將他扶正,男主動不動就愛抱着別人的行為我不知道從哪學的。從前嘗試過拒絕,但看見他受傷的神情,又想着或許是他在家的時候情感表達比較直接,一人在外求學難免孤獨,後來就作罷了。


「多大人了,怎麼還這麼撒嬌。」我鬆開他環在我腰上的手。捏起一塊點心,猶豫片刻,還是吃了進去。


不怪我謹慎,是這孩子實在創意豐富,原材料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搞不出來,當然味道也千奇百怪。一開始他自己試吃,害得我從閻王手裡搶了好幾次人,後面找了個理由讓他直接給我送過來。如果不是我活得久毒抗高,怕早重開了多少回。


點心入口味道還不錯,剛想誇誇,身體里就冒出詭異的熱意。


「這……是什麼做的……」熱意散發的很快,片刻之間,我便感覺到呼吸變得好重,身體發軟。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狀態我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男主有些慌張,「是無盡海的珍珠,徒兒想做珍珠酥。」


「珍珠……酥……?」我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且不說,無盡海的珍珠有價無市,再說你拿珍珠做點心,有創新精神很好,但我勸你先不要創新。


對於普通人來說珍珠或許沒什麼,但是對我來說,這是一種劇烈的催情葯。幾乎已經遺忘的繁衍本能在身體里涌動。


「尼……」瑪。


我已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快說不出來。男主連忙扶着我,這不扶還好,一扶我直接癱軟在男主懷裡,一些不合時宜的想法衝進我的腦子,我試圖清理掉這些黃色廢料,人家拜你為師,你想着人家身體,什麼出生。


「你先……回去……」


「什麼!」男主沒有聽清。


我的意識已經開始發散,只得抓住他的頭髮,讓他順勢湊到我面前。


「回去……」


男主還在猶豫,趕緊趁着意識發散的最後一刻發動陣法將他移出我的院子。


為了不讓醒過來的場面變得太難看,我找到一把匕首,直直的插進胸口,剝奪自身行動能力,這是唯一平安渡過這段時間都辦法。


我的意識昏昏沉沉,竟然開始做起了夢,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們辛辛苦苦把我養大,結果我卻被莫名其妙丟到這個世界。


我想起了我的朋友,答應一起完的遊戲我又失約了。


我想起了我的夥伴,被送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是創業關鍵期。


這個世界也很好,但它終究不是我的家,還有多久……還有多久我才能回家……


……


再醒過來已經是一天之後了,胸口的匕首掉到了地上,活了千年這點自愈能力還是有的。


剛想起身,就看見銀色的魚尾撲騰了一下,魚鱗在月光下閃爍着點點星光,修長的魚尾在地上划出一個優雅的弧度。我在心裏感嘆 ,好厲害的點心,直接給我原型干出來了。


我不動聲色將尾巴收起來。雖然這個世界人妖休戰共存了好久,但妖不會主動靠近人類,人類也還是將妖划到邪祟的範疇。可以說和平底下仍然是暗潮洶湧。


不知是那天嚇到了男主,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他不再往我身上撲,出去歷練了一次後,甚至不再來我的院子。我也只當他長大了,卻沒想到,那是最後一段平靜的日子。


(四)


我看着面前吸溜麵條的扶淵,沒想到他還記得那麼久遠之前的事情。


「差點忘記了,我們也有過那麼一段和平共處的時間。現在竟然讓我有種回到那個時候的感覺。」我坐到扶淵面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感嘆道:「誰能想到那時候喜歡往我懷裡撲的少年,往後能成為天下無敵的劍仙呢?」


我來了興緻,繼續追問:「我記得開始重啟計劃是好久之後的事情,在此之前我可是一直有在兢兢業業扮演好師尊的角色,小扶淵怎麼那麼早就不來找我了?我每天在水雲間等的望眼欲穿呢。」


扶淵拿筷子的手一頓,抬頭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道:「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和那時不一樣。」他伸出手指,在空氣中描摹我的輪廓。


「那時你眼裡是空的……我曾以為是修鍊無情道的結果,但你不在乎蒼生,也無所謂修道。沒有愛,也沒有恨。你對一切都不在乎。與其說是教徒弟,更像是在完成一個任務……」


扶淵目光深邃,像是要看透我的靈魂。「但現在不一樣,我看見裏面我的倒影了……」扶淵露出一個笑容。


恍惚間是當年那個少年。


我有種被審視的感覺,打了個寒顫。「和你們聰明人講話真沒意思。吃完了咱們想想有沒有辦法送你回去。」


「所以我一直有個問題。」扶淵認真的看着我,忽略了我剛才話。


「什麼。」


「他們都說你是因為野心才製造危機,說你陰險狡詐,心狠手辣,喪心病狂。」扶淵頓了頓,盯着我的眼睛問道:「真的嗎?」


「如你所見。」我點點頭,並沒有否認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所以我最終付出了代價。」


「你嘴裏果然沒有一句真話。」


「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後面不來我院子了。」我笑着反問道。好好養着的孩子忽然不理我了,當時可是讓我抑鬱了好久。


扶淵又不回我了,低頭默默扒飯,我從他無言的行為中竟然讀出一絲委屈。許是多年相處難免有感情,也或許是回到了現代社會,回到家有种放松的感覺,我嘆了口氣,準備將當年的事情說出。


「既然你追到這裡,那也應該是明白我並不屬於那個世界。」


(五)


一次歷練之後,男主帶回了一個姑娘,若非必要也不再來找我。


我心裏空落落的,大概是因為養了好久的孩子,忽然有了男女感情的概念。


男主已經弱冠之年,我尋思着也差不多時候踏上龍傲天的路程,我就在這苟到大結局好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下線好久的系統忽然出現。


「之後只要等到男主成為天下第一就好了。」我望着男主練劍的身影,對旁邊的系統說道。


「這個世界不能有兩個第一。」系統遺憾的說道。


「什麼意思。」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一的師父誰更厲害。」系統問道。


我明白了系統的意思:「那我直接重開得了。」


「這恐怕不行,得男主幫你重開。」系統說完又消失了。


我現在只想罵人。雖然這個結果難以接受,但確是我意料之中。


當了這麼多年正派,偶爾扮演一下反派角色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所以當男主單槍匹馬的闖進無盡海已經是很多年之後的事情。


少年的青澀已經褪去,如今在面前的是有劍仙之稱的扶淵仙人。


「沒想到真的是你。」男主看着我的神情意味不明。


「算起來你我師徒一場的確許多年未見了。」


我淺淺的緬懷了一下過去的時光,但男主似乎沒有這個想法。


「為什麼!」他一把長劍指着我,這劍說起來還是我回無盡海找到的材料親手打造的。「心懷慈悲,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這不是你教給我的嗎。」


我支着頭看着他,當年的少年已經成長了這麼多了。


一揮手,下面的人給男主遞上了一把椅子。


「你們自稱正道,為什麼人族與妖族交戰卻束手無策?戰爭死去的人可比我無盡海犧牲的多。」


「可你入侵天啟大陸,奴役百姓也是事實。」


「奴役?不不不,這只是本座制定的新的秩序。」我慢悠悠走到男主面前,「你們幫助弱者抵抗強者的壓迫,於是成為新的強者。原本的弱小者得到解放,但過去的強者卻成了新的被壓迫對象。」


「……」男主開始沉默。


「你看,如果結果都一樣,如果總會有一個強者來制定規則,那麼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本座?」


「可你的手段太過狠辣。」


「狠辣?」我不贊同的搖搖頭:「你錯了,如果失敗的人是本座,那麼他們下手會更狠。」


「愚蠢的人選出軟弱的領導者,信奉虛偽的神明,重複毀滅的輪迴。」我轉頭向王座走去:「只有在強者的統治下,才能結束這一切。而這個強者就是本座。」


「蒼生的命運不該由一個人說了算!」少女的聲音突兀的在大殿響起。我想起來了,這是男主帶回來的少女,只是這麼多年似乎一直是以妹妹的身份待在男主身邊。


「本座已經給了機會了,在這千年里和平的日子只有短短三百年。如果你們沒有辦法作出正確的選擇,那麼不如讓本座來幫你們籌劃。」


「扶淵哥哥別聽這邪魔外道胡說。」少女跑到扶淵身邊,扶淵卻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念在你我師徒一場的情分上,給你一個機會站到本座這邊,我們共同締造一個新的世界。」我微笑着向扶淵發出邀請。


「師徒?!」少女難以置信地看看扶淵又看看我,「扶淵哥哥,你千萬別中了邪祟的詭計!」


「你想怎麼做。」扶淵出乎意料地詢問我。


「如你所見,如今生活在這片大陸的人思想已經被污染了,所以只需要留下孩子,我們會用更高的文明去教導他們,讓他們擁有更高的道德。」


扶淵低頭沉思片刻,旁邊的少女看着干著急。


「我拒絕。」話一出口,少女鬆了口氣,我也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就讓本座看看,你們的回答吧。」說完,也不等他們回答,一揮手將他們送出了無盡海。

面前的大殿瞬間變得空落落,我知道自己謝幕的時間應該不久了。


前面和扶淵說的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短短三百年,人們就已經忘記了和平的可貴,要想讓蒼生保持團結,最優的辦法是適時出現危機,只有在絕境的情況下才能迸發出希望的力量。


人類與妖族的聯盟此前已經分崩離析,我滲透天啟大陸的行動比預想中快了許多,若是男主遲遲沒有成長,怕是演到後期真得見見血光。我害怕麻煩,不是一個合適的領導人選,但男主是。


最後的結局,和所有王道漫畫一樣,主角拿着象徵希望的寶劍擊破了魔王的陰謀。


被逼到海之隙的時候,我難得鬆了口氣。


「邪祟你大勢已去!還不快束手就擒!」宗門妖族人界的人齊聚一堂,共同圍住了我的據點。最前面的是扶淵,當然現在已經變成了盟主。


「好好好,不過本座要讓扶淵仙長來跟本座談。」


聞言,扶淵默默走上前來,身邊的人想要阻止,卻被扶淵輕輕推開。


「你還帶着那把劍嗎?」我問,指的是當年我親手為他打造的那一把。


扶淵直接掏出長劍:「一直是它。」


我點點頭,反手捏了一個印就向扶淵打去,突入其來的變故打亂了節奏,扶淵慌忙應戰。


我瞅準時機,讓長劍刺穿我的胸口。


「師尊!」扶淵慌忙抱住我,臉上竟然沒有戰勝敵人的喜悅。


大結局臨近,我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對他笑道:「嘿,小扶淵,放心吧,這把劍我增加了特殊材質,可以無視我的自愈能力。」


躺在扶淵懷裡,我感受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拍了拍他肩膀:「好吧,為師在教你最後一個道理,這是為師家鄉的人總結的。」


「這個道理就是——人類學到的教訓就是人類永遠學不到教訓。」


說完,我推開扶淵,任由身體向下墜落,隱約間似乎還有一粒水珠隨着我落下。但不重要了,花花綠綠的法術閃過,那是他們所結的陣法,目的是將我永遠鎮壓在無盡海的海之隙。


我默默的閉上眼睛,這場一千多年的旅途,終於到了終點,是時候回家了……


(六)


「所以這些都在你計劃之中?」扶淵問我。


「你就說這個謝幕夠不夠完美。」我扔了一片薯片到嘴裏。


「所以我從頭到尾都只是你回家的工具。」扶淵垂眸,我看不見他眼裡的思緒。


「嗯……也不能這麼說,除了回家這件事,你算是在天啟與我羈絆最深的人了。當盟主的人怎麼還這麼委委屈屈。」


扶淵依舊沉默着,但空氣中瀰漫的委屈幾乎要實質化。


我嘆了口氣,抱住扶淵就像過去一樣:「好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我錯了。」


扶淵也抱緊了我,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我的頸窩被淚水點點浸濕。我自知理虧,只得任由他抱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終於發泄完這一路的辛酸,扶淵抬起頭,眼睛已經有些紅腫了。


我心臟隱隱有些抽緊,最後千言萬語也只化作一句嘆息。「會好的。」我輕輕親吻他乾涸的淚痕。


之後扶淵住進了我家。我四處尋找讓他回去的辦法,但他卻好像完全不着急。


日子變成了,我白天上班,他在家學習現代的東西,我下班之後,他做好飯等我。


他學的很快,廚具都用的很順手,味道也好了不少。


「晏靈!」這邊我正和扶淵吃飯,我家的門就不粗暴的推開。扶淵正要出手,我趕忙把他按住,來的正是我親爹親媽。


「不解釋一下嗎?」母親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父親則偷偷打量我和扶淵。


「媽~你聽我解釋……」我討好的笑着湊到母親面前,也不在乎會不會在扶淵面前破壞形象。


結果母親一把把我薅開,兩人湊到扶淵前就是一頓審視。


「小夥子幾歲啦。」


我在後面瘋狂的比手勢確定扶淵能夠看到。


「25。」


「嗯,哪裡人啊。」


「一個小地方。」


「家裡多少人啊?」


「……我父母都去世了,現在只剩我一個。」這倒是沒說謊,扶淵父母沒有修鍊,壽數自然比不過劍仙扶淵。


「有車有房嗎?」


「沒有……」


「那太好了!」母親一拍手,拉着扶淵越看越高興:「咱家有,怎麼樣小夥子,跟我們晏靈入贅怎麼樣,零花錢不是問題。」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剛喝口水被母親的言論嗆到,急忙解釋道。


「好啊。」扶淵的回答則更出乎我意料。


(七)


訂婚結婚一系列流程行雲流水。我剛從與其被迫找個不熟的人結婚,和認識的人在一起也挺好中回過神,已經是新婚之夜了。


「我會繼續找讓你回去的辦法,當然如果你之後遇到喜歡的人,也不用困擾,我不會妨礙你。」多少算佔了人家便宜,我斟酌着開口。


「為什麼你還不明白……」我還沒說完,扶淵就吻住了我,吞下我還沒說完的話。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後知後覺:「你喜歡我!?」


如此直白的表白從扶淵嘴裏說出來我感到一絲驚悚,終究是師徒之情變了質,高危職業也輪到我了。


而後心跳越來越快,最終一切都沉寂在夜裡……


第二日醒來,我只感覺渾身像被車碾過一般疼。


想起身喝口水,卻也只是在床上撲騰了一下。


還記得最開始說過的後遺症嗎,返回這個世界之後我的身體似乎處於了兩個世界的疊加狀態,偶爾一不小心就會切換出尾巴。


扶淵像個沒事人一樣抽出被尾巴纏着的腿,倒了杯水遞給我。


「為什麼你沒事。」我狐疑的盯着他。


扶淵臉紅了起來,輕咳了一下,才囁嚅着解釋着:「之前靈兒不是問我,為什麼出去歷練了一次之後回來就不再來找你了嗎。」


我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那次外出遇到了夢妖……在夢裡我看到了你……」


我懂了,隨後一把扯過枕頭扔過去。


之後日子裏,他幾乎天天纏着我,一旦我想拒絕,他那不值錢的眼淚便開始在眼眶聚集,我感覺太陽穴在突突的跳,偏偏受不了他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除此之外,我讓他直接叫我名字,說好的改口,但到時候依然一口一個師尊的叫着。


「師尊你喜歡我嗎?」扶淵熱愛擺弄點心,竟然擺弄出了點名堂,他成了小有名氣的糕點師。


有時候,我也很感慨在沒有危機的世界,天下無敵的劍仙盟主,原來只是個熱愛糕點的糕點師。當然,越來越油嘴滑舌也是真的。


「不喜歡。」我冷冷答道。


「騙人。」扶淵在我脖子蹭了蹭,「師尊明明分化的是雌性……」


「……」我忍住想揍人的衝動,「好好好,接下來一個月你睡次卧。」


番外:扶淵視角


從前在扶淵心裏,世上最美的應該是月神,因為月光是那麼皎潔溫柔。


直到在天乙派挖水晶球的那個夜晚,那人乘着月光而來,絕美的容顏超越了性別的定義,銀白的髮絲,籠罩在月華里,泛着微微藍色光輝的眼眸,平靜的倒映着他滑稽的樣子。


或許這就是月神吧,他想。


等回過神,那人已經到了面前,等到對方詢問他是否願意去水雲間的時候,扶淵才回過神,按理說以他的性子該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但他還是就這麼信了。


水雲間的傳說他不是沒聽過,但他總覺得月神怎麼會害他呢?


水雲間的長老叫晏靈,的確是個如月一般溫柔到極致的人。


在他練劍的時候,總是會偷偷去看晏靈的方向。就算就在不遠處,就算晏靈有時候也會看着他,但扶淵仍然有種晏靈遊離於世界之外的感覺,身邊總是纏繞着一股化不開的疏離與哀傷,彷彿下一秒就要消散。


這也是為什麼,他總喜歡撲到晏靈懷裡的原因,只有真切的觸感,才能讓他感覺晏靈就在這裡。


在這樣的患得患失中,直到他送錯點心那一天。


十六歲年紀不是什麼都不懂,晏靈躺在他懷裡的時候,一種全新的感覺衝擊着他的腦海,他不由得面紅耳赤。


但最終他還是被傳送走了,等他因為擔心害怕突破結界之後,眼前的場景令他一生難忘。


只活在上古傳說里的鮫人就在眼前,銀白色的修長魚尾上密密麻麻的鱗片閃爍着七彩的微光。


視線往上,胸口突兀的插着一把匕首,扶淵意識到自己闖禍了。扶淵顫抖的拔出匕首,傷口以飛快的速度癒合着。


扶淵的三觀受到了衝擊,在他接受的教育里,妖是邪祟,是該驅逐消滅的對象,而傳說中的鮫人也被劃分在妖的種類里。


此後的日子裏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晏靈,因為晏靈和他印象里的妖是不同的。


為了逃避這一切,他接了個外出任務,沒想到卻掉進了夢妖的陷阱。


夢裡輕紗微拂,層層紗帳之後隱約躺着一個人影,待他走進,竟然是晏靈。

此時夢裡的晏靈已經完全鮫人化,銀色的魚尾不規則的拍打着床榻。「扶淵。」


他聽着「晏靈」叫他,他不由自主湊過去,「晏靈」已經吻上他的嘴唇。鮫人的舌頭在嘴裏靈活的打轉,修長的尾巴纏上了大腿。


「晏靈」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平時已時深情款款,此刻帶上迷離的霧氣,像是來自深淵的目光,吸引着不顧一切往前的人。


天上月墜入懷中墮落成深淵的艷鬼。少年人沒有把持住,奔赴了深淵。


離開夢妖幻境的扶淵理智終於回籠,這下徹底無法面對晏靈。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帶回了一個姑娘,他以為只要時間足夠長就能忘記一切。


但還沒有等他忘記這一切,晏靈搖身一變成了無盡海的領袖,開始侵佔天啟大陸的土地。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夕之間怎麼什麼都變了。他無法對蒼生的哭喊視而不見,為什麼要背叛!他想要去當面質問晏靈。


但無盡海太遠了,遠到只有他變得很強很強才能跨越海上的風暴。


於是,保護蒼生和質問晏靈成了他前進的唯二動力。


一路上他收穫了許多朋友,名聲,實力他都有了。但夜深人靜的時候內心深處卻總是空落落的。


等到扶淵終於到達無盡海的時候,他準備問晏靈為什麼變了。但在和晏靈目光接觸的一瞬間,他便知道了,沒有變,晏靈還是那個晏靈,哪怕對方說著明顯不屬於自己的台詞,但給他的感覺卻依舊像多年前的院子里他撲進晏靈懷裡的那一刻。


他選擇了相信,如果這是晏靈想要的,他願意配合。於是當晏靈真的死在他懷裡的那一刻他才那麼不可置信。


人們歡呼着他的成功,他卻恍惚着想到,那個院子永遠回不去了。


又過了一陣,人們再一次忘記了和平的來之不易,世家以晏靈或許還沒有死為借口要他進入海之隙。


這麼簡單卸磨殺驢的把戲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呢,但他們的謊言太吸引人了,晏靈還沒有死嗎?


經歷了靈魂碾壓的痛苦,扶淵竟然真的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一眼認出了晏靈,但對方卻死活不肯承認。不過好在他足夠堅持不懈。


「我好餓,今天吃什麼。」記憶中那張臉出現在面前,回憶中的陰霾被驅散。


「珍珠酥。」他回答道。


「哪裡的珍珠。」對方怪異盯着他。


「哦,這是收集的你晚上掉的,算無盡海的珍珠吧。」


「……」對方沉默片刻。


「好,接下來兩個月你睡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