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太守折壽

犍為郡(公元前130年,漢武帝辟開「西南夷」,設置犍為郡。南朝齊時,犍為郡被廢,但隋唐時,犍為郡又短暫恢復過。本文提到的犍為郡,屬於唐代)東面十多里處,有一個道觀。

這個道觀很奇怪,它處在岩石之下的一個洞里,類似於懸空寺,整個道觀都在石洞里,石洞上面伸出來不少,正好可以防雨。

道觀里有一位姓顏的道士,他每天很少出去,只在大殿里修行。

道觀大殿里,有一個石頭做成的函(盒子、匣子),方方正正,長超過三尺。在石函的上面,還雕刻着鳥獸花草,這些鳥獸花草的紋理非常細緻,連一根細細的羽毛,動物的鬍鬚,花兒的花蕊都看得很清楚。如此鬼斧神工的手法,很多人看到後都覺得,這石函是天地間自然形成的。

石函上面還有個鼻子(盒子上面的環,方便拉開盒子用,一般叫鼻子),但是這個石函的蓋子卻緊緊蓋在上面,嚴絲合縫,一點空隙也沒有。

不過,當地人有這樣一個傳說:據說有一位得道成仙的道長,叫尹喜。尹喜修道成功,飛天成仙前,把這個石函留給弟子,他還告誡弟子,說:「這個石函里都是害人的符文,我收集後放在這裡,只為能讓大家避免災禍。你一定不要打開,否則的話,會有大禍!」

當地人得知後,都非常尊重尹喜,覺得他救了大家。

大曆(公元766年到779年)年間,清河郡的崔書生,陞官做了犍為的太守(其實太守是之前的稱呼,唐代已經改叫刺史了)。崔太守一向正直,也很剛強,所以自帶一股威嚴。

來到犍為郡之後,很快崔太守就聽說了石函的事情。他問了一些人,大概了解了這件事。不過,他並不相信,還對身邊的人說:「什麼成仙不成仙,禍事符文,我看就是唬人的!這件事,我一定查個清楚!」

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後,崔太守就到了道觀里,讓顏道士打開石函。

顏道士不肯,還說了尹喜飛升之前的話。

崔太守一定要打開石函,顏道士忽然正色說:「我知道你是崔太守,實不相瞞,尹真人之前告誡過,打開石函的話,會招來禍患。而且,尹真人還特意說了一句,希望後來的那位崔太守,不要犯了仙官的告誡!」

崔太守很生氣,認為這是道士欺騙自己,他大聲說:「你所謂的尹真人,就算存在過,也已經死了一千多年,他怎麼可能留下石函?就算是他留下的,我也不相信打開就會有災禍!」

顏道士又苦口婆心勸誡,但崔太守根本不聽。

崔太守叫來一人,拉着石函上面的鼻子,準備打開石函。但是,那人用儘力氣,也沒能打開石函。

崔太守還以為此人不敢用力,他親自拉石函的鼻子,果然拉不開。於是,他叫來七八個人,一起用力,結果大家依舊打不開石函。

顏道士一直在看着,臉色不好看,擔心石函真被打開,連累自己。一看大家都打不開,他稍微放了心。

但是,崔太守沒有放棄,他叫人弄來三十六頭牛,然後又用一根很粗很長的繩子,一頭拴在石函的鼻子上,一頭綁在牛群後面。崔太守一聲令下,在那人鞭子的抽打下,三十六頭牛瘋狂往前跑。

一開始,石函依舊沒有被打開,過了半天,石函才在三十六頭的努力下,被硬生生拉開了。

眾人一看,這石函里果然有符文,而且還有不少,至少有三四十個。這些符文,都是用黃色絲綢寫成,符號則是用硃砂筆寫成。雖然被塵封了上千年,但是這些符文看起來嶄新如故,彷彿是剛畫成的。

崔太守打開符文捲軸,一個個看了,都看不懂。他看完後,對顏道士說:「說起來有些抱歉,一開始我還以為這石函里有寶貝呢,所以我才一定要打開。如今,這裏面既然只有符文,對我來說也沒啥用,就還給你吧,再蓋上石函的蓋子,就當我從沒打開過。」

擺了擺手,崔太守叫來幾十人,然後讓他們把石函的蓋子重新蓋上。於是,石函又變得和之前一樣,嚴絲合縫,彷彿就是一整塊石頭。

重新蓋上了石函後,崔太守離開了。

回到府衙之後,崔太守都忘了這件事。但是,到了晚上,本來好好的他,直接暴斃而亡,沒了呼吸。

過了一晚上,他的屬下找他問事情時,才發現他已經死了。不過,崔太守雖然沒了呼吸,但胸口似乎還有一些熱,因此他們沒敢把崔太守死了的消息說出去,更沒有把他埋葬了。他們輪流值守,看護崔太守的屍體。

又過去了兩天,崔太守忽然醒過來了,他睜大眼睛,把周圍的官吏嚇了一跳。

大家問了好幾遍,又過來摸了摸崔太守,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確定他活過來了,不是鬼怪時,才放下心來。

大家圍過來,問崔太守,這三天他是怎麼回事,到底怎麼了,他為什麼能死而復生。

崔太守想了想,說道:「唉,都怪我太笨了,居然不相信神仙的事情。這三天的經歷,讓我徹底相信了。那天,我強行打開了尹真人留下的石函,想着找一些寶貝,結果打開後,裏面除了符文什麼也沒有。我以為這事過去了,沒想到,很快就有一位地府的官吏,找到了我!」

「地府的官吏?那豈不是說,你死了,進了地府?」眾人好奇問道。

「是啊,就是三天前的晚上,那天我剛打開石函。那個人,穿着紫色的衣服,來到我的卧室里,對我說,他是地府的官吏,奉着命令來找我,還說我不能不去,不然的話會更慘。我一聽就很害怕,本想拒絕,奈何身體不聽使喚,乖乖跟着那人取了。」

「去哪裡?是去地府嗎?」

「沒錯,我跟着他出了城,走了幾十里路,來到地府,到了地府,我才認出來,那個人居然是剛死沒多久的呂相公。呂相公問我,為何要打開石函,還說我這個做法,惹怒了天帝,天帝已經把我的福祿壽都削減了很多!」

周圍的官吏一聽,都覺得可怕,同時也覺得崔太守可憐。

「很快,來了一位小吏,告訴我,我本來還應該有十七年的壽命,還能陞官五次,官至正二品。但是,因為我強行打開符文,導致許多被鎮壓的鬼怪逃了出來,惹下大禍,因此我不能再陞官了,壽命減少十五年!唉,我就只能活兩年了!」

兩年之後,崔太守果然死在了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