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村外(71)——命運會被改寫嗎

本文以秋丫母親的真實故事為線索,不虛誇,不杜撰,還原老一輩東北農村的風土人情、生活場景和家長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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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秋丫娘起床做飯,桂花聞不了油煙味,跑到大門口坐着,見長貴騎車從坡上下來,馬上低下頭,自己上次跟『徐瘋子』打架,有點不好意思面對長貴。

可是長貴到了她面前,來了個急剎車,桂花抬頭看向他,有點驚詫,難道長貴是專門要跟自己打招呼?

長貴並沒注意到桂花的表情,開門見山地說道:「桂花,告訴你姐一聲,上面有政策,她的事有安排。」

見桂花一臉懵,又解釋道:「就是有關烈屬的事,讓她有心理準備,我先去上班,回頭再細說。」

長貴說完,匆忙騎車走了,目的已經達到,昨天就想跟秋丫娘說來着,可她躲着自己,現在跟桂花先透個底,之後秋丫娘就會聽自己說了。

「準備啥呀?話說半截是要憋死人嗎?」桂花朝長貴的背影喊道。

「反正是好消息!」長貴回頭丟下一句話,絕塵而去。

桂花顧不得油煙味,起身衝進屋裡,喊着秋丫娘:「姐,姐,有好消息。」

秋丫娘正往灶子里填柴,抬頭問道:「啥事呀?看你,咋咋呼呼的?」

「剛才長貴哥送信,說是烈屬的事。」桂花激動的聲音發顫。

「烈屬?我爹嗎?奧!應該我才是烈屬,咋?」秋丫娘不解,情緒並沒有多大變化。

「長貴哥說上面有了政策,好像要安排啥的,哎呀!我也說不清。」桂花有點語無倫次。

見姐姐沒啥反應,心裏着急,因為自己明明從長貴的語氣里感覺事情不一般,而且他也說是好消息。

「急個什麼勁?能好到哪裡?莫不是我爹活着回來了?除了這,其它都不算事。」秋丫娘處變不驚。

「還是等長貴哥吧!他說下了班再細說。」桂花雖說興奮,但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能作罷。事實上長貴本身就沒說清楚,這時候桂花才察覺到油煙味,到門外『哦哇』吐去了。

秋丫娘這才醒腔,原來昨天長貴要跟自己說這事,雖說聽完桂花的話,心裏也起了波瀾,但因為消息是出自長貴那裡,多少抵消了些。

或許是評個優秀髮個獎狀、然後把門口掛個牌匾,上書『光榮之家』之類的字樣吧!

就像現在,自己家門口貼着『五好家庭』,就是一種榮譽罷了,自己早已過了那個年紀。不像為姑娘時,痴迷於當『紅衛兵』而拼盡全力表現,就為了戴上那個紅色的袖箍

秋丫娘添了心事,雖說自己對於長貴說的『好消息』沒太往心裏去,但卻讓她想起了爹娘。

把做飯的一攤子暫時撂下,秋丫肯定會在大姑家吃完飯上學,自己不用着急。


父親走的時候,自己還不記事,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是後來從母親嘴裏聽說的,母親懷念父親,嘴裏說出來的全是父親如何如何好,勤勞、善良,脾氣好、長得帥。

秋丫跑回來拿上書包去上學了,也該去接秋生了,秋丫大姑家該上學的上學,該上班的上班,她也有一堆活計。

……

快中午了,才吃完早飯,還沒撤桌,文忠就來接桂花了,並告訴秋丫娘,他和文勇起早就把她家靠河沿那塊苞米地耪完了,其它地塊還不到耪的時候。

話說文勇也該娶媳婦了,可是人卻有點不咋靈透,空長了身蠻力,幹活倒是把好手,到現在也沒有媒人登門。

桂花打趣文忠:「這下好了,幫忙幹活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文忠已經習慣了桂花的調皮,隨她怎麼說,只是寵溺地看了她一眼。

秋丫娘有點過意不去:「地里的活我自己慢慢干就行,以後可不許二道上就把活給幹了!再說活都幹完了,咋不領文勇一起來呢?好歹也來家吃頓飯呀!」

說完自顧先笑了,哪有人家自己來趕飯碗子的?還是哪天請他們吧!

桂花惦記着姐姐的事,長貴也留下話說等下班細談,所以讓文忠先回去,自己還要住一宿。

晚飯照例是早早吃完,秋丫娘和桂花雖說都不往早晨長貴說的事上提,但是心裏都在着急等候。桂花是翹首期盼,秋丫娘是心神不定。

已經點燈了,終於,聽到大門有響動,秋丫娘和桂花同時支棱起耳朵,但願是長貴,秋丫娘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如此迫切地想見到長貴。

不出所料,長貴推門進屋了,腳步略顯踟躕,但肚子里的好消息還是讓他鼓足了勇氣。

站到屋裡,長貴和秋丫娘都有點不知所措,短暫的沉寂之後,還好有桂花,跟長貴自來熟地搭訕:「長貴哥,快把你早晨說的再說一遍,讓人揪一天心了!」

長貴就勢開口說道:「秀蘭,你父親的事,如今提上了議程,鑒於你是烈士遺孤,可以被安排工作。」

「安排工作?去上班?吃公家飯?」桂花驚呼起來。

秋丫娘看了桂花一眼,桂花會意,趕緊閉上嘴巴,接着聽長貴說。

「對,你要是有意願,最近去公社一趟,到民政局,這事歸我們單位管,具體事宜還有待商榷。」

秋丫娘不置可否,因為這個消息太突然了,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神情變得恍惚,後面長貴又說了啥根本就沒聽進耳朵里。

直到桂花送走長貴,回到屋裡,秋丫娘還在發怔。

而桂花一掃往日的病容,興緻勃勃,不,應該說欣喜若狂,雙手抓住姐姐的肩膀,拚命搖晃着:「姐,你有好日子過了,終於熬出頭了!」

「哪有你說的那麼邪乎?我大字不識幾個,能幹什麼?」秋丫娘醒過味來,並沒有過多驚喜。

「那怎麼辦?咋也要去鎮上一趟吧!看看到底是啥情況?」桂花已經有點急不可耐。

「不忙,讓我想想,現在腦子太亂,還理不出頭緒。」秋丫娘依然語氣平緩。

「也對,這事來得也太突然了,得給我姐夫捎個信回來商量一下吧?」桂花想得倒挺周全。

「等等,你讓我靜一靜。」秋丫娘有點不耐煩。

桂花馬上禁聲,不再呱噪。

……

秋丫娘一宿沒睡,翻來覆去地一直想着長貴送來的消息,其實也想不出啥結果,因為也只是長貴那簡短的幾句話,好多事還都是未知數。

自己的這種心情,是不是因為告訴消息的人是長貴呢?如果換成其他工作人員、或者是村幹部,那麼會不會是另外一種感覺呢?

熬過了所有的苦難之後,黎明悄悄到來時並不會過於驚喜,因為已經習慣了黑暗。

秋丫娘時不時捏捏自己的臉,看看是不是做夢產生的幻覺。

父親陪伴自己的時間還不到兩年,剩下的路都是自己走過來的,如今突然有消息說,因為父親,自己的生活要有所改變,間隔的時間未免太久遠了!自己一時還無法接受。

不管咋樣,就像桂花說的,咋也要去鎮上一趟,父親的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明天就去,不行,明天是星期天,人家肯定都不上班,正好再抻一天。

第二天早晨,秋丫娘面容倦怠,桂花見姐姐的樣子,問道:「姐,這本來是好事,感覺你怎麼反而提不起精神來呢?」

「唉!想了一宿千年穀子萬年糠的,畢竟是我爹拿命換來的,心裏不是滋味。」秋丫娘神情鬱郁。

……

周一早晨,秋丫娘早早起來,做熟飯讓兩個孩子吃完,打發秋丫去學校,然後把秋生送去奶奶家,桂花倒是說了,讓送去她那兒,但想到桂花身體的原因,還是不要讓秋生去鬧騰了。

秋丫娘從柜子里掏出一個本夾子,找出夾在裏面的一張證書,是出嫁的時候叔叔給她的,由於發證的時間太久了,紙張已經發黃髮脆,秋丫娘不知該放到哪裡拿去鎮上,想想還是夾在裏面一起帶上吧!

套上秋丫奶奶家的毛驢車,秋丫娘並沒把實情告訴別人,也囑咐過桂花了,因為八字還沒一撇呢!總不能沒拉屎先叫狗。

五月是溫柔的,陽光和煦,微風不燥,正如趕着毛驢車行走在路上的秋丫娘。

打聽了幾個人,才找到民政局,因為一時還無法坦然面對長貴,所以秋丫娘先隨便選了一個辦公室,拿出烈士證明書,詢問情況。

一位工作人員熱情地接待了她,秋丫娘拿出證書,工作人員簡單問了問她的情況,告訴秋丫娘,因為資源有限,現在還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優撫,她的事確實在此次承辦之列,早就開會討論過了。

然後問了一句,您跟徐科長是親戚吧?秋丫娘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沾親帶故,是還不是呢?

工作人員不再追究,見秋丫娘一副典型的村婦形象,告訴她有很多程序要走,還要去很多部門,如果徐科長代辦,會容易些,不然憑她自己,恐怕要跑很多趟,而且她的事從開始就是徐科長提議的……

秋丫娘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的事是長貴幫忙爭取的,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此次的優撫對象,全鎮也只有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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