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西南故事《全不孝和石大糞》

在一個莊上,有這樣兩戶人家, 是隔牆的鄰居。一家姓全,外號叫「全不孝」,就是說他不孝順。一家姓石,因他以拾大糞為業,人們就叫他「石大糞。

有一回,全不孝的娘得了病,想吃點粽子,全不孝知道了,問他娘:「你哪個牙想吃? 把那個牙掰下來,就好了病啦!嚇得他娘也不敢吱聲了。事也巧了,隔了沒幾天,他媳婦又得了病,也想吃粽子。全不孝小聲說:「別吱聲, 我給你買去。」到了集上,全不孝對掌柜的說:「 俺娘病了,想吃粽子。」掌柜一聽,是個大孝子,就叫夥計多長棗、糖,專門做了四個好的,包好遞給他。全不孝買了這四個粽子往懷裡一揣,回家了。走到庄頭,他看街里人多,害怕人家看見,轉個彎來到庄西頭關爺爺廟後頭,在地上扒個坑,用兩塊破磚立好,放進粽子,上邊又蓋了塊瓦,埋上土,就回家了。

再說石大糞,全不孝剛走,他拾糞也來到關爺爺廟後頭。看看沒有糞,原想走來,猛然看見那堆新土印。他過去扒開一看,見是四個粽子,還熱氣騰騰的哩。他把粽子掂出來揭去葦葉子,四個粽子放一塊,挑兩個大葦葉一裹巴揣到杯里,又從糞箕子里接了四個驢糞蛋用剩葦葉包好,擱到坑裡,照原樣埋好,美滋滋地唱着回了家。石大糞一家五口人,有一老娘。他從懷裡掏出粽子,遞到老娘手裡說:「娘,你老人家該着吃點好的。」他娘問:「小, 你拾糞能掙幾個錢,哪來的錢買粽子啊?」大糞笑嘻嘻地說:「您老人家就甭問了,快趁熱吃吧!他娘吃了倆,就說:「我飽了,這兩留給孩子吃。」

全不孝回到家,媳婦問他:『買來了嗎?」他說:「買來了。我看街上人多,沒敢往家拿,藏廟後頭了,天黑了再拿去。」等到天傍黑,全不孝走到廟後頭,一看土沒動,趕緊扒開拿出來揣懷裡就回家了。害怕他娘看見嘍,也沒敢點燈,掏出來塞到媳婦手裡。這娘們也怪饞,接過來,撕掉葦葉,張嘴咬了一大口:「哎呀! 這粽子咋瞎能很?又臊又臭的。」他媳婦咋唬起來。點燈一看,哪是粽子啊,明明是驢屎蛋子!兩口子嘰咕起來。全不孝說:「 這是咋回事呀?」.媳婦氣哼哼地說:「咋回事,咋回事?甭裝象了,你是有意玩您姑奶奶!」全不孝說:「你老 人家小聲點中不?我擱的粽子一點也不假,我還能玩你不!別是咱不孝順老娘的事叫關二爺知害道了,專門顯靈,整治咱?」媳婦一聽,嚇得渾身哆嗦,忙說:「你,你快點到關爺廟磕頭認罪,求求關二爺饒了咱吧!」你說巧不巧, 牆那邊石大糞給他娘拿尿盆,正好聽見他兩口子說的話。石大糞心裏想:這兩口子一點也不孝順,就該叫這娘們吃個驢屎蛋!粽子叫我拿來了,他們還說關二爺顯靈啦。這回我再裝裝關二爺,好好嚇唬嚇唬他倆。

石大糞把尿盆送到老娘床底下,說了聲:「娘,你歇吧!」就走出屋來, 偷偷跑進廟裡,藏到泥胎後邊。剛藏好,全不孝來了。 他東瞅瞅、西望望,見沒人,撲通跪倒,又是作揖,又是磕頭, 把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還說:「往後保准孝順,求關二爺高抬貴手,饒我這一回吧!」石大糞聽得想笑又:不敢笑,用手捏着鼻子,裝作很生氣,說:「全不孝,你真不孝,娘吃粽子你掰牙,妻吃粽子你買到,粽子變成驢糞蛋,再不孝順,把你的狗命要!」嚇得全不孝磕了一陣子頭拔腿就跑。一氣跑到家, 拉着媳婦急忙給他娘磕頭賠禮去了。

從那以後,兩口子都孝順老娘了。日子越過越好,慢慢的「不孝」這名也沒人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