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保住了我的痴呆母親

2023年12月03日00:11:07 故事 1919

妻子保住了我的痴呆母親 - 天天要聞

人到中年的李玉麟,是一所職業技術學院的校長。正當他志得意滿時,一通電話攪亂了他的生活。本文為作者採訪所得,為表述方便,以第一人稱寫成。


1


2014年5月,我接到老家的村委李書記的電話,要我趕緊回家,說有關我媽的事兒要找我。我不明所以,趕緊驅車回村。


李書記一看到我,立馬迎上來,委婉地對我說:「李校長,您先看看這段視頻吧。」


視頻打開了。媽媽矮小的身影,從畫面的右下角出現。只見她徑直跨過街道,來到鎮種子收購站的店門前,不停徘徊,雙眼不時打量放在店門口的袋子。


不多時,收購站的老闆離開了店,老闆從畫面上消失後,媽媽快速衝上去,打開袋子,掏出幾塊煤炭塞進了口袋!媽媽來來回回做了五次!


家裡最困難的時候,媽媽一年賣幾次血,賣完血回來還下地幹活。我想不通,以媽媽的脾性,怎麼會幹這種事?


我叫李玉麟,70後,出生在北方一個山區,下面還有一個小我五歲的妹妹玉琴。父母都是農民,忙時種地,閑時外出打零工。我從小機靈,父母砸鍋賣鐵將我送進大學。


妹妹則初中畢業就輟學去上班,支援我讀大學。大學畢業後,我分配到我們縣教委,一家人才算喘了一口氣。


工作的第三年,我認識了陸萍。陸萍的父母都是中學老師,她在縣裡一家國營工廠上班,他們一家都很欣賞我,一點不嫌棄我的出身和家庭。我們很快就戀愛結婚。


結婚三年後,女兒小雅出生了,媽媽過來幫忙帶孩子。小雅一歲時,我調到市教育局教研室任職,陸萍也調到了市裡一家大型工廠上班。


母親從農村老家到縣城,又跟着我們輾轉到市裡,一直照顧到小雅上小學三年級才解脫。


可是,媽媽剛回到老家沒多久,爸爸就突發心梗去世了。這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的心裏,隱隱作痛。父親去世後,我讓媽媽跟我一起生活,但她堅決不同意。


當時,妹妹已嫁到鄰村,在鎮上的水廠上班,妹夫做點小生意,他們離老家很近。我只好拜託妹妹和妹夫有空多回家看看。


我隔段時間就回一趟家,給媽媽留足夠的錢,到秋季,就給媽媽備好過冬的炭,還叮囑妹妹妹夫,有事兒一定打電話給我。


2014年,我當上了市裡一所技術學院的校長,女兒也順利考上重點高中。人到中年,事業順遂,妻賢女乖,兄妹和睦,母親健康,我很享受這樣的日子。


沒想到,媽媽竟然會去偷人家的東西!這讓教書育人的我,如何能接受?


2


我感念母親對我的付出,陸萍也大方,我們從來不讓她在物質上有短缺。可能是媽媽一個人太孤單,想以這種方式引起子女的注意吧?


我向李書記賠罪,並代媽媽保證不會再發生此事後,回到了家。這次,我堅持要帶她去市裡跟我同住,但她說什麼都不同意:「小雅上學,你們倆上班,門一關,就跟蹲監獄似的,不去。」


我只好打電話給妹妹,囑咐她一定要常來媽媽這裡看看。


小半年過去了,村委李書記又給我打來電話:「李校長,您母親在家放火,差點連鄰居家都燒了!」這次,村委書記倒是一點兒沒客氣,在電話里就直說了。


我立即開車往家趕,在路上就忍不住給妹妹打電話,劈頭蓋臉地責罵她:「你怎麼照顧老人的?媽還沒到讓你伺候吃喝拉撒的地步,就每天花幾分鐘去看兩眼都不行?」


我也是一時情急,口不擇言。妹妹一聽,也怒了,在電話里大吼:「那你把媽接走啊!」


我們在電話里吵起來,妹妹哭訴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媽有多氣人!前不久,天氣好,她想拆洗棉襖,棉襖明明在她眼前,她硬是找不到,還一口咬定是我拿了!上周,她找不着藏起來的錢,又指責我,連家門都不准我進。」


聽完妹妹的哭訴,我的心一沉:媽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到家時,妹妹和妹夫已經到了。我進老家小院一看,用滿目瘡痍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我帶着妹妹給左鄰右舍道歉,向村委了解清楚了情況。前兩天,我媽去捯飭草木灰給我在院子里種植的花草囤積肥料。不料,草木灰沒燒透,半夜裡點燃了小院側面的木柴。


我一聽,眼睛就紅了。小時候家裡窮,買不起化肥,媽媽到處撿草木灰當肥料,伺候家裡那幾塊地,保證一家人的口糧。如今生活好了,我多次勸她別再去撿草木灰,又臟又累,她就是不聽,非說草木灰對我的花草好……


那天,我和妹妹打掃清理了小院,又做好了午飯,喊媽媽吃飯。她看到我時,愣了愣神,一拍腦袋,叫道:「玉麟,你回來了?咋沒提前說一聲?我馬上給你做飯去。」


看着她往廚房一路小跑,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心裏隱隱覺得,媽媽可能病了,阿爾茲海默症之類的病。


這次,我把媽媽的行李打包,直接押着她上了車,強行將她帶回了市裡。


一路上,她罵罵咧咧:「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走了,我的狗哪個喂?我地里的玉米誰收?玉麟,我跟你講,玉米要是沒賣出價錢,你要賠錢的!」


我沒回應她,任憑她叨叨。可我的眼前,卻一片模糊。


3


第二天,我跟媽媽說單位組織體檢,所有家屬都得參加,將她騙到了市人民醫院。我拿到診斷書的那一刻,雙耳轟鳴,頭皮發麻。


「AD」兩個字母,挑動了我全身的神經末梢:媽媽,確診患上「阿爾茨海默症」,唯一幸運的是,她的病情不算太嚴重。


醫生不建議住院,沒必要,這個病無法醫治,後期會給整個家庭帶去巨大的麻煩和痛苦,要有心理準備並做好生活規劃。


我打電話告訴了妹妹,妹妹哇地大哭:「大哥,媽之前罵我,不讓我進門,是因為病了?我當初還跟她慪氣……」


得知媽媽生病的那一刻,陸萍憂心忡忡地說:「我們同事小楊的公公就是這個病,可磨人了。」


但我完全沒有意識到,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


我們一家住在教育局的家屬小區,整個小區都是教育系統的熟人。因我和陸萍都要上班,小雅住校,因此我特意帶媽媽跟小區其他老人認識。


這樣,就算我們不在家,她平時也能下樓遛個彎,跟老人們聊聊天。沒想到,我這樣的安排,壞了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每次回家,總感覺有人在我背後竊竊私語。我心裏始終不踏實,但又沒發現有什麼問題。陸萍總覺得是我在疑神疑鬼。


沒幾天,我接到了轄區派出所的電話,說我媽偷了東西,讓趕緊過去配合調查。我一聽「偷東西」這三個字,腦袋就嗡嗡作響。


一進派出所,我就看到我媽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有節奏地拍打着大腿,衝著警察罵罵咧咧。她一見到我,「噌」地從地上爬起來,喊道:「玉麟,你跟警察說,我一輩子勤扒苦做把兒子培養成才,再難不拿人家的東西……」


我費了老大勁兒將媽媽安撫好後,跟警察一聊,才知道,這天下午,媽媽一個人遊盪到小區後面的一家服裝超市,將店門口女模特的衣服給扒了。


考慮到媽媽的病,民警同志對我進行了批評教育後,讓我把媽媽領回家了。


很快,我媽偷拿別人家的東西,傳遍了這個小區和教育系統。事發第二天是周五,我接女兒回家,一進樓道,幾個相熟的老人就圍住我,叫道:「李校長,你回來得正好。我的馬扎子,王老太的太極劍,被你家老太太拿了。這樣搞可不行啊。」


我媽則梗着脖子紅着臉,站在一旁爭辯道:「誰拿誰小狗兒!」但幾個老人堅稱,從前他們早鍛煉從未丟過東西,自從我媽來了後,他們開始接二連三地丟東西。


他們之前就懷疑我媽,但礙於我的面子,又怕引起誤會,才沒追究。我這才明白,我感覺有人議論,並非空穴來風。


我和陸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各位老人一一送出家門。回到家,卻見客廳里堆成了小山:馬扎子,奶瓶,紙盒,垃圾池的破袋子,還有一把紅穗子的太極劍。


小雅氣呼呼地抱着雙臂坐在沙發上,陸萍見了,臉色也大變。眼見陸萍和小雅都不高興,媽媽低着頭悄悄問我:「玉麟,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我心如刀割。


看來,那些大媽所言非虛,我只得硬着頭皮一個個上門去道歉,並解釋。


痴呆的媽媽把我拉下了德高望重的神壇,陸萍也常被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而媽媽動輒胡亂髮脾氣、嘮叨,讓小雅受不了。


慢慢地,即使周末放假,小雅也不愛在家裡待着。


我們一家三口都知道,媽媽是生病了,智商在逐步退化,但時間久了,大家都失去了耐心和包容,家庭關係日見緊張。


4


為了延緩媽媽的癥狀,我帶媽媽去醫院拿葯,也陪着她做延緩腦部萎縮的運動,比方說,數豆子。沒想到,媽媽傷心地說:「你可真是孝順,你哪裡是讓我來享福的,這是騙我給你們撿豆子賣錢,陸萍要改行啊!」說著說著,她的眼淚掉下來了。


陸萍正在廚房收拾碗筷,我生怕她聽見了會多心,急忙安慰媽媽,給她解釋這是治療的一部分,和陸萍無關。她不信:「你別哄我了。娶了媳婦忘了娘,我知道你和你媳婦是一夥兒的。」


從這一天起,她開始針對陸萍。陸萍穿一件鮮艷的衣服,她會向我告狀:「你媳婦兒穿成那樣,你可要看緊點兒啊。」


陸萍回娘家,她擺一張臭臉:「這裡哪有你娘家好,娘家都是讀書人。」每次,陸萍都委屈得直掉淚。


有天晚上我加班回來,媽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問她吃飯了沒,她委屈地說:「沒。」我滿腹疑惑,都晚上七八點了,還沒吃飯。難道是陸萍趕着上夜班,沒做飯就走了?


我趕緊到廚房做飯。當我把飯端上來,她卻一口沒吃。我立刻明白,媽媽早吃過了。類似的事經常發生。


陸萍怕媽媽做飯忘了關廚房煤氣,從來都是做完飯再上班,不管白班還是夜班。可媽媽的顛三倒四,終於將她壓抑的情緒點燃。


有一次,媽媽又在我面前說她沒飯吃,陸萍衝出房間,衝著我媽吼道:「你天天沒吃,饅頭、菜,米飯,誰吃的?」然後,摔門而去。


我知道陸萍心裏的委屈,可又怕丟下媽一人在家會出事,只好趕緊打電話給岳父,承認錯誤,請他幫忙勸陸萍。


岳父沒好氣地說:「我會勸我女兒,但你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的那些老同事恨不得湊到我臉上來問我,你媽是不是小偷!我清高了一輩子,碰上這樣的親家!」


岳父在電話里將我大罵了一通,我一聲不吭地承受着。我理解他,哪個父親願意自己的女兒受委屈呢?


好在,岳父還是幫我勸了陸萍,我第二天就去岳父家將她接了回來。她回來後,再被我媽惹心煩了,就給我甩臉子:「你的媽,你去伺候。」


每每此時,我都笑笑。實在過分了,也會懟她一兩句。因為我媽,我們的爭吵成了日常。慶幸的是,吵過了,我們的情緒也平靜了。該伺候老太太時,陸萍也從不假手於人。


日子就這樣磕磕絆絆地往前過。媽媽偷拿人家東西的次數,漸漸減為零。只是,她的記憶力卻一潰千里。經常忘記鎖門,在小區里晃都能丟,嚴重的時候,食物能吃不能吃,都分不清。


2016年的夏天,我和陸萍下班回家,家裡臭氣熏天不說,從衛生間到客廳以及媽媽的房間,全都是嘔吐物和糞便。而媽媽則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


廚房裡,冰箱門大開,一碗生肉餡被扒拉出了一個大洞。媽媽肚子餓,吃了生肉餡!


我嚇壞了,趕緊將她送到醫院去急救。媽媽上吐下瀉,幾乎休克,幸好我們回家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只是,她年紀大了,這麼一折騰,身體吃不消。我和陸萍也被折騰得夠嗆。


媽媽一個人在家,已經很不安全。我和陸萍商量雇個保姆。但合適的保姆,沒那麼容易找。在找保姆期間,陸萍上班不在家,我只好把媽媽帶到學校。學校是封閉的,就是走失,也好找。


偏偏在這個時候,學校出事了。我們學校是放月假,中途要回家,必須請假。但機電三班的一個孩子,私自離校回家,在家期間幫家人到地窖取生薑,一氧化碳中毒身亡。其父親去尋孩子,也中毒身亡。


學生的母親,帶着親戚,拉着橫幅,鬧到了我的辦公室,討要說法。為了安撫家長情緒,我臨時成立了調查小組,並向市教育局通報了事件的經過。


隨後,我又和同事一起做鬧事家長的思想工作,安撫她的情緒。後續事情安排妥當時,已經晚上七點了。


一整天,我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我拿杯子去打水,突然想起來,媽跟着我一起來了學校!我嚇得直冒冷汗,趕緊打電話給學校保衛科,又打電話給陸萍。


一行人在偌大的校園裡找到深夜,才在睡蓮池後面的走廊上,找到了凍得發抖的媽媽。


5


自從連續出事後,我們上班都提心弔膽,只好加價找了一個阿姨過來照顧媽媽。但是,女兒已高三,轉年就要高考,加上學的是藝術,到處要花錢。


我們也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找保姆的費用,讓我們夫妻倆都很吃力,不得不開始節衣縮食。


2016年年底,我們家迎來兩場大戰——小雅要高考,媽媽的病情急劇變壞。


她常常一個人發獃,有時連我也不認識。有一次半夜,她闖到我的卧室,對着我和陸萍一陣亂打,說要上警局告我們。我們折騰了半夜,才讓她安靜下來。等到第二天,媽媽睡醒,她卻渾然不覺,完全忘記自己的出格行為。


更可怕的是,她開始自說自話,如果晚上我不在家,陸萍常被嚇得毛骨悚然。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2個月,一場冷空氣,媽媽感染流感,大小便失禁,行動開始吃力。僱傭的阿姨嫌工作量加重,又臟,合同還未到期就辭職了。


我們委託中介公司,又托朋友親戚,以高於市價的價格,想再請保姆。然而,來應聘的人看到我媽的狀況,沒一個人願意接活兒。


我和陸萍陷入了絕境。家裡必須有人,我是家裡的經濟支柱,學校有一攤子事兒等着我處理,我根本脫不開身。


陸萍的單位雖然不景氣,但好歹再干幾年就能退休養老。最終,一番權衡後,陸萍找領導商量,只上夜班,保證白天家裡有人。


陸萍每天下午七點離家,凌晨四點再回家。天寒地凍,陸萍騎着電瓶車差點出車禍。我只好每天凌晨三點半起來開車過去接她下班。


因為媽媽,我倆連要高考的女兒都快顧不上了。好在,女兒分得清輕重緩急。


可即便如此奔波,我們還是無法兼顧。因為,媽媽卧床的時間越來越長,每天要換好幾身衣物,且開始長褥瘡。


臘月里最冷的一晚,凌晨三點,我去接陸萍下班。回來的路上,我開車走在漆黑的夜裡,感覺這黑夜,漫無邊際,永遠都走不完……


那一刻,我終於無法控制情緒,將車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號啕大哭。陸萍什麼都沒說,抱住我,眼淚直往我脖子里灌。


「老婆,我們把媽媽送去養老院吧。」陸萍哽咽着說:「好。」


年底,學校放假,我開始給媽媽聯繫養老院,準備在2017年新學期開學之前,把媽媽送過去。在春節前,我和陸萍將市裡公立的、私立的養老院都看了。


出於經濟考慮,我們只能選擇公立養老院。我們想着,等過兩年家裡經濟條件好點了,再考慮把媽媽送去條件相對更好的私立養老院。


大年初六,小雅就早早收拾好東西,準備去上學。我要開車送她,她回絕了:「你們在家照顧奶奶吧,我自己坐公交過去。」看着女兒背着沉甸甸的背包獨自遠去,我和陸萍心裏特別難過。


兩天後,我和陸萍給媽媽收拾東西,打算儘快將她送過去,這樣我們也有精力陪女兒高考。然而,看着幫媽媽整理好的大包小包,陸萍的臉上卻毫無喜色,甚至日漸憔悴。


我追問了好久,陸萍才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同事小楊嗎?她公公在養老院待了不到一年就死了。」我心裏一驚,怔怔地看着她。


「我特別害怕,媽萬一在養老院去了,我該怎麼跟你繼續生活。媽雖然經常針對我,但她是病人。這幾天,我常想起媽之前的樣子。以前我從單位帶回的那些搓地布片和碎太空棉,媽給我們一針一針,縫成了褥子……」說著,陸萍就哭了。


我連忙安慰她:「那也不能怪你啊。」然而,這句話,我卻說得異常心虛。因為媽媽,我確實心力交瘁,可將媽媽送走,我也於心不忍。


父親心梗,幾分鐘就離世,絲毫沒給我機會去盡孝。若媽媽在養老院,萬一被加速死亡,我也無法原諒自己。


可是,事到如今,除了送去養老院,我也別無他法。


「老李,乾脆我辦理內退吧,我工資本來就不高,還三班倒累死累活的。再說,我欠女兒太多,我想陪她高考,照顧媽也是順便的。你不用自責。」陸萍的語氣平靜,可我卻內心翻騰。


媽媽已卧床,要清洗污穢,擦洗身體換尿片,如果並發其他疾病,還要經常往返醫院,我擔心陸萍會被拖垮。可陸萍的態度卻很堅定。


6


陸萍就這麼成了媽媽的專職保姆,每月領取不多的退休金。


每日早晨,我們都起得很早,一起給母親換洗尿片、擦身、洗衣。一開始母親還可以自己吃飯,後來只能用勺子喂飯。


一想到陸萍的付出,媽媽的不幸,我把能推的飯局和應酬都推了。恍惚間,半年過去了。女兒很順利地考上了大學,我也摸清了照顧媽媽的規律,下午有一段時光,陸萍會閑下來。


我建議她把女兒不用的電腦學起來,可以去查資料。另外微信也開始用起來,加入同城一些社群,和大家聊天。


網絡為陸萍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也讓我和她了解到了更多有關老年痴呆的數據。2017年秋天,她建立了一個同城群,把小楊等經歷過這種痛苦的人都拉了進來。大家一起交流,在精神上相互支持。


微信群里,有網友贈給母親一輛二手的進口輪椅。自從有了輪椅,媽媽可以晒晒太陽,陸萍也可以推着她一邊做飯一邊跟媽媽聊聊天。儘管媽媽腦袋糊塗,也有語言障礙,但有時候,她似乎能聽懂陸萍的話,會像個小朋友牙牙學語時一樣,回應陸萍。


2019年,媽媽挺過了寒冬,安然活到現在。而我和陸萍,也從人生的挫折里,逐漸活了過來,並會活得更加清醒而堅定。


我知道,阿爾茲海默症患者的生命,是從老年到中年,從中年到小孩,然後到告別。如今,坐在輪椅上的媽媽,或許跟坐在嬰兒車裡的孩童一樣,她或許很快就要跟我們告別,但我和陸萍不會因此而遺憾。


作者 | 王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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