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年間,朗山縣,城南20里是綿延不絕的二郎山脈,山中有一條蜿蜒的山路。這條山路雖然難走,但卻貫穿南北。
從北方販運貨物到汴梁,走這條路要比走官道節約2天左右的時間。因此,這條山裡雖然難走,又多盜賊,但依然有很多商人願意走。
二郎山東北的山坳里零散分佈着幾個村子,劉家村後面有片小樹林,小樹林前面有個籬笆小院,這就是張木匠的家。
張木匠並不是劉家村的本土居民,他是張嫂的老爹去做木匠活時,路邊撿的。老爹見他可憐,就把他帶在身邊當兒子養,不僅教他木匠活,還把女兒嫁給他為妻。
夕陽西下,小院里,一個20歲左右的農家娘子,正忙碌着給雞、鴨餵食,還時不時的抬頭望向門前的路,眼睛裏滿是焦急之色,心裏不停的念叨着:「怎麼還不回來?」
原來,今天一大早,李家村的首富李員外就差人把張木匠給請走了,說是手上有顆黃花梨的料子,想請張木匠給打張龍鳳呈祥的床,給兒子成婚用。
張木匠平常也經常出去幹活,可之前都是日頭還高高掛在山上,就回來了。今,不知咋了,日頭都被山給遮住了,還沒有回來。張嫂心裏又怎能不急呢?
着急的張嫂只得在心裏不停的安慰自己:「可能是當家的手藝好,李員外留他在家裡吃酒了。」可張嫂吊著的心,卻怎麼都放不下來,她聽村裡的人說,最近山道上不太平,經常有盜匪出沒。
三更天了,張木匠還沒有回來;五更天,東方剛泛起魚肚白,張嫂就披上了衣服,急沖沖的去了李家莊。老爹在她和張木匠結婚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如今張木匠就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張嫂到了李家莊,就直奔李員外家而去。李員外家的門房李三,聽聞是來找張木匠的,就把張嫂領到了後院的一間房裡,讓她在那裡等着,他去叫張木匠過來。
張嫂不疑有他,就進了房間,可張嫂剛走進房間,李三就把門從外面給鎖住了。單純的張嫂還以為深宅大戶就是這個規矩,心裏也沒有多想。
可不料,太陽都快要下山了,相公張木匠依然沒有來,就連門房李三也不見身影。張嫂心裏着急,可卻又沒有別的辦法,只得耐着性子繼續等着。
鑰匙打開門鎖聲傳來,張嫂以為是相公張木匠來了,趕緊起身走到門口。可進來的卻是一身華服的男子,李三稱:「二公子。」
彬彬有禮的二公子作揖向張嫂問了聲好,說道:「張木匠確實是在府上幹活,可他不在這裡,而是和其他匠人一起去王家莊取木料去了。」
張嫂得知丈夫在王家莊,就想去王家莊找丈夫,可不料二公子說,從李家村到王家莊有30多里山路,而且路上還有盜匪。讓張嫂在府上住一晚,待到明日,張木匠也就回來了。
二公子雖然看起來彬彬有禮,可張嫂卻被她的眼光看得渾身不舒服。說什麼都不願意在李家住下。二公子嘴上說著請便,卻是用眼神偷偷的向李三示意。李三一個手刀把張嫂打暈了過去。
見張嫂暈了,二公子也徹底的放下了偽裝,眼睛裏冒出了邪光,要不是李三還在旁邊,等下還有事情要處理,恨不得立刻就把張嫂給帶到卧室里。
深夜,外面一片寂靜,李家村李員外家後院卻不停的有馬車進進出出,李員外與二公子不停的指揮着人把一個個包裹着銅皮的大箱子裝上馬車。原來李員外還有着一層身份,那就是二郎山盜匪的三當家,以做生意為名,負責為盜匪刺探情報和銷贓。
整個二郎山盜匪的金銀等物都有他負責存放。這些馬車就是來李家拉金銀的。二郎山的盜匪很是狡猾,正所謂狡兔三窟,他們搶劫來的金銀絕不放在匪巢,而是全部經由李員外存放到了二郎山的另一處山坳。
張嫂悠悠的醒來,用腳打碎了桌子上的碗,蹲到地上撿起一片碗片割斷了繩子,偷偷的潛出了房間。
可李家戒備森嚴,張嫂不敢大意,只敢往沒人的地方去。誤打誤撞之下卻是來到了後院,趁着人不注意藏身到了載滿大箱子的馬車上出了李家村。
「人哪去了?」二公子推開房門只看到破碎的碗,和被割斷的繩子,一巴掌把李三打的原地轉了三圈,撲通一生摔倒在地。順着嘴角,血就下來了,牙齒也掉了幾個,可李三卻連頭都不敢抬。「廢物,還不趕緊去找,誤了小爺的事,小爺颳了你。」二公子拂袖而去。
原來二公子被李員外指派到了二郎山山坳的銀庫里去看銀子。而這小子又是個色鬼,原本打算把張嫂帶過去尋歡作樂的。不料張嫂人卻丟了。李家請的那些木匠根本就不是打造什麼龍鳳呈祥的床,而是被秘密送到了另一個山坳里修建銀庫去了。
二郎山的一個山坳里,馬車停了下來,聽着外面人喧馬嘶的聲音,張嫂躲在箱子里一動不敢動。
張嫂焦急的思考着脫身的計策。突然空中傳來了「嗖嗖」的箭鳴聲,緊接着就是喊殺聲。張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過了好半晌,打鬥的聲音才結束。又傳來不停的打開箱子的聲音,張嫂萬念俱焚,心想着,今天要交代在這了。真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突然眼前一亮,張嫂知道是有人把她藏身的箱子打開了。張嫂正準備站起來,脖子上卻架了兩把刀。一個大漢冷冽的詢問道:「你是何人?」
「怎麼回事?」一個扎髯大漢不耐煩的吼道。
「稟將軍,箱子里有個人。」剛打開箱子的漢子雙手作揖道。
「哦?」將軍一臉不可置信的過來。當她看到蹲在箱子里的張嫂時,臉上不禁出現了詫異的神情。交代屬下好生照料,不得怠慢。
張嫂看着將軍的臉,心裏也是一片詫異,特別是在將軍轉身的瞬間,這個將軍的身形與相公張木匠太相似了。
與此同時,二郎山山路上,有一支100多人的商隊拉了滿滿五十多輛車的貨物,浩浩蕩蕩的行駛着。
在轉過幾個山坳,進入二郎山深處時,突然山坡上傳來了咕咚、咕咚的石頭滾落的聲音,緊接着道路兩旁的樹林里竄出來了數百名手拿刀槍棍棒的大漢。這些人就是盤踞在二郎山這一代的盜匪,以打劫過往的商隊為生。
盜匪攔住商隊的路,也不廢話,直接就朝商隊衝殺了過來。可商隊也不是吃素的,紛紛從馬車上抽出了長刀,和盜匪打了起來。
商隊能有多少戰鬥力,盜匪頭子本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事,卻沒想到,一個照面,盜匪就被殺了200多人。
盜匪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強悍的商隊,紛紛向山上四散逃去。可商隊卻是緊追不捨,就連貨物都不要了。商隊的反常,盜匪頭子瞬間就明白了,這哪裡是商隊,分明是來剿滅他們的官軍。
往常官軍也不是沒來二郎山剿匪,只是二郎山綿延數百里,山高林密,幾千官軍在山裡轉了一個多月,連他們的影子都沒碰到,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官軍這次竟然扮作商隊而來。盜匪頭子趕緊召集四散而逃的隊伍,且戰且推,朝二郎山深處退去。
這伙盜匪在二郎山盤踞幾十年,歷經幾任寨主經營,又怎能沒些手段。只要退到一線天,這些扮做商隊的官軍就猶如待宰的羔羊,一點浪花都翻不起來。
可盜匪不知道的是,早已經有另一股官軍已經從懸崖下攀登而上,不聲不響的拔掉了他們在野雞嶺的山寨,目前正在從背面攻擊一線天,一線天上的萬箭穿心也基本被官軍破壞殆盡了。
果不其然,當盜匪逃到一線天時,一線天上冷冰冰的箭矢不斷的奪走了他們的生命。他們才明白,匪巢已經被官軍所破。
李家莊李員外家,被官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的如同鐵桶一般,一隻蒼蠅也難飛的出去。李員外及其一家老小全部跪伏在地。至此,危害二郎山一帶幾十年的盜匪,被徹底連根拔起。
再說張嫂自從被將軍帶到了鎮遠將軍府後,就渾身不自在。在將軍府,不僅好吃好喝,還有一大堆的丫鬟婆子伺候她。這些丫鬟婆子還都稱呼她為少奶奶。
雖然張嫂不停的解釋:「她不是少奶奶,她只是將軍從山裡帶回來的。」可卻沒人信她,依然是稱呼她為少奶奶。張嬸感覺這些丫鬟婆子都有毛病。
張嫂本來想找將軍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將軍卻根本就不在府上。她打定了主意,等將軍回來,她就離開,去找相公。
在將軍府的這段時間,張嫂不是沒嘗試過偷偷離開,可每次都會被巡邏的士兵抓回來。不過好在,將軍有交代,只要她不離開將軍府,想幹什麼幹什麼,所以她倒也不那麼無聊,只是有些思念相公。
這日,張嫂正坐在屋裡胡思亂想,突然丫鬟歡呼雀躍的跑了進來,「少奶奶,少將軍回來了。」
張嫂下意識的問道:「少將軍是誰啊?」「你是少奶奶,少將軍自然是你相公啊!」丫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張嫂,一臉不解。
張嫂一臉尷尬,正準備再次解釋,她不是少奶奶。突然一個一身白袍銀甲的將軍走了進來。看着這張熟悉的臉,張嫂瞬間愣住了,心裏不禁嘀咕:「這位將軍怎麼長得那麼像自己的相公。」
正在張嫂發愣之際,這個少年將軍卻是直接走上前來,把張嫂抱在了懷裡。張嫂不停的掙扎着,企圖掙脫開少年將軍的懷抱。可張嫂就是個弱女子,哪裡能掙脫的掉。不禁流下了淚水。
少年將軍見她哭了,連忙鬆開了她,關切的問道:「小芹,你怎麼了?弄庝你了嗎?」
小芹是張嫂的芳名,只有她相公這樣喊過,別人根本不知道。小芹不禁獃滯的問道:「你是?」
我是你相公張木匠啊!少年將軍道。說著還挽起袖子給張嫂看他胳膊上的那排牙印。這排牙印,是他們新婚之夜,張嫂在她身上流下的印記。
「你何時成了少將軍了?我糊塗了。」張嫂一臉迷茫的道。
原來,張木匠是鎮遠將軍張鐵泉將軍的公子,從小就在軍中歷練。這次為了徹底剿滅二郎山盤踞的盜匪,才假裝昏迷在路邊被劉老爹撿到。
在劉家村的這幾年,他利用木匠的身份作為掩護,不停的探尋盜匪的匪巢,無意間他發現李家村的李員外和盜匪來往密切。經過多次跟蹤,才確定了匪巢。好巧不巧的,李員外又把他和其他工匠一起送到藏銀子的銀庫擴建銀庫。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又怎能放過。所以就有了二郎山盜匪的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