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被白蓮花死對頭陷害，我一通電話讓她直接輸慘了

我有一個死對頭，她有錢有顏，就是沒腦子。

總覺得自己是鳳凰，別人是山雞。

後來鳳凰褪了毛，山雞一飛衝天。

1

緊張的一個半小時終於結束。

我抹了把額頭細密的汗珠，沖向衛生間，脫掉高跟鞋，擦掉烈焰紅，紮起高馬尾，冷水撲了把臉。

手機里不斷彈出消息。

「阿瀟，有空快回消息！宋青雨又搞事情啦！」

點開微信，室友徐茹茹已經發了三四十條的信息了。

而第一條，是個校園吧鏈接。

「我校知名女生，頻繁出入各大酒店，值得細思~（戳圖有真相）」

現在居然還有人無聊到幹這種事情？

一定是作業太少，就業壓力太小，大家吃得太飽。

然而八卦的基因很誠實，我還是點了進去。

頻繁出入酒店的人，是我。

有圖有真相。

沒什麼好辯駁的。

關掉手機。

江歸舟正倚在門口等我，卸掉了領帶，領口鬆開了些，露出若隱若現的喉結，配上這稜角清晰的臉，真是人模人樣的斯文敗類相。

我控制住自己想要撲一把的衝動，咽了咽口水，將高跟鞋甩到他懷裡。

「江老師，這麼難伺候的甲方爸爸，下次不要介紹了。」

他勾着嘴巴笑，拎着高跟鞋，慵懶得在手上晃蕩。

「難伺候才找你，又要能力又要顏值，我實在想不出第二人選。」

我成功消了氣。

我是大俗人！我就愛聽誇！

看着手上鼓囊囊的信封。

嗯....雖然事兒逼了些，酬勞倒是豐厚。

這該死的金錢的香臭味啊...

出了酒店大門，我回過頭來看看，得，出入記錄又添一筆。

2

坐上車，終於有空仔細看看那條帖子。

發帖人是「煙雨青青」。

但凡你換個名字，我都能忍住不笑。

壞就算了，蠢就不對了。

帖子下的評論，一水的水軍。

「細思~」

「細思~」

「細思~」

......

細思什麼？

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對峙，躲在網絡後面像個陰溝老鼠。

沒有明說，但一直在胡說。

少有的幾個反對的聲音被沖在了下面，一看就是我那幾個室友在艱難划水。

我挺好奇，水軍這種不動腦子的兼職也不知道多少錢，能不能註冊個小號去加入？

你誣衊我，我們薅你羊毛。

不過分吧。

江歸舟見我神色變幻不停，終於忍不住了。

「發生什麼事了？」

我遞給他看。

他陰陽怪氣的。

「怪我，是我考慮不周到了。」

一本正經的樣子，惹得我忍不住捶了他一頓。

江歸舟是我在高考結束後的那個暑假期間認識的。

我英語水平不錯，老師帶着我參加了一個小型國際交流會，而我卻被現場認認真真做着同聲傳譯的江歸舟吸引了。

江歸舟是大三的學生，卻能很熟練得操控全場。

那個氣場，我一下子就陷進去了。

我喜歡這個職業。

而江歸舟欣賞我的天賦，帶着我入了行。

三年之後，我從他最棒的徒弟，變成了他最棒的搭檔兼女朋友。

但我做這份兼職並不頻繁，一個月也就兩三次，一方面精力有限，一方面賺點生活費也就夠了。

很多時候舉辦方還有自己的固定會場，並不都是設在酒店。

拍照片的人也不知道跟了多久，搜羅了我不下十張的出入酒店照片，還真是有耐性。

很有耐性得要搞死我。

但就是沒耐性查一查我到底在做什麼。

也或者腦子裡裝髒水的人，也潑不出個農夫山泉來。

3

「你可回來了，真是氣死我了，快來反擊她們。」

剛回到宿舍，徐茹茹就像嗷嗷待哺的八爪魚撲了上來。

她吵不過那群人，她委屈。

何曼舉着一個小型望遠鏡，站在陽台上，伸頭巴腦地眺望，一隻手朝我們直劃拉。

「來來來，快來看戲，宋校花開始了她的表演。」

剛剛還死死抱着我不肯撒手的徐茹茹一下竄了出去。

「哇靠，這年頭還有這麼老套的橋段。」

我順着她們觀望的方向，看見宋青雨捧着一杯咖啡，撞到了一位帥哥的西裝上。

而那位帥哥，我能想像到他皺着眉頭，看着她笨手笨腳、若即若撩得想要擦拭，心裏卻暗罵愚笨的不爽模樣。

沒辦法，剛認識江歸舟的頭三個月，我就是在這樣討嫌的目光下過來的。

沒腦子的女人，在江老師眼裡，不是人。

羞愧。

「完蛋了，宋青雨心要碎了。」

我一聲惋惜。

美人垂淚，飆走現場...

大家快來看呀~

果然，3秒鐘後，宋青雨哭着跑開了，臨走前還往江老師手上塞了些什麼。

我撥通了江歸舟的電話。

徐茹茹和何曼燃燒着熊熊的八卦之魂。

「校花給你塞什麼了？」

「作案證據。」

我有點疑惑。

「她把偷拍的那些你出入酒店的照片塞給我了。」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校花雖無腦，但校花很勇。

「那你跟她說什麼了？」

「我就是讓她離我遠點，沒腦子的人，頭太臭。」

「順便讓她把賠償的錢拿給我女朋友。」

正在為這場好戲鼓掌的徐茹茹和何曼呆住了。

多麼溫柔的語氣。

多麼戳人的刀子。

江老師低笑一聲，隔着手機都聞到了一股無處安放的魅力。

「她哭着就走了，我很過分嗎？」

我有一點同情的小火苗，但不多，滅得很快。

對江老師的行為表示了極大肯定。

「沒有沒有，下次請變本加厲。」

4

宋青雨對我的敵意來得莫名其妙，卻又堅定不移。

我們不在一個系，甚至不在一個院。

唯一的交集，是當初開學軍訓結束後，彙報表演上的引導兵之爭。

宋青雨雖是初入學校，但已有校花名氣，她做這個花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是最後，卻定下了兩個引導兵，另一個就是我。

她的風頭被瓜分了不少。

從那以後似乎就結下了梁子。

三天兩頭，總要搞點事情跟我爭個高下。

三年過去了，還是樂此不疲。

她的心胸要是能跟她的硅膠胸一樣大就好了。

要不是知道她跟我不對付，我真想懷疑她對我這過度關注的目的了。

「程瀟同學，已經忍了宋青雨三年了，我們是不是該在她走上社會之前，教她點做人的經驗了？」

何曼同學很不滿。

我很疑惑，難道我沒有嗎？

在你們心中，我是那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嗎？

徐茹茹和何曼紛紛雙手抱胸，微眯起一雙眼睛，凝視着我。

「你的行動在哪裡？」

「你看，這三年，我們每天腦子裡都是知識+1+1...，技能+1+1...，按咱的績點，成為保研宿舍，指日可待。宋校花呢，腦子裡都是廢水+1，+1...。」

我朝她倆看看，鼻孔還是瞪得老大。

「調動你們的想像力~~~我們的對頭越來越廢，而我們卻在偷偷進步，這還不夠爽嗎？」

怎麼樣？

快誇我呀~

「嘁～」

她倆表示沒有get到，徒留下一個鄙視的眼刀。

。。。噢。

行吧。

那換個話題。

「晚上請你們吃飯？姐姐今天賺了小錢錢了。」

我看着她們在我面前滿血復活了。

「阿羽呢？回來怎麼沒見她？」

「找個安靜地方黑帖子去了。」

嗚嗚，感動！

高大神一如既往的人狠話不多。

不愧是我膜拜的計算機系大神。

等高羽回到宿舍的時候，煙雨青青連號帶帖早沒了蹤影。

哈！

今天！必須吃頓大的！！貴的！！

5

我看着在酒店餐廳門口狹路相逢的宋青雨。

要不說我倆有孽緣呢。

她剛剛從一輛相當騷氣的跑車上下來，臉上的淚還沒幹，瞧見我的一瞬間，立馬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變態又離譜。

沒必要，真沒必要。

「來這兒吃飯呀？這裡消費一次，你得去多少趟酒店才能賺回來啊，還是去學校後山的大排檔吧。一群山溝溝里的土雞。」

她昂着頭的樣子，真是讓人忍不住往鼻孔里塞上兩根蔥。

旁邊摟着她的那個早禿的小胖子朝我們看看。

「喲，我們家寶貝同學呀，一起唄！」

盯過來的眼神似乎要在我身上戳個洞出來。

我一陣哆嗦。

果然是王八配綠豆。

互相來禍禍。

徐茹茹抬着頭，假裝看天，一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漫不經心得嘀咕。

「是比不得有些人，換一次男人來一次。」

我看着宋青雨臉上的笑容垮掉了。

一雙帶着五彩斑斕長指甲的手就要揮舞過來。

「是美女，就保持優雅！」

我大喝一聲。

企圖拉回她的理智，維護形象。

宋青雨總算不負我望，回過神來。

鼻孔噴了一口氣，拉着那雙色眯眯的眼睛就沒睜開過的小胖子走掉了。

被宋青雨這麼一鬧，原來的好心情真是有點破壞了。

「還吃不吃？」

「吃！為啥不吃！」

我揮揮手，拉着她們趕緊進來。

也不是一兩天了，氣到自己才是真吃虧。

美食的治癒作用不是吹出來的。

如果不是宋青雨又開始搞事情，大概又是風平浪靜過去了。

畢竟跟無腦的蒼蠅，沒法計較。

但我們的校花，真的是精力無限。

6

高羽把手機遞到我面前。

這次，又冒出來一個青青煙雨。

新帖。

「揭秘我校某女生頻繁YJ背後的真實原因：缺錢又缺愛。」

裏面附着我當初入學登記的信息。

父親一欄空白。母親自由職業。單親家庭。

姓名雖然打了碼，但結合之前的帖子，明指暗示的，都知道是誰。

帖子對「當事人」被母親獨自拉扯長大的辛酸經歷表達了深切的同情。

同時殷切的希望，「當事人」能夠改過自新，腳踏實地的生活，不要再做此類抹黑學校的事情。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吹起妖風很得勁兒吧。

下面附和的人很多，已經不是上個帖子的水軍場面。

我平靜地看完帖子。

抬起頭。

真的是有點討嫌了呢。

或許退讓不是最好的方式，進攻才是最有效的途經。

何曼低聲說了一句。

「阿瀟，我們相信你做的兼職是正常的，也很厲害，但我們不知道你家庭條件不太好，要不我們今天飯錢AA吧。」

另外兩個人直點頭附和。

我看看她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卻也很感動，宿舍裏面除了何曼家庭條件好些，其他人都不是隨隨便便一頓飯能捨得花出一千塊錢的。

我拿過手機，瀏覽器搜索了一下我媽的名字。

「吶，這就是我媽。我三歲那會兒，我爸媽就離婚了，我沒怎麼見過我爸。但我媽拉扯我長大的過程，並沒有她們說得那麼辛酸。」

畢竟我是被七八個保姆拉扯大的。

何曼接過手機，眼珠越瞪越大。

「媽媽呀，你媽是那個佳夢集團的董事長！」

「哪個佳夢？那個到處都有的佳夢廣場？」

我不置可否。

算是旗下的一個產業吧。

「所以，放心吃吧。」

宋青雨，放心干吧。

比砸錢，也砸得起的。

一個愛叮人的蒼蠅，我原本不想多做計較。

但總是亂飛，到處噴屍米，就實在噁心了。

「阿羽，這次就別刪帖了，讓輿論飛一會兒吧。」

7

宋青雨這次的帖子，很快得發酵了。

上個課，盯着我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人越來越多。

那個大一剛入學時候騙過我三個月感情的富二代前男友庄尚天都跑到我跟前來，讓我別裝純了，出去陪他住一晚。

被白蓮花死對頭陷害，我一通電話讓她直接輸慘了

我當著他的面撥了110。

警察叔叔，有人x騷擾。

賺足了關注度，就該收網了。

幸虧江老師每次活動都給我360º無死角地拍上許多照片。

我挑選了幾張相當有代表性，看着既專業又顯得人畜無害的小白兔照。

附上了一些公開活動的工作人員名單截圖。

然後，字字泣血地寫下了一篇帖子，《一場飛來橫禍之後的無奈自白》。

「我不知道，一個人的默默努力，為什麼會被扣上這樣的髒水？

而這場惡意之源，居然來自我們的身邊，來自我受過高等教育的同學。

ta或許昨日白天還在朝我微笑，晚上卻默默地為我設計了一個陷阱；ta或許平日里羞澀不言，此刻卻披上了一個馬甲，利用了無數同學的善意化作了一把傷人的毒劍。

從前我一笑置之，結果換來的不是退讓與懺悔，而是變本加厲的傷害與自以為是的操縱與愚弄。

親愛的同學們呀，這，不可怕嗎？」

戛然而止，發揮想像吧。

打敗綠茶的最有效的方式，是成為更綠的茶。

徐茹茹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要不是看着你現在咧到耳根的嘴巴，我真不敢相信，你是這麼無辜的一朵白蓮花。」

我朝她拱拱手。

「謬讚謬讚。」

輿論很快發生了反轉。

畢竟宋青雨的帖子全是猜測，我的都是實打實的證據。

甚至收穫了一大批的粉絲。

「同樣是美女，有腦子的就是不一樣。」

「學姐認真工作的樣子好撩~」

「外院的我好像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姐妹有男朋友了嗎?有的話交個女朋友吧~」

「原來的發帖人是誰，看名字都能猜出來了吧。有沒有人扒一扒，扯下這塊欲蓋彌彰的遮羞布。」

.......

不到三分鐘，「青青煙雨」的賬號便註銷了。

就這點本事?

一個念假經的和尚，也敢給閻王爺算生死。

8

意外之喜，是居然真的有人扒了宋青雨。

連他爸媽各自出過軌的事情都翻出來了。

為熱心的朝陽群眾分眾點贊。

宋青雨家庭條件還行，在當地，也算是個有千萬身家的小中產家庭。

人長得確實不錯。

從小到大，一路驕矜慣了。

交男朋友只交開得起百萬跑車的，保持着半年一換或者半年被換的頻率。

連學分績點都掛出來了，每科都保持低空飄過。

還挺意外的。

宋青雨和高羽其實都是計算機系的，課程並不容易，她這樣一門心思釣凱子，居然還沒掛過科。

也是有點天賦在身上的。

高羽呵呵一聲。

「學了三年，連HelloWorld都寫不出來，說她憑本事不掛科，你信嗎？」

我們相互一愣，自覺端好小板凳。

田裡有猹，猹在找瓜。

「你們也知道，咱們學校好多導員，都是研究生剛畢業的單身小年輕。」

「咱們院，又是漢子多，就算是女生，也沒有這麼林黛玉的，被宋青雨這樣的，撒撒嬌、飄飄淚，哪裡招架得住。在任課老師面前一個勁兒的幫着說好話求情，平時分都是給足了的，考試的時候，也是能放水放水。」

「咱們系還有個宋青雨的舔狗，雖然沒錢，但是成績不錯，平時各種實驗課、編程比賽，將她照顧得好着呢。所以啥都不會的宋青雨，身上還有個省大學生編程大賽團隊賽銅獎，你敢信？」

嘖嘖嘖，真是想不到，宋青雨還真是靠臉吃上飯了。

但這種事情也就吐吐槽，表達表達鄙視也就過去了。

坑爹的是，宋青雨居然去爭保研名額了。

腦子沒有，膽子太多。

好死不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報復，居然想擠掉高羽。

9

高羽的績點在4.3，除了一些偏文科的課程往下拉了分，其他各門都是接近滿分水平。

各種比賽更是拿獎拿到手軟。

這樣的水平，推免一個985的王牌計算機專業，也是值得一衝的。

她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

打算用她那剛巧及格的分數來擠高羽。

高羽的老家在貴州的一個偏山裡，她的小學是真真正正翻山越嶺地上的。

到了中學才憑藉理科天賦，得到老師欣賞，給予她扶持幫助，說服了她重男輕女的父母，跳出了那個貧窮的大山，考上了我們這所211。

是無比艱辛，從不敢行差踏錯的努力的一生。

而導員給她的理由，居然是，按照她的水平，也可以找一個互聯網大廠，早點就業，分擔家庭壓力。

不必執着於研究生。

但這個選擇，也該高羽來做。

而不是由他們勾結着下出這個定論。

我拉上高羽。

「走，去跟導員說清楚，我們不讓。憑你的水平，以後做項目、拿國獎，怎麼就沒錢讀了。」

高羽卻有點喪氣。

「你知道嗎？好像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想要的東西那麼努力得去爭取，最後也不一定是我的。可是有的人，好像就輕飄飄的，天生得老天照顧......」

我看看徐茹茹、何曼，她們朝我堅定地點點頭。

「一起去！」

「老天不照顧，我們來照顧！」

「對，不給你名額，我們就都不保研了！」

高羽終於從消沉中昂起了頭。

「遇到你們，是我這輩子第二幸運的事。」

我們握着她的手。

「知道知道，第一幸運是遇到支持你讀大學的老師。」

高羽終於笑了起來，答應我們要去找導員搏一搏，辯一辯。

「不過大家不能為了我的事，說不保研。這樣還不叫宋青雨樂死，怎樣幫我打他們的臉？」

高羽的語氣中，還是透着些心虛，她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我輕輕拍拍她。

「放心吧。」

心下暗暗下定了決心。

實在不行，我就去找那個人吧。

我是為他來的，卻近鄉情怯，從未找過他。

那麼這次，就當也是給我自己的機會吧。

10

輔導員看到我們氣勢洶洶得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眼中很明顯地閃過一絲惶恐與不安。

不知道是對高羽心存愧疚還是怕事情鬧大心有畏懼。

有點良心也不多。

欺軟怕硬大概是真的。

不過看看我們就四個女生，很快又正了正神色，擺起了譜兒。

「高羽，你帶了幾個同學來什麼意思？」

高羽站了出來。

「趙導，我來是想說，我考慮好了，我要讀研。」

「讀就讀唄！好好考。」

這位趙導還在打太極。

我耐着性子提醒。

「趙導，高羽是專業前三，肯定能保研的。」

他沒有理我，盯着高羽。

「高羽啊，系裡已經研究決定了，打算把這個名額給更適合的人。

你專業能力是不錯，但是系裡院里活動啊，從來都不積极參加，性格又孤僻，這英語六級，也是考了兩次才通過，你想去更好的學校，走推免，這以後的流程還多着呢，實在不適合你這樣木木的性子。

而且你的家庭條件，你也知道的，就業這條路，更適合你。如果實在要讀研，考試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人。

「那她就是不讓，就是要保研呢？」

「系裡已經決定了，各自留點面子。如果非要鬧大了，對你沒什麼好處！」

這是撕破臉了呀。

「不知道，是怎樣的沒有好處？」

我倒是要問個究竟。

他冷哼一聲。

「你配合，學校就配合。你要找事，學校大不了少你個學生，沒什麼損失！」

呵呵，真是好笑。

「趙導，你能代表學校嗎？你這樣說話，是你能做得了學校的主嗎？要不然，把校長喊過來聽一聽？他要是點頭，我們就認！」

他顯然沒料到，他的威脅沒有嚇住我們，反而讓自己下不來台。

他怎麼可能真讓校長聽到這番言論。

臉上瞬時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是不是臊得慌。

正尷尬着，宋青雨剛好拎着一個袋子，扭得跟水蛇似的走進來了。

「趙導，怎麼了？」

「宋同學，你先走吧！我和高羽同學有點事要處理。」

趙導員還在有意維護，不想牽扯宋青雨。

宋青羽一向沒腦子，這一時半會兒的也長不出來。

果然，開始出口驚人。

「是保研的事吧！高羽，你把名額空出來，開個價，我給你錢！」

她這話一出，不用我們，趙姓導員的目光，要是是把槍，她已經被掃得跟個篩子似的。

「滾出去！」

渾身發抖的趙導員，真的很生氣。

我看看還在錄著的錄音，沒想到啊沒想到，最大的幫手竟是敵人自己。

這智商，真不知道怎麼高考考上來的。

11

宋青雨什麼時候被這樣甩臉子罵過。

滿臉的憤恨之色。

屁股一扭，準備走人。

何曼眼疾手快攔住了門。

「既然當事人都到場了，那就好好掰頭掰頭吧！」

趙導員當然意識到了，我們這一個個的，都是刺兒頭，不是他想拿捏就拿捏的。

更何況，現在還有個豬隊友在場。

立馬轉換了套路。

「我待會兒有會。沒法跟你們扯。高羽，你要是不服，也別自己出面了，讓你爸媽過來。」

他當然知道高羽爸媽一輩子沒出過大山，喊他們來，還不是「都聽老師的」，巴不得拎着高羽趕緊開始工作賺錢。

高羽沒有說話，但很顯然泄了氣。

我也不打算在這邊糾纏下去了。

「茹茹，去外面抓幾個熱心同學過來，最好有計算機系的。」

徐茹茹效率很高，用十份全家桶，換來了十個熱心同學。

裏面有三個是高羽他們學院的。

「三位同學好，今天來是想請做個小調研。不知道你們對高羽和宋青羽同學是什麼印象？」

三個平頭男孩子瞬間嘰嘰喳喳起來。

「高羽，當然是我們院的寶貝，高大神啊！」

「技術頂呱呱！」

「求大神罩我們，求大神保佑我們逢考必過！」

其中一個還朝着高羽十分虔誠得拜了拜。

那宋青羽呢？

三個人相互望了望，不約而同。

「本院花瓶！」

「那現在有個保研名額，該選高羽還是宋青雨？」

我繼續發問。

「這還要考慮，是個有腦子的都知道怎麼選吧！」

那個朝着高羽拜的男生，還盯着趙導。

「趙導，你不會還在猶豫怎麼選吧？」

趙導臉色發綠。

旁邊一排吃瓜人掩着嘴笑。

「而且就算高神放棄，輪死了也輪不到宋青雨吧！」

宋青雨指甲掐得發白，卻說不出什麼可以反駁的。

只大聲叫囂着。

「你們這群土鱉懂什麼！得罪了我有你們好果子吃！我乾爸可是咱們院副院長！」

呵！你這樣說話，我就很興奮了。

12

宋青雨這張嘴實在太快了！

饒是趙導騰得一下跳起來，一巴掌像一股風一樣的甩出去，也沒能攔住宋青雨。

我們四個人面面相覷。

「哇哦～」

旁邊的觀眾竊竊私語。

「大新聞啊～」

幾個調皮的男生火上澆油得調笑。

「不得了，知道得太多要被滅口了！」

「剩下的同學，都是和高羽和宋青雨不太熟的。本來我想問問他們對高羽和宋青雨的印象，現在也沒必要問了。」

我笑得一臉無害。

「趙導還是趕緊和某位副院長聯繫下吧，這次大概真的得開個大會了。」

趙導員坐在那兒半天沒有說話。

看得出來，心情很差。

我們四個人手挽着手離開了。

「阿瀟，你太厲害了。我其實是有點怕的。」

徐茹茹拍着心口。

「是啊，我都打算做好退學的準備了。結果你又把場子找回來了。」

高羽也有點發軟。

「那是，大場面還是見過的。再說，理在我們這邊，場子就在我們這邊，不怕。」

我安慰着她們。

「不過，接下來還不知道怎麼發展呢。」

何曼走着走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現在get到了。宋青雨的腦子裡，就是廢水+1+1+1……」

哈哈哈哈哈。

有腦走遍天下，無腦寸步難行。

我找高羽要了趙導員的聯繫方式，將錄音文件悄悄發給了他。

「這個錄音我的室友們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訴她們。接下來學校怎麼打算，需要溝通，找我就行。」

三天後，趙導員單獨聯繫了我。

高羽的保研名額保住了，我當著他的面刪掉了錄音文件。

「沒有備份？」

「行的端坐的直。」

「好。」

「不過，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13

趙導員今天不似卻那日的趾高氣昂。

「我其實挺佩服你們的。有想法，敢爭取！其實，當年我也本來應該保研……」

我詫異得望着他。

他搖了搖頭，又不打算詳說了。

「我不是個坦蕩人，所以也沒人這麼為我豁得出去。有因就有果。」

「那趙導你從今往後，可以做個坦蕩人。」

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揮揮手讓我走了。

關於宋青雨乾爹的說法，反正也被想辦法壓了下去。

宋青雨還是那個宋青雨。

跋扈又無腦。

一次次的事件，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反而持之以恆，以她幾乎為負的智商，鬧出些幺蛾子。

我們會接到莫名其妙的騷擾電話，會收到奇奇怪怪的快遞，會被宿管阿姨三天兩頭的以收到匿名舉報信的理由查寢。

果然，蒼蠅還是應該拍死在糞坑裡。

才能一了百了。

我只好打電話給尤女士。

「媽，打錢。」

我能想得到尤女士的嗤笑。

「不是高考都故意考爛了去找你爸了嗎？怎麼不投靠他去啊？」

「他沒錢。」

我把手機拿遠了一點。

果然電話里傳來一聲咆哮。

「沒錢想起老娘來了！不是上大學不找老娘拿一分錢的嗎？骨氣呢？」

「媽媽，有人笑話我沒錢，是土鱉。」

我一邊刷着劇，一邊裝模作樣的抽泣。

尤女士掛了電話。

轉來了兩千萬，留言，先用着。

還有一張她飛過來的機票截圖。

完蛋了......

玩兒過了.....

尤女士來得很快。

開着一輛宋青雨的歷任男朋友們都沒開過的一輛十分騷氣的跑車。

14

「媽媽，這不符合你的身份。」

「要你管，上車！哪裡人多，去兜一圈！」

「得嘞。」

果然，我媽這浮誇的操作引起了一陣轟動。

學校公眾號甚至當天發文，斥責了這種盲目追求物質的風氣。

宋青雨開始到處打聽，是誰的車。

最後發現是一位女士，無比失望。

而我媽，帶着我，開着跑車，三天在她面前出現了不下十次。

她的臉色一次比一次像青菜。

最後我都看不下去了。

「媽，夠了吧！你不忙嗎？」

「什麼玩意兒敢說我閨女！媽都打聽明白了，她家都快破產了，就指望着她騎上個金蟾蜍騰飛呢！就你們學校有個副教授，跟她媽有一腿，她還上趕着去分一杯羹，真是相親相愛變態一家人。」

這這這………

這麼刺激？

「也不知道你爸怎麼管的，搜羅的這些老鼠屎，好好一個大學，跟煨了烏骨雞湯似的。百無一用是書生，就說的他這種人！」

額，我無話可說。

畢竟我也想吐槽。

「你還沒見過你爸？」

「見過……大活動上遠遠見過……」

「慫的，哪裡像我閨女！」

我媽掏出了手機。

我攔不住。

「你閨女在你們學校上了三年了，你知不知道？還想認就趕緊死過來！」

我弱弱地拉她衣袖。

「媽，你溫柔一點。」

「我又不可能跟他搞對象，我溫柔了幹嘛？」

額，好吧，這話也沒錯。

但你給我點面子。

算了，我在你這裡，沒啥面子。

你愛咋咋地吧。

「你不是偷偷談了男朋友嗎？拉出來遛遛唄！」

我氣得炸毛。

「你調查我！」

「拉倒吧，在你身上費這勁兒！你是我生的，屁股一撅，要放個啥味兒的屁我都知道！」

給我點面子。

這話我都說倦了。

……

我媽是在完成四方會師後離開S市的，她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留下了那輛跑車。

我問江老師要不要開，可以招蜂引蝶。

他抱着他那輛牧馬人表示絕不背叛。

很顯然，他已經被尤女士同化了。

我翻翻白眼，只能找個地方安頓它。

什麼叫揮金如土，這就是啊！

15

學校里開始了一輪一輪的招聘宣講會，不過我們宿舍四個人都成功保研了。

日子忽然沒那麼忙碌了。

於是打算也去招聘現場體驗體驗。

然後就遇上了好久不見的宋青雨。

她交了新男友，還是我的老熟人，庄尚天。

「最近怎麼都沒見你開跑車了？租約到期啦？」

她一如既往地得意洋洋。

「我男朋友跟我說了，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都背着他撿塑料瓶維持消費。」

我皺着眉，不知道他們在演什麼戲。

庄尚天，那個我年幼無知初出茅廬遇上的愛情渣滓，斜着嘴巴。

「當初差點被你騙了，還好看到你在垃圾桶里翻廢塑料瓶。」

「就你這樣的，還開跑車？」

「要我說啊，做人還是得務實一點，何必打腫了臉充胖子。」

他倆一唱一和。

我終於想起來，也意識到了庄尚天和我分手的理由。

入學三四個月的時候，我媽還沒跟我消氣。

我終於從別處打聽到了我爸的手機號碼，隨手用記號筆寫在了礦泉水瓶上。

結果被庄尚天喝完扔了。

我只能去垃圾桶里翻。

難怪那天他的表情那麼奇怪......

難怪莫名其妙我就收到了分手通知。

這是老天助我呀！

我憋着嘴。

開始演戲。

「哎呀，原來你們早就發現了呀！可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啊。我在這兒祝你倆百年好合，一輩子鎖的死死的。」

宋青雨見我承認了，更加趾高氣揚，彷彿找回了她丟失許久的面子。

我也不想看什麼宣講會了。

我現在對宋青雨很感興趣。

我今天就盯着她，看她能找啥樣的工作。

校花就是校花，心氣真不小。

直奔業內最出名的一個互聯網大廠。

招聘人員看見這麼一個大美女，眼神亮了亮。

看看她的簡歷，還有編程大賽獲獎。

「同學，應聘什麼崗位？」

宋青雨見我站在她旁邊，十分驕傲。

「就開發崗位吧。」

「那你擅長什麼語言？」

宋青雨愣了愣。

「英語四級。」

16

我噗嗤一聲沒忍住。

我一個英語專業的，我也知道問的是計算機語言啊。

對面腦門光亮的招聘人搖了搖頭。

「你說說冒泡排序法吧？」

宋青雨的回答應該是聽過課的，但是相當於沒聽。

「就冒泡兒唄，誰泡兒大誰往後排。」

我看見大腦門兒做了個請離開的手勢。

宋青雨一聲冷哼。

想要挽回點臉面。

「我工作早安排好了，當真以為我看得上你們？」

大腦門懵逼了。

「這是211的學生？」

晚上我把這場小段子發上了朋友圈。

「給小伙們分享，誰比我丟臉系列，哈哈哈哈。」

不到三分鐘，收到一條評論。

是我剛認回來的爸。

或者說是本校程校長。

「是哪位同學，我查下她高考分數。」

我從善如流，我也想知道。

不久之後，聽高羽說，宋青雨被扒了。

這次是被學校官方扒的。

不知道校長突然哪天心血來潮，開始翻查起高考分數。

然後就看到了一位雞立鶴群的同學。

以搖搖晃晃考專科的成績，混入了211。

是作為特招生。

我奇怪。

「什麼特招生？藝術生？」

我想起來宋青雨當初大一迎新會上，鋼琴彈得還是不錯的。

「哪兒啊！那個之後不久，宋青雨就被人賣了，她連小星星都談不好，花重金買的人替她的！」

「難怪當初還搞個夢幻紗簾，還以為是藝術效果呢！」

額，還有這瓜？

我以前對她是沒太關注。

「那她究竟是什麼特招生？」

高羽忍不住笑了。

「殘疾人特招。」

……

這是萬萬想不到的。

我忽然想起來，以前江歸舟也說宋青雨的行為，像是殘障人士。

那會兒我還奇怪。

「哪裡殘？」

他說。

「腦殘。」

所以她走的哪一條殘疾路子？

高羽似乎憋不住了。

「原本是有人打過招呼的，好像沒計較證明的真假。不過最近校長過問了，只能現補資料。宋青雨好腿好腳的，哪裡像殘疾。最後，就搞了個腦子不好的證明……」

一陣靜默....

隨即是火山爆發般的笑聲。

我感覺寢室的屋頂快被掀飛了。

這個理由，倒是挺適合宋青雨。

宋青雨那個乾爹副院長被順藤摸瓜摸出來了，已經被停了職。

自身難保更不會保她了。

至於宋青雨，已經是大四了。

學校打算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校長現在也親自關注。

說是畢業設計不許再放水。

如果過了，就當她腦殘進來的；不過，就直接勸退。

宋青雨這次是真的沒空搞事情了。

連戀愛都斷了。

被她爸媽逼着學習。

讓她無論如何得拿到畢業證。

不然，就嫁給一個奔六十的霸道總裁當續弦。

聽說宋青雨現在一個勁兒的對着當初那個同專業的舔狗使勁發力。

然而人家已經醒悟過來了。

宋青雨現在，無比落魄。

媽媽呀，這都是什麼神仙劇情。

又是一個有生之年系列。

宋校花喜提新稱號「送笑話」。

17

畢業季，我們拍了許多照片。

宋青雨沒有參加她們專業的畢業照拍攝。

默默拉着她的拉杆箱打車走了。

她爸媽都不願意來接。

高中畢業的學歷，估計工作也不好找了。

找了也不太好做了。

至於有沒有嫁給那個比她爸年紀還大的老頭兒，我們也不知道了。

也沒興趣再打聽了。

江歸舟把我媽那個騷包的跑車改造了下，稍微低調內斂了些。

開車路過一個老熟人的時候，江歸舟停了下來。

將一個礦泉水瓶以投三分球的姿勢，扔進了垃圾桶，念叨一句。

「垃圾。」

庄尚天愣住了，臉色鐵青。

終究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江老師揚長而去，留下了一屁股噪音。

我撇過頭，微微一笑。

「幼稚。」

我要去江歸舟的學校讀研了，他也要去外交部入職了。

我還得繼續追着他的腳步。

不過，一切都是充滿希望的樣子呀！

（原標題：《山雞與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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