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有個男子名叫寧福,年近五十,為人敦厚老實。寧福曾有一個妻子,然而成親幾年後,妻子便得了急病去世。
妻子去世後,他沒有再娶,膝下又無一兒半女,就這樣,他獨自住在父親留下的一間茅草屋裡,一過就是幾十年。
寧福家中有些薄田,農忙時尚且能勉強吃飽,要是遇上歉收,自然就只有挨餓的份兒。因此農閑時,寧福會到鎮上找活兒干。
這幾日,鎮上有個富人家蓋新宅,寧福的朋友介紹他去幫工。傍晚收工後,寧福收拾東西往家的方向走。
沒走多遠,寧福便聽到一陣吵鬧聲從一家酒樓門前傳來。只見一個夥計正對一個小乞丐拳打腳踢,身後的酒樓老闆更是嘴裏叫罵著。
小乞丐大約七八歲,蜷縮在地上,用手緊緊地抱着頭。
寧福於心不忍,急忙上前阻攔道:「一個孩子而已,趕走便是,何必下此狠手?」
「我買了幾隻兔子,他將最大的那隻給我放跑了。要知道,這隻兔子可花了我四十文錢。」老闆說完,讓夥計繼續打小乞丐。
「別打了。」寧福一邊制止夥計,一邊從懷裡掏出五十文錢遞給老闆說:「我替他賠了,剩下的錢給我來倆包子。」
老闆接過錢,看了看寧福,又看了看夥計。夥計會意,停手後便進去拿了兩個包子出來。
隨後,寧福帶着小乞丐離開。沒走多遠,他在路邊停下檢查小乞丐的傷勢,所幸並不大礙。
寧福將兩個包子遞給小乞丐,小乞丐餓壞了,三兩下就將包子全部吃完。
「為何放了人家的兔子?」寧福詢問道。
「那只是母兔子,她肚子鼓鼓的,快生小兔子了。」小乞丐說完,寧福便笑道:「原來如此,不錯,我的錢沒白花。」
詢問下得知,小乞丐名叫寧天賜,父母早逝,他白天在外乞討,夜裡便在城郊的破廟過夜。
「咱倆也是本家,廟裡太冷,你可願意跟我回家?」寧福話音剛落,就看到寧天賜連連點頭。
就這樣,寧福將寧天賜帶回了家,二人以叔侄相稱。
平時,要是寧福當幫工,寧天賜總要跟去幫忙,但從被寧福趕回家。
於是,寧天賜便到山上撿柴火賣,以此貼補家用。不管寧福如何阻攔,都無濟於事,只好由着他去。
一晃眼七年過去,寧福的身體越來越差。此時的寧天賜已經十五歲,他成了一名樵夫,還時常替人搬貨賺錢。
半年後,寧福終究沒能扛過去,撒手人寰,寧天賜悲痛不已。
原本家裡就不富裕,加上給寧福看病,花光了全部積蓄,還借了錢。在寧天賜的眼中,他早就視寧福為父親,他不忍心讓自己的親人用草席包裹,埋入土中。
於是,寧天賜來到集市,在頭上插了一根草,讓人寫了塊「賣身葬父」的木牌,期盼有好心人將他買走。然而接連兩天,都無人問津。
第三天,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前來詢問。女子身後跟着一個老婦,二人跟着寧天賜回到茅草屋。
了解情況後,女子說:「我給你二十兩銀子,你將父親安葬好後,到我家負責喂三年馬,你可願意?」寧天賜聽完連聲答應。
女子讓老婦將銀子給寧天賜,說明自家住處後,便離開了。
隨後,寧天賜給寧福置辦了一口棺材,讓他入土為安。剩下的銀子,恰好夠將借的錢還上。
一切辦妥,寧天賜便按照女子所說的住處找去。
寧天賜來到賀府,才發現偌大的宅子竟只有女子和老婦兩個人。
原來,女子名叫鳳仙,是賀員外的小妾,這間宅子是賀員外特地買給她的。一年前賀員外因病去世,她遣散了其他丫環僕人,只留下一個做飯的老婦。
鳳仙有一輛馬車,為了避嫌,她只好雇一個像寧天賜這樣的少年,既能喂馬,又能趕馬車。
就這樣,寧天賜便開始在鳳仙家中喂馬。雖說是馬夫,但家中的臟活重活,他都主動包攬。
鳳仙年紀輕輕便守了寡,時常有無賴夜裡來家裡想騷擾她。寧天賜的到來,無形中也替她減少了一些麻煩。
三年後的一天,老婦家中有事回家,鳳仙親自準備了一桌酒菜,要替寧天賜過生日。
寧天賜受寵若驚,連聲拒絕,鳳仙卻說早已將他視為一家人。他想到自己只是一個夥計,東家對自己這麼好,他心裏暗想,日後一定要好好乾活。
鳳仙給寧天賜倒了酒,示意他多喝幾杯。然而幾杯下肚,寧天賜已經開始有點暈乎乎的。
這時,鳳仙又遞來一杯酒,勸寧天賜喝下最後一杯。無奈之下,他只好將這杯酒又幹了。
不一會兒,寧天賜支撐不住,迷迷糊糊倒在桌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寧天賜忽然聽到院子里「咔嚓」一聲,一下子驚醒過來,竟發現自己還在鳳仙屋裡。他連忙起身,說要去喂馬。
這時,鳳仙竟說:「剛才院子里似乎進了賊,你快去看看。」
寧天賜立即到院子查看一番,一切如常。他告訴鳳仙后,便到馬棚喂馬。
不料,他竟發現馬的韁繩斷了,而擋馬杆也移了位置。寧天賜心想,或許當真進了賊,馬受到驚嚇,因此他才聽到聲響。
想到這裡,寧天賜決定以後晚上睡覺不能睡太沉,以防再有盜賊潛進來。
第二天,做飯的老婦還沒回來,鳳仙自稱身體不舒服,讓寧天賜自己吃飯。寧天賜並未多想,只覺得她是宿醉未醒。
夜裡,寧天賜給馬添好草料,正準備回屋睡覺。忽然,他聽到鳳仙驚恐地喊他。
他急忙跑到鳳仙門外,詢問情況。鳳仙打開門後說,剛才看見窗外有個黑影閃過。
寧天賜再次查看院子,並未發現異常。這時,鳳仙說自己害怕,讓寧天賜在她屋裡休息。
寧天賜覺得不妥,說自己在門外守着,讓她安心。
「我是東家,你就得聽我的。」
寧天賜無奈,只好在鳳仙屋裡的凳子上坐下。
起初,寧天賜感覺不自在,後來不知怎的,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恍惚間,又是「咔嚓」一聲,讓寧天賜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猛然睜開眼,卻見鳳仙臉色蒼白,又讓他趕緊去院子查看。
寧天賜猛然起身,卻感覺身子輕飄飄的,雙腿無力。他依靠着牆壁,硬撐着開門出去。誰知轉了一圈,仍舊沒有任何發現。
再看馬棚里的馬,如前一晚一樣,似乎受到了驚嚇。寧天賜猜想,盜賊肯定剛剛來過。
於是,他對鳳仙說:「明晚我來守夜,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既然如此,白天你便好好休息。」鳳仙點點頭說。
天亮後,寧天賜很快就將該乾的活兒幹完,下午便躺在床上睡覺。
當夜,寧天賜躺在馬棚里,仔細聽着院子的動靜,時不時出去巡查一圈。然而,一夜無事。
就這樣,寧天賜在馬棚守了兩天。第三天夜裡,寧天賜巡查一圈後回到馬棚,正準備睡下,卻聽見鳳仙在屋裡大喊。
老婦雖然前兩天回來了,但今夜又回家去了。寧天賜只好趕到鳳仙門前,聽到她說窗外的黑影又出現了。
無奈之下,寧天賜只好再次守在鳳仙屋裡,這一次他又很快睡著了。
沒過多久,院子里再次傳來「咔嚓」聲,寧天賜驚醒後衝到院子里,仔細巡查後仍舊毫無發現。
不料,待他回到鳳仙屋裡,卻見她口吐白沫,已經沒了呼吸。
寧天賜驚慌失措,整間宅子只有他和鳳仙,他要怎麼自證清白?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報官,官府或許能查明真相。
官府接到報案,很快便開始調查。然而,大半個月過去,官府卻一無所獲。
縣官認為,寧天賜無法證明與鳳仙的死無關,便將他暫扣在大牢里。寧天賜心亂如麻,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又過了一個月,案件仍舊毫無進展。所幸鳳仙並無其他親人,無人上訴。見狀,官府對寧天賜說,只要有人替他交保金,他便可以離開大牢。
然而,寧天賜孤身一人,並不可能有相識的人來保他出去。想到這裡,他不禁傷心起來。
第二天一早,獄卒打開牢房門喊:「寧天賜,有人來保你出去了。」
寧天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見獄卒再次催促他,他才相信真的有人來保他了。
寧天賜疑惑地跟着獄卒出到大牢外,只見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笑臉盈盈地朝他招手。
寧天賜端詳了女子一番,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正要開口詢問,只聽見女子說:「此處說話不方便,咱們先回家吧。」
就這樣,寧天賜帶着女子回到自己的茅草屋,隨即說:「雖然我並不認識你,但無論如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請受我一拜。」
眼看着寧天賜就要跪謝女子,卻被女子攔下說:「難道你覺得,給我磕個頭就算報答我救你的恩情了?若是這樣,應當是我向你跪謝才是。」
原來,女子名叫清寧,是多年前寧天賜放走的那隻母野兔。而鳳仙是一隻狐妖,為了修鍊成精,她不斷吸取成年男子的精血,賀員外正是被她害死的。
後來,鳳仙在集市遇到寧天賜,便將他帶到家中,打算他成年後,吸食他的精血。
不料,鳳仙的計劃三番五次被清寧打亂。鳳仙得不到及時的精血補給,耗盡了心力,加上被清寧強行阻止,最終心力交瘁而死。
得知真相的寧天賜,再次要跪謝清寧的救命之恩。清寧卻仍舊阻止道:「多謝你當年將我放走,要不然我早已成了酒樓的一道菜。你的恩情我已報答,如今我要走了,你的良緣很快便會在山中出現。」清寧說完,告辭離開。
寧天賜並未將清寧的話放在心上,逃過一劫,他只想踏踏實實地生活。
一個月後的一天,寧天賜像往常一樣到山上砍柴。走到山腰,他看到一個女子正在哭泣。他思慮片刻後,上前詢問。
女子名叫秦蘭,與丫環外出踏青,不慎走散迷路。見狀,寧天賜安慰秦蘭,讓她不必擔心,並按照秦蘭所說的地址,將她送回家。
沒想到,秦蘭的父親是當地一個有名的布商,她是家中獨女。秦父本打算設宴感謝寧天賜,卻被寧天賜婉拒。
此後的一段時間,秦蘭天天往寧天賜的茅草屋跑,總說要報答他,趕都趕不走。秦父明白女兒的心思,見寧天賜人品極佳,便將他招為上門女婿。
成親後,寧天賜和秦蘭恩愛有加,對父母也很孝順,從此過着幸福安穩的生活。
改編自《民間故事》。關注@心言笑語 一起聽故事,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