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紀實：晚奶奶一句話，竟害了叔叔的一生

文：汪小甲 圖：來自網絡

與我父親同父異母的叔叔，解放前參加革命，新中國成立後，即在鄉里任職。他有點文化，也很聰明，當時雖然只是一般幹部，但卻受到縣領導的另眼相看，大有被提拔重用的趨勢。

然而，因為我晚奶奶，也就是叔叔的親娘一句話，黨內反右時被首批打成了右派，免職後被遣送到某農場勞動改造，受苦受累多年，年紀輕輕的就被折磨得像個小老頭，一天到晚叼着旱煙袋消愁解悶，苦不堪言。

那麼，晚奶奶說了一句什麼話，竟讓他遭此厄運呢？這事說來話長了。

我曾經在自留地平台發文寫過我爺爺的婚姻。我親奶奶病逝大約一年之後吧，經媒人介紹，我晚奶奶被一台花轎抬進了門。

誰知當我爺爺興高采烈地去掀新娘子紅蓋頭時，晚奶奶寬大的臉上儘是天上星星似的麻點，嚇得我爺爺奪門而出，（當時不興見面相親的，完全是媒妁之言）躲在外面傷心地哭了起來。

命運既然如此，爺爺就只有違心地和滿臉麻子的新娘在一起湊合過日子了。

由於心情不高興，我爺爺再次成家後，整日里悶悶不樂，抑鬱寡歡，在村裡便慢慢染上了賭博習性，並且贏得少，輸得多，沒錢還賭賬，就陸陸續續地把家裡十幾畝好地賣了還賬，等到土改時，剩下的土地基本上沒有多少了，於是就被划上了貧農成分。

土改前夕突擊賣地這事，很容易被人懷疑這裏面有什麼貓膩，於是就有人把這事反映到縣裡，縣裡很快派人前來調查事實的真相。

也許是晚奶奶不知道是來調查她兒子問題的，當問到她你們家為什麼在土改前賣那麼多土地時，為了炫耀兒子有能耐，雖然社會上風言風語都在議論，馬上要土改了，面對陌生人，她還是脫口而出說，俺兒不是在鄉里當幹部嗎，聽他說的。是他和我說馬上要土改劃成分了的。

前來調查的兩人如獲至寶，回到縣裡一五一十作了彙報。當時我叔叔很快被組織上約談，說他泄露了國家秘密，沒有黨性原則等等。叔叔無論怎麼申辯都不行，先是給了降職和留黨察看的處分，後來舊賬新算，又被打成了右派。

右派平反後，叔叔先後被安置在不同地域的鄉鎮重新任職，但無論到哪裡，都是有職無權的副職，一位解放前就參加革命，四處奔波，出生入死的老幹部，一直到離休前，還都是副科級。要不是我晩奶奶無意中的一句話，他的人生命運無疑不會如此尷尬和曲折的。

如今，晚奶奶早已去世了。叔叔也已經九十多歲高齡，在女兒家和嬸子一起，共享天倫之樂，同度幸福晚年。

前幾年他頭腦還不糊塗的時候，我和他聊家常，只要談及晚奶奶早年如何擠兌我們苦娘仨這個話題，叔叔都會長嘆一聲說，哎呀，她就是一個不填和人的人，我要不是她從中攪和，這一輩子也不會這麼窩囊、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