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倒霉的李員外

看見劉縣令氣沖沖地對那些商戶喊叫，那秀才家丁便站了出來：「小人是趙元朗趙老爺家的家丁，名叫趙大丁，這次是我們趙家召集了這些商戶，為的就是向大人討個說法，這李家的私田我們可都是花了真金白銀給買了下來的，憑什麼他李員外收了銀子，就憑您那一句不作數，我們就得吃下這啞巴虧？」

那李員外氣急：「我什麼時候收了你們的銀子？而且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要賣田？我自己還沒地方說理去呢，你們這些蠢才被人矇騙，反倒賴我頭上來了？」

那秀才家丁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旁邊一人的田契說道：「姓李的，別以為你有縣老爺做靠山我們就怕你，各位走過路過的都來瞧一瞧，這田契上面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出了他李家私田的朝向和大小，上面還有他李大員外的私印以及縣衙的官印，也就是說這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田契。」

「可是各位看吶，現在他們居然還敢當著眾人的面不承認，他們這是要逼我們去上告知府衙門啊！」

「就是，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那劉縣令朝着那自稱趙家家丁的人望去，見他如此囂張頓時氣血上涌，不過他又不敢太過得罪這些商戶，畢竟今後青州城還是需要這些人的。

不過他畢竟收了李員外不少好處，如今也只能打哈哈道：「請大家稍安勿躁，這田契不是我們不認，而是此事過於蹊蹺，何況賣田一事本官和李員外真的是毫不知情，待查明了事情真相，自然會給在場的各位一個交待，大家不如先就此散去，待有了結果會另行通知各位。」

不料這劉縣令話還沒說到一半，那臉矇著黑布的家丁又嗆到：「瞧瞧，大家都看到了，他想打馬虎眼將此事矇混過關，想讓我們白白孝敬銀子，這如意算盤打得比我們做生意的還好哇！他們想賴賬，各位覺得我們能不能放過他們？」

「不能！不能！不能！..」那些商戶喊的震耳欲聾。

眼看着人越來越多，事情越鬧越大，那劉縣令也是冷汗直流，畢竟這事情如果鬧大了發生暴動，說不定會驚動京城，到時候就算是背後的巡撫大人也保不住他。就在此時，透明人黃師爺湊了過來，說道：「大人，卑職有一計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哦？說來聽聽？」

「其實這事也不難，那些人手裡的田契既然有縣衙的官印，那麼我們縣衙里肯定還會有留檔的田契，當然，李員外家自然也會有一份，畢竟他可是賣主，問題是我們縣衙里根本不可能存在那留檔的田契，不知大人可明白卑職的意思？」

那劉縣令鬍子翹了翹：「…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那手裡的田契就是唯一的一份，若是李家和縣衙都沒有留檔，就可以將偽造田契的由頭扣到他們頭上，我們就可以毫髮無損了對吧？」

那黃師爺滿臉得意的鞠了一躬：「大人高明。」

看到那劉縣令滿臉喜色，李員外也鬆了口氣，知道這位大人是想到了個妙計，於是也振了振精神。

此時台階下的商戶們還在對這個劉縣令指指點點，那秀才家丁瞧見了劉縣令和黃師爺嚼了耳根，便也抱手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只見那劉縣令道：

「你們這些蠻不講理的刁民，手上的田契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卻敢來縣衙面前興師問罪，我實話告訴你們，你們手上的田契就是賊人仿照的，即便那上面有我縣衙官印，那也做不得真！」

「聽着！按照我們大乾朝治下的地制規約，凡售賣田地者，其契一式為三，既買主一式，賣主一式，官府歸檔一式，你們的田契雖有官印，但本官和李員外身為官府及賣主，卻未曾見過此契，更別說持有。所以你們手裡的田契便是偽造的無疑！奉勸你們速速散去，不然休怪本官以擾亂縣衙秩序將你們治罪！」

話一說完，下面的商戶面面相覷，時不時地還拿起自己的田契一看再看，這時那秀才家丁笑了笑，大聲說道：「在場的各位不要被騙了！若只憑劉大人一句「未曾見過此契」就想讓我們乖乖放棄，那也只能說劉大人也太瞧不起我們諸位了，因為大人即便是見過卻也說未曾見過，卻不能拿出真憑實據，這實在是難以服眾啊.. 在場的諸位，小的是否說的在理！」

「在理！在理！在理！..」 那些商戶附和道。

劉大人氣急，正想衝過去抓住那家丁的衣領，卻被黃師爺攔到：「大人萬不可與此等小人一般見識，他們不就是要證據嗎？ 咱只要拿出來便可。」

劉縣令一臉疑惑：「哦？此話怎講？」

「依卑職愚見，不如讓他們自己去李家和縣衙里搜尋，反正他們也找不到。而且若是不給他們個交待，待事態擴大，恐怕大人您也難以全身而退啊。」

「你的建議倒是可行，不過本官就怕那偽造田契的賊人從中作梗，讓田契無中生有啊..」

「大人只需安排人手跟着，在他們搜尋的時候全程盯緊嘍，諒他們也不敢頂風作案。」

只見那劉縣令又轉頭跟李員外說了剛才黃師爺的計策，只見那兩人露出奸笑，隨後劉縣令轉身便朝着那些商戶道：「你們這些刁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好！本官就給你們個交待，本官特許你們派兩隊人手，一隊負責搜尋縣衙，一隊負責搜尋李家，若是找不到留檔田契，本官便依法將你們收監治罪！」

那秀才家丁笑了笑：「既如此，便承了劉大人的美意」

只見劉縣令和商戶這邊各抽調人手組在一起分成兩隊，朝着李家和縣衙搜尋而去。不到半個時辰，縣衙西廂便有商戶大喊：「哎，諸位，我找到了，這縣衙留檔的田契我找到啦，都過來看一看！」

聽到叫喊聲，劉縣令頓時一驚，匆忙趕到縣衙的西廂房並大喊道：「什麼？為何縣衙里會有此物？」

剛到西廂，便看見那些商戶拿着縣衙留檔的田契跟自己手中的一一比對，「對，沒錯，留檔的田契上這簽名的確是我的簽名，我的字我認識？」 「對對，我的也在裏面，看來這劉縣令的確是想抵賴！哼！這回找到證據了，看他如何狡辯！」

「讓開！給本官瞧瞧！..」 劉縣令一把搶過一個商戶的田契和留檔，一對比後那拿着田契的手漸漸發抖：「怎會如此？這到底是誰幹的？到底是誰算計了本官？」

這邊劉縣令氣得發抖，而李家的李員外這時也是冷汗直流：「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我沒有賣自家的私田，為何家中會有這田契？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完了..全完了呀！..」

而這時在搜尋完了李家和縣衙之後，那些商戶和派去監督的衙差又聚集到了縣衙門口，

他們手中除了自己的田契，手上還多了兩份賣主和縣衙留檔的田契。只見那劉縣令黑着臉在問候着黃師爺的祖宗，旁邊還站着個大哭的李員外，而那兩位家丁早已不知所蹤。

那王老闆現在是底氣十足：「劉大人，現在您沒話可說了吧？這留檔的田契可是切切實實的從李家和縣衙里搜出來的，莫非您堂堂一縣之主，還想抵賴到底不成？若是今天您不給我們在場的一個交待，那我們只能拿着這田契，去知府大人那走一遭了。」

劉縣令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冷汗直流，那黃師爺因為剛剛出了餿主意才挨了一通罵，此時為了挽回自己在縣令心中的形象，便在劉縣令耳邊道：「大人，事已至此只能斷臂自保，讓李員外認下來了，不然事情鬧大，恐怕就連您上面那位也保不住您吶。」

他倆的談話並不算小聲，一旁的李員外聽到後更是哭嚎得撕心裂肺，劉縣令狠下心來，直接無視了那愛哭蟲李員外，硬着頭皮向著那些商戶安撫道：「本次田契一事，只因李員外與本官一時疏忽，在此向大家賠個不是，本官在此承諾，諸位手中的田契是真實有效的…」

只見話聲剛落，那些商戶便興奮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上去親那劉縣令一口，王老闆喜笑顏開：「多謝大人秉公辦理此事，我王某代表商戶的諸位在此謝過大人啦！」

劉縣令皮笑肉不笑，從此便斷了李家這條大財路。可是這李家就慘咯，直接從李財主變成了李老農，從此在青州銷聲匿跡。

這時，在第十二章結尾的時候第一次露面的趙元朗趙員外，冷着臉對他的小兒子趙健問道：「查到冒充我們趙家家丁之人的底細沒有？」

「回父親，暫時還在查，不過到底是誰我心裏已經有數。」趙健冷笑道。

「還用問嘛，肯定是那該死的葉夢卿！就是他害的我蹲大牢！還三番五次陷害我們趙家！二伯父，你可要為我做主啊！」剛被放出來的趙麻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聽罷，趙元朗的眼神逐漸變得陰冷了起來：「原來是葉夢山之子，想不到啊想不到.. 哼！十七年前我能絆掉他老子，難道今日我會怕他兒子不成，派人立刻追查他的下落，就讓他永遠留在這青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