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陛
舅舅的葬禮,寥寥數人,母親看到舅舅的遺像,哭到失聲。
舅媽跟沒事人似的,還在和別人聊着家常,母親指着舅媽:這個狠心的女人。
村子裏年邁的老人拄着拐杖,顫顫巍巍也來到舅舅家:啥時候的事啊,他還是個孩子啊。
老人和姥爺是一輩的,年長姥爺幾歲,母親稱他為二大伯,姥爺去世後,母親的二大伯就糊塗了,記着的事情都是當年的事情。
在他印象中,舅舅還是未婚的半大孩子,整日乾的事情,不是下河抓青蛙,就是去鄰居家園子偷果子,總之那個年代的孩子都會幹幾件調皮搗蛋的事情。
可事實上,舅舅已經是結婚八年的成年人了。
一群人圍着母親的二大伯,怕他摔倒:造孽啊,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卻落得這個下場,天理何在啊。
說完,眼淚大滴大滴掉到地上,片刻間從天而的大雨隨之而來,也許對於舅舅的離開,表示同情吧。
舅媽和舅舅讓我對婚姻不再期許,原因是舅舅被舅媽罵的一點尊嚴也沒有,父親和母親詮釋給我的婚姻是幸福的,而舅媽她們不是……
每年暑假,母親都會帶我來姥姥家住些時日,舅媽不是罵舅舅這個沒做好,就是說舅舅那個不行,而且都是當著眾人面罵舅舅,估計那時的舅舅都想鑽進地縫裡。
可是姥姥不管也不說,似乎舅媽才是她親閨女,舅舅是姑爺。
母親每次和舅媽去爭辯,得到結果都是我們被舅媽轟回了家,母親氣得夠嗆,回來就罵舅舅是個窩囊廢,連自己的媳婦都管不了。
舅舅喜歡女兒,可是和舅媽結婚八年了,還是沒有孩子,姥姥逢人就說舅舅不能生,因此舅舅走哪,背後都會有人指指點點。
姥姥對外人一向和善,就連路過的窮人,姥姥都會給那些乾糧,如今對舅舅卻是軟刀子,真夠狠的。
一天舅舅提出去外地打工,舅媽的姐夫正好是包工頭,舅媽便同意了。
舅舅一去就是一年,雖然按月往家中匯錢,同比打工的多一倍,舅媽就收到錢時,開心幾天。
幾天過後,舅媽總在村子裏說:莊家院,女人沒有男人這怎麼能行。
但時間長了,難免有人傳閑話,說舅媽和鄰居老王走得很近,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舅舅也知道了,工友聽說後,都勸舅舅回去。
舅媽的姐夫不放舅舅回去,要走就不給工錢,還有半年這份活就完事了,舅媽的姐夫說開車載舅舅回去。
舅媽的姐夫把舅舅提到了管事的,不用什麼幹活,工資也漲了,舅舅一想,事情的真假,也應該多掙些錢再回去,有錢了足夠可以讓世人忘掉一切。
舅舅當了管事的以後,舅媽的姐夫就回了農村老家。
一轉眼,已是寒冬臘月了,距離回家的日子越來越近,舅媽的姐夫也回來了,說一完工就載舅舅回家。
舅舅回到家的那一刻,看到炕上的被子卷着一個孩子,杵在了原地。
舅媽坐在炕上用手輕拍孩子:回來了,餓不餓,渴不渴,快把身上的行李放到裡屋,別杵着了,過來看看閨女,不是說一直想要個閨女嗎?
舅舅伸手就給舅媽一個嘴巴子:竟然是真的,真不要臉。
舅媽一邊捂着臉,一邊流着淚,姥姥進屋二話沒說,抄起雞毛撣子一頓抽打着舅舅:你個小沒良心兒的,你媳婦為了要這個孩子,遭了多少的罪。
媳婦干出這樣的事,母親還如此態度,舅舅就這樣輕生了。
在舅舅輕生前:我不怪她,真的。
舅舅頭七,母親、舅媽、姥姥去上墳,姥姥趴在舅舅墳前,哭到泣不成聲:兒啊,你好糊塗啊,咋就不問問呢,孩子是你媳婦足足給人跪了三天,他姐姐才把一個月大的女兒給了你們,兒啊,媽過些日子就來陪你。
舅媽跪在墳前,嘶吼道:咱倆八年的夫妻,我當了八年的惡人,想圓你一個女兒夢,卻…都怪我啊,不能生養。
舅媽用力地抽自己的嘴巴子,姥姥雙手摳土,手指甲里滿滿的血土。
作者有話說:
舅舅走了三年後,舅媽走道了,並且生了一個男孩。
母親知道後,也沒再說什麼,更不再提起舅舅了,原來姥姥說舅舅不能生是為了維繫兒子的婚姻。
而事實上,大家都認為舅媽不能生養。
有時善意的謊言或者是意外的驚喜,是要拿捏好這個分寸的,要不會讓親人做出衝動的事,因為你是他最信任的人。
在婚姻的世界當中,沒有比背叛更嚴重的事情。
即使是姥姥作為母親,為了維繫兒子的婚姻,也不該處處瞞著兒子,還說兒子不能生養。
作為媳婦想給丈夫一個驚喜,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方式和這種驚喜。希望通過此故事,讓大家面對最親近的人,直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