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立威創業受挫,她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是他多年前認識的一個老教師,在津陽這個地方桃李滿天下,他的學生好幾個在當地重要部門工作,如果他出馬的話,事情也許會好辦多了。
這個老教師姓杜,叫杜文霖,住在市中心一套寬敞的四室一廳里。現在退休賦閑在家,每天也就是看看新聞,玩玩股票。
第二天,當仁立威把電話打給杜文霖時,杜文霖正在向兒子發火,兒子開公司時,信誓旦旦,穩賺不賠,結果把老爹給的二十萬本錢也虧了進去,這讓杜文霖非常惱火,加上女兒去澳大利亞留學也花了一大筆錢,杜文霖除了手裡的一點垃圾股,已經沒有存貨,他知道仁立威的情況,他公司剛開始的時候,他曾經給他幫了不少忙。於是當仁立威給他打電話說,知道對方有求於他,不再向兒子發脾氣。
杜文霖雖然七十多歲的人,思路清晰,精神矍鑠,嗓音洪亮:「喂,老夥計,你好啊」
「你也還好吧?多天不見,想你了!」仁立威也是彬彬有禮。
兩個人寒暄過後,決定見面細談。
在仁立威的住所,杜文霖聽了仁老闆介紹的詳細情況,感覺情況非常複雜,決定下周一開始,以外事經理的身份,先去拜見高層領導,其中一個曾是他的一個學生。然後再去公司摸摸底,看看船究竟彎在哪裡。
同時,杜文霖也提出了一個條件,就是每天去公司的車馬費,要公司報銷,上班時間不定,有事就去,沒事就在家裡,每個月的工資要和經理王亦強的一樣多。
對於這些條件,仁立威一一答應。只要能走出這一步,,把這步棋挪活,多付出點代價,不算什麼!
雖然上面不讓營業,仁立威並沒有給工人放假,每人都在堅守崗位,工資照發,只是沒有業務。
星期一上午,杜文霖八點多就到了總公司,先是拜見辦公主任,辦公主任三十多歲多歲。杜文霖倚老賣老,一副魚死網破的氣勢:說停業,就停業,總要給個說法吧!你們就因為仁老闆是外地人,就欺負他,這個算咋回事。
杜文霖拍着桌子,繼續大聲說道,我告訴你們,如果不讓我們繼續營業,我們簽的有合同,仁老闆可是大學法律系畢業。
杜文霖咋咋呼呼,連吹帶擂,辦公室主任看他年齡大,忙說:老先生,先坐下,喝口水。
辦公室主任給杜文霖倒了一杯水,坐在辦公桌後面,緩緩地說道:你說的情況,我都不清楚啊,這樣吧,你坐在這裡耐心等一下,我去問問情況。
過了一會兒,辦公室主任回來了,他溫和地說,你們的情況我了解了,你們有違規操作的情況。
杜文霖忙說,哪裡有問題,我們一定改。
辦公室主任說,你們有個員工擺放的鮮花是別人用過的,有一戶死者家屬上星期投訴了。
哦,這樣啊,這種情況我一定要追究到底。以後絕不會再出現。杜文霖信誓旦旦。
辦公室主任說,你回去讓你們老闆寫個檢查交上來,把公司好好整頓整頓,提高一下員工素質。
好好好,杜文霖喜不自禁,忙不迭地答應。
心裏卻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出了領導辦公室,杜文霖氣宇軒昂,心花怒放,總算可以復工了,在仁老闆看來很棘手的問題,他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有兩句話說的對,薑是老的辣,老將出馬,一個頂倆。以後,仁老闆離不開我嘍。杜文霖心裏暗暗得意,我的工資沒有白拿,和我的付出很匹配嘛!
杜文霖大步流星,直奔仁立威老闆的殯葬公司。
仁立威坐在辦公桌後面,正焦急的等待着他的消息。王亦強和幾個員工沒事做,坐在那裡聊天,魏筱藝坐在牆角,拿着一個小鏡子,看着鏡子抹口紅。
王亦強見杜文霖進了門,先是詫異了一下,馬上搬過來一把椅子,熱情地請杜文霖坐下
仁立威聽了杜文霖的彙報,伸出大拇指:杜老師足智多謀,挽留公司於危難之中,中午,我請客,喝幾杯!
一旁的王亦強聽了,心裏不以為然,嘴上卻是附和着。坐在牆角的魏筱藝,拿着鏡子,聽着這邊的談話。
王亦強示意魏筱藝坐遠點。
杜文霖說,仁老闆,改天再喝酒吧,過一會,我要去看看我的一個學生。
杜文霖的學生在這個地方,並沒有擔負著很重要的職位,也就是普通的一個職員,杜文霖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有意抬高自己的身價。
杜文霖問王亦強,員工違規操作的問題,王亦強說有一天他出去辦事,魏筱藝鼓動員工,說是省事,就把前一天用過的鮮花給了一個用戶。
仁立威大怒:開除她!
杜文霖說:怎麼就這麼巧呢?就這一次還被發現。
等杜文霖走了,王亦強小聲地對仁老闆說,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兩個人出了門,走在館裏的林蔭大道上邊走邊談。遠處,殯葬區男人女人的哭聲不斷傳來,空氣中火化遺體的味道時有時無,燒花圈衣服的煙味隨着微風飄過來,嗆得仁立威不停的打噴嚏,他靈機一動,對王亦強說,我們今後的項目往環保方面開發,一定會有前途,你說呢?
王亦強連忙說,老闆高明,實在高明。仁立威聽了哈哈大笑。王亦強心裏卻在想,現在的生意將來保不保得住,還是未知數,還在暢想未來,真是幼稚!
說句實在話,王亦強很同情老闆的,畢竟拿着老闆的工資,可是總覺得老闆太天真,那些違規的事情不讓干,他干起活來束手束腳。看看中樂部的老闆,不知背地裡給老大送了多少好處。
現在王亦強有個問題,就是魏筱藝,他直截了當地對仁立威說:魏筱藝就不是幹活的人,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並且她的目標絕不是掙個工資這麼簡單。
仁立威回想着前天魏筱藝的表現,也覺得不對勁。但也沒有開除她的確鑿證據,況且她的背後是誰還不知道。
於是仁立威說道,這個任務交給你吧,你暗中觀察一下,有確鑿證據才好辦。
復工了,工人們各就各位,魏筱藝和其他幾個婦女在鮮花部,她學插畫的時候很用心,有時候會在角落裡把重要的步驟記下來,這一切都沒能逃出王亦強的眼睛。
王亦強和魏筱藝一邊套近乎,一邊摸她的底細,魏筱藝是個聰明的女人,一眼看出了王亦強的目的。
魏筱藝善於表演,對王亦強說:老弟,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帶兩個孩子,有多難。學費,生活費,雜七雜八的費用多得很,我掙得這點錢,還不夠一家人吃喝。
王亦強:孩子他爸呢?
魏筱藝恨恨地說:死了。
魏筱藝幽幽的講着她的家庭情況,一邊看着對方的反應。王亦強聽着,心生憐憫,感嘆道:這年頭,誰容易啊,誰不是一家人要養活。
哦,像你這麼年輕,這麼聰明,在這裡給別人打工,能掙幾個錢,可惜了。魏筱藝笑着說。
王亦強反問道,你不是也一樣嘛!
魏筱藝給王亦強拋了一個媚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繼續幹活。
收工的時候,魏筱藝在整理背包,不小心把一張信紙掉了下來,就是那天在仁立威小屋裡的那張通知。有個女工正好經過那裡,撿了起來,看到上面蓋章的地方有仁立威三個字感到奇怪,朝王亦強喊到:王經理,王經理,你看看這張信紙。
魏筱藝嚴肅地說,這張紙是我撿的,沒有用處,我走了。
王亦強說,知道了,你走吧。
王亦強隨後交代那個女工,跟着魏筱藝出門看看。
王亦強仔細地看着這張信紙上,仁立威三個字,明顯不是仁立威老闆的親筆字,因為,他經常讓仁老闆簽字,他的字跡,他非常熟悉。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工跑過來說,魏筱藝上了一輛別克車,開車的是一個禿頭男人,像是以前住過監獄的城東的馬老二。
王亦強趕緊給仁立威老闆打了電話,兩個人把話說的越來越透徹,很明顯,魏筱藝學習插花,就是想夥同馬老二想要霸佔仁立威的生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復工,就出現這種事,魏筱藝怎麼處理,直接辭退吧,馬老二會不會來報復?
仁立威讓杜文霖過來商量對策,杜文霖在電話里說:老夥計,不用擔心,這都不是事兒,明天我過去擺平。
翌日,魏筱藝打扮得風情萬種,背着小包,來到任立威的殯葬公司。
王亦強和杜文霖正在辦公室商量對策。讓一個員工通知魏筱藝來辦公室。
杜文霖教師出身,很講究方式方法,他請魏筱藝坐在沙發上,婉轉地對魏筱藝說:「小魏,你在這裡表現得不錯,不過呢,現在生意不景氣,用不了那麼多人,這樣好不好,工資給你結了,你先回去,等過一段生意好了,我們再給你打電話,你再來上班」。
魏筱藝生氣地說:「生意不好,可以不幹呀,佔著茅坑不拉屎,圖啥呢!」
魏筱藝態度如此惡劣,杜文霖一點也不意外:「小魏,話不能這麼說吧。」
這時候,一個女工慌慌張張跑進來,向王亦強說:不好了,不好了,大門外來了四五個彪形大漢,說是找仁老闆算賬。
魏筱藝得意地笑起來。
杜文霖對魏筱藝說:這是你帶來的人吧?實話跟你說,公安局局長張衛平是我的學生,管我們這裡的派出所所長也是我的學生。你要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他們一個也跑不了,你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立刻滾蛋。
杜文霖說得理直氣壯,魏筱藝被鎮住了,氣勢已經不像剛來時候,那樣張狂和傲慢。
杜文霖又說,仁老闆今天不在,我當家,多給你開一個月工資。
這時候,那幫人已經闖進來,王亦強攔都攔不住,五個地痞開始砸東西。
杜文霖示意魏筱藝出去勸說他們。
魏筱藝怕杜文霖真的公安局有人,走過去和馬老二嘀咕了一下,馬老二說:今天看小魏的面子,不和你們計較。
說罷,惡狠狠地對杜文霖說:老不死的,給小魏開三個月的工資,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杜文霖不再理睬他們,幾個人罵罵咧咧走了!
杜文霖心裏暗暗好笑,這些人看着這麼凶,卻被我老頭子幾句話謊話嚇跑了。看來也是慫蛋。
公司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辭退了魏筱藝,杜文霖喘了一口氣,這顆埋在公司里的炸彈,終於拔掉了。
仁立威對杜文霖感激不盡,越發尊重。
可是,有一個疑問,仁立威和杜文霖一直感到困惑,魏筱藝通過什麼手段讓上面下的停業通知,下通知的這個人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