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時期,在廬州的東邊有一個村子叫蘆圍村。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冷,寒風刺骨,天空正飄着雪。在一間破舊的房子里,一個老頭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緊閉着雙眼,身子捲縮着成一團。
突然,「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老頭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見一個女子從屋外走了進來,等看清了來人的臉,老人激動的、用微弱的聲音說:「怎麼…會是你?你…你還會來看…看我啊!」
說完,一滴眼淚從老人眼角處流了出來。想到自己曾經的所做所為,老人羞愧的閉上雙眼。
到底老人做了什麼事讓他如此懊悔?在老人身上曾經發生了什麼事?這女子又是誰呢?
帶着疑問我們一起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件事還得從很多年前說起,那時候老人還是一個小夥子,他的名字叫陳金大。
陳金大出身在一個貧困的家庭,他是家中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弟弟,陳金二和陳金三。他的母親在生第四個孩子的時候難產,雙雙死亡。
陳金大三兄弟由父親拉扯大,父親靠在地主家做長工換得少量的食物給兄弟三人吃,可是那一點食物根本填飽不了肚子。
於是陳金大就開始偷拿別人家的食物來充饑,剛開始拿些紅薯、青菜、豆類的東西,反正只要能吃的,見什麼就拿什麼。他父親見孩子們有吃的了,能填飽肚子,就任由陳金大偷拿別人的東西不管。
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陳金大兄弟三人都長大了。由於陳金大一直干偷雞摸狗的事情,在村裡的名聲極差,村民家不是今天丟一隻雞就是明天丟一隻鴨。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是陳金大偷的,但是沒有抓到他,也拿他沒辦法。
由於偷盜習慣了,陣金大就養成遊手好閒,好吃懶做的性格,到哪裡都不受人待見。
他的兩個弟弟都先後成了家,弟弟們成家之後都先後的分家搬出去住了。不久之後,他的父親也死了,剛開始陳金大並不覺得有什麼,這樣到好,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日子到過得清閑自在。
就這樣一晃十多年又過去了,這時的陳金大三十多歲了。他的侄兒們都有十幾歲了,看到弟弟們有兒有女,日子雖然過得苦,但一家人在一起總是很溫暖。
陳金大甚是羨慕,他也萌生了想要娶妻的想法,奈何他一窮二白,名聲又差,哪裡有姑娘願意嫁給他?
為了能娶到媳婦,他下定決心要改變,不再做偷雞摸狗的事情了,並下決心去找一份正經的工作。
由於陳金大年輕力壯,很快就在鎮上高員外家謀得了一份伐木工的工作。高員外家是做木材生意起的家,需要大量的木材,每天上賀卸賀,只要肯干就有干不完的活,工錢也給高。
陳金大在高員外家幹了三年,也積攢了些娶媳婦的錢。於是他便托媒人打聽看有沒有合適的女子願意嫁給他,由於他本身條件不好,對女方也沒有什麼要求,只要對方能生養就行。
這天,陳金大剛做完工回到家,就看到媒婆張嬸在他家門口等他。張嬸看到陳金大回來了,就興匆匆地迎了上去。
「阿大呀,喜事啊,你托的事有着落了」張嬸興奮地說道。一聽到自己托的事有着落了,陳金大頓時就來了精神,一天的勞累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張嬸,真的嗎?是哪家的姑娘,您快和我說說」。陳金大很是激動,一邊打開家門一邊問。
「張嬸,快屋裡坐」陳金大邊說邊給張嬸遞了把登子。
「看把你急得」張嬸打趣他道:「我給你說呀!是隔壁村的吳家姑娘,那是一個好姑娘,你聽我給你說啊…」
原來那結娘叫吳秀英,從小父母雙亡,她和弟弟相依為命。她既當爹又當媽的把弟弟拉扯大,直到如今弟弟娶了媳婦成了家,她才要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因此,也就錯過了最好的年華,如今也成了一個三十多歲老姑娘了。
儘管吳秀英非常的賢惠善良,但終究是年齡大了,很難找到合適的。
「我一看你倆挺般配的,就和吳姑娘說了你的事」張嬸說道:「吳姑娘說了,只要你踏實肯干,她沒什麼要求。」
「好,張嬸,我肯定努力幹活的,你去問問吳姑娘,我們什麼時候把日子定下來」陳金大激動地說,單身了三十多年終於有姑娘願意嫁給他了,當然要抓住機會。
「看你急的,好好好,我懂得」張嬸笑着離開了。
很快,陳金大就把吳秀英娶進了家門。吳秀英真是持家的好能手,自從吳秀英嫁給陳金大之後,就幫陳金大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洗衣做飯,逢逢補補,讓陳金大再無後顧之憂,安心工作。每天回家都能吃上熱呼呼的飯菜,晚上睡覺有人陪,陳金大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很快,吳秀英就懷孕了,這可把陳金大高興壞了。為了能讓孩子出生有好日子過,陳金大更加努力地幹活,多存些錢。高員外看他幹活賣力,人也機靈,在高家也幹了好幾年了,那木材生意也是做得熟門熟路了。就提拔他做管事,這可把陳金大高興壞了,做管事不僅掙得多了,手下還有十幾個工人任他差遣,別提多有面子了。
「媳婦,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麼?」這天陳金大興高采烈地回家,看到吳秀英正在廚房裡忙活。
「別忙了,媳婦,你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陳金大說道。
「什麼啊,你買了什麼?」吳秀英好奇地問。
「你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嘛」陣金大笑着說。
吳秀英走了過來,陳金大遞給她一匹精美的布料。
「你怎麼捨得買這個,很貴吧!」吳秀英說道。
「媳婦兒,不貴,自從娶了你我的好運就來了,如今我做了管事,工錢是以前的兩倍,現在你懷孕了,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去做兩套衣服吧,別穿的太緊,勒到我的兒子」陳金大笑嘻嘻地對吳秀英說道。
「你怎麼知道是兒子呢?萬一是女兒呢」吳秀英說。
「是女兒的話就生到是男孩為止啊」陳金大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目光落在吳秀英的肚子上,喃喃地說:「一定是個兒子。」
吳秀英也沒在意,只當他是開玩笑,便回了句,「是兒子當然好啊!」便走進廚房繼續去做飯。
「我打死你這個臭婆娘,吃白飯的」一個男人正對着一個瘦弱的女人拳打腳踢。
「不要打我娘親…求求你別打了…爹爹…別打娘親了」一個小女孩使勁抱住男人的腿,試圖阻止男人再暴打女人。
「死丫頭,找死,你既然想護着這個臭婆娘,我成全你」男人說完,一打掌狠狠的打在小女孩的臉上。
「孩子…你不要打孩子,要打就打我吧」女子哭着乞求男子,「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用不能給你生兒子,你要出氣就打我吧」原來打人的正是陳金大。
原來,當年吳秀英懷孕生下了女兒花兒,由於生孩子的時候傷了元氣,又因為年齡大了,一直就沒有再懷孕了。
如今十年過去了,他們的女兒陳花兒都十歲了,吳秀英也四十多歲了,再也不可能生孩子了。
陳金大自從吳秀英不能再生孩子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常常對吳秀英拳打腳踢,說吳秀英斷了他們家的香火,對女兒也是常常暴打。
因此吳秀英母女身上常常青一塊紫一塊的。但吳秀英因為不能為陳金大生兒子,也只能忍受着陳金大的家暴。
「陳管事在家嗎?高員外找你」門外傳來高員外僕從高小順的聲音。
「在、在呢」陳金大一聽是高員外找他,急忙回應着。「你等着,我回來再收拾你們」出門前陳金大還不忘罵了幾句。
「孩子你怎麼樣了,痛不痛?」陳金大走後,吳秀英趕忙檢查陳花兒身上的傷。
「娘,我不痛」陳花兒咬着嘴唇說,眼睛裏卻流出淚水來。
「是娘沒用,保護不了你」說完吳秀英一把拉着陳花兒到自己的懷裡來,母女倆哭成一團。
話說陳金大來到高員外的大宅子里,高員外正在書房裡等他。
「員外,你找我呀?」陳金大在高小順的帶領下走進書房。
「金大呀!你來了,坐坐坐」高員外很是客氣。
「小的不敢,有什麼事您吩咐就是,員外」陳金大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敢放肆,在高員外面前恭恭敬敬的。
「金大啊!你在我這裡做管事也有十多年了吧!你一直很努力工作,我都看在眼裡的。聽說,你一直有塊心病,可不要為此擔誤工作啊!你好好乾,總管的位置可還空着呢?」高員外語重心長地說。
「員外,你放心,你如此看重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陳金大信誓旦旦地說。
從高員外家出來,陳金大越想越氣,要不是吳秀英不能給他生兒子,讓他心情不順,工作也不全力以赴。如果吳秀英給他生了兒孑,後繼有人,工作就會更加努力,說不定總管一職早就是他的了。
「陳管事,高員外找你何事啊?」陳金大回頭一看,原來是手下的工人李三木。
「沒啥事,你小子怎麼會在這裡」陳金大沒好氣的問。
「我剛送完木才,正準備回家」李三木答道。「陳管事其實剛才你和高員外說的話我都知道了,高小順是我表哥,他都給我說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也許我可以幫你解決後顧之憂呢。」
「你小子能幫我?你能幫我生兒子嗎?」陳金大沒好氣的說。
「我自然是不能幫陳管事生孩子,但是我可以幫陳管事介紹生孩子的女人啊」李三木笑嘻嘻的說道。
「我年齡大了,哪裡還有年輕姑娘願意嫁給我啊!想要有兒子難了」陳金大沒有信心了,畢竟四十多快五十歲的年齡了。自家的日子也就是將就能過,哪裡有多餘的錢娶一房小妾啊。
「陳管事,我給你說,我遠房的一個舅舅家有一個女兒,今年十八歲,模樣俊俏,只可惜只個啞巴,如果陳管事不嫌棄,我願去為陳管事做媒,這事准能成」李三木說道。
陳金大一聽就來了精神:「是不是啞巴不重要,只要能生養就行」。
「好,只要陳管事答應,這事准成,不過,我之前就聽舅舅說過,他女兒雖然是啞巴,但也不給人做小」李三木說。
「這事好辦,我回家就休了那臭婆娘」陳金大狠狠的說。
回到家裡,陳金大就一紙休書把吳秀英給休了,女兒陳花兒他也不要。不顧吳秀英的苦苦哀求,硬是把她們母女趕出了家門。
不久之後,陳金大就熱熱鬧鬧的把啞女娶進了家門。還別說,這啞女真是會生養,嫁給陳金大五年就生了三個兒子,這可把陳金大高興壞了,老來得子,陳金大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手上怕摔,處處小心的護着。
逢人便說自己的兒子如何聰明聽話,自己將來老了有人養老送終了。村民們也吩份附合道「是啊!是啊,陳金大好福氣」。這時候人群中走出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自言自語的說「這是報應啊!報應要來了…」村民們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老者說的是什麼意思。
話分兩頭說,話說當年吳秀英母女被陳金大趕出家門之後,無處可去,只能沿途乞討。有一天,母女倆來到廬州城裡,剛乞討得兩個饅頭,母女倆實在餓了,便找個地方坐下,正想吃饅頭充饑。突然陳花兒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看着她手上的饅頭,直吞吃水。
「老爺爺,你是不是餓了,」陳花兒走了過去「給」,善良的陳花兒便把手上的饅頭遞給了那位老者。
老人也不客氣,接過饅頭就狠吞虎唵了起來,興許真是餓壞了。
「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老者吃完饅頭後對陳花兒說。
「老爺爺,你吃飽了沒,你在這裡等我,我再去給你找些吃的來」陳花兒說完轉身走向母親,「娘,那位老爺爺好像還很餓,我再去尋找些食物來,你在這裡等我」
「花兒,你拿我的這個饅頭去給老爺爺吧」吳秀英說。
「娘,不行的,你也很餓了,你先吃,我再去乞討些來」陳花兒說。
「沒事的,花兒,我還能堅持,你先給老爺爺吃,我們倆再一起去找吃的便是了」吳秀英堅持道。
「那好吧,娘」,可等她們母女轉身去看,那個老人已經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走的真快,娘,那我們也走吧」陳花兒扶起吳秀英離開。
走着走着,母女倆因為實在太餓了,一路上也沒有乞討到東西吃,突然就暈倒了。
等母女倆醒來,卻發現她們在一座大宅子里,房間布置的雅緻而溫馨。
「秀英,你醒了」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這不就是高員外啊!
「怎麼是你?」吳秀英驚訝的說。
「秀英,你們母女先在這裡好好休養,這是我的宅子」高員外說。
「謝謝您」吳秀英感激的說。
「不客氣,當年要不是你救我,我哪還能活到現在啊!」高員外很是感慨。
原來在十多年前,高員外上山去收買木材,那天天氣太熱,高員外就讓隨從去打水來喝。可隨從去了很久也不見回來,高員外便去找隨從,可由於着急,一腳采空,便從山崖上掉了下去。
正巧當時在地里干農活的吳秀英發現了重傷的高員外,便用干農活的板車拉他到鎮上極時就醫,高員外才撿回了一條命。
後來,高員外傷好之後便去尋找救人恩人吳秀英,想要感謝她。卻才知道她嫁給了陳金大,知道吳秀英嫁人了,為避免閑言碎語給吳秀英帶來不便。便提拔吳秀英的相公陳金大做管事以做為報答。
沒想到這些年吳秀英因為不能幫陳金大生兒子,糟到陳金大的暴打。高員外知道陳金大自私愚昧,而又一心只想要生兒子。為了能讓吳秀英不再糟到家暴,能順利離開陳金大。便讓人把啞女介紹給陳金大做妻子,啞女年輕能生養,也好全了陳金大要兒子的心愿。
吳秀英母女離開陳金大之後,高員外一直派人跟着她們母女,暗中保護她們。
吳秀英知道真相之後,對高員外甚是感謝。
「秀英,你們母女安心的住在這裡,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家」高員外誠肯的說。
「這怎麼可以」吳秀英驚慌道。
「秀英,你聽我說,我妻子去世多年,一直未娶,你知道是為什麼嗎?」高員外說:「多年前有一個白髮老者給我說,要我等十年再娶,如今總算等上了你,你放心,花兒我一定當親閨女養」。
「白髮老者?」吳秀英驚奇的問
「娘,一定是白髮老爺爺」陳花兒說
「你們也知道白髮老者」?高員外問道。
吳秀英母女便把遇到白髮老人的經過給高員外說。
「呵呵,看來是緣分啊,秀英,那白髮老者定是老神仙,老神仙都幫我們,你就不要有顧慮了」高員外激動的說:「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們母女」。
吳秀英臉一紅,嬌羞一笑。
前面我們說到陳金大自從娶了啞妻之後,五年之內生了三子,這可把陳金大高興壞了。但隨着問題也出來了,由於啞女不會照顧孩子,陳金大就要邊工作邊照顧孩子,忙的是焦頭爛額,又因為年齡大了,有些力不從心。
往往工作起來打瞌睡,多次出錯,於是高員外便把他辭推了。沒有工作的陳金大就沒有了收入來源,隨着孩子們越來越大,家庭的開銷也越來越大。陳金大慌了,為了養家糊口,便又干起了老本行,開始偷盜了起來。
由於年齡大了,手腳也沒年輕時靈活,在一次偷盜一家富戶時被抓。在官府的嚴行考問之下,陳金大把年輕時的偷盜行為一起供出,因多次偷盜,官府判他十年徒刑。
等陳金大刑滿出獄,他的啞妻和孩子已不知所蹤,他也老成了一個老頭子。他四處打聽三個孩子的下落,終於找到了孩子,此時,他的孩子們都長成小夥子了。
可是,他們都嫌棄他是盜竊犯,名聲不好,不肯認他,紛紛趕他離開。
陳金大無奈的回到他那破爛的房子里,等待孤獨終老。
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冷,生了重病的陳金大躺在床上,他知道他的大限將至了。
突然門被打開了……便出現了最開頭的一幕。走進屋來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陳花兒。
她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陳金大,陳花兒內心五味雜陳。
想到他曾經那樣對她們母女,她恨他。可是知道他病了,沒人管他,她又放心不下。畢竟她的生命是他給的。
「對…對不…起…花…花兒」陳金大堅難的吐出幾個字。
「別說話,我帶你去看大夫」陳花兒想要扶起陣金大。
「不…不用了…花兒,我知道…我不行了,謝謝你…來…來看…我」陳金大的聲音很微弱,最後聽不見了,眼睛也閉上了…
看着床上的陳金大,陳花兒緩緩的吐出幾個字「我給你送終」。
陳金大重男輕女,一心只想要有兒子,對女兒不在乎,認為只有兒子才能給他養老送終,常常暴打女兒。
為了能有兒子娶啞女,逼走妻女。後來有了兒子疼愛有加,為了兒子甘願為賊被抓坐牢,可最後兒子們嫌他丟人,都不願理他。
諷刺的是在最後還是女兒為他送終。
其實故事的原型就是生活中真實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