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初戀的報復

作者：青薇

傍晚，金麗與丈夫劉鋼吃完晚飯，她正要收拾碗筷的時候，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金麗拿起飯桌上的手機掃了一眼，是高中同學李凱，她一隻手端着飯碗，一隻手把手機放到耳邊，快速地向廚房走去。

劉鋼坐在飯桌前轉頭看着妻子的背影，皺了皺眉頭，他想，肯定又是她哪個同學打來的。

劉鋼這樣想，是有根據的。上個月，金麗的高中同學們搞了一次聚會，從那時起，金麗的電話就比平時多了起來。而讓劉鋼感到奇怪的是，金麗也比以前更愛打扮了。

金麗洗完碗筷回到大廳時，劉鋼坐在沙發上抬頭看了她一眼問：「又是哪個男同學打的電話吧？」

金麗聽後愣了一下，然後靜靜地看了丈夫一會兒，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劉鋼暗暗地瞪了妻子一眼說：「我一猜就是。要不是你男同學的電話，你也不會到廚房去接。」

金麗低頭沉默了片刻，剛想張嘴說什麼，把話頭又咽了下去。隨後，她悄悄地看了丈夫一眼，轉身走進了卧室。

劉鋼與金麗是師範學院的同學，畢業後在同一所學校教書，他們倆已經結婚近十年了，有一個八歲的女兒。本來他們的生活平淡而又美好，自從金麗參加了那次同學會之後，兩個人之間就開始陸陸續續產生隔閡了。這一切的根源，都是來自於金麗的高中同學李凱。

確切地說，金麗是李凱的初戀，因為李凱沒有考上大學，他與金麗的關係也就自然不了了之了。

讓金麗沒有想到的是，斷了十幾年聯繫的李凱，如今竟然成為了一家小有名氣的公司的老總，由一個當初看起來前途渺茫的大學漏子，變成了企業家。

上個月搞的那場同學聚會，就是李凱張羅並一手操辦的。同學們心裏都明白，李凱張羅這次聚會，主要是給金麗看的，他要讓她明白，沒考上大學，並不代表就沒有前途。同時他要藉此機會向她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讓她為當初放棄他而後悔。

也許是當事者迷的緣故，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偏偏金麗蒙在鼓裡，她除了驚嘆李凱的成就之外，更在享受着他對她的精心呵護。這場同學聚會，她成了人人推崇的主角兒，她從剛開始的惴惴不安，到後來的欣然接受，這個過程還不足兩個小時。

那天，李凱與金麗私聊的時候，他問她生活狀況怎麼樣？她略帶羞澀地看着他，說照比他肯定是差遠了。李凱隨後悄悄地在金麗耳邊說了一句，他現在窮得只剩下錢了，連老婆都混沒了。

當時讓金麗感到最暖心的一句話是，李凱小聲地與她說，他心裏一直裝着她，早已容不下別的女人了。

金麗為李凱的話動容了，她一點兒都不懷疑。因為在當初她向李凱分手告別的時候，她的話是那樣的決絕，他仍然向她表示，即使她拋棄了他，他也會默默地愛她一輩子。雖然後來李凱也結過婚，但那些都是正常生活的需要，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為之堅守，只要心裏有就足夠了。

其實，劉鋼並不知道金麗那天聚會到底發生過什麼，他覺得同學之間分別多年後再聚，留下一些餘溫是正常的狀態，所以他也就沒太在乎妻子的變化，而是對她時常發出的一些刁難之詞置之不理。他想，妻子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地會恢復正常的。

而金麗在李凱持續地攻擊下，她最後的一道防線，也即將要崩潰了。

有一天下午，金麗接到李凱的電話，他約她下班後去一家酒店吃飯。金麗把接孩子的事情交代給了劉鋼，說自己晚上要去一個學生家去家訪，可能要回去晚一些。

劉鋼知道近期學校有老師家訪的要求，也就沒有多想。

等金麗到了李凱事先訂好的酒店包間後，她差一點兒驚掉了下巴。包間內裝修的豪華勁兒自不必說，餐桌上擺着十幾種各式各樣的名貴菜肴，有很多金麗從來都沒有見過。而那兩瓶標着法文的紅酒，就讓金麗感覺到有些心虛。她雖然沒有喝過這種酒，但她知道這個牌子，一瓶酒，幾乎就是她當老師的人一年的工資。

那天晚上，他們倆說了好多的心裏話，她所有的防線都徹底地淪陷了。

午夜，當金麗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時，劉鋼仍然坐在大廳等着她。這次，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對丈夫等候自己而感到絲毫的感激，反而覺得他是多餘，甚至有些讓人厭惡。

劉鋼問妻子為什麼關機？金麗把小包往沙發上一扔，然後一邊脫鞋，一邊滿不在乎地說：「與學生家長談話怕被打擾。」

劉鋼看着妻子紅潤的臉和噴出的滿口酒氣，用鼻孔哼了一下兒說：「看來這次家訪很成功啊，否則怎麼可以破例喝酒呢！」

金麗瞪了丈夫一眼，然後晃蕩了兩下，踉踉蹌蹌地走進了衛生間，緊接着就是一陣翻江倒海的嘔吐聲。

見此情景，劉鋼沒心思再與妻子斗下去，他狠狠地朝着衛生間的方向瞪了一眼，然後大步向卧室走去……

一個月後，金麗主動提出與劉鋼離婚，並向劉鋼保證，只要他同意，自己凈身出戶都行。

那時，劉鋼也早已意識到金麗的快速變化和不可逆性。他想，一個女人能不惜任何代價想要達到目的的事情，那一定是鐵了心的，勉強的挽留，還不如給對方自由。

金麗離婚就搬到李凱的家裡去了，幾天後，她就張羅着登記結婚。剛開始，當金麗提到登記這件事兒時，李凱便說不着急，後來金麗催得緊了，李凱便說二婚沒必要走那個形式，只要在一起感覺到快樂就行了。

金麗剛開始聽了這話的時候，她靜靜地看着李凱，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她想，事已至此，結婚登記的事情只有以後慢慢地從長計議了。

讓金麗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與李凱剛走到一起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李凱便不再像從前那樣對待她了。她覺得男人可能都是一個德行，在沒有得到之前，想盡一切辦法都要得到；一旦真正地到手了，反而又不像從前那樣珍惜了。

有一天晚上，李凱在外面喝完酒晃晃悠悠地回到家，金麗急忙上前幫他脫鞋，卻被李凱給推開了。

李麗站在一邊，獃獃地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曾經的依賴，覺得他突然間變得很是陌生。此刻，她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劉鋼，悔恨與自責同時湧上心頭。

李凱換完拖鞋，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他看了金麗一眼，當著她的面兒接聽電話。

金麗聽得很清楚，電話里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很甜。從李凱那種呵護的口氣中可以看出，對方年齡不大。

李凱接完電話轉頭看了一眼金麗，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金麗很平靜地對李凱問：「為什麼要在我面前接她的電話？」

李凱不以為然地回答道：「我在自己的家裡接電話，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

金麗的聲音提高了幾度，氣憤地說：「你無恥！你勾引了我，把我的家庭搞得支離破碎，你現在又開始勾引別的女人，而且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你……」

金麗的話沒有說完，李凱就搶過話頭說：「別再說了！我跟你說實話吧，從你以前拋棄我那天開始，我就一直暗暗地下着決心，將來一定要把你弄到手，然後再拋棄掉，這樣我們倆就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了！」

李凱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

金麗聽了這話，差一點兒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