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我和朱先生的婚姻故事》第23章不賣房治病就離婚 那就離吧

公公進了醫院，豬先生和婆婆跟着去了。

我接孩子放學，跟她說今天晚上爸爸不回家睡了，出差了，嘟嘟竟然要求跟爸爸視頻。

嘟嘟，爸爸在工作不方便，媽媽陪你玩樂高。

一聽有樂高，嘟嘟也就忘了爸爸這回事。可是到睡覺的時候，我給她洗了澡，換了睡衣，抱她到床上，叮囑她在床上乖乖的，媽媽去刷牙洗臉，回來陪嘟嘟睡覺。

可當我刷完牙回來，見嘟嘟一個人躺在豬先生平時睡的地方，怏怏不快。

嘟嘟，你怎麼了？

想爸爸。

一瞬間，戳到我心裏了。我已經認定我和他必定會分，也已經做好一個人帶孩子的準備。可嘟嘟的不開心，讓我反思我是不是錯了？父母應不應該為了孩子勉強生活下去。

也難怪嘟嘟會想爸爸，以往每個晚上都是豬先生給她講睡前故事，哄她睡覺。

豬先生雖然不是一個好老公，但算得上是一個好爸爸。

我試探性地問嘟嘟，如果以後爸爸經常出差，經常不在家，媽媽陪嘟嘟好不好？

嘟嘟說，她喜歡爸爸媽媽。

我心裏有點塞塞的，說不出的感受。

我可以忍受委屈，承受痛苦，卻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孩子去承受她這個年紀不該面對的分離。

就在這時，豬先生給我發來了信息，很長一段。

他說，媳婦，對不起，我不該動手打你，我知道我錯了，也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敢乞求你的諒解。但是生病的是我爸，從小把我養大的，我聽到你說那些話的時候的確很生氣，沒有反應，就動手了。這是我第二次對你動手。如果你想離婚，我同意，孩子房子都給你。但是從內心裏我是不想離的，我也離不開你。你怪我，怨我都好，但我的家庭也是我的一部分，我父母只是想要個孩子傳宗接代，或許他們的方法不對，但這種事哪家老人沒有？你是不是反應也有些過激了？

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這些年，但凡你說的我都儘力去做，你想要的我都買給你，你生氣了我哄你……那時候的我們多幸福。說實話，我一邊打着這些字，眼淚一直往下掉。我爸在病房搶救，我老婆要離我而去，我覺得自己毫無依靠。算了，不說了，都會過去的，我希望你開心幸福。

落款是：依然愛你的豬頭

看完豬先生的信息，我眼淚朦朧，嘟嘟問我怎麼了，我說沙子迷眼睛了。一個三歲的孩子說，什麼沙子，哪裡有沙子，我要玩。

我哭笑不得，卻也知道自己對孩子撒謊的借口很拙劣。

悲傷的情緒一下子被打亂，收拾收拾心情，哄嘟嘟睡覺。

她睡後，我一個人輾轉難眠，不知道我和豬先生的婚姻該走向何處。

我給豬先生打了個電話，問他爸怎麼樣了，他哽咽着哭了，一直說不出話來。我預感老爺子情況不樂觀，這時候再提離婚的事，似乎也不太好。

許久之後，豬先生說，醫生說這種病一旦發現基本就是晚期，爸爸可能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快的話也許幾周。

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忽然覺得我叫囂着不賣房似乎有點不近人情。一旦面對死亡，好像一個人做過的所有不可理喻的事，都變得能夠接受和理解了。

我讓他不要着急，再找幾家醫院看看，興許診斷錯誤了呢，或許有轉機呢。

安慰的話，蒼白無力。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勸他，提議把檢查報告拿給木子，讓她找醫生看一下。

木子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和豬先生所說差不多，肝癌晚期，建議保守治療。以我們倆的經濟實力，就算把房子賣了，也救不回老爺子，白白往裡填錢。

一開始我還懷疑老爺子是不是找家裡的醫生開了個假診斷，沒想到是真的。

我和豬先生都是外地的，來這裡紮根幾年，除了眼下的房子，毫無積蓄，還有一個孩子嗷嗷待哺。想着豬先生這個爹，不救，不近人情；救，就是個碎鈔機。

我問豬先生怎麼想的？

他說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爹等死，見死不救。但是把我們唯一的房子賣了，他也不忍心看我們娘倆沒地方住。

我長嘆一口氣，鬆口說賣吧。

豬先生彷彿眼中看到星光，難以置信地看着我，媳婦你說的是真的？

我說，賣了吧，賣了房子咱們一人一半，把婚離了。

豬先生點亮的星眸立刻黯淡了下去，悶悶地說，你還是要離婚。

我想通了，婚姻根本不是女人的歸宿，人民幣才是。

我不會見死不救，但是我有孩子，我要為孩子打算。

既然嘟嘟已經上學了，我完全可以上班養活我們兩個，哪怕再辛苦，起碼清凈。

我打算賣了房子和豬先生一人一半，然後咬咬牙借點錢按揭一套小一點的房子，孩子依然有學上，而我還留有一點固定資產，其餘的就靠自己去奮鬥了。

我不想再拖下去，我說咱們找個時間把手續辦一下吧。

豬先生沒吭聲，我看見他不住地搓着兩隻手，他說他捨不得嘟嘟，他想要嘟嘟。

我們又在孩子的撫養權給誰的問題上爭執不休。

他覺得我一個女人，要上班賺錢，自然是沒時間帶孩子的。而他媽媽還可以帶孩子，他工作穩定，也能接送孩子。

我說豬頭，你媽不得照顧你爸嗎？還有你把所有的錢給你爸爸治病了，哪裡有錢給孩子上學，報興趣班，現在養個孩子要花多少錢你知道嗎？

真奇怪，自從有了孩子，突然發現我和他的三觀不合，交流有了障礙。這在以前，根本沒有的事，沒吵過架沒紅過臉。

我撂下一句，孩子撫養權我不會讓，如果你非要，我們只能通過法律手段解決了。

老娘還不信了，我這輩子非要跟你個豬先生綁定一塊嗎？真是，這幾年智商都被拖下水了。豬先生的爹我該看還是去看了，伺候他們一家子吃飯，輪崗伺候老爺子。一直到老爺子身體稍微好一些，他們轉到了家裡的醫院。

畢竟，在外面能報銷的醫療保險非常有限，而治療費用又特別高。

豬先生為了他爹，賣了房子，跟我離了婚。

辦理離婚證那天，我們被帶到一個小屋子裡，牆壁上貼滿了婚姻宣言。兩個工作人員象徵性問了一些話，確定我們是真的想離婚，就讓我們把離婚協議一筆一划抄在他們給的協議上。我讓豬先生寫，說他的字好看，他理都沒理我。

我只好自己謄寫，一個字也不能錯。

簽字的時候，我看到豬先生握着筆的手在抖，他整個人的狀態很不好，但他什麼也沒說。

我們就這樣，紅本子換了藍本子。

房子賣了。

出了民政局，豬先生問我，這就是我想要的嗎？

我說是，絕口不提心裏的難過和無助。

我們只不過現在自己的立場上做了自己該做的決定。他做他的孝順兒子，我當我的媽。

我到處跑着看房子，拿到錢趕緊買了一套小房子，六十多平的一居室，老房子，緊巴巴湊齊了首付。木子陪我一起粉刷了新房子，布置了新家，送了我一套沙發。

我和嘟嘟躺在新家，雖然覺得少了個人，但內心很滿足，很踏實。再也不用擔心不速之客的到來。

我磨刀霍霍進入職場，用完美的方案PK掉小嬌，主管的位置唾手可得，可這時候我同行業的賴總對我伸出了橄欖枝。

賴總和我的上司眉姐曾是同事，所以大家工作場合見過幾次面，加過微信。我只是做活動時順手將自己設計的方案發到了朋友圈，被賴總看到，約我談了一次。

工資比之前的公司高了1000塊，直接是企劃部主管。

我毫不猶豫的跳槽了。

被人肯定是很重要的。賴總非常欣賞我的工作能力，對我極盡讚美，我脫離社會三年的不自信一掃而光。在我最需要肯定的時候，他鼓勵了我。而眉姐，對我半放棄狀態，也不大看得上我寫的方案，經常說我非常信任你，但是你的思路要具有創新性，你看小嬌多具有年輕人的思維，你要取長補短。

我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年紀大了，不了解現在的年輕人了，思路老套了……那段時間嚴重的自我懷疑。加上離婚一事，對我的打擊，若不是有嘟嘟在，我必須撐下去，我想我可能會自暴自棄，墮落。

孩子，看着是拖油瓶，是累贅；其實，更是一種信念。因為有她，你才不會被打倒。

半年後，賴總想成立一個廣告公司，拉我入股，問我是否有興趣。

我說我沒錢。

賴總笑了，說沒讓你投錢，你技術入股。

我笑了，我有什麼技術啊，就是一打工的。

賴總說，小丫頭，人要往高處看，首先得把自己放在一個非常有價值的地方，這樣別人才能看到你的價值。妄自菲薄，在這個環境中，是要不得的。一塊磚，如果認定自己是磚頭，那麼就只有磚頭的命。如果一塊磚頭認定自己是個古董，它就有可能被擺在昂貴的展架上，展現它的價值。

賴總一番話，說得我醍醐灌頂。因為一向自信不夠，總想事事做到完美，若不夠盡善盡美，便覺得沒有做好。或許是我的思維錯了，不是我擺在了展架上，才成了古董；而是我首先認定自己是個古董，才有了被擺在展架上的可能。

我們悄咪咪在外面註冊了公司，我和賴總四六比，他接業務，我做設計和方案。我要上班，還要做私活，又要帶孩子，扛了兩個月孩子病倒了，我也病倒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熬夜熬到不得不掐醒自己繼續工作的時候，好幾次我偷偷掉眼淚。想着身邊無所依靠，而我不過是個女人，覺得生活特別的難。

可是沒辦法，人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和嘟嘟痊癒後，我又堅持了一段時間，一直到公司的業務開始多起來，我辭去了工作，專心做自己的事業。

公司經營半年後，我的收入已經是工資的五倍。

當我拿到公司這半年的分紅，把買房時借的一點錢還上，還有閑錢出去慶賀一頓，給自己買身好看的衣服，貴點的化妝品，給嘟嘟報個舞蹈班，買她喜歡的玩具，那時候，我高興地哭了。

我非常感激賴總，要他務必賞光共同慶賀，賴總笑眯眯地，說讓我別鋪張浪費，把錢省着點，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竟然激動到眼淚潸然，把他嚇了一跳。我一邊擦眼淚一邊笑着說，沒事，就是很感謝你。

他說傻丫頭。

我們帶着嘟嘟一起去吃飯，他開心地逗孩子玩，不停叮囑我照顧好孩子，先讓嘟嘟吃好。原來人和人有很大不同，豬先生和狼戰隊，會給你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

吃過飯，我去結賬的時候，才發現他早已經偷偷結掉了。

他開車送我和嘟嘟回去，說再過半年我可以考慮給自己買輛車了，有了車接送孩子也方便。我憧憬着未來的生活，覺得越來越踏實。

他送到家門口，我抱着嘟嘟下了車，正準備離去，他叫住了我。

我看着他從車裡拿出一個禮盒，遞給我，說送你的，大半年辛苦你了。

我打開看到了一瓶香水。

他說，當了媽也不能忘記自己是個女人，你畢竟還年輕，尋個機會再找一個。

我苦笑着，婚姻於我，恐懼多於期待。

他逗着嘟嘟，說叫叔叔，叫叔叔，叔叔下次給你帶禮物。

嘟嘟當真就喊了叔叔。

賴總轉身鑽進車裡，開車離去。

我抱着嘟嘟準備回家，卻在余光中掃到一個人影，站在我家小區門口，怨懟的眼神看向我。

是豬先生。

他從我手裡接過嘟嘟，喊着叫爸爸，嘟嘟開心地叫着爸爸爸爸……

豬先生問我，男朋友啊。

我笑了笑，說我們公司老闆。

老闆送你香水啊，是不是在追你？

我說，跟你有關係嗎？

豬先生忽然說，我爸走了，一周前，我們能復婚嗎？

沒有了奇葩公公，小芳要和豬先生復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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