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暗戀十年的總裁結婚,我心碎提辭職,他卻「我不能沒有你」

2022年07月04日10:26:37 故事 1914

故事:暗戀十年的總裁結婚,我心碎提辭職,他卻「我不能沒有你」 - 天天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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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顧熠和宋珍珍解除婚約的那天,我正在協調顧熠的日程安排,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發奇想,要空出五天的時間去波爾多度假。

這可為難我了,因為他那幾天密密麻麻的日程全都是不能推開的,比如開董事會,約了花旗行長打高爾夫,大大小小的技術會議,還有他母親六十五歲的生日等等。

我對着他的這個日程焦頭爛額一籌莫展,宋珍珍一個電話打得我措手不及。

她在電話里用她所知道的所有惡毒的詞彙罵我,但她一個名門大小姐,知道最惡毒的詞彙就是賤人和不要臉。

在她罵的間隙里我面不改色地看了一下手錶,在挨罵的半個小時里,她言辭激烈,罵得翻來覆去的只有這兩個詞。

最後她罵累了,喝了口水,然後繼續氣勢洶洶地質問我:「我真是看錯你了任曼,我這真是玩鷹的被鷹啄了眼。」

她頓了頓,繼續問:「我這麼相信你,你竟然慫恿顧熠和我解除婚約,玩歸玩,但你知道被人解除婚約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我多沒面子嗎?」

我愣了愣,下意識飛快地解釋:「不是我。」

那邊的宋珍珍也愣住了,像卡了殼一樣,問:「不是你?」

隨即她話鋒一轉,隔着電話我都能聽出一股殺氣騰騰的氣勢,只是換了對象,她說:「那是哪個賤人,竟然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本小姐非撕了她不可,不知道破壞別人家庭是要遭天譴的啊。」

那邊嘟嘟掛斷了電話,她大概是要去請私家偵探了,只有我拿着手機怔怔出神。

宋珍珍是顧熠的未婚妻,他們青梅竹馬,門當戶對,不過他們這種世家貴族的婚姻一般都毫無忠誠可言,本身就是為了利益結合,他們是最緊密的利益共同體,不是夫妻。

我第一次看見宋珍珍是加完班後和顧熠一起去餐廳吃飯,吃到一半碰見宋珍珍,她當時挽着一個最近正當紅的流量演員的手過來打招呼,我是顧熠的高級助理,自然熟知他身邊的所有人際關係,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

當時的場面委實有點尷尬,後來熟了之後宋珍珍笑我:「任曼,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當時你看着我,臉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

其實那只是被嚇到了,因為宋珍珍當時好像把我當成了顧熠的情人,她自己倒是毫不避諱地拉着那個流量演員的手和我們拼桌,在桌上一邊毫不避諱地和那個流量小生膩膩歪歪地調情,一邊和顧熠討論什麼時候回老宅拜見雙方的父母。

因為他們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只不過還有很多瑣碎的細節需要反覆推敲。

顧熠很淡定的旁若無人地坐在那裡用餐,偶爾接一下話茬,像是不知道這一幕看起來有多荒誕一樣。

後來宋珍珍就一直以為我是顧熠的情人,她的原話:「身邊人好呀,知根知底的,識大體知趣,不會給我和顧熠帶來麻煩。」她還笑眯眯地警告過我,「任曼,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樣人家的底線的哦?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吧?」

我知道,就是玩可以,要錢可以,要人要心都可以,但是要一個名分的話,那就是觸犯底線了。

但是這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後來我和顧熠提起過這個事,委婉地問他需不需要解釋,他看着文件目不轉睛,只一個輕描淡寫的不用。

2

顧熠是顧家諾大生意的接盤手,我,他的直屬助理,曾經剛入職時也被董事會和他的生意對手明裡暗裡地拉攏過,只是都沒成功,所以關於我們倆的桃色緋聞暗暗地在公司所有樓層鋪天蓋地地流傳。

因為只有這個緋聞才能解釋通我為什麼在面對巨大的收買誘惑時還能巋然不動。

但其實我們只是當年在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專業畢業的,說出來可能沒人信,我們學的還都是軟件工程,和現在從事的職業沒有半點對口性。

當年顧熠剛入校的時候很格格不入,他從不參加任何團建活動,永遠沉默寡言、獨來獨往,但這些格格不入的不合群掩蓋不了他身上獨特的氣質。

一是因為他實在足夠的聰明,人還長得眉目端正清俊頎長,二是因為他足夠神秘。

和顧熠還沒認識前,我在圖書館無意中聽到過他的八卦,藝術系的系花和她的朋友聊天,她朋友很不解地問她:「芙兒,你到底看上那個顧熠什麼了?沒錯,他確實長得不錯,人還聰明,但你看他翻來覆去的那幾套衣服都洗掉色了,你說你熱情地貼他的冷臉幹嘛?你不會是真的愛上他了吧?」

系花的聲音和她的外表一樣的吸引人,帶着嬌嗔:「你懂什麼,你看到他衣服袖角的標誌沒,他那幾套衣服是從SanileRow老店定製的,我父親之前花高價定製過一套西服送人,肉疼了大半年,他身家背景肯定不簡單,連日常穿的T恤都花這麼高代價,我一定要拿下他。」

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在書架後尷尬地和顧熠四目相對,目光下意識地移到他的袖角,好奇是什麼樣的標誌,他倒還很鎮定,在我的目光下淡定地拿了一本專業解釋書,等那兩個人走遠了才出去。

不過後來他就不穿他那幾件洗得掉色的T恤了,學生街100元三件輪着換,在滿校園的男生同款中泯然於眾。

我們再次有交集還是偶然撞到他被人圍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心智還沒成熟,解決情敵的方式就是彰顯自己的強壯。

系花的追求者帶着幾個人在下晚自習回宿舍的路上候着,九對一當真是沒有風度,沒有偶像劇里的出人意料的男主反殺的局面,顧熠沒有反抗,蜷縮着護住身體幾個致命的地方,那幾個人踢了幾腳覺得沒意思也就走了。

我抱着書路過的時候正巧看見他捂着小腹從地上撐着身體站起來,臉色蒼白,於是我站住,多嘴問了一句:「需要幫忙嗎?」

那時候其實我只是隨口問問,也沒想過他會理我,沒想到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後,朝我伸出一隻手,然後說:「有勞。」

我愣了愣,然後就攙扶他去校醫務室了。

後來我成為顧熠的助理後,看過他練拳,他那天實在是被董事會的人氣得不行,不過他一向擅長隱藏情緒,再生氣也帶着不動聲色的笑意,只有我知道他氣得不輕。

下班後我抱着文件去找他簽字,他當時在地下室練拳,碩大的沙包幾拳就破了,沙子像大號的沙漏窸窸窣窣地往下落,我不由得喚了他一句:「顧熠。」

他望過來的眼神還帶着來不及收斂的冷意,銳利如刀鋒,接過文件簽字的時候唇線抿得緊緊的,力透紙背,然後我看着漏沙的沙包,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大學他被人揍得狼狽的這件事,忍不住微笑出來。

他遞文件給我的時候看着我唇角的笑意,莫名其妙地挑挑眉,是一個詢問的表情。

我就問他:「你還記得你大學被圍毆時候的事嗎?」他眉頭舒展,顯然也想起來,戾氣一點點地消退,也微微笑起來,說:「還手後大概還要被糾纏不休地找麻煩,我大學只想安靜點。」

他整個大學期間確實十分低調,存在感最高的時候就是每學期的期末,大家都想和他一起組隊做小組作業,因為只有他能在嚴格的《電路與模擬電子技術》掛科魔頭教授那裡拿到高分。

大概是為了感謝我曾經攙扶過他,所以每次期末小組作業他都邀請我組隊。

後來熟了之後他就說是因為我話少,好奇心不重,而且安靜,最重要的是反應快,知道怎麼去配合他。

我媽媽曾經就說過我木訥,這在旁人的眼裡不是一種機靈的表現,但我確實對別人的私事不感興趣,喜歡眼觀鼻鼻觀心地悶頭做事,顧熠就喜歡我這種穩重。

我們像是很默契熟稔的老友,說不上關係多熱絡,就是有種說不出的默契。

大四快畢業的時候我們一起在一家大廠實習,下班後就一起回宿舍,有時候走得早我們就一起坐在露天廣場的噴泉池旁邊吃着雪糕,看匆匆忙忙、形形色色的路人,有時候也會興緻勃勃地去擼烤串,偶爾也聊天,聊今天實習做了什麼事,聊辦公室里的八卦,討論畢業論文。

他從來沒說過家裏面的事,我也從來沒問過。

直到他爸爸去世。

那是很平常的實習結束的日子,我和顧熠在電梯里的時候還在討論等會去買什麼口味的雪糕,到公司門口就看見外面停了一輛漆黑很長的車,就像電視劇里那樣,車旁邊還站着兩個西裝革履的黑衣保鏢。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規規矩矩地站在車門那裡,打開門,對着顧熠說:「您的假期結束了,當家的要不行了,夫人讓我來接您回去。」

我驚訝地偏頭去看顧熠的表情,他唇角的笑意一點點地收斂起來,面色淡淡的,微微頷首上了車。

我說不上來當時的心情,就大概像是沒反應過來,有點發愣地看着這一幕。他上了車,車子關上門開了一小段後突然又停下來了。

顧熠打開車門望着我,遠遠的朝我伸出一隻手,像他當年被揍後我問他要不要我幫忙一樣,他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鎮定冷漠下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彷徨,他問我:「任曼,可以來陪我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或許什麼都沒有想,我義無反顧地過去上了車,陪他去了醫院。

3

我去見顧熠,委婉地和他說了宋珍珍打電話很憤怒的事情,或許還有私家偵探,他頭也不抬,只是輕輕頷首表示知道了。

我站着沒動,他過了很久才從文件上抬頭看向我,問我:「還有什麼事?」

我靜靜地,裝作若無其事地微笑,問:「那個讓你拒絕聯姻的人是誰?」

他靜靜地看着我,沒說話,我們就這樣對視。

很奇怪,我曾經是他無話不談的朋友,也是他在商場這麼久以來一直風雨兼程的戰友,即使他們這樣的家庭婚姻很糟糕,默許可以各自玩各自的,但他似乎對女色沒有什麼興趣。

男人嘛,有時候跟他一起出去開會談事情,東道主都會仔細安排得妥妥帖帖,有一次甚至還有一個正當紅的女明星,但他都婉拒了,後面還有合作商劍走偏鋒,請男模過來,我那次笑了他足足一個星期。

但我不知道,是誰能讓他放棄聯姻,放棄他必須擔起的顧家使命。

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竟然一無所知。

大概是我第一次這麼追根究底,他在我的目光下嘆口氣,然後說:「是談蕊。」他的目光平靜,像是問我又像是自言自語,問我:「我只想嘗試一下普通人的愛情,任曼,你說我能走不一樣的路嗎?」

我微微笑起來,將發抖的手背到身後,像他最好的朋友那樣真心實意地祝福他,我說:「你會幸福的,顧熠。」

他像是想起談蕊,唇邊勾起淡淡的笑,說:「她是個很特別的人不是嗎?」

我笑,點頭稱讚他的眼光真好。

我和顧熠第一次遇見談蕊是在一個商業宴會上,我記得她,倒也不是足夠驚艷,只是因為氣質,而且在滿地隆重禮服裙的場合里只有她穿着旗袍。旗袍這種東西很看氣質,氣質稍一跟不上就有種風塵感,但她穿上就像枝頭顫巍巍的蘭花一樣清新脫俗。

更脫俗的是她的酒量,她的老闆有求於顧熠,席間推杯換盞,一杯杯的酒喝下去,她竟然連臉都沒紅半分,這和她的外表反差很大,我第一次看見顧熠對一個女人露出興味盎然的表情,他舉着酒杯朝談蕊笑,問她:「談小姐酒量很好?」

她輕輕笑出來,倒酒的姿勢很優雅,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很容易招惹人的好感,說起酒來侃侃而談,她出生在一個釀酒的小鎮,幼時就被家裡人用筷頭沾着白酒養大的,對酒的釀造和品類如數家珍。

落落大方又得體,所以我印象很深。

我只是不知道,那次晚宴後他們是怎麼聯繫走到一起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顧熠好像已經不再需要我了。或者說,是我的陪伴沒那麼重要了,我陪他度過他父親去世那段時間的荒唐,陪他一起從公司基層一點點走上來,陪他一起應付董事會那群吃人不吐骨頭老奸巨猾的狐狸……

但人總是不斷成長的,已經將近十多年過去了,我們都不是以前的我們了。

他以前很討厭顧家,討厭商場的爾虞我詐,但他適應得很好,身為顧家的新家主,他骨子裡就有一種將資本玩弄於掌心中的天賦,加上恩威並施,將公司那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不過不管怎麼樣,他的那些微薄的脆弱和彷徨,大概只有我一個人見過。

我當年陪他一起回顧家的時候,他父親重病,沒有一個星期就去世了,那段時間我陪着他一起守在醫院裏。

他父親去世的時候我才看見他的母親,在病房的門口,他母親是位看不出來年紀的美人,手指上碩大的戒指晃得人眼疼,她站在病床邊草草看了一眼病床上自己丈夫的屍體,然後吩咐早已準備好的喪事可以按照流程走了。

她大約趕着和朋友的下午茶,所以顯得匆匆,出去的時候她才看見我和顧熠,還笑着捏了捏我的臉,調侃顧熠:「這就是你從學校裡帶回來的那個小女朋友?」

顧熠沒說話,所以也就沒解釋,後來在他父親的葬禮上,我和他一起站在二樓,大廳里的音樂悠揚婉轉,他母親穿着一襲黑色的長裙,在大廳中央毫不避諱地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翩翩起舞——看不出是一場葬禮。

沒有一處是悲傷的,甚至連顧熠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我至今還記得他的表情,他指着下面的人和我自嘲:「任曼你看見了嗎?這就是我以後的人生,娶一個不喜歡的人,生一個確保是自己孩子的繼承人,過着相安無事的夫妻生活,以後等我死了,或許我的妻子也像這樣在我的葬禮上和別人優雅跳着舞。」

「人這一輩子,真沒意思。」

「有時候,我會很好奇那些炙熱強烈的情感,為一個人奮不顧身的愛情,任曼,你說我這輩子能遇見嗎?」

他的表情太過寂寥,自我厭棄的嘲諷太過明顯,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手,然後俯身半抱住他,將那句我會一直陪着你咽下去,然後以朋友的身份安慰他:「你一定會幸福的,顧熠。」

他身體僵硬,頓了頓,抬手環住我的腰。

後來我回憶,這寥寥大半生,這刻竟然是我和顧熠最親密的時候。

4

顧熠飛去波爾多之前我再三和他確認需不需要我陪他一起,我陪他一起飛過很多城市和國家,因為業務需要,他在飲食上有很多需要注意的點,他過敏的食物很多,而他本人對這些又不怎麼注意,所以我每次都要暗暗打點好一切。

直到我收到他的訂票信息,他的機票和酒店都是我着手準備的,兩張機票,另一張是談蕊,而波爾多,是聞名的葡萄酒聖地。

原來是為了博佳人一笑,怪不得執意推開這麼多的行程,他工作這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我只能微笑不動聲色地祝他旅程愉快。

他離開之後宋珍珍還給我打了個電話,接起電話就直接步入主題,問:「任曼,我查到了,你知道談蕊嗎?」

她問我顧熠和談蕊的相識經過,都被我滴水不漏地擋回去了,她大概也覺得沒有意思,最後電話里的語氣難得帶上了些頹唐:「顧熠這次真的是鐵了心退婚,我爸爸已經要氣死了,我會被我的小姐妹笑死的。」

不過她很快振作起來,問我,「你知道**組合嗎?我晚上約了他們去唱K,他們主舞你知道吧?腰細腿長八塊腹肌,你要不要一起來玩?我請你。」

我委婉地拒絕了,她被拒絕後還很失落,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憐憫:「唉,你不難過嗎?你不是很喜歡他嗎?老實說我之前有想過顧熠要是有天反悔不想結婚了,那肯定是因為你,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任曼,你比我可憐。」

我心裏一驚。

我不知道她怎麼看出來我喜歡顧熠的,我只能不動聲色地解釋:「我和顧熠只是朋友。」

她不以為然地笑,問我:「好了,別裝了,你以為我是顧熠那個木頭啊。」

我沒說話,她大概也覺得沒有意思,很快就掛斷電話了。

宋珍珍確實沒有冤枉我,我以友情的名義陪在顧熠身邊這麼多年,只是因為我喜歡他。

說不上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或許是大四實習那年,他坐在噴泉池旁邊,燈光映在他寂寥的眼睛裏,人來人往的城市繁華,只有他像個格格不入的外來客,又或許是他父親去世的那個葬禮上,他神色冷漠,眼睫低垂地望着一樓大廳的喧囂,身上籠罩着揮之不去的悲傷,那樣絕望地問我他還有幸福的可能嗎?

外人眼裡的顧熠是天之驕子,生來就站在金字塔,想要的東西永遠唾手可得,高高在上的不近人情,但只有我見過他最脆弱的一面,他只是太寂寞了。

我對顧熠的感情很奇怪,我喜歡他,默默地陪在他身邊,但這種感情不是佔有,無關嫉妒,我只是希望他餘生能夠幸福。

哪怕這幸福與我無關。

宋珍珍要是知道我這個想法估計要誇一句痴情,太過的富有剝奪了他們一小部分感知平凡幸福的能力,不過話雖然這樣說,但我其實是有過試探的。

那還是三年前了,當年顧熠走馬上任,剛在董事會上站穩腳跟,開始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手底下一些效益不好或者跟不上時代註定要被淘汰的公司統統要關閉,我那段時間一直跟着他天南地北地去每個公司考察經濟效益。

當然也有意外,關掉一家偏遠地區的紡織廠的時候,有失業的憤憤不平的偏激男人持刀從人群里衝出來,嘴裏一邊嚷着大家同歸於盡,一邊狠狠刺過來,當時我站在顧熠的身後,那刀鋒其實對着的是我,但顧熠反應很快,拉着我往身後一扯,然後反身擋在我身前,那一刀就刺進了他的小腹。

還好那一刀沒有刺中脾臟,從送他去醫院一直到他包紮好傷口脫離危險,我一直在哭。

我很少哭,因為情緒太過穩定內斂,哭起來也是悄無聲息的,只是眼淚不停地順着眼角滾落下來,都沒有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他虛弱地抬手來擦我臉上的淚,唇色蒼白,溫柔地看着我,還在笑,說:「別哭了,再哭病房就要發大水了。」

我泣不成聲又忍不住微笑。

後來他出院之後我去他家裡照顧他,他的私人領域意識很強,不喜歡保姆,自己又不太懂得收拾,我之前偶爾會過來幫他打掃一下衛生,有時候加班晚了我也會住下,反正房間很多。

他出院後我去給他煲粥,不用火煮,是用密封的砂罐埋在燒紅的碳堆里焐熟,這樣能確保所有的營養精華,偶爾有時候我還會在碳堆旁煨兩個地瓜,等粥熟了可以連粥一起吃,通體舒泰。

顧熠只有在這個時候會露出久違的孩子般的稚氣,通常會守在炭火旁邊盯着,還會為了多吃半個地瓜無所不用其極。

那次或許是氣氛太好,我抬手幫他擦他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的地瓜外殼的黑灰,問他:「為什麼幫我擋那一刀?」

他坦蕩地回視過來,說:「我不知道。」

他骨子裡還是有一點大男子主義的,可能是因為我是女孩子,是朋友,所以覺得我是需要被保護的,我動動唇,其實很想問他要是那一刀刺中要害了怎麼辦,若當時他身後無論是誰他都會這樣做嗎?

但我沒問,那個氣氛太蠱惑人,所以我忍不住傾身過去,只不過那個吻還沒落到他的唇角就被推開了。

他神色有種佯裝的鎮定,遠遠地看着我,眸色複雜,不過他倒也沒讓我難堪,他和我說:「任曼,你對我太重要了,你今晚可能只是因為感動,但我不想把我們的關係複雜化。」

「情人、戀人都會有鬧掰的時候,我不能賭這個可能,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不想冒險。」

我點頭表示理解,退回朋友的位置,一退就是這麼多年。

現在看來,朋友這個身份也並不安全。

5

接到談蕊的跨洋電話是在深夜,她在電話那端語無倫次,甚至有輕微的顫音,我心裏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但還是強自鎮定地壓下,柔聲勸慰她慢慢說。

她哽咽一會兒,終於冷靜下來,說晚上和顧熠一起吃完飯回來後顧熠就突然昏迷,而且呼吸短促,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冷靜地問他們今晚吃了什麼,她斷斷續續地回憶,直到我打斷她,顧熠是食物過敏,要立馬去醫院。

我隔着重洋打急救電話,妥帖安排好一切,然後仔細叮囑告知談蕊顧熠曾經的藥物過敏史。

做完這一切後我立馬去看航班信息,最近的一班飛機也在五個小時之後,我立馬訂票。

等我趕到波爾多當地的醫院已經是隔天凌晨。

我着急忙慌地衝進病房,顧熠已經清醒過來,還在打吊滴,英俊的臉腫着,像是心靈感應一樣,在聽見聲音的時候他偏頭朝門口望過來,看見我就笑了,一點也不意外我能這麼快地趕過來,他臉上帶着安撫的笑,安慰我:「沒事別怕,我好好的。」

我長舒一口氣,然後才微笑着和談蕊打招呼,她坐在病床的另一側,整個身影籠罩在陰影處,在我微笑問好的聲音中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我,然後含蓄地輕輕朝我點頭。

這探究的視線令人不悅,我偏開視線,壓下心頭的那種不適。

從波爾多回去一個星期之後,顧熠和我說談蕊想請我吃飯,說是為了感謝我在波爾多那晚的相助。

又生分又客氣,帶着不動聲色的主權宣示,我倒無所謂,主要是顧熠希望我們相處愉快,於是我就去了。

那並不是一頓難熬的晚餐,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進退的分寸在哪裡,只除了酒店經理親自送來一瓶國窖,開蓋的時候她陶醉地眯了眯眼睛,美人眯眼也是好看的,像一隻慵懶的貓。

只是我並不懂酒,尤其是白酒,她給我斟酒的時候顧熠笑着推開我的杯子,幫我解釋:「她呀,滴酒不能沾,可饒了她吧。」

談蕊於是收回手,笑着看着我:「那我就不勉強任小姐了,酒這種東西,確實要懂的人品才好,不然這麼貴的酒,不懂的人喝也是暴殄天物。」

我低頭吃菜沒說話,我並不是不會喝酒,顧熠剛接手顧家那一年,一幫元老高管倚老賣老,拿他不當回事,顧熠剛上任的時候安排飯局請他們吃飯,席間的敬酒都帶着兩三分的拿他不當回事的輕視。

顧熠那個時候還沒現在這樣的城府,握着酒杯看着那些高管不肯喝,場面有些下不來台,於是我端着酒杯一杯杯地賠笑喝過去,等飯局結束後我蹲在洗手間吐,然後因為胃出血被送到醫院急救。

我至今還記得在我昏昏沉沉中,顧熠守在我病床邊的樣子,他眼睛通紅地和我發誓,以後不會讓我喝一杯我不想喝的酒,然後他將頭埋在我的手臂上,有灼熱的水滴濡濕手臂,燙得人心裏發疼。

這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我陪他風裡雨里走來的這一路,不足為外人道也。

我和顧熠都沒說話,談蕊看着顧熠又補了一句,說:「你呀你呀,我們兩個成雙成對,任小姐還這麼形單影隻的,你和她那麼好的朋友,也不想着幫她着落一下。」

顧熠臉上的神色淡淡的,眉頭輕輕蹙起,然後說:「她不急。」

談蕊張張嘴還想說話,只不過望着顧熠臉上的神色忍了下來。

6

我不知道顧熠怎麼說服他母親和宋家的人的,畢竟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是聯姻利益層面上的東西,其次是宋家的怒火,再之後就是他母親的強烈反對。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手段解決的,這個時候我已經退出他的核心決策層,他有一群從各個商學院畢業的智囊團,我除了能負責他日常的行程生活安排外已經幫不了他任何忙。

他從顧家祖宅出來找我的那天臉上帶着明晃晃的巴掌印,額角破了塊皮,大概是他母親砸的。

我沒說多餘的廢話,拿煮熟的雞蛋剝殼後在他臉上輕輕地滾着消腫,他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

很奇怪,事情明明已經解決,但他眉心看起來好像還積壓着無數的心事,我不由就停了手,問他怎麼了。

他從大學我認識他開始就學業優異,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再難的課題也難不倒他,做事情永遠有90%的把握,可這次他睜開眼望着我有很明顯的茫然,像是回到十多年前他父親要去世的那個時候,對未來拿不準,充滿了未知的前途未卜。

我停下手,問他:「為什麼選擇她?」

他凝神,頓了頓,然後直直地看向我:「有一天我加班從公司出來,她在公司門口等我。」

顧熠在公司有專門的個人通道,專屬的電梯直通停車場,他平時很少從公司正門出去,所以除非碰巧,否則能在他剛好從公司正門口走的那天就碰上的幾率大概比買第一張彩票就中獎的幾率還小。

我確實猜得沒錯,顧熠嘆口氣:「那天下着很大雨,我出去的時候她就侯在前廳的會客椅上,懷裡抱着一小壇酒,看見我就笑了,她自己年前釀了一壇梅子酒,用自己獨家的方法,她當時笑得像一隻狡猾的狐狸,說不知道為什麼,就想一定要讓我試試。」

「就為了那壇酒,她天天跑到公司里來,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等了一個多月。」

「我當時就在想,這麼勇敢的姑娘,這算不算為了一個未知的結果義無反顧地奔赴?我不知道,但我承認,在那個瞬間,我被觸動了。」

他看着我,問我:「你懂嗎?任曼,她身上有我一直想要的東西,但我……我不太確定……」

他眸色暗暗的看過來,只定定地看着我,像是我是這不確定的因素一樣。

但我知道這大概不是,因為我懂他,他一直想追求一種炙熱強烈的義無反顧的純粹的感情,他對這種純粹的東西抱有說不清楚的執念,可能是因為見得太少了,因為太稀缺了,所以太想擁有。

而他從小的成長環境讓他對感情的感知能力有一定的缺失,所以一定是主動得能讓他很明顯感受到強烈的愛意的那種情緒才能令他動容。

即使很多人都不理解,我都能理解他,因此從這點上,我一直很清楚,我永遠都不能打動他。

如果說談蕊是燒喉的烈酒,那我就是白開水,溫淡無味。

我從一開始,就明白的啊。

不過所幸他幸福就好,我看着他,柔聲安慰他:「終歸是要經歷過才能明白的,人生苦短,漫漫長路不過一遭,總要試過才不悔。」

他神色複雜地看着我,最後釋懷一笑,說:「你說得對,總要試過才不悔。」

他像是豁然開朗,站起來要離開,在他推門離開前我不知道為什麼喊住他,我問:「顧熠,那天你為什麼去大廳。」

他頓了頓,才回過頭:「那天你發燒住院,我趕去醫院的時候因為想事情,下錯了樓層。」

我在他離開的背影里悵然一笑,世事難料,命運弄人,但幸好,我們有人是幸福的。

7

顧熠和談蕊的婚期定下來之後,我和他提了離職。

離職流程卡在他那裡大半個月,他一直不置一詞,直到我反覆去催促後他才看着我,問:「為什麼要辭職?是因為我結婚了?」

他們婚期定下來的前一晚談蕊來找我,態度誠懇真摯地請求我離開,不咄咄逼人但帶着不容置疑,她說:「大家都是女人,你一定能體諒我的對不對任曼?」

「你一直在顧熠身邊,我知道你們沒有什麼,但有句俗話說得好,卧床之榻,豈容他人鼾睡,有人一直在你丈夫身邊覬覦他,你也會不舒服的吧?」

「顧熠對我很好,你想像不到的好,幾乎百依百順,但每次提到你——對不起,我和他鬧過幾次,讓他把你調走,但他都不同意,為此還吵過幾次。」

美人泫然欲泣起來也是楚楚動人的,她說到最後拉着我的手,近乎哀求了,問我:「你會自己離開的對不對?你不是希望他幸福嗎?有你在,你就是我們婚姻里的一根刺,我不開心,他也不會幸福。」

我艱難地抽出手,看着她:「我答應你。」

她含着淚笑起來。

當然這些是不能開口和顧熠說的,我只輕描淡寫地說:「太累了,你也已經定下來了,我沒什麼好操心的了,」我甚至對他開玩笑,「在你身邊綳了這麼久的神經,是時候出去散散心放鬆一下了,畢竟賺了這麼多錢,也要享受生活對不對?」

他久久注視我,最後扶額苦笑一聲,說:「我不知道能不能適應沒有你的日子。」

暗戀十年的總裁結婚,我心碎提辭職,他卻「我不能沒有你」

我微笑沒有說話,時間是最平等的,他最後一定會適應的。

離開公司後我打算到處旅遊,他去機場為我送行的時候,問我什麼時候回到他身邊。

誰知道呢,或許永遠沒有這一天,或許是他試過後發現烈酒並不適合他的那一天,就交給時間,它會給我們答案。(原標題:《最後我們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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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瞎子摸骨) - 天天要聞

民間故事(瞎子摸骨)

陳乾看着手裡的玉佩嘆了口氣,這是他當初送給未婚妻林可兒的定親信物,陳家敗落後,林家嫌棄他窮,退了婚事,這玉佩也送還了回來,他一直沒捨得典當,如今家裡就剩這麼一個值錢的物件,他打算典賣了作為趕考的路費。
母親走後,我摘下給她買的耳環,大嫂面露譏諷,三天後她更不淡定 - 天天要聞

母親走後,我摘下給她買的耳環,大嫂面露譏諷,三天後她更不淡定

母親走後,我摘下給她買的耳環,大嫂面露譏諷,三天後她更不淡定1.母親走的那天,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壓抑得人喘不過氣。我跪在靈堂前,淚水模糊了視線,耳邊回蕩着親戚們斷斷續續的哭聲,心裏卻空蕩蕩的,像被人掏空了一般。母親走得很突然,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
女主管喝醉了,爬上了我的車,說道,我們去賓館。 - 天天要聞

女主管喝醉了,爬上了我的車,說道,我們去賓館。

張鴻蓄着一頭烏黑的短髮,眼神中帶着些許鬱鬱寡歡,他站在這座繁華都市的邊緣,獨自望着遠方林立的高樓。每一天,他就像無數城市裡的普通職員一樣,重複着簡單枯燥的工作內容。這一天也不例外,他按時走進了那間已經有些陳舊的寫字樓,坐進自己格子間的角落。「張鴻,這份文件你檢查過了嗎?
父親去世,大伯帶全家要錢,我拗不過去廚房拿錢,大伯慌忙離開 - 天天要聞

父親去世,大伯帶全家要錢,我拗不過去廚房拿錢,大伯慌忙離開

原創文章,全網首發,嚴禁搬運,搬運必維權。故事來源於生活,進行潤色、編輯處理,請理性閱讀。父親去世的消息像一顆重磅炸彈,震得我們家四壁生寒。我站在客廳的窗前,看着窗外的雨絲,心裏一片凄涼。突然,門鈴響起,我打開門,只見大伯一家站在門外,臉上帶着勉強的笑容。
公公住院,妻子請假醫院陪床,提前回家,卻看到丈夫慌張去倒垃圾 - 天天要聞

公公住院,妻子請假醫院陪床,提前回家,卻看到丈夫慌張去倒垃圾

醫院外的疑云:當陪伴與疑惑交織在一個普通的周末,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客廳的地板上,本應是溫馨寧靜的午後,但對於小芸來說,卻是一場情感的風暴即將來臨的預兆。小芸的公公因為一場突發的疾病住進了醫院,作為孝順的兒媳,她毫不猶豫地請了長假,每日在醫院裏悉心照料。
78年我去當兵,給女同桌寫信兩年沒回信,退伍後去找她才發現真相 - 天天要聞

78年我去當兵,給女同桌寫信兩年沒回信,退伍後去找她才發現真相

頭條改版後新增廣告解鎖,廣告開始5秒後用您發財的小手點擊右上角關閉,即可繼續閱讀【本內容為虛構小故事,請理性閱讀,切勿對號入座】1978年的秋季我剛進入高中就讀,一入校門映入眼帘的是滿園漂亮的秋海棠,青紅相間,煞是好看,正當我四處張望時,一個清秀的女孩從我身邊走過,微風吹拂着她的
剛做完流產手術,婆婆做了辣子雞和水煮魚,父母連夜趕來接我回家 - 天天要聞

剛做完流產手術,婆婆做了辣子雞和水煮魚,父母連夜趕來接我回家

小雨靠在的士的后座上,臉色蒼白,疲憊不堪。一年前,她和小李滿心歡喜地步入婚姻的殿堂,兩個人憧憬着未來的美好生活。誰知這一年,幸福的生活卻出現了意外的波折。小雨患上了妊娠相關的併發症,醫生告訴她必須儘快手術,以免對生命造成威脅。術後,她需要好好休養,心和身體都需要時間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