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情感故事：發善心的男人，卻把老婆送給了異鄉人（3）

01

我幾歲的時候，家門口經常見到有年輕或者中年的外鄉男人挑着一副不輕的擔子。擔子里不僅有鍋碗瓢盆，還有一床棉被。在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這樣走街串巷的匠人，還是不少的。

這些男人挑着擔子，經過我們的屋子門前，會用他們蹩腳的普通話，大聲喊着「補鍋哦，補盆子哦。」這時候，但凡家裡有破鍋的，或者有破盆子的，都會把這個男匠人，喊到自己家屋子跟前。

我老家屬於皖南山區，村子叫桃花村。那個年代，大部分人家都是群居生活。就是連在一起的很多間老屋，家家戶戶住在一起，共用一個大堂屋。這樣的房子也有很多好處，人多熱鬧。

但是，也有很多缺點，就是共用的堂屋衛生差。幾乎沒有什麼隱私，家家戶戶的光線都很差。大部分屋子的採光，都是靠屋頂的亮瓦來支撐的。

我老家那時候，主要是兩季水稻。雖然是山區，但是門口有條大河，也算是山區里的小平原吧。因此，我們村子的日子還算過得去。雖然因為大集體，有點缺衣少食，但是比一些大山裡的村子，日子要好過不少。

分田到戶以後，鄉親們的日子，才漸漸地好起來。但是，哪怕日子好了不少，但是家庭主婦過日子，都是靠精打細算的。

於是，補鍋匠就一直很盛行。直到最近十來年，才沒有見到他們的影子。

而其中，來得最勤，也是我們桃花村人都認識的一個補鍋匠，叫吳來寶。

吳來寶時年大概三十來歲，老家離我們這裡大概三百多公里遠。由於我們村子的人比較善良，每次他來，都會留他住一到兩個晚上。

村子裏平時損壞的東西多，比如小的鐵器等等，吳來寶也會修補。只要經過他的那個風箱，和煉鐵的工具一出手，就沒有他修不好的鐵器。

吳來寶前前後後來了三年，三次地打交道，大家對他的身世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但是，在最後一年，吳來寶竟然在一個半夜，偷偷帶走了王三元的老婆......

02

王三元兄弟四人，他是家裡的老三。因為家裡男孩子多，因此，王三元的老婆，是用他妹妹王大妞換來的。

換親的婚姻，多少總是有點問題。

王三元是個將近四十歲的漢子，身材是很高，但是長相卻一言難盡。塌鼻樑，一雙腫泡眼，外加一嘴的大黃牙，因為抽旱煙抽的。

但是，王三元的為人豪爽，大氣，在桃花村的人緣還不錯。但是，王三元有點好酒，喝了酒假如有不開心的事情，喜歡拿老婆練手。

而王三元的老婆吳美杏，比他小了好幾歲。不僅如此，王美杏長得還不賴。雖然個子有點矮小，才153左右。

但是，架不住人家五官生得好啊。於是，一些有點歪腦筋的男人，總想着趁王三元不在，嘗試着勾搭吳美杏。

可是已經生了一兒兩女的吳美杏，怎麼可能輕易地出軌。雖然也痛恨丈夫的偶爾家暴，但是，王三元每次酒醒了，就會抱着老婆痛哭流涕，對老婆說一些道歉的話。

時年，王三元的大閨女已經有14歲，兒子十一歲，小女兒8歲。這樣的家庭，真是花錢多的時候。

王三元住的房子是家裡的老房子，靠近大老屋子的東頭，一共有六間小屋子。四間卧室，一間廚房，一間餐廳。實際上，六間屋子是由三間大屋子，分割而成的。

1980年的一個冬天下午，吳來寶自來熟的又來到了王三元家的那個大老屋的上堂屋，卸下了他的那副擔子。

去年，吳來寶是住在王三元家。因為王三元熱情好客，哪怕對方是個手藝人。

吳來寶在王三元家住得很是開心，因此，今年又直接來到了桃花村子的王大屋（就是王三元住的那一片的老屋統稱）。

農村房子多的人家，總會收拾一間出來做客房。因此，哪怕家裡的東西多，吳美杏還是把家裡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四間房間都備有被子。

03

皖南地區的農村，為人很是熱情。只要對方認可你了，那你到他家吃飯，必定是要準備一瓶酒精度很高的白酒。

雖然大家日子過得都不是很富裕，但是省酒待客這個道理，我是從小聽着長大的。

當天晚上，王三元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就趕緊叫老婆吳美杏趕緊炒了幾個好菜，自己還去房間找到一瓶好酒，跟着吳來寶吹起牛來。

吳來寶雖然是個光棍漢子，但是走街串巷十幾年，看人的眼光不可謂不準。因此，也盡量撿一些好聽的話，來奉承王三元。

而這時候，王三元的大女兒在上初中住校。兒子跟小女兒，因為明天要上學，因此早早吃了晚飯就睡覺了。

席間，只有吳美杏陪着兩個大男人在吃飯，喝酒。吳美杏本來不想喝酒，但是看着兩個男人喝得興緻很高，自己也倒了一杯白酒。

俗話說日久生情：吳美杏認識吳來寶也有很久了，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都不長。吳美杏的心裏，一直在為吳來寶是個單身，惋惜着。

王三元三杯酒下肚，就會有點舌頭大。但是，好酒的他，總是捨不得把那個酒杯丟下。於是，兩男一女，就這樣慢慢地喝着，聊着。

到最後，竟然是王三元喝趴下，吳來寶越喝越清醒。而喝了一杯半白酒的吳美杏，滿臉的紅霞飛，把單身好多年的吳來寶看傻了。

於是，有酒氣壯膽子的吳來寶，竟然調戲起了吳美杏。

「嫂子，你真好看。我能摸摸你的臉嗎？」吳來寶裝着喝多了，大着舌頭小聲對吳美杏說道。

吳美杏看着眼前這個還是年輕小夥子的吳來寶，發現吳來寶看她的眼神晶晶亮，臉上更紅了。

「要死啊，吳來寶，你貓尿灌多了吧？」吳美杏笑罵著吳來寶。

因為兩個人都是姓吳，平時吳美杏總是把吳來寶當做弟弟看待的。

「嫂子，我長這麼大，還沒有碰過女人呢。嫂子，我好想知道，女人是什麼味道？」吳來寶繼續裝聾作啞地說道。

吳美杏見吳來寶喝醉了，也開玩笑地說道：「怎麼，你想嘗一嘗女人的味道？那好，嫂子滿足你。」

兩個人都藉著酒意開着玩笑，其實，吳來寶根本沒有喝多。

「那好，我就等着嫂子這句話呢。」吳來寶直接裝作踉蹌，轉到吳美杏的跟前，把吳美杏抱住了。

「呀，你這個死鬼，怎麼真的抱啊。」吳美杏用蹩腳的普通話笑罵著吳來寶。

吳來寶這時候，終於把自己心心念念的俏佳人抱在懷裡了。所以，他怎麼也不願意鬆手。

04

心裏對丈夫那副醜陋的相貌，就不滿意的吳美杏，加上還經常被家暴。所以，去年就對着這個異鄉來的小夥子，也起了別樣的心思。

於是，一個郎有情，姐有意的戲碼，在這個夜晚上演了。

吳美杏跟王三元結婚十幾年來，從沒有享受到夫妻和諧的生活。

因為，從換親的那一刻，在看到王三元的長相以後，吳美杏就把自己的心封閉了。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對男人動心了。

哪裡知道，吳來寶竟然憑着不多的話語，把她的魂都勾走了。

在丈夫酒醉的夜晚，吳美杏度過了一個幸福的晚上。雖然跟吳來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吳來寶給她的感覺，讓她感覺自己前三十多年，都是白活了。

於是，第二天，吳美杏在大白天的，竟然敢在堂屋裡，看吳來寶幹活了。

看着那個比自己小兩歲的男人，揮動着手裡的鐵鎚，敲打着手裡的鐵塊，吳美杏發現自己竟然看呆了。

為了怕失態，吳美杏乾脆回家做家務去了。

其實，在做家務的同時，她的腦子裡，一直想着吳來寶那用勁的手臂上，青筋一根根鼓起。心裏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絲絲甜蜜的念頭。

時間過得真快，吳來寶在桃花村王大屋的活計，都幹完了。

接下來，他又要轉戰另外一個村莊了。

但是，在第二天的早上，王三元一直不見老婆回家做早飯。

開始，王三元以為老婆有事，回了離家才三里地的娘家。但是，別人家都要吃早飯了，他家還沒有做飯。

為了不耽誤兩個孩子上學，王三元只得下了一鍋麵條，把自己跟兩個孩子的早餐，胡亂地對付了一頓。

吃了早飯，王三元把家裡的幾隻雞和一頭豬餵了，然後趕緊往丈母娘家趕。

趕到丈母娘家，看到自己的小妹在豬圈裡餵豬。（王三元的小妹，就是給他換親，嫁給了吳美杏的大哥。）

王三元一問自家的小妹，說沒有看到吳美杏早上回娘家啊。

於是，有點着急的王三元，還是沒有想到老婆吳美杏，是跟那個跟他稱兄道弟的補鍋匠吳來寶私奔了。

直到那天傍晚，王三元還是沒有看到老婆回家。這時候，他才有點着急了。

於是，桃花村的鄉村們，很多在給王三元支招。

有的說吳美杏是不是掉進河裡了？或者有事掉進家門口的池塘里？也或者是有了相好的？

什麼？老婆有了相好的？怎麼可能？有的話，又是誰呢？

突然，王三元好像突然變得聰明了起來，腦子裡想到了吳來寶那張還算不錯的臉。雖然天天跟着爐火打交道，吳來寶的皮膚有點黑。

但是，王三元承認，吳來寶的五官，還算有點好看。

想到這裡，王三元趕緊往家裡跑。

跑到房間，王三元一打開衣櫃，發現老婆吳美杏最喜歡的一件紅花的棉襖不見了。

直到這時候，王三元才知道了老婆是跟着吳來寶私奔了。

「嗷.......嗷.......」

房間里傳出王三元痛苦的大叫聲！

同時，也一直在自責：自己不應該心腸太好，引狼入室。

05

時間過去了二十年，王家的三個孩子，自從母親跟人私奔後，活得那叫一個憋屈。

走到哪裡，都有人指指點點的。

本來，王三元的大閨女在初中讀書很不錯。因為母親的離家出走，每天被同學恥笑，成績一落千丈。

後來，沒有辦法，只得初中畢業，在家裡呆到19歲，然後嫁到隔壁村子了。

而王三元的兒子，本來在小學讀書也不錯，有望是個讀書的苗子。可惜，勉強上完初中，被父親送禮，找了一個木工師傅學習木匠。

唯有小女兒，因為母親走的時候，她才8歲。雖然也有點記事了，但是受到不好的影響，沒有兄長和姐姐的大。

因此，王三元的小女兒，勉強上了一個普通的高中。最後，也只能嫁到鎮子上的一個開小店的人家。

而變化最大的就是王三元：開始的兩年，為了找吳美杏，家裡的很多事情都荒廢了。

最後，實在是找不到，在兄弟姐妹的勸說下，只得收心在家裡種莊稼，帶孩子。

就在前年，已經76歲高齡的吳美杏，在跟着一個吳姓的本家侄子，吳來娘家尋親。

可是，娘家的父母早就已經去世。聽說去世的時候，還一直念叨着吳美杏的下落。

而王三元，也已經是八十歲出頭的老頭子了。

曾經的夫妻一見面，竟然是相顧無言。

王三元也早就放下了吳美杏拋棄他的恨意，吳美杏見到也是白髮蒼蒼的王三元，眼睛也是紅紅的。

吳美杏說：吳來寶不到60歲，就因為癌症去世了。

不知道為什麼，會生養的她，竟然沒有給吳來寶生個一男半女。

雖然，她幾次說回老家，把自己的小閨女抱過來養。

但是，已經不習慣孤獨的吳來寶，根本不願意妻子回娘家。他怕，怕妻子回娘家就一去不復返了。

直到他臨死的那一刻，才說：「老婆，我死後，你就會皖南的娘家吧。那裡有你的娘家人，和你養的三個親生骨肉。你在我這裡，什麼也沒有。一點點田和地，也不夠你生活的。」

吳美杏哭着，答應了吳來寶的最後請求！

06

吳美杏終於在娘家安頓下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有一個好大哥，也就是王三元小妹的丈夫。

吳美杏的大女兒，對母親的年老回來，顯得沒有什麼意見。因為，三兄妹里，最恨母親的就是她了。

因此，已經成了中年婦女的大女兒，自己也做了別人的母親，對母親的來處毫不在意。

而吳美杏的兒子，也早已在父親的支撐下，娶妻生子。

對於曾經母親的離家出走，這個中年漢子說了一句真心話：「想要我跟她親近不可能，只能說老了不會讓她餓着，凍着。看在生了我，把我帶到十來歲的份上，我只能做到這麼多。」

而吳美杏的小女兒，對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母親，心裏一點漣漪都沒有。

但是，三兄妹里條件最好的她，也不是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

她跟年邁的父親王三元聊天：「爸，我媽年輕的時候，是做得不對。但是，她現在老了，這樣的處境，也算是遭到報應了。我們三兄妹只當是收留一個親戚吧。」

王三元想得開，自己也老了，孩子們怎麼做，隨他們。

因為，吳美杏再怎麼做，她沒有犯罪。她還是三個孩子的親生母親，這點是逃不掉的。

桃花村的人都說王三元的脾氣好，假如換了別人，肯定會把吳美杏暴打一頓的。

王三元笑着說：「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年輕的時候都放過了，何況現在。人家既然要離家出走私奔，肯定是有她的理由。假如我很好，她吳美杏怎麼可能會變心？」

大家深以為然......

所以，做人有時候不能太善良。太善良，沒有心機，最後都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什麼是人性？人只是外表，一個稱呼而已。

而性才是代表內在，如果人的內在是溫良的性，那就是性情，那麼人就是高級動物；

如果人的內在是原始的性，那麼人就變成了野獸。

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但是，踩着別人痛苦的幸福，那叫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