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傑
田妞五十多歲,時康時病,逢冬見夏,一冷一熱一激動就好發病,顯得比同齡人蒼老些。田妞老好說話,驚乍啰爾地、乍乍乎乎地,總要說村上鄉上對她救濟的那些好處的事兒……說多了,也沒有人在意她說的話。
話說,田妞又犯病了。田妞的丈夫程實只好找到鄰居家,從女主人陸紅手上接過所借的三萬元錢,趕緊領着妻子田妞到市醫院治病:在醫院,各種檢查完畢,一住就是半個月,慢慢地,病情有所好轉,也不胡說亂款了;醫生通知出院,一算賬,竟花了五萬五千多元,除新農合報銷了四萬五千元外,自己還是要負擔一萬餘元。這一算,田妞心裏就不是個滋味,田妞對丈夫說:「要是全報銷,該多好呀!」
田妞又對丈夫程實說:「半個月來兩人生活費交通費等花了多少錢?」「攏共五千元左右。」「那不等於是,要多花一萬五千元嗎?」程實數了數腰包的錢,正好還有一萬五千陸佰柒拾捌元錢。田妞突然大聲對丈夫程實說:「這剩下的錢都是借來的,知道不?又開了個大窟窿,咋還呢?」「先出院回家再說吧。」程實憨笑着對田妞說道。
田妞回家後,先是到村上找村干,要求村上再給她一些救助,原因是她老了,沒有啥收入來源。村干問田妞:「為啥子又要救助。」田妞說:「大病住了院,花了一大坨,生活都有困難。」村干叫她把住院報銷單拿出來看看。一看,就全明白了。村干說:「你住院,幾乎報銷了五分之四,你還不滿意嗎?」「咱生活上有困難,能不找村上解決嗎?」「你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是不是?兒子和女兒能不管你嗎?」好說歹說,田妞麻纏了村干兩三天,都沒有結果。
田妞又來到鄉上民政辦,她想:「上次要求弄個低保,沒弄成,咱算不說,這次來請求弄個民政臨時救助總行吧。救救急用!」
可不曾想,鄉上民政辦的負責人是新來的,聽了田妞地說道,就直接叫民政員把田妞上次申請低保的材料一查,說:「你雖困難,但每年都給你有救助,況且需要救助的人很多,況且你兒子和女兒都有存款,能不盡點養育之恩嗎?不能老是光給你一個人解決困難吧。請你理解!」田妞心裏好惆悵。
田妞連續找了村上和鄉上兩三天,說她要救助的事兒,可七說八說,暫時還是沒有一個的確結果。
田妞對自已說:「這回可莫發毛燥,只能慢慢來。」她乘丈夫出門做工時,把大門關上,狠心地從後屋屋腳石縫中取出一個塑料包包子,打開後,看看她藏着的現金,一數,整整五萬元。她拿出一萬五千元錢,加上住院剩下的一萬五千元錢共計三萬元錢,放在一個土黃色的信封里,再放進自己的紅色小挎包中。
丈夫程實回來後,她將信封遞給他,說:「你把借陸紅家的三萬元錢,趕快還人家,不能總欠着,況且咱們原來還欠人家四萬五千元錢呢,都欠了上十年呀。不還人家,要不得!」丈夫程實問她:「你哪裡弄的錢呀?」「你莫管,借的唄!」
丈夫把借的三萬元錢還給陸紅後,田妞心裏舒服了一大截……
又過了兩個月的立秋後,丈夫說:「兒子轉來了一萬五千元錢,叫咱們還借人家的錢。」田妞心裏又敞亮了好一大陣子。
到了臘月初,村上綜合考慮田妞家中的實際困難,又給田妞申報了一個臨時救助金,叫田妞到村上先填表,待鄉上民政辦審核後方能通過。果然,臘月二十五日,田妞的個人賬戶上又新進了一千五百元錢。
頓時,田妞一陣失聲痛哭。丈夫程實說:「臘是臘月的,你哭個啥子嘛?」「咱就是想哭,咋嘞?咱想着:還是政府的政策好,總想着咱們這些困難的人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