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崇禎年間,有一個名叫余賢魚的人,生性豪俠,好打抱不平。這一天,他在街上行走,忽然看見角落裡圍着一群人,擠進去一看,原來是一名女子,插標救夫。女子雖然衣衫破舊,卻掩飾不住青春美麗。
這一對小夫妻屬於北方人氏,結婚不到半年,家鄉遭遇了特大旱災,不得不出來逃荒。男子因為凍餓,一下子病倒了。女子為了救夫,願意出價三百兩銀子自賣,給丈夫治病。
余賢魚了解了情況,表示願意拿出三百兩銀子。他回到家裡,拿出幾張銀票,來到街角,交給女子,讓她給丈夫治病。女子把銀票塞進丈夫的懷裡,叮囑他好好治病,站起來要跟余賢魚走。余賢魚擺擺手說:「我已有妻室,不要跟着我。」
女子流着淚說:「我願意做奴婢,侍候你,毫無怨言。」余賢魚正色說:「我如果要了你,不是乘人之危嗎?算哪門子英雄好漢!你快快帶你丈夫去醫館裏治病,病好後,雙雙回家過日子。」女子跪在地上要叩頭,被余賢魚一把扯起。女子千恩萬謝,攙扶着丈夫走了。
這事傳開後,好多人嘲笑余賢魚,白花了三百兩銀子,連女子的手也沒有摸過,真是划不來。他聽了後,一笑了之。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人仗義,視金錢如糞土,出手闊綽,毫不吝嗇。
一轉眼,三四年過去。這一天,余賢魚在街上閑逛,忽然聽見布莊前傳來吵嚷聲,走過去一看,原來布莊掌柜和一名老漢發生了爭執。老漢是鄉下的庄稼人,來布莊賣布,看了好久,嫌貴了要走。小夥計拉着他不準走,非得要他賣布,掌柜也出來和老漢拉拉扯扯地吵了起來。
余賢魚上前打抱不平,幫老漢理論。掌柜很生氣,破口大罵余賢魚多管閑事。三言兩語後,兩人動起手來。余賢魚大怒,下手沒有輕重,將掌柜的腿打斷了,眾人將他扭送進了官府里,關進了大牢里。
後來官府宣判余賢魚賠償布莊掌柜一大筆錢,並處以巨額罰款。余賢魚變賣了家產,好不容易才湊齊錢財。自此後,他家道沒落,變得窮困潦倒起來。眾人都嫌棄他往日過於張狂,如今都遠遠地躲着他,背地裡指着他的脊梁骨,大肆嘲笑。余賢魚體會到了世態炎涼,唯有獨自嘆息。
又過了幾年。這一天,余賢魚的老婆忽然病倒了,家裡無錢治病,他便拼了臉皮不要,出去借錢。哪知道從早到晚,跑了十幾家,不但沒有借到一文錢,連一頓飯也沒有吃上。
傍晚時分,余賢魚垂頭喪氣地往家裡趕。走到土地廟他進去歇一會兒腳,忽然聞見酒香,原來有人剛剛給土地爺獻祭,供桌上擺着供品。
余賢魚耐不住飢餓,拱手對土地爺的塑像說:「對不住了,土地爺。」抓起酒罈就喝,抓起供品就吃。想不到他余賢魚淪落到偷吃土地爺供品的地步,禁不住悲從心來,忽然嚎啕大哭起來。哭過後,他又開始飲酒。也許是心情不好的原因,很快就醉了,腳步踉蹌地往家裡走去。
到了家門口,已經臨近三更了。余賢魚估摸着老婆睡了,不忍心喊醒她,便靠着門睡了過去。不一會兒,他迷迷糊糊地聽見說話聲,隱隱約約地看見兩個童子,在牆角下的仙人掌下面,掩埋着什麼東西。
只聽一個童子說:「此人雖然外表粗獷,倨傲不遜,內心裏卻非常善良。早幾年,曾經花三百兩銀子,救助過一對夫妻。」另一名童子說:「是呀,那一對小夫妻回家途中,路過土地廟,曾經對土地爺禱告,懇請土地爺保佑這個人。如今他有困難,土地爺決定幫他一把。」
先前那名童子說:「這些錢,足夠他打一個翻身仗了。」後一名童子說:「好心人都會被鬼神暗中保佑,可惜世人不知,自私自利者居多。」兩人說著話,起身走了。
余賢魚忽然醒了過來,彷彿剛才做了一個夢一樣。他想起兩個童子的對話,起身來到牆角下,順着仙人掌往下挖了起來。不一會兒,他挖出一個大瓷壇,打開一看,裏面裝着十個金元寶,足有五百兩之多,喜得他又哭又笑。
第二天一大早,余賢魚去請郎中給老婆看病。過了一段時間,他買了兩壇酒和祭品,去土地廟裡叩頭,感謝土地爺的幫助。
有了錢,余賢魚購回了先前的家產,又添置了一百多畝良田。經此一番挫折,他改了脾氣,不再衝動了。但是,他的善心並沒有改變,一生做了無數好事。
這正是,心善者鬼神佑之,好心者必得好報。本故事採用了荒誕的筆法,在於借事喻理,勸喻世人,與封建迷信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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