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雲和月第十六章 真的用煤車接新娘了

「嘀嘀——」隨着汽笛響，全家人忙迎出門外，接親的汽車來了。

綠色的解放汽車已經停在門口，司機老郝笑着望着院內，李玉秀將一包紅紙包着的煙遞給司機：「屋裡坐一下吧，喝一點水再走！」

「不介了，早去早回，我還要先裝上煤，再去給你接兒媳婦去呢！耽誤了你的好事，你能讓我嘛？」老郝以前在劉忠心家收割莊稼忙的時候曾經幫過忙，認識李玉秀，因此半開玩笑地說。

這時劉傑雲已經將大紅的喜字貼在汽車兩側車門上，楊桂枝端着接親用具坐到副駕駛位置，等着出發去接新娘子。

「等等，還差一個人呢？去接新娘要去單回來雙，雖說是汽車去接，也得需要一個牽哨子（1）的人啊！」劉忠江這時站出來指出了這個重大「疏忽」。

「哥，這不是用汽車嘛，我想就不用牽哨子的了吧！所以也就沒有想誰去合適！」劉忠心看着哥哥。

「都是老一輩傳統了，咱們也別破壞了規矩，就找一個人去吧，我看乾脆就讓劉傑璉得了！」劉忠河看着自己的兩個弟弟意見不一，忙出來說合。

「行，就讓劉傑璉去吧！」劉忠心這是第一次娶兒媳婦，先前已經忙壞了，現在看兩個哥哥出頭提出不足，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劉傑璉趕快去換換衣服，你當牽哨子的，馬上去接你嫂子！」二娘將劉傑璉拉到劉傑雲面前，讓她給弟弟收拾收拾，結婚是大事，當牽哨子的活是臉面活，可不能讓劉傑璉邋裡邋遢地就去。。

「呵呵，劉傑璉你可別把車牽到別的地方去，把你嫂子接到別的人家去！」這時蘇曉芸逗着這個最小的小叔子（2）。

本來劉傑璉沒有請假，沒想到歪打正着，在這等大事上還有自己的出頭之日，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也不顧四嫂蘇曉芸的說笑，將姐姐拿來的半新海軍服穿在身上就向車上爬。

「這孩子，衣服領子還在向里翻着呢，也不怕別人笑話！」李玉秀上前將小兒子的衣服理順整齊將兒子抱到車上。

劉傑璉在媽媽的幫助下爬到車上，穿過三嫂楊桂枝坐在座位中間，愉快地看着車下張望的人，心中充滿了得意。

「嘀嘀！」司機老郝將車發動，娶親的車出發了。

車在飛馳，一輛輛的馬車、牛車遠遠地被甩在後邊，劉傑璉真是高興。這是他第一次坐汽車，感覺坐三哥家的馬車完全不一樣。但是三嫂楊桂枝有點暈車，還沒有走多遠，就由於不斷反胃，臉色變得黃黃的，已經無暇看劉傑璉的高興。

司機老郝的技術一流，很快到了煤礦，讓楊桂枝和劉傑璉在煤礦值班室等待，自己去辦買煤的手續。

劉傑璉並不知道怎麼回事：「三嫂，我們到什麼地方了？是否那個司機把我們甩了？這裡怎麼這麼黑煤灰啊？」

下車後，楊桂枝感覺好受了很多，在值班室的空地上吐了好幾口總算穩定下來。「沒事的，等一下開車的師父就來了！」

「三嫂你怎麼吐了？怎麼了你？沒事吧？」

劉傑璉看着嫂子，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小心翼翼地向值班師父要了一個茶缸，接了一點涼水遞給三嫂「嫂子喝點水吧！」

楊桂枝接過小叔子遞過的茶缸，漱了一下嘴，平靜下來看了一下劉傑璉心裏想孩子也懂事了！

原來楊桂枝和劉傑璉還有一段不同尋常的關係，所以平時見着劉傑璉也有着一種特別的感情。那是劉傑璉5個月的時候，李玉秀生病到北京市去看病，沒有人照顧，只能交給楊桂枝。楊桂枝生的三女兒劉愛紅也是剛剛滿月，兩個孩子吃一個人的奶，一切總算平安。因此後來李玉秀經常對劉傑璉說要好好地感激你的侄女劉愛紅呢，你是吃人家的奶長大的。

「怎麼樣？等時間長了吧？」老郝此時已經裝完了煤開着車來到值班室接她們了。

「長倒是不長，我還以為你把我甩了呢！」劉傑璉心直口快說出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呵呵，這孩子！郝師父有事現在不是來了嘛！」楊桂枝趕緊接過劉傑璉的話，打個圓場，以免老郝尷尬。

「沒事沒事，我可不敢把你甩了，把你丟了，你爸不得找我來！呵呵」老郝說著，將劉傑璉抱上車，等楊桂枝也上車後開車向毛紹昌家趕去。

「好傢夥，你們終於來了，我們可是等了半天了！」毛紹昌一看貼着大紅喜字的解放車停穩，趕緊和老郝等三人打招呼。

「剛剛裝了一車煤，所以來晚了一點！」楊桂枝趕緊向主人說明情況。

「來來來，快上屋裡坐！」毛曉穎拉着楊桂枝的手就向屋裡領。後邊的許多人也順手楊桂枝懷裡抱的東西。劉傑璉跟着嫂子走，看着周圍的許多陌生人不住的打量自己，迎接自己！那親熱勁不用說了，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好久不見的親人。

在毛紹昌家吃過午飯，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嫂子家的眾人將陪送的嫁妝全部放在車的煤層上邊綁好，車到了以後，毛紹昌已經指揮到他家隨禮的人將煤層全部蓋住，不會污染嫁妝。

劉傑璉也是早早地上車等待嫂子出門，他這牽哨子的可不管車到底開不開，什麼時候開。

不一會，只見嫂子矇著紅色的紗巾走出屋門，嫂子家的眾人呼啦啦地陪着，不過毛紹昌的老伴看着女兒出門了，眼淚下來了，小女兒也出嫁了，走出屋門，按這裡的習慣就成了別人家的人了，怎麼能夠不傷心，雖然同時也為女兒找到歸宿高興。毛曉穎看見媽媽的樣子，淚水也在眼裡打轉，奇怪的是自己的幾個姐姐沒有勸自己別哭，倒是使勁地勸自己使勁哭：「大聲哭吧，哭的越多，金豆子也越多，將來的日子也越紅火！」聽到這裡，毛曉穎更勾起了心事，馬上就要離開媽媽了，自己馬上就要組成一個新的家庭了，你們也要多保重！

劉傑璉看着淚水汪汪的嫂子毛曉穎終於坐上車，內心裏不住的合計，是嫂子不願到自己家嘛？要不然怎麼還哭泣呢？

毛曉穎的姐姐端一盆水等汽車啟動時灑在車的前胎上（3），汽車離開一個嫁女的家庭，向另外一個迎新的家庭駛去！

注釋：

（1）牽哨子：當地祖上遺留下來的習俗，因為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前，多用馬車等工具去接新娘，接親的時候去一個新郎的晚輩或平輩，主要任務是到新娘家的時候牽引馬匹，指點方向。後來雖然條件有所改善，很少有人用馬車去接新娘，但是這個風俗卻流傳下來。

（2）小叔子：丈夫的弟弟。

（3）水灑在車的前胎上：當地的一個古習俗，原意是取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之意，現在雖然不再取這個意思，但是，也成了嫁女的一個習俗。

更多精彩，敬請關注《八千里路雲和月》的更多章節……

本文曾以筆名璞瑜瑾發表若干節，此次為重新修訂版。

（圖片來自網絡，圖文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