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並香老師回憶錄——我開始代課了

高中畢業前兩年,我在寫二姐的時候已經介紹過了,但是二姐上工走了我還是能自由行動的,一有時間就和筱萍、仙桃三個在一起。仙桃的父親生家叔叔就是當年把被人毒打的我爸爸送回家的人,爸爸對於恩人的子女更加親切,所以她們都是我家的常客,有活經常互相幫着干。仙桃的家務活乾脆利索,那時的我是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就這樣一直廝混到八二年二姐結婚,她出嫁之後我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重了,不想讓她過多地為娘家操心,我努力學着乾地里的活,農忙時就找現已過世的乾哥幫忙。


記得收割「宋岩疙瘩」近一畝地的小麥時,習慣早起又怕太陽曬的我,凌晨四點多天沒大亮,就拿着鐮刀帶上水急匆匆地來到地里,放下水壺貓下腰就開始割麥了,實在累了就坐一會,就是不敢直腰,否則就怕彎不下去了。從不幹活的媽媽怕我餓着,竟還給我送來了飯。就這樣不到下午三點,我就連割代捆利索了。等二姐第二天帶着人來到時,我已經把小麥全部放在偏院里了,從此二姐對我刮目相看。

一九八三年三月份春節過後,澗里學校的校長楊金虎老師讓我去學校代課。聽到消息後我既興奮又緊張,雖然不止一次地想過當老師,但還是感到有點手足無措。後來我想,管他三七二十一,去了學校再說!我就跟着校工龍林哥來到了學校,一去才知道是讓我帶四年級語文兼班主任,這可不是我擅長的數學啊!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怎麼辦?干,頂着頭皮也要好好乾。

我當代教的第一步,就是虛心地向語文老師晉秋桂請教。她和顏悅色地給我講了怎樣帶語文課和管理學生的方法,特別是如何對待班內搗蛋並難管理的學生,最後鼓勵我說:「別發愁,你那麼聰明的人一定能行!」聽取了她的建議,我在沒人領進的情況下,一個人勇敢的走上了講台,心在砰砰直跳錶面還裝作鎮靜,但是我一開始就給了學生們一個下馬威,聲色俱厲地講了要遵守課堂紀律以及班內的注意事項,聽的學生們個個心中害怕,所以第一節課就開了個好頭,首先保證了課堂紀律,有了好的紀律學生才能認真聽講,才能有理想的成績,大家說不對嗎?

第一次上講台、上第一節課總算開了個好頭,保證了紀律,至於講課內容,我是向其他老師請教如何備課,回家後再仔細鑽研教材,第二天教給學生。對於代教這個職業,我是認真的,作為班主任我更是要以身作則。每天我會早早到校,記得剛開始教學沒幾天的一個早晨,班內最頑皮也最有威信的體育委員,(那時候是叫喊隊的)晉萬兵站在教室的後面大喊:「老天爺老大!我老二!」當他轉身卻發現我站在講台上,機靈的他馬上改口:「胡老師老大,我老二!」我不失時機地邊鼓掌邊說:「好呀,從今天起晉萬兵就是咱們的班長,體育紀律各方面都歸他管,在班內除了我大就是他大,大家同意不?」同學們一起鼓掌表示同意。

就這樣最愛搗亂的晉萬兵不但約束自己,還把班裡紀律搞得安安靜靜,各項活動也認認真真,逐步成為了我的得力助手。前幾天學生是看到我後才能安靜下來,自從他當了班長後,只要鈴聲一落,我從里院的辦公室走到門口時,外院的教室已經鴉雀無聲了。見如此的風氣,激動得我立刻宣布:「只要同學們認真學習紀律良好,每周我們多上一節音樂課!」學生們聽後,高興的直鼓掌!


豐富多彩的課外活動

那時學校沒有正規的音樂老師,學生們聽到我宣布後,個個高興的喜上眉梢。不會識譜但從小就愛唱歌的我,為了兌現我的承諾,天天爬在半導體收音機前跟着中央廣播電台的《每周一歌》學唱流行歌曲,並逐字逐句記下歌詞,然後再教給學生唱。教過的歌有《毛毛雨》、《外婆的澎湖灣》、《泉水叮咚》、《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笑比哭好》……上面好多歌曲還是前段時間我的學生們在抖音留言里說起的,否則我哪能都記得呀!

有時候下學後,學生們不走,非要纏着我教唱歌,我就滿足他們的需要。那時的我並沒有因為自己是代教身份而應付,全身心投入,一心一意地工作,逢一必爭,逢冠必奪。為了在學校的歌詠比賽中得第一,學生們強烈要求下了學後,我和大家一起在學校里院內排練到很晚。現在想起學生們的專註勁兒,實在是太可愛啦!記得他們在底下唱,我站在台階上看。恰巧一隻飛蟲在眼前飛來飛去,我下意識的用手這麼一抓,唱歌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突然意識到學生把我的動作看成是停止的手勢了,這樣一群全神貫注練唱歌的孩子們,他們不拿第一誰來拿呢?

前幾天晉萬兵和我微信視頻聊天,我問他,還記得我揍你們嗎?他笑着說:「記得,怎麼會忘掉呢!即使挨了打,我們還是最喜歡您,因為您和我們一起唱,陪我們一起玩,我們班啥活動學習都是第一。您忘了咱們班到下樑學校參加比賽前,天天吃了後晌飯在『五成則棗樹底』排練嗎?」


經他這一說,我想起來了,那年「六一」前夕,上樑公社聯校進行廣播操比賽,我們班代表澗里學校去參加,孩子們穿着統一的藍褲子白襯衣,排着隊興高采烈地來到下樑學校。比賽安排我們是最後出場,用當時下樑校長王毓林的話說,澗家學校是壓軸的!孩子們精神飽滿動作整齊,得到了眾人的喝彩。拿到第一後的學生們回來路上就「不聽話了」,有的拉我手,還有的扯着我的衣服,一團團一夥伴圍着我說說笑笑,全然沒有平時的拘謹,到村口大夥才依依不捨的分開。期末考試後聯校把集體閱卷又放在下樑學校,因為批閱作文有一句話我和其他老師有分歧,但我堅持原則,最後請教了領導後還是採納了我的建議,這時快人快語的王毓林老師說:「你這麼有才,咋沒考上學校走了,卻留在澗里村當了代教?」他無心之語,一時間卻讓我羞的低下了頭,無言以對。

一九八三年是我高中畢業後活的充實且有價值的一年:二姐出嫁了,我既要乾地里的農活收割麥子等,還要到學校代課,暑假裏我還需要帶着爸爸去太原催補發工資和農轉非的事情。爸爸所在的太原醬菜廠,一到秋天就拉回來幾十車苤藍菜,就需要招大量的臨時工削皮,腌製成半成品後再加工成各式各樣的鹹菜,用做冬天供應太原市的市民,因此秋天裏我還在車間干削苤藍皮掙計件工資。那時出手快的我削的還很不錯的呦,幽默的爸爸高興地說:「俺三妞是一舉三得,既照顧了我,又跑平反的事,還要捎帶的掙錢呢。」我接著說:「不止這些,還給哥哥洗衣服呢!」那年哥還給我十九塊錢買了一雙傘兵鞋。那是一九八三年的十九塊啊,哥怕我冬天來回跑得凍了腳,回想那時是多麼溫暖幸福的事啊!

廠里核算爸爸補發工資的事,我們就先回家等待。時間不久,和我家一個門道的堂哥(四哥)家就出現了人命關天的大事,要想知道我起了多大的作用,下一節給大家詳細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