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強漢(29)
主筆:閑樂生朱暉
漢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在位九年的匈奴烏維單于去世,其子烏師廬繼位,由於年僅15歲,故號「兒單于」。兒單于即位後,將單于庭西移到了雲中北至酒泉敦煌以北的阿爾泰山之間,如此匈奴人便可以就近穿越阿爾泰山口進入准格爾盆地,經烏孫役屬西域諸國。這預示着匈奴帝國也將戰略重心,轉向了西域方向,與漢武帝爭鋒相對。而在西域商路的持續輸血下,匈奴帝國的實力也有所回升,頗有一點中興的氣象。
然而,這兒單于畢竟年紀小,不夠穩重,喜怒無常,殺伐無道,結果弄得國內民怨沸騰,因此匈奴左大都尉謀劃欲取而代之,便派人與漢朝聯繫說:「我欲殺單于降漢,漢遠,即兵來迎我,我即發。」
劉徹巴不得匈奴大亂,於是不惜血本,派公孫敖在阿爾泰山與大漠戈壁南緣交界的綠洲間修建了座受降城(注1),駐兵在此,準備接應左大都尉。
圖:受降城遺址
可左大都尉還是覺得受降城離匈奴單于庭太遠,所以遲遲不敢動手。
這事兒就這樣一直拖了一年多,劉徹心急,便決定推左大都尉一把,漢太初二年(公元前103年),武帝以猛將兄趙破奴為浚稽將軍,率精騎兩萬,出朔方西北二千餘里,至漠北單于庭附近的浚稽山(位於阿爾泰山脈中段),策應左大都尉政變。
但是很可惜,左大都尉謀事不密,東窗事發,兒單于先下手為強,將其誅殺,然後引左賢王部兵馬八萬,追殺趙破奴。趙破奴臨危不亂,且戰且退,斬捕首虜四千人,終因寡不敵眾,在離受降城還有四百里的地方被匈奴八萬大軍包圍。適時漢軍缺水,主帥趙破奴竟以身犯險,率親兵趁夜出營尋找水源,卻不慎被匈奴斥候擒獲。
兒單于聞信大喜,遂命大軍猛擊漢軍,漢軍群龍無首,立時大亂,諸將士害怕回國後因戰敗獲罪,竟無人肯行突圍,結果兩萬大軍,或死或降,全軍覆沒。投降者里有一位匈奴緱王(注2),還有一位叫虞常的,後來在漢匈間掀起滔天巨浪,這裡先賣個關子,不提。
接着,匈奴大軍以戰勝之威,南下進攻受降城。公孫敖率將士拼力死守,頑強反抗,終保金城不失。兒單于乃繞過此城,進犯漢邊,大掠一番,揚長而去,不料回程途中突然暴死,其子尚在襁褓,不堪為君,匈奴貴族遂共推兒單于之叔父、右賢王呴犁湖為大單于。我們前面就說過,匈奴的慣例是以左賢王繼任單于之位,然而當年霍去病重點打擊了匈奴左部之後,左賢王的勢力大減,反而右賢王隨着匈奴勢力侵入西域而勢力大增,這次竟搶奪君位成功,可見匈奴各部的勢力均衡已被打破,更大的內亂已在萌發之中。
而趙破奴之敗,不僅使得漢匈之間關係再次緊張,和平終結,而且也讓漢武帝認識到,光以傳統長城防備匈奴是不夠的,於是他開始謀劃一件前無古人的大事件,修築外長城。
漢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武帝遣光祿勛(注3)徐自為出五原塞長城(內蒙古包頭)數百里,在陰山北麓修築了一條漫長千里的亭障堡壘線,竟把長城修進了蒙古高原里,史稱光祿塞。我們知道,秦漢的長城一般是依山畔水而建,直接在草原與戈壁上修長城,這還是前所未有的,然而漢武帝鐵了心不計成本、不聽規勸非要這麼干,他甚至還派了強弩都尉路博德(此時已因犯法被奪去侯爵,從將軍降格為都尉)屯兵在河西走廊的居延,築遮虜障,東北與光祿塞相連接,從西線一路往西域方向修起了長城(注4)。這樣一來,剛剛走出戈壁的匈奴搶劫犯,在得到不充足水草補給的時候,就會遇到外長城漢軍的強力抵抗。即使他們能夠突破這道防線,內長城防線也能夠得到充足的預警時間了(而且突擊至內長城的匈奴人,還會被外長城的守軍抄後路)。
此外,漢武帝還在受降城設立了一支常駐軍,置受降都尉,以接收匈奴降者,並接應此後出塞的遠征部隊。2009年,蒙古和俄羅斯學者聯合對該城進行了發掘,出土了不少西漢時期軍用文物,包括青銅器、陶瓷、生鐵、弩機、銅鏃、蓋弓帽、五銖錢等等。其中附近最大的土丘,被斷定為漢受降都尉的墓葬,死於公元前71年。
匈奴人也意識到,漢武帝這一招,乃是一步步為營、鐵闌困獸的狠招,所以,趁着外長城還沒完全修好,他們決定趕緊跑去搞破壞;是年秋,匈奴呴犁湖單于率軍大舉南侵,將定襄、雲中等郡的太守郡尉們打了個落花流水,殺掠數千人,然後又掉過頭去大肆破壞光祿塞。當然,他們無法長期待在這裡,等他們退回漠北,漢軍就會回來接着修好這些前沿據點。
與此同時,匈奴右賢王也率軍攻入河西,破壞漢之屯戍,殺掠數千人,好在漢軍的烽燧系統還是起到了作用,軍正任文及時率領救兵趕到,一舉擊退右賢王,奪回了被擄掠的人口與財物。大臣鄧光等人遂上書勸諫,說不如停止西域的折騰,專心對付匈奴。
但漢武帝還是想把大宛的天馬戰爭繼續下去,第一他丟不起這人,第二在戰略上,他也一定要讓大宛和西域諸國,真正感受到漢軍大棒的威力。否則的話,漢朝在西域列國中的威信將徹底破產,西域就會完全落入匈奴手中,匈奴就會更加強大。所以他決定兩線作戰,匈奴跟大宛一起打,一定要打出漢朝的天威來!李廣利上次敗了又如何?勝敗乃兵家常事,老鳥也是從菜鳥一步步走出來的嘛!鄧光等人妖言惑眾,亂我軍心,全都給朕下獄治罪!
再也沒人敢說話了。
於是,武帝展開了一場自漠北之戰後,最大規模的全國總動員。
首先被徵調派往玉門關補充給李廣利的,是大量被監獄裏放出來的服刑期囚犯,以及部分無賴子弟惡少年,還有少量邊騎正規軍。人數共計六萬餘,領軍校尉共五十餘名,但六萬這個數字並不包括自帶裝備從軍的志願兵,加上的話李廣利遠征軍人數恐怕有十萬之眾。
這幫大多由亡命徒組成的新兵部隊,戰術素養可能不行,但禍害性挺強。劉徹或許是覺得與其留着他們滋事擾民禍害百姓,不如讓他們去禍害西域人,戰死了那就是烈士,活下來也可鍛煉成悍卒。哈,多絕妙的主意!
而另外十八萬漢軍主力邊防軍則被安排在了酒泉、張掖以北一帶,防備匈奴趁火打劫。
為了吸取上一次征伐糧食短缺的教訓,漢武帝接着又徵發了十萬頭牛、三萬匹馬,以及數以萬計的駱駝,甚至連拉磨的驢都派上了,這些牲畜將帝國各地的糧草與軍器源源不斷的運往西北,以支援漢軍萬里遠征。另外,漢武帝還特意安排了兩位精通相馬的技術人員為執驅馬校尉,就等着攻破大宛後負責挑選好馬回來。看來漢武帝此次是志在必得。
另外,武帝還徵發全國各地的七種謫徒(七科謫),包括犯了法的小吏、流浪漢、上門女婿、賈人(流動商販)、原有市籍者(固定商販)、父母輩有市籍者、祖父母輩有市籍者,全部拉到前線去運糧草輜重。一時間,天下騷動,每個帝國臣民都被綁上了對宛戰爭的戰車。李廣利這等於是買了最牛裝備去打網遊,再失敗就不是他會不會打仗的問題了,而是他是不是蠢豬的問題了。
為了帝國的榮耀與尊嚴,所有臣民都必須犧牲自身的幸福來顧全大局,這就是漢武帝做皇帝的準則。誰違背了這個準則,誰就是叛徒、漢奸,帝國的罪人。
漢武帝並沒有派李陵去打大宛,而是讓他率五校兵跟隨在李廣利大部隊之後,以為接應。倒是「五小龍」中的上官桀,以搜粟都尉(大司農的副手,職掌農耕及屯田等事)負責部隊的後勤工作。
當年,但凡大兵團作戰,李廣總是被安排去跑龍套;如今,這個命運似乎又要在李陵身上重演了。沒辦法,誰叫你們不是武帝的舅哥呢?總結漢初的經驗教訓,武帝的用人原則便是:外戚從來比功臣要好用的多,也安全的多。
我想這時李陵的心中肯定是很不爽的,但他還是忍下來了,就像李廣第一次當後將軍也忍下來了一樣。忍就一個字,他只干一次,等到忍無可忍,他就干傻事。果然是李廣的孫子,脾氣一模一樣。
於是,李陵與他的五校丹楊精兵,在邊塞冷眼旁觀了一場並不怎麼光彩的勝利。
李廣利率大軍浩浩蕩蕩開入西域,跟着大部隊的,除了牛馬車隊,還有瀰漫在空中那極不和諧的蝗蟲大隊。《史記》載在此處,是這麼說的:「而關東蝗大起,蜚西至敦煌」,短短十一個字,看似平平淡淡,其中滿是百姓的血淚。
看到李廣利軍團的巨大聲勢與可怕的蝗蟲大隊,西域諸國一時大為震恐,全都改頭換面成了乖寶寶,紛紛大開城門,熱烈歡迎大漢軍隊去教訓貿易保護主義刺頭大宛,並遣使犒師、謝罪,貢獻糧草以示臣服,惟小國輪台(今新疆輪台東南玉古爾地)竟閉門不納,李廣利大怒,即率軍猛攻輪台,輪台軍民拚死抵抗,一時竟未能下。
但這次漢軍兵精糧足,志在必得,數日後,輪台終被攻陷,李廣利下令屠城。男女老少,一個不留。輪台國從此種族滅絕,不復存在。直到三十年後復國為烏壘,但人口只有一千二,連個小村都不如。
中國人總是頌揚外戰詆毀內戰,然而,內戰不一定就不正義,外戰也不一定就正義。
之後,李廣利大軍兵臨大宛首都貴山城下(今烏茲別克斯坦國卡散賽城),攻城四十餘日,又未能攻克。
李廣利焦急之下,便遣工兵部隊切斷了貴山城的水源,打不死也渴死他們。此時西域人尚未學會打井,這下子可急壞了,無奈,只得割了他們國王的頭,開城投降,並獻出所有的汗血寶馬,任由漢人挑選。李廣利讓相馬師仔細挑選,最後選了上等寶馬幾十匹,中等寶馬三千餘匹,搭配好雌雄比例,送回漢營。李廣利隨後又扶立了親漢貴族昧蔡為宛王,志得意滿,罷兵東歸。從此,大宛每年都向漢朝進貢汗血寶馬兩匹,為漢軍源源不斷地提供優質種馬,並一直持續到了曹魏時期,而且中原朝廷相當重視,每次都要派官員到邊地迎取(注5)。
同時,上官桀也率領一支部隊打敗了郁成王,斬其首而歸,算是為漢使被殺一雪前恥了。
顯然,這場戰爭不是在比戰略斗戰術,而是在拼經濟耗物資。誰撐的久,誰就是勝者。沒有任何技術難度,更奢談軍事藝術,兼又血洗西域,殘暴不仁,就算勝利,亦全無軍人之榮耀。
何況,這只是一場慘勝。據《漢書》記載,漢軍回到玉門關時,超過六萬的戰鬥人員再加上三萬匹馬,最後只剩士卒萬餘人,馬千餘匹。慘勝,慘勝如敗啊!
又據《漢書》記載,此次伐宛之戰,糧草軍備充足,直接戰死在沙場上的士卒也並不多,造成這麼大傷亡的主要原因其實是將吏虐待士兵,自己搞死了自己至少五萬人,悲劇啊。
一個人的死是一個悲劇,五萬人的死就是五萬個悲劇。古道西風、絕域天涯間激蕩着五萬個野鬼孤魂;小橋流水,斷腸人家中傳來五萬聲凄慘的哭號;更可悲的是,他們還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當漢軍帶着慘勝凱旋而歸,李陵接到了漢武帝的命令,要他率軍去接應貳師將軍。這是因為劉徹收到可靠情報,匈奴人正計劃偷襲漢軍後路。李陵得令便立刻率五百輕騎趕至鹽水(即今新疆吐魯蕃東之孔雀河,其水注入鹽澤),迎李廣利入塞。有了熟悉地形的李陵引導,漢軍一路有驚無險。
做完這件事後,李陵受令繼續屯守張掖,而李廣利上官桀等,則得意洋洋回長安受賞
按照漢朝軍法,李廣利損兵數大大超過斬首數,不責罰已經算是開恩了,為什麼還能受賞呢?
漢武帝的理由很簡單:李廣利帶領中國軍隊首次翻越蔥嶺,萬里而伐,大大提升了大漢在西域的威信與國際影響力,又帶回了大批優良馬種與異域珍寶,功勞還是很明顯的,於是下詔:「貳師將軍廣利征討厥罪,伐勝大宛。賴天之靈,從溯河山,涉流沙,通西海,山雪不積,士大夫徑渡,獲王首虜,珍怪之物畢陳於闕。其封廣利為海西侯,食邑八千戶。」
李廣迷個路都要死要活;李廣利屢敗屢戰、喪師糜餉,前後花了足足四年(太初元年至太初三年)的時間才打下大宛,丟人丟到極點,居然一點兒事兒也沒有,反而升官發財、平步青雲(注6);這同樣都是姓李,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這種弱智的問題請不要問我們偉大的漢武帝,因為——朕之大私,即天下之大公,汝知否?
李廣利之事,也讓李陵終於看透了這個世道。這個世道沒有公平,也沒有天幸,既然不是皇帝的親戚,那凡事就只能靠自己。
啥也別說了,總之李廣利就是封侯了。真正的一將功成五萬骨枯。差不多二十人換一匹汗血寶馬(注7)。
一個負責押送郁成王的騎士趙弟,由於自作主張斬殺了郁成王,故封新畤侯。
軍正趙始成功勞也很大,拜為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掌顧問應對,乃光祿勛之副職)。軍正者,掌軍法也,查探將吏有否虐待士卒,自然也在他的職掌範圍內。
「五小龍」中也冒出頭了一個。上官桀為搜粟都尉,力戰深入,率軍擊敗並俘虜郁成王,提升為少府,主管宮廷皇室之財政,位九卿之列,秩中二千石。
校尉李哆有計謀,擢升為上黨太守,秩二千石。
其他還有很多封賞就不多列了,總之此次劉徹在這些有功將吏中共提拔了三位九卿,百餘名二千石官,千餘名千石官,自願從軍遠征者得到的官職都超過預期。就連地位最低的囚徒惡少年,他們也被免除了罪行,並且每人平均分到了四萬錢的賞賜,這在漢武時代,已經是半輩子都花不完的巨款了。
我們來算一筆賬,活着的1萬士兵每人4萬錢獎金,共4億錢。
另外還有憑空多出的100多個省部級幹部,1000多個廳局級長,以及雞犬升天的家族。且不提別的獎金,光這群莫名其妙的高官的俸祿就要花費多少??
濫賞,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濫賞,長安城內一片沸騰,一片和諧,一片的狂歡盛宴,一片的歌功頌德。至此,漢武帝終於用自己的強勢豪賭,創造了一個與之前衛霍集團幾乎沒有關係的新軍功集團,這就讓他對於自己的繼承者之位,除了太子劉據外,還有了更多的選擇。
只不過,「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葡萄入漢家。」活着的人,加官進爵歌舞昇平;死了的人,屍首枕藉棄黃沙。
盛世的驕陽之下,堆積着累累白骨。歷史的歡呼聲中,夾雜着陰魂的鬼哭狼嚎。英雄的史詩凱歌聲里,全是民眾生離死別的痛苦悲吟。
冷漠的人心,殘酷的世道,燒錢的天子,變味的戰爭,和諧的封賞,孤兒寡母的哭泣,這個時代怎會如此?
這一切,李陵完全看不懂了。他習慣的世界正在崩塌,他的前路無比迷茫,他覺得卑鄙的人正不斷取得成功,他們好喜歡別人看自己不爽又沒轍的樣子。於是李陵的一聲嘆息,只能在四面凱歌中細不可聞。
這個可憐的傢伙,到底太幼稚,他始終不明白,在這樣一樣時代,沒有人能用青澀對抗世界無可抗拒的墜落。脆弱而純真,不肯寬容,不肯饒恕,這只是死路一條。
注1:位於今蒙古國南戈壁省瑙木岡縣巴音布拉格古城址,「巴音」意為富饒,「布拉格」意為山泉,可見此處乃戈壁中的綠洲,足以支持大隊人馬駐紮,當年衛青由高闕七百里奇襲的右賢王王庭,就在這一帶。
注2:緱王,是渾邪王姐姐的兒子,當初與渾邪王一起投降霍去病,成為漢朝屬國將軍。
注3:即郎中令之更名。勛通閽,即宮門之意;「光祿」即「大麓」,即山門之意;故光祿勛,就是皇帝門房總管的意思,換言之,禁中一切安保、護衛與傳達,都由他管。
注4:這些城塞的目的,不僅是推進防線,同時也是為保衛河西地區,隔斷匈奴與西域、羌人的聯繫。至此,漢代長城已一路從新疆輪台、外蒙大漠再修到遼東朝鮮,綿延2萬里,不僅遠超秦始皇,且為中國歷代長城之最。
注5:見敦煌懸泉漢簡:「元平元年(前74年)十一月已酉,□司□使戶籍民迎天馬敦煌郡,為駕一乘傳,載奴一人。御史大夫廣明,下右扶風,以次為駕,當舍傳舍,如律令。」及西晉張華《博物志》:「大宛國有汗血馬,天馬種,漢、魏西域時有獻者。」
注:6:據《史記 外戚世家》記載:「李夫人早卒,其兄弟皆坐奸,族。是時其長兄廣利為貳師將軍,伐大宛,不及誅,還,而上既夷李氏,後憐其家,乃封為海西侯。」說當時李夫人的兄弟們因穢亂宮廷而都被族誅了,只有李廣利因遠伐大宛而未被牽連,漢武帝很憐憫他這位最後的大舅哥,所以才多多封賞。其實,武帝給自己的兒子劉髆只留一個功侯舅舅,或許是他早已預設好的結局。
注7:漢武帝的眼裡沒有這五萬條人命,他的眼裡只有汗血寶馬,他甚至高興的親自作了一首《天馬歌》:「天馬來兮從西極,經萬里兮歸有德。承靈威兮降外國,涉流沙兮四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