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A500
本期人物
武漢麟潔康復
醫療中心CEO
張曉帆
Applied Behavior Consultants,Inc.（以下簡稱「ABC」）是一個成立於美國加州、有着30多年歷史的特殊教育機構，主要為患有孤獨症譜系障礙（以下簡稱「ASD」）和其它相關發展障礙的人群提供干預治療服務，特別是兒童。2019年夏天，該公司收到了張曉帆的求職申請。
經過面試，ABC認為張曉帆符合成為一名行為顧問的條件，不過，HR還是再問了一遍，「你確定要做這個行當？」對方似乎有點奇怪，這個有着電子工程和遊戲開發背景的26歲年輕人為何會選擇做收入不那麼高的工作。
「看到孩子們的生活有所轉變，我挺開心。對我來說，賺錢不是第一位的，而是與人工作的快樂和成就感改變了我。」在ABC工作了半年後，張曉帆回老家武漢過春節，正好遇上新冠疫情爆發，他決定順勢留在中國，並加入與ABC有合作關係的武漢麟潔，後者成立於2001年，前身是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梨園醫院孤獨症兒童康復中心。
圖為武漢麟潔康復醫療中心CEO 張曉帆
01
關注ASD兒童，傳遞愛心
目前，張曉帆既擔任武漢麟潔的科研項目主任，也是該機構旗下康復醫療中心的法定代表人，負責開發創新型實驗和趣味型課程以提升ASD兒童的學習、社交、生活技能，而「語言功能轉換」和「快速命名」是其近期重點採用的行為干預策略，以期高效促進ASD兒童的語言溝通技能發展。
「快速命名」，是指通過增加ASD患者的詞彙量，以及強化對生活中各種事物「貼標籤」的能力來提升其語言溝通的基礎。張曉帆稱，對於2到4歲的正常兒童來說，他/她們能很自然地在耳濡目染後進行自我表達，可對於ASD兒童，則需要提供更高的語言曝光頻率和更多樣化的曝光方式，比如讓家庭環境中的語言溝通內容變得更豐富和飽滿。
「我正在帶的一個實驗班，每個孩子平均每半天能達到4個STO（Short Term Objective，近期目標）」，張曉帆對自己的教育成果頗感滿意。「現在康復醫療中心裏有300多個孩子，而去年我們大概有30%到40%的回歸率，就是說能回歸到正常的主流社會。」
圖片由張曉帆提供
02
因為愛，結緣特殊教育
張曉帆本與特殊教育毫無交集。2009年，16歲的他隻身赴美留學，以國際交換生的方式在美國完成了高中學業。之後，張曉帆就讀於賓州州立大學（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的電子工程本科專業，並在大學期間擔任了北美通訊設備公司Netis Systems的客服經理（該公司是磊科的子公司，曾與奇虎360合作推出路由器產品）。大四的時候，張曉帆參與了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一個項目並在本科畢業後進入哥倫比亞大學教師學院，攻讀數字遊戲設計與開發碩士學位，而通過研一期間的一個項目，他首次接觸到了ASD兒童群體。
「當時我們小組被要求做一個有創新性的項目，我就和紐約市當地的一個特殊教育學校聯繫上了。我會定期去觀察學校里孩子們的情況，然後有針對性地設計社交遊戲。」漸漸地，已經習慣和機器打交道的張曉帆體驗到了在幫助有特殊需要孩子過程中的成就感。「學校里有一個孩子，本來對周圍人都不理不睬的，但慢慢地和我關係越來越好，每次見到我都會衝過來抱住我的腿，這讓我覺得，自己有機會幫助改變這群人的生活。」
於是，張曉帆申請成為了Fred S. Keller School（該學校為18個月至5歲的兒童提供行為分析和早期干預服務）的助教，並開始在學校課堂里實踐應用行為分析的干預方法（Applied Behavior Analysis，ABA）。同時，他也想進一步嘗試將遊戲和干預治療結合起來。
2019年，在美國通信運營商Verizon的贊助下，張曉帆成立了自己的公司A. Project Lab，他希望用科技打造出沉浸式的體驗，以強化兒童的學習參與度和有效性。在一個名為「Pally」的項目中（中文意思為「親密的」），張曉帆和團隊做出了一款增強現實（AR）模擬遊戲，該遊戲以HoloLens為載體，目的是為包括ASD兒童在內的特殊群體提供虛擬交互環境，從而提升其在課堂以外環境的社交能力。
03
創業路上，善良為伴
憑藉出色的設置與表現，Pally成為了2019年Verizon 5G教育科技挑戰賽（2019 Verizon 5G EdTech Challenge）的勝者，在張曉帆看來，這是一個肯定，也是對他們繼續完善不足之處的一種激勵。「那個頭戴設備確實很重，體驗不夠好，但硬件在不斷發展，和VR、AR相關的內容和應用也變得越來越多，中國也有廠商加入到了市場中。當然，整個行業的發展還在初期階段。」
作為一家公益性機構，武漢麟潔的業務分為To C和To B兩個部分。To C的服務對象包括兒童和家長：對於兒童，武漢麟潔會根據個體情況制定康復計劃，然後在家長簽字同意後逐步施行；對於家長，會提供線上和線下的培訓課程，以便讓他/她們能夠以更科學和專業的方式在家裡開展干預活動。至於To B服務，則是為其它的專業康復機構提供諮詢和培訓，並幫助制定機構成長規劃。
張曉帆表示，從他的個人經歷來說，當被告知自己的孩子有ASD時，很多家長感覺天都塌下來了，然後就變得很焦慮。有的家長不相信診斷結果，於是沒有讓孩子接受治療，以至於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家長需要有更多的耐心，在可能的情況下了解和學習應用行為分析中的技術和方法，在日常生活中隨機地引導孩子觀察和學習。
對特殊教育來說，之所以要強調家長的干預行為，一是因為家庭是兒童生活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二是因為康復專業人員數量不足。《2021年度兒童發展障礙康復行業藍皮書》顯示，2020年，中國殘聯在冊的孤獨症兒童康復教師有2.3萬人，而0-18歲的孤獨症兒童保守估計為300萬人，兩者比例為1：130；另外，中國從事孤獨症兒童康復的教師有10萬人，其中能提供高質量服務，即持有國際認證干預資格證書的專業人員，當下僅1,000人左右。
擁有BCaBA（副行為分析師）證書的張曉帆認為，美國也面臨著特殊教育人才短缺的問題，但中國的情況更嚴重。「在我曾工作過的國外機構里，很多情況下，師生干預比例是1：1，有的甚至是2：1，就是2個老師對1個學生，這和1個老師對多個學生相比效果會不一樣。那麼我們就要思考，在一對多的時候，干預策略和具體執行要做出哪些改變？雖然中國有很多翻譯過來的理論書籍，但本土化是必須要做的。」
目前，除了教課和參加ASD康復教育專業人員培訓，張曉帆還準備給湖北省提交一個研究課題，內容是制定關於ASD服務機構的服務質量標準。在他看來，該標準應包含對兒童成長性和教師服務能力的衡量。比如，怎麼衡量外部干預給兒童帶來的積極影響（「加速度」）？教師的個性化教學情況如何？
與此同時，張曉帆也沒有放棄對自身學業的追求。今年9月，他將去美國匹茲堡大學繼續攻讀未完成的特殊教育博士學位，並打算在拿到學位後回到中國。
「作為武漢人，我還是想為武漢和湖北做一些事情。如果能把這些事情的影響力擴展到中國其它地方，那就更好了。」
編輯｜官子俊 排版｜Andeli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