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靈媒》,聊聊《哭聲》

2021年09月25日18:13:15 電影 1568

靈媒》暗無天日的無處遁逃,看得人心生鬱悶,這雖然是一部泰國電影,卻出自一位韓國編劇羅泓軫之手。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把一部韓國恐怖片搬到泰國去演繹,而編劇羅泓軫儼然是韓國黑色電影的代表人物。其電影里的黑暗程度,在《靈媒》里可見一斑。

然而,作為編劇,他在《靈媒》里已然有所收斂,但論精彩程度,卻不得不提他親自導演的韓國恐怖片,《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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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泓軫說:《靈媒》其實是《哭聲》的前傳。這話聽起來會讓人心生誤解,其實在劇情上,兩者並無關聯,只是核心人物,都繞不開那個神秘的職業:薩滿。

如果說《靈媒》的內核是信仰的崩塌,那《哭聲》的精彩之處,則在於徹底打破了神與魔的界限,被愚弄的人們即便擦亮雙眼,也完全無法辨識善惡真偽。因為看見的,全都未必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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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是一部充滿着濃重的宗教色彩的影片,但卻與傳統觀念中的邪不勝正截然不同。天主神職在電影中被玩弄於股掌,化身正義也只是魔鬼的幫凶。篤信的教義和福音,成為了蒙蔽雙眼的信仰罪魁。

濕嗒嗒,髒兮兮,黑漆漆,是這部影片的基調。在這座雨水不斷、山霧瀰漫、道路泥濘的小村莊里,遠景鏡頭下的山水風光也無法衝散這樣的村莊給人帶來的陰鬱和壓抑,層巒疊嶂反而成為了村民無法逃脫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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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男主角鍾久被設定為一個膽小懦弱的警察父親,一方面他為了偵破村裡不斷發生的離奇命案而奔走,另一方面他更由於女兒孝真也被鬼怪纏身,而不惜用警察的權力肆意橫行。

惡魔只是拋出了誘餌,上鉤者卻皆因受不起誘惑。誘餌,在影片開場就已經點明了真意。無論是日本人釣鉤上的紅蚯蚓,還是鍾久的救女心切,無形和有形的餌,都是致人入蠱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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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是一部恐怖片,但我更認為這是一部極好的懸疑片。影片用鍾久的眼光,帶着觀眾一起,迷亂在神神鬼鬼之間。

日本老人、薩滿巫師、白衣女人,到底誰才是正義的使者,誰又是害人的惡魔?鍾久面臨著困難的抉擇,我們在鍾久的眼光下,同樣受制於傳統思路的迷惑。

這是這部電影最為精妙之處,導演用各種技法上的拼接,一路帶我們誤入歧途,然後又狠狠地甩出不一樣的真相,瞬間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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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無骨,魂無肉,這白日里能夠看得見摸得着的活物,又怎會是鬼魂的化身?這對鬼物常規的評判標準,成為識別技術上最大的障礙。神職人員辨識不出,肉眼凡胎的村民更是被輕易蒙蔽。

村莊里的一起起的凶殺案,其實都只是劇情上的平淡鋪陳,而日本老人謎一樣的身份,才是案件的關鍵所在。我們知道,鍾久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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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不斷探索的過程中,即便我們都親眼看到日本老人屋子裡奇怪的祭壇和那些受害者的照片時,我們還是會懷疑,他本意是為村民守護,讓逝者安息。

直到白衣女子和薩滿日光都指出,這個外來的日本入侵者的惡魔身份,我們才開始對這個老人的惡行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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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那場高潮迭起的儀式對決,那場薩滿日光驅魔和日本人施法的抗爭,用蒙太奇的交疊穿插,喧鬧而緊張的場面,我們都以為這是一場正神與惡魔的鬥法。

而當被白衣女子所阻,嘔出一地污穢物、匆忙逃離的薩滿日光被漫天飛蛾阻擋被迫折返的時候,那通給鍾久的電話里,悔青了腸子似的指出自己的錯誤,並道出了白衣女子的鬼魅身份和日本老人的巫師真身,我們又被拉回了最初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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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生門似的講述,和鍾久一樣,感覺自己的智商在被無情地碾壓。而這,卻還不是最終的答案。

《靈媒》中尼姆曾說,村裡的人把一切超自然的東西都會稱為神靈,包括鬼魂。這樣的理念,在《哭聲》中有了更明確的體現。

代表着天主教的正神,在電影里發揮不出任何作用。而那些亦神亦鬼的鬥法活物,則反而充當了故事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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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導演要表達的,神鬼並無明顯的界限。助人者為神,害人者為魔,善惡本就在一念之間,與其實際身份並不相關。

在鍾久為了女兒,屠殺了黑狗,心生了殺害日本老人的惡念並把他推下山崖,那一刻,他也已然成了惡魔的化身。薩滿日光更是道出了他已咬餌上鉤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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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撲朔迷離的身份真相,導演其實在影片的細枝末節處,都悄悄埋下了伏筆。比如那赤身露體只包着一條內褲的怪物,日本老人在瀑布下的沖洗,薩滿日光不經意換褲子的鏡頭,那條被稱為褌的遮羞白布,竟不自覺產生了關聯。

日本老人、薩滿日光、白衣女人,竟也隱隱之中暗藏着導演在日韓民族情緒表達上的諷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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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雖然是一部從頭到尾都不斷拋出宗教色彩的影片,但導演羅泓軫卻並不在影片中去宣導人們對宗教的信仰,反而在弱化正教角色的鏡頭下,帶着導演弱化宗教的蘊意。

神魔模糊的身份界限,其實是在宣揚着勸人向善的道義。無知和迷惘,並非致命的錯誤。真正致人死地的,是惡念的產生與惡業的實施,魔鬼誘引的成功與否更大依賴於被誘引者自身的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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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存者生,但倖存不意味着解脫和自由,反而象徵著永無休止的懲戒。

哭聲,是這座名為谷城的村莊的諧音,更是倖存者無法回頭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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