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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換個城市就是換種活法了,誰知道這世上的苦都一樣。"老班長喝了口啤酒,一拍我肩膀,"小王啊,要不你還是寫個申請留隊吧,咱們連隊條件多好啊,有食堂有澡堂的。"
我搖搖頭,笑而不語。桌上的回鍋肉早已涼了,但這頓散伍飯卻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一頓。轉眼間,五年軍旅生涯就要畫上句號,我卻始終記得那個悶熱的夏天。
那是81年夏天,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爹拿着成績單,嘆了口氣。"差十分啊,真可惜。"雖然他嘴上這麼說,但眼裡卻沒多少失望,在他看來,我能參加高考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王家在廠子里幾輩子都是工人,爹是鉗工,爺爺是鉗工,爺爺的爹聽說也是個修理工。廠子就像個小社會,有自己的醫院、學校、食堂和商店,幾乎不用踏出廠區大門就能生活。
"去技校吧,小王,咱廠今年分給技校的名額還有空着的。"爹的工友老李叔拍着我的肩膀,眼裡都是"為你好"的神色,"學個電工或者鉗工,回來就能進車間。"
但我心裏憋着一股勁兒,不想就這麼認命。廠區的大煙囪天天冒着黑煙,我從小看到大,實在不想一輩子就在這轉悠。
"我要去當兵。"那天晚上吃飯時,我突然說。
碗筷的碰撞聲戛然而止。
"當兵?"爹愣住了,筷子上的紅燒肉掉回了盤子里。
"嗯,我去鎮上徵兵辦問過了,今年招的人多,我應該能去。"
娘嘆了口氣,放下了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當兵哪有那麼好當的,你舅當年在部隊凍傷了腳,到現在陰天下雨還疼呢。再說,你一走,家裡就少一個勞動力。"
爹敲了敲桌子:"幹啥不是干?當兵也行,鍛煉鍛煉也好。"他看着我,"就是別到時候吃不了苦,哭着要回來。"
我梗着脖子:"我能吃苦!"
就這樣,我通過了體檢,填了志願書,等着通知。那段日子裏,我每天騎着爹的二八大杠到郵局轉悠,就怕錯過通知書。廠里小賣部的張阿姨見我天天往郵局跑,笑我"跟等相思信似的"。
"哪有對象啊,等當兵的通知呢!"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八月中旬的一天,通知終於來了。我捧着那張薄薄的紙,心裏又是激動又是害怕。通知上蓋着大紅印章,說我被分到了陸軍某部,月底就要去報到。
這下子,家裡人手忙腳亂起來。娘拿出壓箱底的布票,給我做了兩套棉內衣,爹從廠里福利商店買了個鐵皮箱子,舅舅託人從省城帶了雙軍用膠鞋。
"部隊上難啊,得忍得住。"舅舅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想當年我在部隊,冬天站崗手都凍裂了,還不敢戴手套,怕影響拿槍。"
我心裏其實也打鼓,但嘴上不肯認慫:"我從小踢球,爬山,體力好着呢。"
臨行那天,院子里來了不少鄰居送行。小時候經常欺負我的大頭,此時居然一臉羨慕地看着我:"小王,你可厲害了,就這麼去當兵了,還不用去技校。"
爹難得鄭重其事地跟我握了手:"到了部隊好好乾,別給咱家丟臉。"
娘紅着眼睛塞給我一個布包:"裏面是花生糖,你最愛吃的那種,路上餓了就吃點。還有兩雙襪子,軍用的那種,厚實。"
我上了去市裡的班車,座位是木板條的,硬邦邦的。原本以為逃離了廠子就是獲得了自由,但看着窗外漸漸遠去的廠區大煙囪,心裏卻湧上一陣沒來由的恐慌。
火車站人山人海,我緊緊攥着通知書,生怕弄丟了。綠皮火車擁擠得很,我和一群扛着鋪蓋卷的小夥子擠在過道里。幸好在檢票口,我遇到了同去一個部隊的老鄉小張。他比我小一歲,圓臉膀,說話一股子南方口音。
"誒,老鄉,你也是去XX部隊的啊?"小張熱情地拍我肩膀,"咱倆坐一起唄,路上有個照應。"
一路上我倆有說有笑,從各自的家鄉聊到未來的打算。小張說他家是開小賣部的,非要他去當兵把身體練壯實了,我沒好意思說我是為了逃避技校。
"聽說當兵每個月有津貼呢,可以寄回家。"小張說,"我妹還上學呢,能幫補點家用。"
到站後,部隊派了一輛破舊的解放牌卡車來接我們。二十多個新兵擠在一起,車廂里飄着一股汽油味和塵土味。大家都有點緊張,說話都小聲。車子顛簸着開進了軍營,我從車幫上往外看——高高的圍牆,門口站崗的哨兵,還有操場邊整齊排列的軍械架。
"到家了,"我心裏默默地想,"這就是我未來幾年的家了。"這營區和我們廠區差不多大,只是一個是機器聲,一個是哨聲。
下了車,我們被帶到了一個大倉庫前。幾個穿舊軍裝的老兵手裡拿着花名冊,大聲喊着名字。
"王建明!"
"到!"我趕緊舉手。
"去那邊領裝備,然後到三連報到。"
我拎着爹給買的鐵皮箱,提着新發的軍裝和被褥,跟着指引來到三連。剛進宿舍門,就被一個高個子攔住了。
"新來的?把床鋪整好再出去。被子要疊成豆腐塊,褶子朝里,明白不?"那人說話像機關槍一樣快,胸前的名牌寫着"黃德發"。
"那是老黃,咱們班長,脾氣挺好的,就是話多。"旁邊的老兵小聲提醒我,"被子一定要疊好,他最煩床鋪亂的。"
第一天晚上,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怎麼也睡不着。鐵皮箱塞在床下,裏面裝着家裡帶來的東西,還有娘給的那包花生糖,但感覺那些東西已經屬於另一個世界了。宿舍里有股腳臭味和汗味混在一起,四周都是陌生人的呼吸聲,我忽然有點想家,想娘做的紅燒肉,想廠區大院里老槐樹下的棋攤。
"喂,睡不着啊?"上鋪的老鄉小張悄悄問。
"嗯。"
"我也是。要不咱倆說說話?"
"說啥?"
"你說咱們能不能熬過新兵訓練?聽說可難了,要練三個月呢,每天五點起。"
我在黑暗中笑了:"怕啥,來都來了,不熬也得熬啊。廠里的鋼水工天天面對一千多度的鋼水,咱們這算啥?"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第二天早上五點的起床哨聲響起時,我還是差點從床上摔下來。那哨聲尖銳刺耳,像是要鑽進你的耳朵里。
"起床——"班長老黃站在門口,用拖長的聲調喊着,"一分鐘內穿好衣服,疊好被子,到操場集合!"
我迷迷糊糊地穿衣服,手忙腳亂地疊被子。新發的軍裝料子硬邦邦的,領子還磨脖子。訓練場上,蒙蒙亮的天空下,幾十個新兵排成歪歪扭扭的隊伍。
"立——正!"教官一聲令下,我趕緊挺直腰板,下巴收緊。
"向右——看!"我使勁扭頭,卻聽見教官嘆了口氣。
"你們這幫娃娃兵啊,連個頭都不會轉。來,重來一遍!向右看,就是頭轉九十度,眼睛盯着前面那個人的左耳朵,聽明白沒有?"
就這樣,簡單的立正、稍息、向右看、向左看,我們竟然練了一上午。太陽升起來了,曬得脖子發燙,汗水濕透了後背。中午飯點,我端着搪瓷飯盒,腰酸背痛地走進食堂。
"這才第一天呢,就這樣了?"老黃笑着問我。
我硬撐着說:"沒事,就是有點不習慣。"
"等着吧,這才哪到哪。等過兩天練匍匐前進,你褲子都得磨破。"老黃神秘地笑了笑,嘴裏塞滿了大米飯。
食堂里的飯菜還不錯,大鍋燉肉,鹹菜炒馬鈴薯絲,比我想像的要好。只是吃飯時間短,才十五分鐘,狼吞虎咽地就得放下筷子。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更不好過。每天五點起床,六點出操,然後是隊列訓練、體能訓練、軍姿訓練。站軍姿是最折磨人的,一站就是一小時,不能動,腿發抖,背發酸,汗水順着臉頰往下流,還不能擦。
有一次匍匐訓練,我趴在泥地里,雙肘雙膝並用向前爬行。教官說這是戰場上最基本的移動方式,能避開敵人的子彈。汗水和泥土混在一起,流進眼睛裏,又酸又澀。褲子和胳膊肘都磨破了,像老黃說的那樣。
"不許停!爬到白線才能起來!"教官在後面喊。
我咬着牙,一寸一寸地往前挪。身邊的小張已經趴不動了,趴在地上喘粗氣。
"喂,老鄉,別放棄啊。"我悄悄鼓勵他,"想想家裡人,你不是說要給妹妹掙學費嗎?"
小張苦笑着點點頭,又開始往前爬。
每天晚上六點吃完飯,就是兩小時的政治學習時間。什麼"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啊,什麼"軍人守則"啊,背得舌頭都打結。晚上十點熄燈前的十分鐘是自由時間,大家都會掏出家裡的信件看一看。我爹寫的信很少,娘的信里總是問我吃得好不好、冷不冷。我寫回信時,從不提訓練的辛苦,只說部隊伙食好,首長關心我們。
一個月後,我瘦了十多斤,皮膚曬得黝黑,但肌肉結實了。以前爬兩層樓就喘,現在五公里武裝越野跑下來,只是出點汗。
轉眼間,三個月的新兵訓練結束了,我被分到了連隊的通信班,負責電台的操作和保養。小張去了偵察班,我們住在不同的宿舍,但還是經常在食堂或者操場上碰面。
通信班的工作沒那麼累,但要求特別細緻。我負責的是一台老式電台,型號叫"130",重得要死,一個人背着走兩里地就得喘成狗。每天都要擦拭、檢查、測試,生怕出了故障。
通信班的班長老陳是個老通信兵,說話慢條斯理的,和老黃正相反。他有個習慣,每次握手都會拍拍你的胳膊,像是在鼓勵你。
"這電台跟對象似的,得天天哄着。"老陳這麼教我,"線路接觸不良了,你得輕輕捏一捏這個接頭;信號不好了,天線要調整角度;電池沒電了,得把它暖和暖和再用。"他說這話的時候,宿舍里其他人都笑,說他把電台當老婆。
在老陳的指導下,我漸漸熟悉了電台的每一個零件,甚至能在黑暗中徒手拆裝。我知道這玩意兒是部隊的命脈,一旦出了任務,通信中斷就可能導致嚴重後果。
冬天到了,我們營區在東北,溫度經常零下二十多度。站崗的時候,腳趾凍得沒知覺,鼻涕都能結冰,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我們穿着厚厚的棉襖,戴着棉手套,但還是冷得發抖。
有一次夜間值班,我在通信室守着電台。窗外飄着鵝毛大雪,窗戶結了厚厚的冰花。屋裡的小煤爐燒得通紅,但只能燒到半夜十二點,上級規定的,說是怕煤氣中毒。到了凌晨兩點,室溫已經低得能看見呼出的白氣。
我裹着大衣,手指凍得發僵,卻還得每小時測試一次電台。值班室里就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牆上掛着作息時間表和值班規定。突然,聽筒里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通信班請回復,通信班請回復。"是團里值班室的呼叫。
我趕緊調整頻率,回復:"通信班收到,請講。"
"團里緊急集合,全體人員十五分鐘內到操場集合。"
我一下子清醒了,三步並作兩步跑去敲響了值班室的門。幾分鐘後,哨聲響徹營區,戰士們紛紛從被窩裡爬起來,穿衣服、扣扣子、系皮帶,然後衝出宿舍。
雪地上,我們排成整齊的隊伍。連長宣布,邊境發生了小規模衝突,雖然不需要我們出動,但要做好準備。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不再只是一個為了逃避技校而來當兵的毛頭小子,而是一名真正的軍人,肩負着責任。
回到宿舍後,我久久不能入睡。我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想起了離家時爹說的話:"到了部隊好好乾,別給咱家丟臉。"我在黑暗中輕輕點了點頭。
第二年春天,我收到了家裡的來信,說是廠里分了新房子,兩居室帶小陽台,比原來的大了一倍多。信中還夾着幾張照片,我看見爹娘站在新房門口,笑得合不攏嘴。爹戴着廠里發的安全帽,娘穿着花布衫,看起來比我記憶中年輕。照片背面寫着:"兒子,你在部隊好好乾,家裡一切都好。"
我把照片貼在了床頭,每天起床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爹娘的笑臉。那段時間,我訓練更加刻苦了,連隊的通信技能比武我拿了第一名,還被評為了"優秀士兵"。
周末休息時,我和老陳他們會去營區附近的小鎮轉轉。那裡有家國營飯店,六毛錢一碗牛肉麵,香得很。我們幾個湊錢,點兩碗面,再來個炒青菜,算是改善伙食。
"王建明,想不想留在部隊?"一天,指導員叫我去辦公室,突然問道。辦公室不大,就一張辦公桌,牆上掛着幾張榮譽證書和作戰地圖。
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首長?"
"就是入黨,然後轉士官或者考軍校。你小子挺有靈性的,通信專業學得不錯。"指導員叫范德政,四十多歲,頭髮已經花白了,人很和氣,戰士們都叫他"范叔"。
這個提議讓我心動不已。留在部隊意味着有穩定的工作,而且軍人在那個年代可是吃香的很。我想着如果能考上軍校,那就真的改變命運了。
"首長,我想考慮考慮。"我說。
指導員笑了:"行,不着急,你好好想想,有什麼想法隨時來找我。轉業也行,國家有政策,可以安排到通信局、電報局這些單位。"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要是留在部隊,我就能徹底擺脫廠子的命運;但這也意味着更長時間見不到家人。我想起了進廠工作的同學張大力,他來信說已經開始學徒了,每月有二十幾塊錢的津貼,還能回家吃飯。
最後,我決定試一試。我開始準備入黨材料,晚上加班學習政治理論,還特意向老陳請教了許多軍事專業知識。
"小王啊,學這麼起勁,是不是想入黨啊?"老陳看我抱着本《毛選》啃,笑着問。
"嗯,想試試。"我不好意思地說。
"那就好好乾,爭取留下來。這行很吃香的,將來轉業也有出路。"
第三年,我如願以償地入了黨,還被提拔為班長。我搬到了班長宿舍,有了自己的小桌子,可以放幾本書和相冊。帶新兵的日子忙碌而充實,看着這些剛來的毛頭小子,我總能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左腳先邁出去,聽到沒?左腳!"我站在隊伍旁邊,一遍遍糾正新兵的動作。
"報告班長,我分不清左右。"一個瘦小的新兵舉手說。
我哭笑不得:"那你就記住,拿筷子的那隻手是右手,另一隻就是左手。"
"我是左撇子。"那新兵弱弱地說。
全排都笑了。我也忍不住笑:"那就記住,有手錶的那隻手是左手!"
帶着新兵一點點進步,看着他們從菜鳥變成合格戰士,那種成就感是在廠里永遠體會不到的。廠里的師傅帶徒弟,從來都是"看我一遍你自己做",哪像我這樣手把手教。
每年的春節,我都會收到家裡寄來的年貨包裹——娘自己做的臘腸、糖果、花生和一雙新襪子。我會分給宿舍的戰友們,他們也會把家鄉特產分給我,蘿蔔乾、鹹鴨蛋、花生糖,吃出一嘴咸甜混雜的味道。
第四年,我終於可以探親了。十五天的假期,我像個剛出籠的鳥兒,迫不及待地飛回了家。廠區還是老樣子,大煙囪冒着黑煙,只是街道上的單車多了,還有了電視機房,一毛錢能看半小時。
爹娘見到我,眼淚都快出來了。"瘦了,黑了,結實了。"爹拍着我的肩膀,語氣里滿是驕傲。娘則一個勁兒地往我碗里夾菜:"多吃點,部隊伙食肯定不如家裡。"
我笑着說:"部隊伙食挺好的,肉管夠。"其實部隊的肉也就是隔三差五見一次,還經常是肥肉燉白菜。
"聽說你當班長了?帶兵了?"爹問。
"嗯,帶了十幾個新兵,都是剛入伍的。"
"那得多有面子啊!"爹高興地說,"比在廠里當個小工強多了。"
探親的日子過得特別快,眨眼間就到了返回部隊的時候。這次離開,心情和第一次完全不同了。我不再是那個害怕軍營生活的毛頭小子,而是一個即將回到自己崗位的軍人。
回隊後,我更加珍惜每一天。我想着,也許真的可以在部隊干一輩子,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
轉眼間,我的服役期滿了。五年時間,我從一個懵懂少年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軍人。我沒能考上軍校,但已經是優秀士官了,肩上扛着兩杠。
要退伍的前一周,連隊為我們幾個退伍的老兵舉行了歡送會。食堂里擺了幾桌酒菜,難得可以喝點酒,還有花生米和涼拌黃瓜。
"小王啊,真捨不得你走。"老陳喝得眼睛紅紅的,"咱們這一班老同志都走得差不多了。"
"是啊,五年了,一晃就過去了。"我也有些感慨。我想起了剛來時的情景,那時候多青澀啊,連軍裝都不會疊。
"你回去幹啥?還回廠里嗎?"老黃問我,他現在已經是排長了,還是那麼愛說話。
我搖搖頭:"不了,我想去市裡找找機會,聽說那邊通信局在招人,對退伍軍人有照顧。"
老班長舉杯,有些醉意:"以為換個城市就是換種活法了,誰知道這世上的苦都一樣。小王啊,要不你還是寫個申請留隊吧,咱們連隊條件多好啊,有食堂有澡堂的。"
我笑而不語。是啊,這五年里,我吃過的苦、流過的汗,比在廠里十年都多。站崗時的寒冷,訓練時的疲憊,值班室的孤獨,我都嘗過了。但正是這些經歷,讓我不再是那個為了逃避技校而隨便選擇的毛頭小子了。
退伍那天,我穿着嶄新的軍裝,胸前別著"優秀士兵"的獎章,站在了軍營大門口。營區的大門已經換成了新的,刷了紅漆,顯得很氣派。新一批入伍的新兵正列隊走進來,他們的眼神和五年前的我一模一樣——既期待又緊張。
"王班長,保重啊!"幾個我帶過的新兵來送行,眼眶都紅了。
我點點頭:"你們也是,好好乾。別偷懶,站崗別睡覺,電台天天擦。"
出了軍營大門,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五年的軍旅生涯,就這麼畫上了句號。但我知道,這段經歷已經深深烙在了我的骨子裡,成為我生命中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那年我二十三歲,口袋裡揣着退伍證和一沓錢,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至少,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害怕命運的少年了。
當年想通過當兵改變命運,後來才明白,命運從來就不是一下子被改變的,而是在一次次選擇和堅持中慢慢塑造的。那個81年夏天,高考落榜後的選擇,讓我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如今回想起來,那段苦中有樂的軍旅歲月,是我一生中最珍貴的財富。那些站崗放哨的夜晚,那些匍匐前進的訓練場,那些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那些一起吃過的大鍋飯,都變成了讓我受益終身的財富。
師友們,這個故事最打動你的地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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