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解方只是少將軍銜的時候,彭老總甚至還直言:
「司令員當元帥,參謀長當少將,我看我最多只是上將」。
只不過,對於彭老總的話,毛主席隨後則表示:
「解方不妨被視為少將中的領軍人物。」
那麼為何解方只獲授少將軍銜呢?
1908年,他出生於吉林省東豐縣,1930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接受了系統的軍事訓練。
回國後,解方進入東北軍,歷任第51軍參謀、副旅長、師參謀長,積累了豐富的實戰經驗。1936年,他加入中國共產黨,從此將個人命運與革命事業緊密相連。
全國抗戰爆發後,他於1941年抵達延安,先後擔任中央軍委情報部三局局長、中共中央黨校軍事訓練班秘書長、八路軍120師358旅參謀長。
解放戰爭期間,解方出任東北民主聯軍副參謀長兼參謀處處長、遼北軍區副司令員、遼寧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第12兵團參謀長。
新中國成立後,他擔任第40軍副軍長,直至1950年被調往朝鮮戰場。
解方在新中國建立之前,在軍隊之中,地位也是非常高的,擔任了許多重要的職務,所以他的資歷是足夠的。
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金日成與朝鮮人民軍雖然一路高歌,但是我國卻看到了朝鮮的隱患,美國隨時都有可能介入這場戰爭。
所以,要做好前往朝鮮作戰的準備。
於是乎,解方被任命為東北邊防軍第13兵團參謀長,此前,他剛參與解放海南島戰役,豐富的軍事閱歷讓他可以迅速適應新角色,這也是中央軍委選擇他的原因。
而面對美軍登陸仁川,朝鮮戰局急轉直下的態勢,他並未選擇觀望,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詳細掌握了第13兵團的人員編製與裝備狀況,實地考察了鴨綠江沿岸的地勢與水文特徵,搜集了朝鮮戰場的軍事情報,並對敵、我、友三方的綜合力量進行了細緻分析。
他的判斷簡明而果斷:
與其待美軍佔領全朝鮮、威脅中國東北再行反擊,不如儘早出兵,爭取主動,配合朝鮮人民挫敗敵人的侵略圖謀。
於是在1950年的8月31日,第13兵團司令員鄧華委託解方起草報告,向中央軍委提出建議:
空軍參戰、增配高射炮與反坦克武器、強化後勤保障機構、派遣情報幹部先行入朝偵察。
黨中央和毛主席對此深表贊同,電令第13兵團在9月底前完成戰前準備。
參謀長解方隨即擬定動員與訓練方案,部隊在不到一個月內整裝待發,10月9日在瀋陽,彭德懷主持的軍以上幹部會議上,他建議部隊夜間從安東、長甸、輯安三路秘密過江,避免敵機轟炸,同時強調入朝後難以就地補給,需完全依賴國內後勤支持。
彭德懷頷首認可,10月25日,大榆洞志司(志願軍總司令部)正式成立,13兵團司令員鄧華兼任志願軍副總司令,因為彭德懷一人兼任司令員和政委,所以13兵團參謀長解方肩負志願軍參謀長之責。
從這個職位上來看,當時的解方地位與鄧華上將是差不多的。
解方接手時,志司機關僅有180人,下設作戰處、情報處、通信處、管理處、軍務處、機要處、直工處7個正師級單位,幹部來源多樣,既有第13兵團的原有團隊,也有彭德懷從北京帶來的骨幹,還包括東北軍區抽調的少數人員。
這些人大多經歷過戰火洗禮,政治堅定、經驗深厚,但彼此間的陌生與分工的不明晰,使初期工作面臨諸多挑戰。
解方深知,志司作為志願軍的首腦機關,其運轉的順暢與否,直接關乎整個抗美援朝戰爭的成敗。
在第一次志司幹部會議上,他明確任務並提出期望:
團結是完成使命的根基,全體同志需相互支持、相互協作,凝聚成一個整體。
為平衡各方力量,他決定讓彭德懷帶來的幹部擔任正職,第13兵團幹部擔任副職,並逐一與後者交談,化解潛在分歧。
這種強大的政治調節能力,在我軍之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解方對他們坦言:
「若有人不顧大敵當前,破壞團結,我絕不寬容。」
志願軍司令部的同志們後來都說,是參謀長解方以智慧將眾人的心擰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為了提升工作效率,他要求各處制定嚴格的規章制度,職責範圍與任務細則逐一釐清,彙編成冊,按章執行。
他提出「嚴、細、快、准」四字標準:
服從命令一絲不苟,完成任務細緻入微,行動迅速不誤時機,信息準確不留隱患。他以身作則,向彭德懷彙報時語言精鍊,時間、地點、數量、方位無一模糊,作戰文書親自校改,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
他要求幹部精通「讀、記、算、寫、畫、傳」六項技能,自己也帶頭踐行。
他的電文起草與口述命令,以迅速與準確贏得讚許。
志司各處分工明確:
作戰處負責戰役方案與部隊協調。
情報處搜集敵情。
通信處保障聯絡。
管理處調配物資。
軍務處處理兵員。
機要處加密通訊。
直工處負責政治工作。
在解方的主持下,這些單位各司其職,確保了整體運轉的條理性與計劃性,短短時間內,志司機關從混亂中脫胎而出,成長為一個指揮靈活、效率出色的戰鬥集體。
很多人並不知道志願軍的參謀長做了什麼事情,而這些工作,都只是解方所作的冰山一角。
因此,彭德懷常稱他「諸葛亮」,足見對其信賴。
作戰處在他的領導下,承擔多項職責:
研究敵我部隊編製與裝備,熟悉戰區的兵要地理與氣候變化,分析戰況,擬定作戰方案,協調部隊行動,分配武器裝備,並負責志司在6個駐地(大榆洞、玉泉站、君子里、上甘嶺、空寺洞、檜倉郡)的選址與轉移。
抗美援朝第二次戰役,就很好體現了解方的智慧。
在戰場上的參謀長,他的最大作用,就是把司令員的所有作戰思想給具體化,落實到每一個只會命令上。
1950年11月,美軍沿清川江向北推進,彭德懷決定採取內線作戰、誘敵深入、各個擊破的方針,解方深刻領會這一意圖,口述命令,制定詳盡方案:
部分兵力邊戰邊撤,丟棄破舊裝備,誘使敵軍誤判我軍虛弱,主力隱蔽於崇山峻岭,布下包圍圈。
戰鬥打響後,此策大獲成功,殲敵3.6萬餘人,戰線推至三八線,從根本上扭轉了朝鮮戰局。
由此可見,解方對彭德懷指揮思想的解讀能力非常強,粟裕之所以能夠成為如此厲害的指揮員,就是因為粟裕曾經是參謀長出身,他本身的作戰思想解讀能力就很強,加上他自己有獨門的策略,所以這才成就了粟裕打仗「打到哪就能具體做計劃」的神之操作。
而情報工作同樣是解方的強項,志司初未設獨立情報處,僅在作戰處下設情報科,他意識到情報對指揮的重要性,提議並推動情報處單獨設立。
其任務包括建立全線觀察體系,派遣偵察員潛伏敵前,偵聽敵方通訊,審問俘虜,破獲敵特分子。
第一次戰役前,他向彭德懷彙報敵軍動向,從戰略戰術到行進路線、兵力裝備、地形地貌,甚至敵軍主官姓名與特點,無不詳盡,他建議發揮我軍夜戰、近戰、穿插迂迴、分割圍殲的優勢,避開敵方空中與炮火威脅,靈活機動地在運動中殲滅敵人。
最終,此役殲敵1.58萬,粉碎了美軍感恩節前佔領全朝鮮的計劃。
在志願軍的司令部,為了讓參謀們更好的了解敵人,解方曾以輕鬆口吻講解美騎兵第1師的由來:
「該師因二戰中的戰功保留騎兵番號與馬頭臂章,雖已全面機械化,卻在我軍39軍手中折戟」。
謝方的說法引得眾人會心一笑。
而情報處的細緻工作讓他對敵軍了如指掌,1951年7月10日停戰談判開始,美軍司令見到彭德懷時大吃一驚,彭德懷回到志司,笑着對情報處說:
「打了十個月,美國還不知我在朝鮮,保密工作做得好。」
彭德懷曾言:
「朝鮮打仗,一是打通信,一是打後勤。」
而解方就是深諳通信對戰役成敗的意義。
抗美援朝初期,志願軍通信設備落後,技術人員稀缺,山地與嚴寒更添難度,他向中央軍委通信部建議改善器材,得到國內大力支持,他統一部署志司與各部隊的通信台與通信網,要求戰鬥中指揮員親自上機,必要時越級聯絡以確保時效。
陣地戰依賴有線電,但運動戰以無線電為主,而坑道防禦更倚重無線電。
他召開各軍參謀長會議,要求通信處將常用軍事用語擬定為200餘條暗語與代號,地名使用代號,指揮員使用雅號,提升保密性與及時性。
第二次戰役中,113師需在十餘小時內急行軍72.5公里,阻擊敵軍於三所里,初冬的惡劣天氣與險峻山路使任務艱難,但此舉關乎戰役成敗。
解方命令電台對準113師,次日凌晨收到「先敵五分鐘佔領」的信號,5分鐘內完成彙報與指令傳達,彭德懷隨即命令38軍靠攏,戰役因此大獲成功。
抗美援朝第四次戰役時候,解方在志願軍司令部推出了「救火車」模式。
解方要求作戰、機要、通信、電台人員同時上崗,流水作業,兩小時完成長電文傳輸,確保鄧華指揮的東線反攻如期發起。
這些舉措,使志願軍在裝備劣勢下保持指揮暢通,創造了通信史上的奇蹟。
1951年5月第五次戰役後,彭德懷思考志願軍下一步行動,委託解方赴北京向毛主席彙報。
5月27日,解方詳細陳述戰況與彭總意見,毛主席肯定其判斷,提出經典無比的「零敲牛皮糖」戰術:
以殲滅敵一個營為目標,輪番作戰削弱敵軍,夏秋冬三季積小勝,明春發動大規模攻勢。
回到朝鮮戰場後,解方進一步建議轉為防禦作戰,誘敵脫離堅固陣地後殲滅,以減少傷亡與消耗,彭德懷採納此議,發佈命令,也是這一戰術,在敵我裝備懸殊下,逐步將小勝積累為大勝,為抗美援朝的最終勝利奠定了基礎。
志司在朝鮮的6個駐地緊隨前線,從大榆洞到檜倉郡,最前沿僅20公里,因此,解方日夜關注彭總安全。
在麥克阿瑟「聖誕節攻勢」前,敵機盤旋志司上空,他判斷次日將遭轟炸,建議防空,彭總卻不以為意:
「有馬克思保佑,我命大。」
次日凌晨,志司機關疏散完畢,彭總仍不願進防空洞,上午10時,12架敵機投下凝固汽油彈,志司駐地成火海,解方與洪學智等人硬將彭總拉入防空洞,避開災禍,他向中央報告此事,周總理以中央軍委名義電令其負責彭總安全,賦予「尚方寶劍」。
也就是,解方在保衛彭德懷安全的時候,不用聽彭德懷的命令,一切都以保衛彭德懷生命安全為主,不能讓彭德懷任性。
比如在一次在廢舊鐵路隧道指揮作戰的時候,附近一節被炸壞的車皮突然脫鉤,滑向彭總。衛兵喊聲未落,解方奮力推開彭總,自己險被撞倒。
事故避免後,他為安排不周深感內疚,彭總卻寬慰道:
「沒經驗,誰能想到呢?」
抗美援朝戰爭,正是因為有着解方配合彭老總,才打得如此漂亮精彩。
1955年,解方被授予少將軍銜,而解方之所以只被授予少將軍銜,是因為解方將軍是從東北軍在抗日戰爭時期才加入我黨的,他1936年秘密入黨,在1940年的時候才正式公開身份。
所以相對很多中將以及上將而言,解方將軍沒有參加過紅軍和長征,其次,相比起呂正操將軍,解方一直都是擔任參謀長角色,沒有獨自指揮過什麼大型的戰役,這也是一個硬傷。
客觀來講,解方將軍被授予少將軍銜是有那個時代特地的背景的,當然,彭老總為解方將軍打抱不平,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彭老總也明白中央軍委背後更深層的考慮。
解方將軍對此卻沒有在意,他後來擔任軍委軍訓部副部長、軍事學院副教育長等職,作為黨的七大代表與第六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他為國家和人民做出的貢獻十分之多,多年以來,解方參加革命都不是為了功名利祿,而是為了當年自己心中改變中國的理想。
而這一切,他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