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為何如此不堪一擊？

文 | 修明

6月12日，以色列對伊朗發動襲擊，以色列國防軍動用200架戰鬥機，投下330多枚炸彈，襲擊了伊朗境內100多個目標。

這次襲擊完全是一邊倒的碾壓，伊朗的防空系統形同虛設，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伊朗革命衛隊高層幾乎在襲擊中團滅，伊朗關鍵的核設施也遭到毀滅性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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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的損失有多大？

綜合以色列、美國和伊朗方面的報道，我們可以確認：

有5名伊朗軍隊高層被以色列擊斃，其中包括伊朗武裝部隊總參謀長穆罕默德·巴蓋里、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司令侯賽因·薩拉米、伊朗武裝部隊副司令阿里·拉希德、伊朗革命衛隊航空部隊司令阿米爾-阿里·哈吉扎德和前伊朗國家安全負責人阿里·沙姆哈尼。

其中侯賽因是伊朗革命衛隊的靈魂人物，和蘇萊曼尼一樣都是什葉派之弧的重要策劃人。

還有未透露姓名的伊朗消息人士告訴《紐約時報》，伊朗革命衛隊聖城軍指揮官，蘇萊曼尼的繼任者埃斯梅爾·加尼准將也已陣亡。

有6名伊朗核科學家確認身亡，其中包括伊朗原子能組織主席和核安全部門高級專家。

除了擊殺伊朗高層，以色列還幾乎摧毀了伊朗的防空系統和核設施。以色列襲擊了位於伊斯法罕的核設施，削弱了伊朗的鈾濃縮能力，以色列還襲擊了伊朗多個空軍基地和防空系統，以方認為目前的襲擊已經讓伊朗的防空系統癱瘓。

面對以色列的突襲，伊朗至今未有像樣的反擊，伊朗的導彈除了殺死一些以色列平民，未能擊殺一位以色列高層，也未能摧毀一處軍事設施。可以說，這場戰爭，伊朗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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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軍隊衰敗的過程

伊朗落到這步田地，最直接的原因當然是「技不如人」。

1979年伊斯蘭革命前，伊朗一直得到美國的軍事援助，擁有一支現代化的軍隊，當時被稱為「中東衛士」，連伊拉克都對伊朗十分忌憚。

但霍梅尼推翻國王后，對伊朗軍隊進行了大清洗，很多有經驗的軍官被槍斃或者監禁，而且霍梅尼奉行極端的反美政策，西方國家也對伊朗開始了武器禁運。巴列維的現代化軍隊幾乎在一夜之間被摧毀，取而代之的是空有革命狂熱，而缺乏軍事素養的革命衛隊。

伊拉克的薩達姆政權也利用伊朗政權更迭的虛弱期，發動了兩伊戰爭，由於缺乏現代化武器，伊朗一度處於下風，最終靠着人海戰術和「少年趟地雷」的陰損招數才和伊拉克打成了平手。

霍梅尼死後，伊朗仍未擺脫外交孤立，難以從西方國家獲得武器，伊朗軍隊只能進口俄羅斯、中國和朝鮮武器，其中中國對武器出口還有限制，更多出口軍民兩用產品。而俄羅斯的技術，在俄烏戰爭中已暴露無遺，早就落後於時代。

而且當代戰爭，決定勝負的已經不是單個先進的武器，而是一個完整的作戰體系，伊朗在外交上過分強調獨立自主，這決定了伊朗軍隊不可能接入他國的信息系統，這讓它難以和美國情報支持的以色列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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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權政府或已失去民心

當然技不如人只是次要原因，最要命的還是民心不穩，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伊朗人民已經厭煩了神權政府，以色列能獲取準確情報，精確打擊伊朗軍隊的高層，恐怕離不開伊朗反賊的協助。

最恨伊朗政府的人可能不在以色列，也不在美國，而就在德黑蘭，伊朗成千上萬的女性、大城市的中產階級、政府中的改革派都盼着神權政府能夠倒台。一個人心不穩，一個被半數人民憎恨，被滲透成篩子的國家，怎麼可能抵禦外敵呢？

這就又要把時間倒回1979年，1979年，伊朗人之所以支持霍梅尼，是把他當作反抗國王的象徵，當時國王代表腐敗、賣國和獨裁，伊朗知識分子希望推翻腐敗的國王政府，建立一個不依附外國、世俗化且社會公平的民主共和國。

當時，霍梅尼很懂得偽裝，他裝作一個慈善的老頭，麻痹了很多人，很多知識分子相信一旦革命成功，霍梅尼就會退出政壇。歷史上看，伊朗並沒有政教合一的傳統，伊朗的教士階層也一直遠離政治，他們並不覺得霍梅尼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霍梅尼的野心超出了他們的預料，霍梅尼剛把握政權，就展開了大清洗，不論是自由派、社會主義者還是女權主義者，都被關進了監獄。《我在伊朗長大》里，主人公就曾控訴，在國王時期，一個月要處決300人，而霍梅尼時期，竟要處決3000人，神權政府比腐敗的國王更殘暴。

霍梅尼統治下，伊朗從一個世俗國家變為一個政教合一的神權國家。婦女重新戴上了黑色頭巾，西方音樂也被視為「精神污染」而被重點打擊。德黑蘭在一年內就從」東方小巴黎「倒退為一座中世紀城市。

霍梅尼在外交上也大講意識形態，他提出「不要西方也不要東方」，同時和美蘇決裂，他還強調伊朗是穆斯林少數者的保護者，伊朗有責任保護那些在遜尼派國家生活的什葉派穆斯林。

所謂「什葉派之弧」，就是對這一方針的貫徹，伊朗希望扶持遜尼派國家中的什葉派勢力，形成一個外圍的安全帶。這個策略看上去高明，實際上加劇了伊朗和阿拉伯世界的矛盾。

在神權政府激進的外交政策下，伊朗陷入了空前的孤立，幾十年被美國制裁讓伊朗沒能拿到全球化的紅利，與阿拉伯世界、以色列的長期鬥爭也消耗了伊朗的國力，幾十年來，伊朗沒有任何實質的進步，反而處境越來越危險。

為了確保政權存續，伊朗不得不將大量資源投入到核武器的研發中，伊朗希望用核威懾來破解伊朗惡劣的外部形勢，但研發核武器又嚴重傷害了以色列和美國的利益，美國為了限制伊朗研發核武器，進一步加大對伊制裁，核問題也成為當下美伊關係改善的最大阻礙。

外交，愈發成為伊朗神權政府的工具，他們希望通過樹敵來增加國內的凝聚力，敵人越多、越清晰，國內的民族主義情緒就越高漲，而民族主義越高漲，公眾就越能忽視經濟上的困難，團結在神權政府周圍。

不過這一套，越來越不靈了，幾十年的制裁和孤立，消耗了伊朗人的最後一點耐心，尤其是那些居住在城市中的中產階級，接觸過外面世界的留學生和商人，他們對現政權失望透頂，他們迫切想要改變，迫切想要過上和平富足的生活。

2022年9月14日，伊朗一名庫爾德女子因着裝問題被道德警察毆打致死，引起了全國範圍的遊行，除了革命衛隊和最頑固的農村地區，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反抗神權政府，伊朗足球隊甚至在國際比賽中公開鄙視伊朗政府，在民意壓力下，伊朗放寬了對女性着裝的要求。

2024年5月19日，伊朗保守派總統萊希墜機身亡，保守派勢力遭到重創，改革派上位，開始尋求改善對美關係。

同時，哈梅內伊年事已高，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而他還未選定繼承人。一旦哈梅內伊去世，伊朗可能立即爆發政變或革命。

國內人心不穩的情況下，伊朗神權政府，一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伊朗不會和以色列死斗，而是在一陣報復，挽回面子後罷兵休戰，繼續苟延殘喘。

但無論神權政府怎麼學習馬基雅維利式的統治術，他們都難逃歷史的大勢，外部的打擊與內部的反抗終有一天會突破「閾值」，最終摧毀神權政府。

我相信伊斯蘭極端主義絕不會是人類的潮流，他只是20世紀民族主義和西方殖民主義的短暫潮流，因為它從根本上就壓抑人性，而壓抑人性的思想和政府，註定不會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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