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加速變化的世界變局之下美國戰略取向的轉型
第一個變化是世界正在從工業時代走向數字時代,這是個大時代的轉型,是500年的轉型。
近代技術的現代化就是工業化,我們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還是工業化,但是今天的時代已經超越工業,走向一種以數據和智能聚合起來的新的數字時代,它的作用將相當於工業時代顛覆農業時代一樣,將要顛覆整個世界。
第二個變化是我們經常談到是美國的逆全球化,這實際上是過去西方在冷戰包括冷戰結束以後,西方所主導的平面的全球化,叫做世界是平的。
美國向全球擴張它的力量,那麼由這種平面的全球化正在轉向立體的全球化,所以我們國家強調要推動立體外交,實際上就是推動外交事業向立體的、全球化的方向發展,但立體不是一個平面的全部擴張,而是由一個個區域建構起跨區域間合作的全球擴張。
第三個變化就是今天的世界正在由近代以來的海洋時代走向新大陸時代,人類將回歸大陸,不單是我們中國、俄羅斯這樣的大陸國家,連美國實際上也是一個大陸國家。過去的美國通過殖民擴張走向海洋,現在美國感知到了力量的透支,也要需要收縮力量、回歸美國大陸。
基於此,我認為美國現在也出現了一種500年來的戰略轉型取向。過去的美國就有一種孤立主義的傾向,後來走向全球霸權的擴張,但是現在美國將要走一種新的孤立主義道路,它的戰略取向將會從這個角度來改變。
二、特朗普2.0時代誕生新的戰略形態
無論是二戰以後還是冷戰以來的戰略,基於新孤立主義的轉型,我認為美國的戰略思路應該會有一個重大的變化。4年前我在美國做訪問教授的時候,我就聽到一個重要的觀點,他們稱為back to the future。
意思就是,我們現在往前倒退到未來的19世紀,也就是說美國將用19世紀的思路來思考美國的戰略取向,而19世紀什麼世紀呢?
19世紀正處於西方殖民時代,我首先是英國通過協調歐洲大陸的平衡操控所謂的光榮孤立。那麼現在我認為美國的新孤立主義一定程度上是英國的光榮孤立的一個複製版,美國要通過慈善來進行操控,達到歐洲大陸的平衡。
因此美國要進行適當的收縮,相當於過去的英國從歐洲大陸收縮,達成歐洲大陸的平衡。因此,我認為美國將在兩方面進行重大的戰略變化。
一方面是特朗普在歐洲要追求的是大歐洲的平衡,而大歐洲平衡是什麼樣的?實際上就是要達到西歐和俄羅斯大平衡的效果,它需要一定程度上達到在歐洲收縮的結果。
因此美國會在俄烏問題上儘可能地平息俄烏之間尖銳的對抗和戰爭。因為只有儘快地解決俄烏戰爭問題,美國才有可能適度地收縮。解決戰爭問題之後,就可以搭建起以東歐為支點、俄羅斯和西歐為核心的歐洲大陸東西方平衡框架,但能不能做到這一點,我們有待考證。
另一方面,美國仍然在試圖操控亞太、印太地區,現在特朗普還會再強化以跨過太平洋的海洋以及亞太、印太和東亞大陸的海陸平衡。
因此,美國需要一定程度上強化日本和韓國的作用。其中,我認為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韓國需要通過半島的穩定來發揮作用,而半島的穩定需要美朝之間再次恢復溝通來實現,避免突然開始着手半島問題而激化矛盾、導致失控。
因此,特朗普一定會致力於和朝鮮的再一次連接,以這種方式來實現半島的穩定。但是穩定狀態之下,由於朝鮮現在強勁的核威懾,美國也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韓國的威懾力量。
從這個角度來說,美國可能會有一種戰略性的變化,我的觀察是韓國有可能選擇建構核威懾能力。到目前來看,韓國依附於美國的核保護傘,但如果特朗普決定收縮力量的話,韓國可能會強化它的核武裝選擇,這對我們是一個非常值得關注的動向,甚至於可能是一個威脅。
因此,韓國的核選擇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動向,值得我們重點關注,這與特朗普的戰略調整也有很大的關係。這樣做的結果可能會影響到日本,甚至美國可能會接受日韓一定程度上的核選擇和核威懾能力的建構,這一點對中國是非常危險的。
三、國際格局的狀況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在歐亞大陸的平衡結構之下,特朗普將再從更高的程度,推動英國光榮孤立式的歐亞大陸的大國協調。但是達到這一點的同時,他也並不希望中美關係真正破裂,他更希望在美國壓制中國的同時,和中國達到某種程度上的這麼一種平衡。
因此,這種平衡將帶來很大的不確定性。但是,如果平衡框架將促使地處大陸心臟地帶的俄羅斯達到對周邊國家的絕對性、優勢性的壓制,西歐可能不能完全接受這樣的大歐洲平衡。
因此,這也解釋了西歐現在為什麼還要強化對烏克蘭的支持,因此在平衡問題的討論上,西歐和美國會出現一定程度上的分歧。
此外,在歐亞大陸最東端,我們現在應該如何應對現在的日韓國的新變化。
整體的結論就是美國式的大國協調某種程度上和我們中國所追求的大國之間的平衡,或者與一超兩極狀態,在一定程度上有相似之處,因此我們的戰略思路也可以從這個角度來進行思考。
本文蘇浩教授在國盛戰略智庫第四屆年會上發言。
蘇浩教授: 國盛戰略智庫未來中國全球戰略研究中心副主 外交學院戰略與和平發展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