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5日，基爾·斯塔默（右一）在英國哈洛參加工黨活動。
相比剛剛結束歐洲議會選舉驚魂未定的法德等國，早已「脫歐」的英國更早嗅到了變化的味道。英國媒體認為，連續執政14年、歷經5任首相的保守黨很可能會在下月4日的議會選舉過後被工黨取代。而基爾·斯塔默就是那個帶領工黨自去年初以來在民調中，保持領先保守黨20個百分點的人。
斯塔默帶領工黨風生水起的態勢，讓人想起1997年托尼·布萊爾帶領工黨在大選中的大獲全勝。當時的英國同樣也是經歷了保守黨的長期執政（連續18年）。有人說，這是西方選舉政治的鐘擺效應，工黨不過是保守黨在一連串內政外交問題上應對不力的被動受益者；但是，除此之外，已被證明行之有效的是，斯塔默在選舉策略上採取了類似布萊爾當年的做法，摒棄工黨的一些傳統主張，而是轉向中間立場。那麼，斯塔默會否成為下一個布萊爾，抑或只是簡單模仿？
「工人階級」
布萊爾40歲就已成為黨首，43歲帶領工黨贏得大選，而且是以工黨418席對保守黨165席的巨大優勢。布萊爾時代的工黨傳奇不太可能重演，但是斯塔默2015年才踏入政壇，2020年就擔任黨首，並且在領導工黨的一年半時間裏，就讓該黨支持率從之前的谷底轉而領先，這樣的成績也的確讓人眼前一亮。
這位律師出身的政治人物來自一個普通工人家庭，母親是護士，父親是工具製造商，他在倫敦以南20英里的一個小鎮長大。他的父母給他起名叫「基爾」，就是為了紀念英國早期工人領袖基爾·哈迪，哈迪是英國下議院第一位工人議員。斯塔默從小上的是免費文法學校，他也是家族裡第一個接受大學教育的成員。從學生時代起，他就積极參加各種社會活動，還擔任過《社會主義選擇》雜誌的編輯。基於這樣的成長經歷，他把自己的背景描述為「工人階級」。
斯塔默說，他最崇拜的政治家是在二戰過後首次大選中帶領工黨大獲全勝的克萊門特·艾德禮，艾德禮非常務實，並且關心英國下層民眾。當然，在提到工黨歷史上最成功的領導人時，斯塔默也提到了布萊爾，他認為布萊爾的政策同樣「植根於勞動人民的日常關切」。在去年10月的工黨年度大會上，斯塔默說，在經歷了近年來的動蕩和紛爭之後，英國亟需一段平靜、穩定和不引人注目的、艱苦奮鬥的時期。這句話讓外界感受到這位工黨領袖不簡單。
中間立場
斯塔默擔任工黨黨首的前一年，傑里米·科爾賓帶領的工黨在大選中慘遭1935年以來的最大失敗。在國內政策上，科爾賓的競選綱領號召要逐步改變生產資料的資本主義所有制，從而徹底推翻資本主義制度，他承諾要對水、電、能源、郵政、鐵路、電信重新國有化，這被認為走到了極端。在當時最為重大和緊迫的「脫歐」問題上，科爾賓卻模稜兩可地玩起了迂迴拖延的戰術，造成留歐派和脫歐派選民選票的雙向流失。
斯塔默在很多政策上都不願追隨科爾賓，2016年，他就曾辭去影子內閣中的移民部長一職來抗議科爾賓。在「脫歐」問題上，他態度明確，堅決反對硬脫歐，認為即使脫歐，也應該與歐盟保持相對緊密的關係，這也代表了工黨領導層絕大多數人的意見。在國內政策上，他放棄了要讓水、電、能源、郵政、鐵路、電信重新國有化的公開承諾。而且，他還在影子內閣中任命了多位中間派人士。這些改變為他樹立了一個比科爾賓更加溫和、堅定的形象，也被認為比現在的英國首相里希·蘇納克更有能力。關鍵是，這些改變直接扭轉了工黨此前在民調中的頹勢。他也因此被拿來和布萊爾作比較，因為布萊爾當時對工党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賦予工黨在民調中強勁上升的動力，其路徑也是向中間立場靠攏。
斯塔默向中間靠攏最顯著的體現恐怕就是他對撒切爾夫人的稱讚。在工黨內部不用點破的一條準則和底線是，你可以全面整頓政黨，也可以開除你的前任，甚至撕毀一系列曾經做出的承諾，但就是不要讚美保守黨前黨首撒切爾夫人。斯塔默卻在去年公開稱讚撒切爾是少數幾位「為現代英國政治帶來有意義變革」的領導人之一。他的言論激起了科爾賓在內很多工黨人士的嚴厲批評，認為他出賣了工黨價值觀。但實際上，在他之前，布萊爾就曾稱讚過撒切爾夫人是「一位傑出的政治人物」，認為很少有人能像撒切爾那樣不僅改變了自己國家的政治景象，而且還給世界帶來了改變。
當然，也有人說，斯塔默的中間立場不過是布萊爾時代的「迴光返照」。他雖然把工黨拽回到了英國政治的中心地帶，可是未必能把這種態勢轉換成民眾對他本人的支持。民調顯示，儘管多數英國民眾認為工黨會在選舉中勝出，但只有34%的受訪者對斯塔默持有正面看法，對他持有負面看法的受訪者佔51%。
在很多國內問題上，包括民眾的生活成本危機，支離破碎的國家醫療服務體系，工黨和保守黨一樣給不出能讓民眾信服的對策。截至去年底，排隊等待治療的英國病人已經達到創紀錄的780萬人，其中三分之一等了半年多還沒排到號。在最新一場蘇納克和斯塔默的大選辯論上，面對現場觀眾的提問，兩位政治人物都選擇了避重就輕。蘇納克籠統地談到了「計劃」，可是他的計劃更像是一張沒有靈魂的電子表格；斯塔默的對策是請觀眾通過給工黨投票「翻開新的一頁」。
作者：顧文俊
文：本報記者 顧文俊圖：新華社編輯：沈欽韓責任編輯：劉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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