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發熱惡寒之表證,同時並有泄痢腹痛之里證者,傷寒論謂之,「協熱利」-即痢-所以誘發此證之原因,據《傷寒論》原文:「太陽病,外證未除而數下之,遂協熱而利」(太陽下篇),准此以觀,則此證原先只是桂枝湯證而已,由於醫者誤投下劑,乃成此證。
然而,從臨床上的經驗,此證不一定皆由誤下,大抵平素胃腸虛弱 (即是本有寒分之義),容易下痢者。大多半於罹感冒之初即現此證。以現代術語言之,屬於感冒之胃腸型。
1962年夏秋之交,台灣發生震驚國際之霍亂症,歷時7、8、9三個多月,以下三例就是在此情況下依照《傷寒論》的法則而迅速成功者。
第一例:市內某接骨師的太太,五十四歲。體格瘦小虛弱,屬於虛寒體質。平時凡有感冒即發痰咳,大都以小青龍湯收效 同年8月中,其夫患流感皆由此婦人口述其病狀而取葯。如是,數日後之8月25日夜,突感全身違和而疲倦,繼而惡寒戰慄,頭痛腰疼,旋即腹痛泄瀉。據云一時間約六七行。此時更兼濈然自汗出、溫溫然欲吐而不能吐。遂命其子來囑我往診,至則患者覆重被而猶振振然惡寒,此時酷熱暑盛,而此患者不但體溫頗低而手足厥冷。脈雖浮,但遲而乏為。依此癥狀看來,為太陽病桂枝人蔘湯證,乃投以桂枝人蔘湯一劑,囑其今夜盡劑。惟此次霍亂病之流行尚盛,患家頗為惶恐不安,經我解釋後乃勉強服用如法。
翌日我因早晨散步便訪之,則患者已自起備晨炊,料理孩子們上學之事。據云昨夜服初煎即惡寒腹痛俱減半而猶下痢一次,服二次前後遂睡去。今早起床則昨夜諸癥狀已爽然若失。現在唯覺口微苦,而頭眩體疼雖未全除,但頗輕。於是轉用柴胡桂枝幹薑湯四劑,各症俱消失無餘。
第二例:為車店村某農家婦,此例在投藥當時雖為曾接觸患者,皆有其夫來問,但此婦人是我的常年顧客,對於體質及宿疾我頗能記憶,是一種操勞過度的虛寒體質。患者8月27日夜半突然發熱惡寒,頭痛體疼,繼則腹痛泄痢。唯因遠處僻村,故隱忍一夜。至翌日由其夫來問葯時癥狀猶未稍減。依據口述癥狀投以桂枝人蔘湯一劑,向晚其夫再來取葯,據云服藥後各癥狀皆愈,遂以原方與之,於是全治。
第三例:為某劇作家。此人亦屬虛寒體質,平素感冒多以小青龍湯或人蔘湯加細辛五味子最適合,蓋具有胃寒及慢性支氣管炎也。9月2日初覺全身違和,傍晚時則漸漸然惡寒,繼而發熱,頭痛體疼、腹痛、下痢,紛至沓來。此人居於市區,往診比較方便,經診定為桂枝人蔘湯證,遂不假思索投以桂枝人蔘湯,連服二劑一切病除,遂停葯。蓋此劇作家雖平素身體虛弱,但由於工作忙碌,偶有疾病亦皆二三劑,病差即罷葯。
按:桂枝人蔘湯之運用雖是從《傷寒論》大陽下篇之「太陽病,外證未除而數下之,遂協熱而利。利不止,心下痞硬,表裡不解者,桂枝人蔘湯主之」一條為基幹。但其轉用則有更廣泛之範圍而不必拘於太陽病之誤下也。
依據原文,則此痢屬於誤下所誘發,於是「表證未除」,故仍發熱。一方面又由於在不適合攻下之時期「而數下之」以致「協熱而利」而「利不止」。至於「心下痞硬」相當於胃部膨滿或疼痛,這種併發症狀可能是由於下劑傷害胃腸之結果,即所謂「胃中虛,客氣上逆」也。大抵原文應作如此解釋。
可是,依照臨床經驗,本方之主治不一定皆是經過誤下之痢,而且不一定皆並發發熱。從上列三例看,第一例則全無熱狀也。大抵平素胃腸虛弱者罹患感冒很容易呈現此證,是不必皆經過誤下也。此證若以現代術語言之則為「胃腸型感冒」。
總之,具備人蔘湯證而兼有表邪者不論發熱與否,皆有應用之機會,故此方為臨床家常用之劑。《朱木通經方醫案》
論:重點,此證不一定皆由誤下,大抵平素胃腸虛弱 (即是本有寒分之義),容易下痢者。大多半於罹感冒之初即現此證。重點,拋去誤治的觀點理解:本虛有寒,又傷於外感,所以發熱而下利,即是桂枝人蔘湯的病理。
這三例醫案,都是外感加內虛。桂枝人蔘湯,就是理中丸的配伍加桂枝,通經解肌,以解外寒之經熱。
論:霍亂
《傷寒懸解》卷十三:霍亂者,夏秋之月,食寒飲冷,而外感風寒者也。時令則熱,而病因則寒,故仲景立法,則主理中。就是夏秋之月,食寒飲冷傷脾胃,又皮毛外感傷風寒。內外之寒,同時感傷,而氣行逆亂也。中氣失政,升降失常,五行逆亂,表裡之氣也亂也。
本案發病時間,1962年夏秋之交,7、8、9三個多月,此霍亂病,是傷寒之類病,由於群發,可以稱之為疫,也可理解為寒疫。但此疫者,雖不是病毒。抗生素卻解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