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許多年後,她回望人生,覺得這輩子她投的胎實在比上輩子強多了,那究竟是什麼緣故讓她這樣一個認真生活態度勤懇的人走上如此一條逗逼之路呢?
作者:關心則亂
角色:程少商
閱讀時間:7月20號
附言:看到改編的電視劇,太喜歡,但又不想一集集等,於是找到了原著:不過確實如作者所說,本書慢熱。堅持堅持還好。推薦給跟我一樣還在追劇的你。
節選1
萬松柏和程母嘮叨完,扭頭就去看被結義弟弟吹噓了108遍的小女兒。因為少商始終低頭跽坐,實際上他連臉都沒看清就大方的摘下懸在腰間的一把光彩奪目的匕首遞了過去。
少商雙手舉過肩,恭敬的接過饋贈,一看之下,頓時『我的乖乖』!
匕刃精鋼鑄成,明可見人,匕柄和匕鞘俱是繁複鏤刻的黃金打制而成,上面鑲滿了各色寶石美玉——是真的『鑲滿』呀呀呀呀呀!滿到少商幾乎無從下手去握那匕柄,尤其是指頭大小的紅寶石和綠寶石,匕鞘兩面正中間隔着嵌了好幾顆!顯然,萬將軍雖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子弟,但審美上很暴發。不過,她好好好喜歡啊啊啊啊啊!
少商笑的見牙不見眼,不但大聲稱謝,還抬頭就給了老萬伯伯一個陽光明媚的笑容,差點耀花老萬伯伯的鈦合金權貴眼,他當時想這匕首送的蠻值的,再瞥見蕭夫人沉下去的臉,他頓覺這匕首送的太TM值了!
萬程兩家相交數十年,萬將軍和蕭夫人其實也承認對方的閃光點,但就是脾胃不投,彼此看不順眼。蕭夫人不喜萬松柏豪奢鋪張,貪酒好色,萬松柏不滿蕭夫人規矩架子擺的比丈夫還大,幾十年如一日不許他帶程始去『玩耍』,簡直夫綱不振(雖然程始從不承認)!
蕭夫人總算還能剋制,萬將軍則是有機會給蕭夫人添堵連夜起床也要去添,沒機會給蕭夫人添堵創造機會更要添!總而言之一句話,看見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
萬松柏和程始好的恨不能穿一條褲子,程家那點家事他早就知道了,難得逮着蕭夫人這麼點痛處,還不使勁攮刀子呀!
「嫋嫋呀,我兩家乃通家之好,汝父同我更是刎頸之交。將來你要是受了委屈,就來找我!伯父一定給你做主啊!」
萬將軍滿眼星光閃閃,每顆小星星都是壞心眼,話中的意思不能再露骨了。
節選2
少商被拉開時,頭臉已經挨了好幾下,她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眼角似乎被打腫了,下巴好像還被划了一道小口子。再眯眼去看尹姁娥,她不由得暗贊自己:看家本事還沒丟!
混亂中,她隱約看見一臉擔憂的袁慎,那個叫樓垚的少年活像被雷劈了般,彷彿徹底拓寬了人生見識,匆忙趕來的尹氏又氣又急直跳腳。然後一通手忙腳亂,少商和哭哭啼啼的尹姁娥一齊被送至尹府後堂的一間廂房裡,那裡有剛剛趕到的尹夫人蕭夫人以及萬夫人母女。
乍聞此事,尹夫人險些一個趔趄從台階上摔下來,匆匆託付待客之責給妯娌就過來了。蕭夫人看着倒還鎮定,但也呼吸也隱隱急促許多。萬夫人雖不是當事人,卻無法置身事外,尷尬着不知道該站哪邊。萬萋萋則打定主意要義薄雲天!
尹氏趕緊將當時場面撿要緊的在嫡母耳邊彙報一遍,尹夫人鬆口氣。
沒多少人看見就好,兩個婢女是自家奴婢,她完全可以控制。袁慎和樓垚到底是男子,名聲也不錯,請丈夫好好拜託,不致於碎嘴的去外面亂傳小女娘鬥毆這種閑話。
唯獨有些奇怪的是,那袁善見彷彿對此事莫名熱情,若非長女巧言抵擋,他幾乎就要跟着過來了,被勸退後還踟躕着一再詢問傷情,全不如丈夫說的那樣『雖年少得志,常侍陛下左右,但謹言慎行,獨善其身』——所以,人皆有怪癖,那袁善見喜歡看小女娘打架?
節選3
少商從沒見過男人穿這樣深紅熾烈的顏色,只覺得這鋪天蓋地的黃沙緋土,映襯着他膚白如玉,眉目俊美,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凌不疑從侍衛中緩緩走出,一步步走向那半掛在馬上的女孩。
少商尷尬之極。
此刻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加上氣氛詭異,饒她機變百出,居然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凌不疑已走到馬前,少商正想打個哈哈,先寒暄兩句,把氣氛緩過去再說。誰知那修長俊美的男子一言不發,伸出右手托住女孩纖細的腰肢。
少商全身僵硬緊張,眼睜睜看着那隻白皙修長的男子大掌幾乎合捏她半邊腰身了——天呀地呀,她現在急需蕭主任普及禮法知識,這這這,這樣合禮嗎?!
不等她反應過來,凌不疑微一用力,將她斜掛的身子推了回去。
少商獃獃的正坐在馬鞍之上,驚魂未定,卻見那凌不疑低頭去解馬鐙的革帶,一邊調整長度,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姓萬,還是姓程?」
少商兩手緊緊捏住韁繩,定定盯着他漆黑的頭髮,還沒罷工的直覺告訴她,最好不要讓凌不疑知道她是誰,她艱難的笑了笑:「……萬程兩家唇齒相依,小輩們互執子弟禮……」
凌不疑道:「哦,那你是姓程了。」
少商:……
凌不疑調整好一邊革帶,緩緩轉到另一邊繼續解帶,又道:「程家有兄弟三人,各有兒女。你父親是哪一位?」
少商繼續垂死掙扎,乾笑道:「手足親密,兒女又何分彼此……」
凌不疑道:「嗯,那你是程將軍之女了。」
少商:……那你幹嘛還問我!
兩邊革帶都調整完畢,凌不疑抬起頭來,直視馬上的女孩。他個子很高,站在地上依舊能平視女孩的眼睛。這次,少商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劍眉斜飛入鬢,眸如星辰,鼻如峰脊,意態風流,明明臉上笑着,卻滿身荒蕪肅殺之氣。他很年輕,比她想像的還要年輕,她原以為和萬伯父官秩差不多的人,歲數也小不了,如今看來,卻大概與袁慎差不多大。
他看着滿臉戒懼的女孩,淡淡一笑:「適才,我與萬侯的話,你聽見了幾句?」
少商心頭一涼,這人果然察覺了躲在橋底下的自己!她努力鎮定,用生平最真誠的語氣回答:「只有兩句,你問萬伯父腿疾可好了沒有。別的沒有了,真沒有了!」
凌不疑凝視着她,一手拉過馬鐙,一手扣着她的腳踝慢慢放進去。
女孩生的纖弱稚氣,彷彿一隻玲瓏嬌媚的小小鳥兒,隔着及膝馬靴,他都可以合握她的小腿。然後,他慢慢收攏手掌:「冰面未化,你在下面做什麼?」
少商能感覺到小腿被緊緊握住,驚悚之極,仿若置身猛獸口中,巨大尖利的獸齒下一刻就要撕咬她的皮肉。
她顫聲道:「我在看橋,真的,我在看橋底的木材是如何搭的。你要相信我!這是真的!」她知道這話有點扯,有幾個古人能理解偉大的理工精神,但這話真是句句屬實,她這輩子難得這麼真誠呀!
凌不疑凝視女孩許久。他忽想起那夜燈市上,焰火輝煌,華彩如織,月牙般美麗的小女孩也是滿臉好奇的仰着頭,一眨不眨的觀察一盞盞形態各異的走馬燈。
他微微而笑:「也許你不信,其實我信你的話。」
節選4
凌不疑緩緩起身,走到那盞巨大的連枝燈前,拿銅針挑旺燈火:「皇甫夫子,倘若這未婚妻與孤女同在戰場……」他搖搖頭,覺得這個例子不妥,兩個女子跑去戰場做什麼。
少商秒懂其意,連忙接上:「若是這未婚妻和孤女都掉入河中,公子先救誰?」
皇甫儀立刻要答,誰知凌不疑又補一句:「若那未婚妻懂一點點水性,堪堪能在水上浮得片刻,而孤女絲毫不會水。這位公子先救誰?」
聽了這句,皇甫儀又遲疑了:「這……這……」常人思維,不是讓能浮水的堅持一會兒,先救毫無水性之人么。
少商覺得凌不疑這刀補得極妙,滿眼讚賞的去看他,凌不疑目不旁視,嘴角卻微微彎起。
袁慎看恩師滿面為難困苦之色,便道:「凌大人,若換做是你,你先救誰?」
凌不疑乾脆道:「自是先救未婚妻。」
皇甫儀顫唞着身子,道:「難,難道眼睜睜看着孤女去死……」
少商冷哼一聲,若換做豬蹄叔父,那是百分百會救叔母的!什麼孤女寡婦,統統死了也比不上桑氏多喝一口河水讓叔父心疼!
樓垚雖然年少魯莽,但思忖這等情形,也愣愣的來表達自己意見:「若是,若是我,我也是要先救少商的。」
少商大喜,扭頭就拋了大大的媚眼給他,以示嘉許。
樓小公子飛紅了臉,心裏卻十分受用。
凌不疑不去看小兒女眉眼作態,繼續用銅針撥火,道:「那年吳大將軍征伐僭王陳氏,我被陛下壓在後面掠陣,心想閑着也是閑着,於是假作去攻襲僭王藏匿財寶的車隊。不想陳氏昏庸,居然於殺伐正酣時抽了三成兵力去救援財物,陳氏大軍至此兵敗如山倒。」
連枝燈火映照,少商只覺得他側頰美如玉璧。
「彼時我尚年少,實不明白只要打勝了什麼財寶沒有。可是那愛財如命的陳氏僭主卻不這麼想,於他而言,城池可失,將士可亡,財寶卻不能有一點閃失。」
凌不疑左手負背,看似謙遜的笑道,「夫子,未婚妻於那位公子而言,是否是一個不能有一點閃失之人。鳧過水的人都知道,河床有高低,水中深淺未知,若有水草纏足,漩渦流經,後果不堪設想。公子有無想過,在他先去救孤女的那一刻,未婚妻可能就殞命了。若是公子真把未婚妻放在心頭,怎容有半分不測。」
袁慎又忍不住替恩師張目,道:「那未婚妻並未掉入河中。」
「那孤女也未掉入河中。她是自行服毒。」
凌不疑語氣冷漠:「這等人,死就死了。然後給那名護衛過繼子嗣就是,將來保他升官發財,子孫綿延,讓那護衛香煙永繼。」這番簡單粗暴的操作聽的皇甫師徒目瞪口呆,聽的樓垚和少商努力忍笑。
袁慎道:「未免有些對不住那名慘死的侍衛。」
「對不住便對不住。人生世上,哪能人人都對得住。」凌不疑撥完最後一盞燈火,放下銅針,「倘若早知那侍衛捨命相護是要拿姻緣來換的,那位公子還不如另找江湖豪客來護送,旁人未必不能捨生忘死。」
少商譏諷道:「家父是武將,戰陣之上為了護衛他這個主帥,死傷的將士多了去了,好好撫恤家小提拔兒女也就是了,也沒見個個都有女兒妹妹要來嫁我阿父的!」
——最煩這種捨命報恩論。照這種說法,那些將軍元帥什麼的,這個偏將為他死了要娶人家妹妹,那個參將為他殘了要娶人家女兒,真不知道報恩還是享艷福了!若是坑十萬大軍,那可得渾身長腰子啦!
皇甫儀徹底啞火了。袁慎扶着恩師,覺得他半個身子冰涼顫唞。
樓垚也緊跟男神唱讚歌,嘆道:「兄長說的是。那孤女只是為了阻延公子回鄉,就輕忽自己父母的生養之恩,也真是太不自愛了。」
袁慎爭辯道:「也許不全是為了阻延,而是孤女知道公子此去就要完婚了,心灰意冷之下服毒的。」 少商大聲吐槽:「要緊的不是意圖,而是結果。結果是為了她求醫但耽誤了公子回鄉,那麼她就是為了阻延公子回鄉而服毒的!」
袁慎嘆氣。恩師,他儘力了。
「說到底,那位公子早些打發了孤女就好了……」皇甫儀哀哀嘆息。
凌不疑挑了挑修長的眉形,「那孤女不過是跳樑小丑,不值一提。」他忽提聲道,「程娘子,若是你叔父遠遊在外,傳言鑿鑿說他另有了女子,你叔母可會相信。」
少商笑道:「絕不相信。」又笑,「叔母還會找人趕緊去搭救,生怕我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叔父被路過的女大王看中,擄回山去了!」換做程老爹,蕭主任還要擔心那女大王被丈夫裡應外合騙光家底。
凌不疑忍俊不禁。皇甫儀滿心失落,卻知道女孩說的是實話。
凌不疑轉而又道,「這位未婚妻既不能相信公子雖面上冷淡實則對她有心,也不能相信公子對那孤女確實毫無情意。如此不能互信的兩人,如何結為夫妻?!她約是想明白了這點,才斷然退婚的罷。」
皇甫儀喃喃道:「……可……可是他心中真的只有未婚妻呀!」
「七年生死相托,苦海無涯,未婚妻的心意鄉里無人不知。可這位公子卻不能讓未婚妻信他,可見自負矜持之甚。」凌不疑言語如行陣,絲毫不給人留有餘地。
「這位未婚妻用了七年的時光證明了她對公子的心意,又斷然退婚,是為了告訴公子,她雖容貌平凡,但心意不容輕侮。」
少商想叔母桑氏那麼好的女子居然曾受過這樣大的欺侮,就忍不住流下淚來。
凌不疑看着她,柔聲道:「子晟以為這位未婚妻實乃一位大智大慧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一旦想清楚,絕不留戀分毫。」
皇甫儀頹然坐倒在地,以袖捂面,再不復出聲。袁慎心中憐惜恩師,只能默然隨侍在旁。 少商滿心感激,覺得以後自己夫唱婦隨,跟着樓垚一起仰慕男神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