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女性來說,什麼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因扮演《家有仙妻》的「美美」、《武十郎》的「雷老虎」為大家熟知的白冰冰,說過一件往事。
曾有一個路人阿婆問她:「看了你前半生的自傳很感動,什麼時候寫下半生啊?」
白冰冰沒吭聲,心裏苦笑道:「我寫出來,怕你不敢看呢。」
前半輩子,她出生貧苦,嫁了個出軌家暴男。
她挺着7個月孕肚離婚,獨自撫養女兒,還成了影視、音樂、綜藝三棲巨星。
到42歲時,一場綁架案轟動全國,她16歲的女兒喪生,死狀相當慘烈。
此後,因為亡女,她做過15次試管、被騙上千萬,還遭受了網絡暴力。
但最終,她走出傷痛,讀大學、做公益、拿影后,替女兒重新活了一次。
人們常以「堅韌」「頑強」形容一個母親。
看完白冰冰的故事,這些詞,或許會有新的註解。
「前半生,算很棒了」
白冰冰的出生,貧苦又擁擠。
十個孩子,父母養不起,送的送、賣的賣,換了兩千塊。
她後來在自傳里寫:
有人問為什麼不找朋友幫忙,這人肯定沒窮過。因為窮人,是沒有朋友的。
生活不順時,父母常拿白冰冰撒氣,一天打三頓,還要求她照顧弟妹、到服裝廠打童工。
那時她就立志,要麼當歌星,要麼當酒家女,賺錢買大房子。
長大後,白冰冰一連參加了38次歌唱比賽,都沒紅。
直到主演武打電影《空手道大戰爭》,她成了「台灣的山口百惠」。
20歲,大好前程在眼前,然而,她陷入了愛情旋渦。
對方是日本知名漫畫家梶原一騎,大她19歲,離過婚,有3個孩子。
倆人約會幾次後,男方隨口提「結婚吧」,不諳世事的白冰冰立馬點頭答應。
這段婚姻,宛如噩夢。
丈夫家暴、出軌,甚至把人帶回家,介紹給白冰冰認識。
她一直忍耐。
懷孕7個月時,她給丈夫送飯,捉姦在床。
丈夫冷冷地說:「你回去吧。」
女明星蓋住裸體,冷冷地問:「你不是說要和她離婚嗎?」
當天,白冰冰收拾好行李,回到了父母的破房子。
依舊很窮,但大着肚子,工作都拒絕她。
她想流產,醫生問:「要不要聽一下胎兒的心跳?」
「不要。」已經淚流滿面。
她還是聽了。
當即下定決心,不管以後多難,都要生下來、活得好。
女兒白曉燕出生不過十天,白冰冰就開始拚命接活,最忙的時候,一天要跑12個歌廳。
她越來也紅,成了秀場女王,開始主持綜藝、演戲。
後來她終於攢夠錢,買了大房子,撐起了一個四口之家。
被黑道和狗仔毀掉的後半生
20世紀末,台灣黑道橫行,白冰冰一家吃盡了苦頭。
女兒出生不久,白冰冰在演出後被人砍傷,被路人送醫才撿回一條命。
幾年後,三名歹徒闖進她家,挾持她的父母和女兒,最後經友人報警得以解圍。
白曉燕16歲時,災禍再次發生。
1997年4月14日,白冰冰正在錄節目,經紀人逼她暫停接電話。
對方彷彿酒醉,語速很慢,「你女兒的東西,放在林口高爾夫球場旁的墓地。」
白冰冰大腦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身邊人提醒:是綁架。
學校說白曉燕沒上學,家裡電話也沒人接。報警號碼不長,但白冰冰輸了很多遍。
隨後,她趕往墓地。
綁匪留下的是:白曉燕的三張半裸照、一截已變色的手指,和字跡歪扭的手寫信。
「媽媽,我被綁架了,現在很痛苦,你一定要救我,他們要五百萬美金,不可以連號,要舊鈔票。」
白冰冰癱軟在地,立馬籌錢。
不料,「綜藝一姐獨生女被綁架」的消息走漏,狗仔蜂擁而至。
不顧白曉燕是否安全,大肆報道綁架新聞,甚至刊登半裸照;
圍堵白家,鏡頭對準、門口停着電視轉播車、上空盤旋着直升機;
不停地致電追問事情進展,甚至干擾了綁匪可能打來的電話……
白冰冰崩潰,重複告知:「拜託,不要寫,真的不要寫!」
後來,綁匪約她交贖金。
但她走到哪,一大波狗仔和長槍短炮就跟到哪。
被警察驅趕時,他們反倒叫囂:「他們不撤,我們也不撤。」
此後5天,綁匪反覆更改見面地點,始終沒露面。
與此同時,報道實時更新。
白冰冰出面哀求:「我們孤兒寡母,不能這樣子欺負我,請大家救救白曉燕。」
對面無動於衷。
4月28日,有人發現一具女屍,已死亡10天。
白冰冰立即趕往,在路上,她「其實已經完全失望」。
經鑒定,白曉燕頭和腹部曾受毒打、肝臟破裂、遭受了強暴,最終被繩子勒斃。
被撈起時,她全身腫脹,難以辨認。
但白冰冰一眼便知:「是我女兒。」
「曉燕沒活夠的,我來替她」
案件告破後不久,白冰冰的父親因傷心過度,去世了。
前幾年,長期卧床的母親也去世了。
白冰冰說:「我晚上一個人在家,看媽媽、小孩、爸爸的遺照,偌大的一個家,怎麼變成只有我一個人。」
這些年來,惡毒的網友沒有放過白冰冰。
有人造謠她在日本時出賣身體,是性工作者;
有人猜測她和歹徒認識,生意談崩了,才給女兒招致殺身之禍;
有人甚至留言詛咒她,和女兒一樣死在水裡。
字字如刀。
後來白冰冰說,她花了15年,才好不容易抹掉曉燕被打撈起的畫面。
有十幾年,她終日以淚洗面。
她寫了首《燕仔你是飛去叨》,每次唱都哽咽不已。
她不敢搬家,怕曉燕回來了找不到。
因為太過想念,她曾被騙了近千萬。
她還想把曉燕「再生回來」。
從42歲到48歲,做了15次試管,每次打100多針,導致四肢僵硬、體重激增。
直到醫生勸她:「再打下去,會沒命。」
又過了幾年,白冰冰突然發現,自己已有幾日沒哭,她明白過來:
「我心裏的傷、痛、恨只多不少。但我把日子過得越來越苦,人生變得越來越難,我不想餘生都是如此!」
白冰冰想:我要把曉燕沒活夠的,都活完。
她以曉燕之名,創辦了文教基金會,幫助了很多兒童和青少年;
50歲開始,她讀了6年大學,彌補自己沒讀書的遺憾,也把曉燕的那一份讀完;
58歲,她憑藉《那天媽媽來看我》中的媽媽一角,獲得金鐘獎視後。
影片中,她深愛的兒子投海自盡,她對着大海哭訴,然而一個回頭,全場都哭了。
之後的採訪里,她說:
「我至今記得那天早上,曉燕那句:媽,我上課去了!
我也相信,老天爺給你關掉一扇門,一定開一扇門。不僅是年輕人,年老也要對生命抱有目標和希望!
如果我還在這裡,請你們好好給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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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最後·
羅大佑有一首《傾城之雨》,唱的就是白曉燕。
「春天剛剛來臨時,燕子呀,是否你已經再度,找到你的家……」
傾城之雨音頻:00:0003:49
他唱腔悲情,旋律一唱三嘆,彷彿能看到年輕生命對人間的留戀,和一位母親往後餘生的孤單守望。
白冰冰如今已經67歲,心死過兩次。
第一次,是25年前,愛女白曉燕被撕票。
第二次,是當年的狗仔和後來的鍵盤俠,殺她於無形。
作為一個母親,她沒能保護好孩子的悔恨和心痛,相信沒有人不會為之觸動。
另外,更讓我觸動的是,嘗遍不幸的她,仍有如此強大的生命力,和寬廣的心胸。
如她自己說的,「世界何其大,你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碰上了只有面對、處理、放下。時間是最佳良藥,會我們如何解決心裏的傷痛和怨懟。」
不知道未來等待白冰冰的是什麼。
只真心希望,她能好好嘗嘗生活的甜,看看人間的美,感受生的喜悅和溫暖。
看完白冰冰的故事,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在評論區和大家一起聊聊吧~